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樓樓在御書房教訓了一干大臣之後,雖然搞得大家冷汗如豆,不過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只是,當太后等人聽說他直接拿許盎城走之前留下的聖旨鎮住了大臣,有些不贊成道:“你現在提前暴露,會影響他在西夏的佈置。”
任樓樓正色道:“當時那情況,的確可以由太后您出馬,但若是這樣,只怕鎮得住人,鎮不住心。他們蠢蠢欲動,也未必就全都是受了挑撥。當務之急,太后倒是要去見見被困在承禧宮的容妃。”
“哀家正有此意,不過,你也這麼說,莫不是今日這事,與她有關?”
任樓樓扭頭看向鬼手七,他有點猜測,但不敢肯定。
鬼手七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沒錯,溫都督不會無緣無故的質疑太子,就算他有疑慮,也不至於滿朝文武同時懷疑吧?當初皇上可是親口下旨要太子參與朝政的。如果這其中有人串聯,那麼容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她是西夏人,透過溫悅傳消息給溫都督,順便煽動羣臣,若是把太子逼下去,那麼太后就必須站到臺前,對後宮的防範也會鬆懈。”
完顏朵也接着說道:“容妃雖然沒有尉遲軒那樣的魄力,但還是很聰明的。皇上去了西夏之後,勢必會想辦法把西夏攪得一團亂,那麼她在這邊的配合就會顯得至關緊要。而現在,她明顯除了配合之外,還想要及時脫身。”
太后也同意:“所以樓樓做得很好,現在前朝那邊基本可以安心了。那麼哀家也應該開始處理後宮的事了。完顏姑娘,麻煩你跟着哀家去一趟承禧宮。”
完顏朵當然沒有反對的道理,淡淡道:“是。”
承禧宮多日閉宮,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宮人也都比較懈怠,裡面一應灑掃之類,都很敷衍。
太后和完顏朵一過來,站在一起聊天的宮人連忙散開,恭敬行禮:“參見太后!”
太后沒有揮手讓她們起來,也沒有開口,徑直往寢殿走去。
“容妃人呢?哀家來了,也不知道出來見駕嗎?”
“啓稟太后娘娘,我家娘娘這兩日身子不適,一直躺着未曾起身,還請太后稍待片刻,我這就去叫娘娘。”
太后隨意揮了揮手,環兒就去了。沒一會,雪兒從裡面出來,見禮,“太后娘娘今日怎麼過來了?莫不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怎麼,你很希望宮裡出事嗎?”太后冷冷道,“還是,你知道最近宮裡會出事?”
“臣妾不敢。”
太后淡淡道:“罷了,哀家不想和你計較。今日來,是嫺貴妃的病情似乎有些惡化,皇上說你對毒性有所瞭解,哀家想讓你去看看。”
雪兒做了那麼多事,多半還是爲了向任嫺歌報仇。雖然本來就打算走了,不過走之前有能報仇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是,臣妾自當盡力。”雪兒裝模作樣的說道。
太后當然清楚她是怎麼想的,不過也沒有當回事,本來就是要行險的。
沒有讓環兒跟着,一行三人再次回到太后寢宮。通過溫悅,雪兒早就知道了太后把任嫺歌接進宮中照料的事,不過過來之後,她還是順着道:“嫺貴妃真有福氣,能得到太后和皇上這般恩賞照顧。”
“那是她值得。”太后淡淡道。
雪兒不禁有些驚訝,她被封妃的時候,太后還曾把她召進宮中,說了好些話,明顯是有不喜歡任嫺歌,而是向着她的意思。
這也沒過多久,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太后的變化,還是太出人意料。
“皇上和嫺貴妃恩愛有加琴瑟和鳴,太后又對嫺貴妃這般照顧,我還真是羨慕。”
“你不是也懷了皇帝的孩子嗎?”太后看了眼她依舊沒有任何顯示的肚子,“怎麼,難道之前只是誆騙皇上的,你實際上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我封妃那日,皇上可是要了我好多次呢。”雪兒故意看着牀上的任嫺歌,一點也沒有羞澀,朗聲道,“就那一次,我便有了孩子,只不過現在他還小,我人也瘦弱,纔看不太出來罷了。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大可讓太醫爲我把脈。”
太后纔不在乎她到底有沒有孩子,反正不管有沒有,西燕都不會承認,她和許盎城也不會。
“有沒有的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先看看嫺貴妃。”
任嫺歌適才聽到她們的對話,心裡就又一次揪緊了一下,心臟刺痛的感覺再度加深。雪兒隨手把脈,便感覺指尖一股力道洶涌的很,幾乎要破體而出,知道已經這毒已經深了,暗暗笑了。
她用只有任嫺歌能聽到的聲音道:“昨日我便收到消息,許盎城剛一到西夏,就被我七哥抓了,如今,只怕已經被關進了地牢。任嫺歌,當初你和許盎城害我,今日,這筆賬我算是還了。”
任嫺歌心臟急劇跳動,眼睛也不自覺的睜大,只可惜,這樣的反應,也只有雪兒能看到。
“你不必緊張,戰爭沒有結束之前,我七哥不會那麼容易讓他死的。雖然我真的很想要你的命,不過那種毒實在太慢了,我爲你準備了另一種。”雪兒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提高聲音道:“嫺貴妃體內的毒性已經積聚到最高,若再不解毒,恐怕有性命危險。”
“哀家怎麼知道,你給的到底是解藥,還是要命的毒藥呢?”
