許盎城冷哼一聲,看向任嫺歌:“後宮之事,嫺貴妃做主吧。”
任嫺歌笑笑,轉而看着楚晴,沉聲道:“楚晴,對於靜妃的指控,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楚晴懵了一陣,靜妃本來說好會護着她的,可是現在到了這種時候,靜妃根本沒有一點要回護她的意思,反而是看着情勢似乎已經不能逆轉,就把她直接推上了風口浪尖。
楚晴眼睛紅了,挺直了脊背,對任嫺歌道:“嫺貴妃明察,我真的只是將皇上賜的嫁妝拿給了容妃,若是……若是這嫁妝有問題,那也和我無關。”
任嫺歌看了眼雪兒,卻見她神情自然,分明是看戲的模樣。
也是,這說到底都是西燕的事,不管最後誰輸誰贏,都和她沒多少關係。
雪兒感受到任嫺歌的視線,也看了過來,淡淡道:“嫺貴妃,那日環兒一直跟在我身側,清楚記得這個胭脂盒到底都有誰經手。”
環兒聞言也立刻站了出來,向着衆人行了禮,道:“那日,皇上賜了嫁妝之後,就沒有任何人動過。登記入庫的時候,是有內務府的人當場檢查過得,確保沒有任何問題。而之後,就是那日出事,楚晴去將胭脂盒拿了來,交給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又分給了當日在場的衆位娘娘,再沒有旁人動過了。”
任嫺歌點點頭,“那麼,也就是說,有可能下毒的,只剩下我們幾個當時在場的人了。溫悅中毒,可以直接排除,容妃接過胭脂盒的時候,是衆目睽睽之下,旁人都看着,自然也不可能下毒。楚晴,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我……”楚晴咬了咬嘴脣。
事情到了這種程度,任嫺歌等人明顯是有備而來,她這毫無準備的,當然不可能臨時想出什麼密不透風的藉口來。而靜妃一旦放棄援手,勢必會將所有的髒水全部潑到她的身上,她根本就不可能洗得乾淨。
再看雪兒和任嫺歌,也是明顯要拿此事開刀整肅後宮了。
與其這樣拖着,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鳳無雙也拉下水。想要把一切推到她的身上自己輕輕鬆鬆摘出去,也沒那麼容易。
她目光冷冷掃過鳳無雙,然後又緩緩轉到任嫺歌身上,“我有話說!”
她剛纔沉默半晌,人人都當她是無話可說了,沒想到沉默半天居然開了口。
鳳無雙惡狠狠的瞪着她,任嫺歌卻是淡淡道:“你有話直說就是,本宮必然可以爲你做主。”
“好。”楚晴又是看了眼鳳無雙,然後咬牙道,“胭脂裡的毒,的確是我下的……”
“爲什麼要戕害姐妹?溫悅哪裡得罪你了?”
溫悅聽她承認,眼睛都紅了,儘管是衆人在場,她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掐住了楚晴的脖子,“楚晴,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我?”
溫悅力氣不小,楚晴立刻就呼吸困難,想說話又說不出口,難受的連咳嗽都咳不出來了。
任嫺歌略微搖了搖頭,揮手道:“拉開!”
立即有人上前拉開溫悅,穩穩按住,不讓她再多事。
溫悅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現在這是在御前,不比其他時候,這種時候動手已經是不對了,任嫺歌又下了令,她自然也就不敢多事。
任嫺歌嘆了口氣,對溫悅道:“溫悅,本宮知道你心裡不忿,但此事自有我和皇上太后爲你做主。楚晴,你說清楚,爲何要下毒害溫悅?”
楚晴被放開,連連咳嗽,半晌後,才緩過來,默默道:“不是我要害人,這都是靜妃讓我做的!”
鳳無雙自她開口的瞬間便猜到不好,此刻聽她直說了,隨手就將手邊小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
楚晴見狀不好,趕緊讓了一下,茶杯在地上摔成粉碎。
“嫺貴妃娘娘!”
任嫺歌冷冷看着鳳無雙,怒道:“靜妃!”
“嫺貴妃現在是任憑別人污衊我,還打算庇護楚晴嗎?!”
沒等任嫺歌開口,太后便冷冷道:“哀家和皇上在這裡,如果嫺貴妃處置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哀家自會爲你做主,你現在着急什麼?到底是污衊,還是你自己心裡有鬼?鳳家一門忠義,如今不但出了藉着鳳家名義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的案子,還教出了你這個敢在哀家和皇上面前動手的女兒不成?!你鳳家的忠義之名,就是讓你這麼敗壞的?”
“臣妾……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今日被溫悅楚晴接連污衊,嫺貴妃又沒有任何懲治,氣急了這才……”
“嫺貴妃只是在問話,相關人自然要說個清楚。等她問完了,若是有什麼不對的,你再來辯駁就是。現在就着急動手,靜妃,哀家只能認爲你想在哀家和皇上面前……殺人滅口!”