“你們可以選擇不信,也可以不給她吃,我保證,就算皇上帶回解藥也來不及了。”雪兒一點也不着急。
完顏朵握緊了拳,一把揪住雪兒衣領,“如果她有事,我要你也一起死!”
說着,她一把奪過小瓶子,裡面的藥倒出兩粒,一粒餵給任嫺歌,另一粒塞進了雪兒嘴裡,然後逼着她嚥了下去。
即便如此,完顏朵還是有些不放心,直接親手搜了搜雪兒的身上,確保她身上再沒有任何藥物,纔算是放了心。
“解藥的藥性,要到了明日才能起效,我就先回去了。”
雪兒說着就打算離開,完顏朵立刻攔下,“不必,今日我會守着她,你去睡我房間。若她有任何情況,我立刻殺了你!”
不讓她回去,一是怕任嫺歌有意外,二也是想近距離看着她。
雪兒皺了皺眉,“憑什麼?我要回承禧宮!”
“你一定要回去,是有什麼一定要回去的原因嗎?”
“你想多了,我只是住不慣這裡而已。”
“那也給我住下!”完顏朵絲毫沒有商談的餘地,親自帶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門,吩咐暗衛守好,才又回到任嫺歌身邊。
任嫺歌的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太后正吩咐宮人幫忙擦着,見她過來,淡淡道:“你一定要她留下,是爲什麼?”
完顏朵道:“也沒什麼,一開始確實只是爲了嫺歌。不過後來她堅持要走,這讓我覺得不太對勁。她最恨嫺歌,想要做些什麼,自然是離得越近越好,所以今天我們去找她,她纔會立刻跟着過來。可現在,明明是個好機會,她卻堅持要走,要麼是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要麼就是她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重要到可以爲此放棄親手報仇的機會。”
“所以不論是哪一個,都應該留下她。”
“是的。”完顏朵皺眉看着牀上的任嫺歌,氣色已經明顯變了。
她湊近看着任嫺歌的眼睛,之前還微微露着一條縫,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事情,可現在已經緊緊地閉上了。
呼吸也不如先前的沉穩,有些急促。
完顏朵的心提了起來。
她擔心任嫺歌,便一直守着。太后倒是早早便去休息了,她身子不好,有些熬不住。
到了後半夜,任嫺歌的情況終於緩過來了,呼吸漸漸平順,只是人還是睡着的狀態。完顏朵困得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小妮子,醒醒!”
半夢半醒的時候,完顏朵感覺自己被誰推了下,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任嫺歌正穿着寢衣站在她面前,臉色雖然蒼白,但確確實實是醒了。
“你……嫺歌你沒事了?”這一下,她算是徹底驚醒了。
任嫺歌淡笑着點點頭,“還好,就是胸口有點悶,大概是睡得太久,身體有些不舒服,不過不太影響。太后睡着,我們出去說?”
完顏朵連忙點頭。
任嫺歌沒有耽擱,隨着完顏朵出來之後,看着另一邊還亮着燈的偏堂,“雪兒就住在那裡?”
“嗯。”
“我瞧瞧告訴你,你先別告訴別人……我覺得,我的毒並沒有解,或者說,雪兒給我吃的那顆藥,根本不是解藥。”
完顏朵嚇了一跳,不好的預感成真,“可我也喂她吃了,還把她留在這裡,讓她沒有機會解毒。而且你也確實醒了……”
“那藥只是讓我醒過來,並沒有完全讓我恢復。”任嫺歌很肯定的道,“她肯定還有別的意圖。樓樓在哪兒?”
“這幾日一直和鬼手七一起住,方便保護,就在那邊。”完顏朵指了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