最後四個字,格外沉重,嚇得鳳無雙趕緊跪了下來,“臣妾,臣妾不敢!”
太后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示意任嫺歌繼續。
任嫺歌緩緩道:“楚晴,你說下去。”
“是。”楚晴看太后也站在任嫺歌一邊幫着她,心裡頓時有底了,連忙道,“容妃娘娘封妃之前,靜妃娘娘就覺得她是個很大的威脅,會威脅到她在後宮的地位,所以就命我想辦法向容妃娘娘下手。後來容妃娘娘封了妃位,那天,靜妃讓我在胭脂盒裡下毒,說容妃不過是憑着那張臉狐媚迷惑了皇上,只要她沒了那張臉,就入不得皇上的眼了。而且……而且在此之前,靜妃娘娘也曾幾次命我向嫺貴妃動過手,只是都沒有成功。”
“你……楚晴,你胡說八道!”鳳無雙謹記太后的話,沒敢動手,可聽到楚晴這些話,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楚晴靜靜道:“臣妾沒有胡說!嫺貴妃也說,那天碰到胭脂的,只有我們幾個。溫悅毀容之後,我曾去求靜妃娘娘維護,靜妃娘娘這才把容妃的嫁妝全都搶到了自己宮裡,爲的就是銷燬證據。只是沒想到容妃娘娘棋高一着,竟然留了一盒胭脂藏了起來。”
“嗯。”任嫺歌點點頭,而後轉向皇上,“皇上,我看她說的條理清楚,也和其他證據還有溫悅的口供都對的上,應該不是作假。況且,這盒被藏起來的胭脂,也很能說明問題。不過,也保不齊是楚晴揹着靜妃做的,畢竟沒有證據。”
對這些,許盎城本來就心裡有數,“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任嫺歌淡淡一笑,也沒有再把皮球踢回去,只是起身走到楚晴和鳳無雙面前,緩緩道:“楚晴,你今天來揭露靜妃,可有證據?”
“我……沒有。”楚晴垮了下來,雖然她本來也不覺得能把靜妃拉下來,不過是看她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心有不忿纔會如此。
可聽到任嫺歌這話,還是忍不住有些不舒服。
可偏在這時候,任嫺歌道:“雖然沒有證據,但靜妃畢竟前科不少。再加上這次涉嫌謀害的,是前朝寧國侯的後人,罪不容赦。楚晴,你既然已經認了罪,本宮更不能饒。溫悅屬於無辜被害,今日起恢復身份,封爲溫嬪。楚晴謀害宮嬪,但念你主動認罪,就去浣衣局吧,浣衣局的主管嬤嬤身子不好,過些日子便要出宮,等她走了,你便接替她的位置。”
能落得這個結果,沒要了性命,已經算是寬大了,楚晴連忙道:“是,謝嫺貴妃娘娘開恩。”
她這邊謝恩,卻沒注意到任嫺歌話裡別的東西。可她沒注意到,別人卻注意到了,尤其是靜妃鳳無雙。
鳳無雙看着任嫺歌,喃喃道:“你說……寧國侯的後人?”
寧國侯在西燕代表着什麼,大家都很清楚。鳳家再怎麼忠烈,也不如開國元勳的寧國侯。他的後人,身份地位本也在她之上。
任嫺歌點點頭,“是,容妃,便是寧國侯的後人。皇上封她爲妃,便是因爲昔日舊約。你涉嫌謀害她,以及本宮這個太子生母,已經不能留在宮中了。念在你一門忠烈,本宮便着人送你回家,以後,再不許踏入京城半步!”
“不!我不認!你說我害人,就拿出證據來,你憑什麼把我送走?!”
“你真的要證據嗎?!”許盎城冷冷開口,“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着,他一揮手,把一塊小巧的令牌扔在了鳳無雙的面前。
鳳無雙不用撿起,也看出來了。當初她曾經命人宮外截殺過任嫺歌和任樓樓,只是沒有成功罷了。而這樣的令牌,便是她們鳳家特有的。一些當初跟着鳳老將軍的親兵,便是根據這樣的令牌來行事的,可以爲她赴湯蹈火。
原本以爲,用這樣的人手,定然十分安全,沒想到這令牌居然會落到許盎城手中。
“皇上……”
“嫺貴妃曾在宮外受傷,那次,便是有人從完顏酒樓把樓樓帶走了,嫺貴妃追出去,才導致受傷的。若不是朕剛好出宮有事,貴妃和太子,豈不是都死在你手上了?!謀害寧國侯後人是死罪,現在的確沒有證據,而且你也沒有真的害到,朕便懶得同你計較。可謀害太子,你可知是什麼罪?!嫺貴妃沒有直接要你的命,只是讓你離開京城自生自滅,已經算是寬大了,你還敢要證據?!”
許盎城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實在也是他已經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