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倒也沒想錯,在她被請上馬車的同時,影衛已經派人回去報信了。。
許盎城當初下的命令是,只要任嫺歌沒有生命危險,便不得插手干涉,以傳回消息爲重,這時候當然是以皇命爲準。
任嫺歌和任樓樓被尉遲軒帶走之後,鬼手七也趕了過來,正撞上命人送消息回去的影衛。
“在下自會跟上去保護嫺貴妃娘娘,還請先生守在外圍,隨時幫我們傳遞消息。”
鬼手機看了看對方的穿着,他與宮中關係甚密,自然一眼便看到了那人衣襟上的圖案,斷定是許陽城派來的人,於是便點點頭道:“既然皇上有所安排,我自然不會添亂,不過。說起武功,你們未必有我強,還是我跟上去你們守在外圍的好。”
似乎是怕對方有所芥蒂,影衛又補充道:“先生武功高強,我們當然明白,不過您擅長的是消息追蹤,而我們則是影子,跟在身邊更不容易露餡。”
鬼手七本也沒有要爭執的意思,想了想便點點頭,“好,那便交給你了,一切小心。嫺貴妃身手不低,若遇緊急情況,想辦法先護住任樓樓,貴妃娘娘便足以自己脫身。”
“在下明白。”影衛打了個招呼,便飛身跟了上去。
西燕國,皇宮。
許盎城正着急等待的時候,影衛的消息便傳了回來。
“你說嫺貴妃和樓樓都被抓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桌案,憤怒道:“朕要你們跟着去是做什麼吃的?他們被抓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影衛暗道自己好生委屈,明明是皇上下令,沒有生命危險便不許現身,以傳回消息爲首要任務,現在自己奉命而行反而被斥責了。
不過他跟隨皇上多年心裡也清楚,許盎城對這位嫺貴妃實在是寵纔會如此,於是連忙道:“並非是我們不盡力,實在是……啓稟皇上,王爺也跟西夏的人在一起。”
聽到許揚成的名字,許盎城也愣了下,他在京城命人搜索了數日,未曾有任何發現,雖然猜到他可能是跟西夏的人一道走了,但現在徹底坐實,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宮宴上發生的事,他的確不能忍受,畢竟那是當着西夏使臣的面,挑戰皇權威嚴,又傷了任嫺歌。可他也並未當場下旨處死,只是幽禁在府,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皇上,王爺在場的話,我們應該如何做,還請皇上下令。”
許盎城毫不猶豫道:“既已離開西燕去往西夏,那自然便是我們的敵人。嫺貴妃和太子殿下如今落入敵人手中,無論他有任何異動,都以保護貴妃和太子爲主,至於許揚城的安全,不必理會。”
“是,屬下遵旨。”
影衛告辭離去,許盎城一個人坐在御書房裡出了好一會兒的神。直到八百里加急傳來,才恍惚回神。
而這一次消息更讓他詫異。
“你說老將軍已經過世了?”
“是,奴才不敢欺瞞皇上。老將軍是在嫺貴妃入城當日過世的。靜妃娘娘懷疑是嫺貴妃的手段,於是和嫺貴妃在鳳家老宅對峙了好一陣兒。後來嫺貴妃離開之後,靜妃娘娘將老將軍草草下葬之後,便快馬加急的趕了回來,大概再過一日就到京城。”
許盎城不禁陷入沉思。
任嫺歌忽然被西夏的人帶走,想必是沒來得及和影衛通信,所以影衛報回來的消息也不是完整的。他相信任嫺歌的聰明機警,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應該不會和鳳無雙動手。所以這其中一定有她不得不動手的理由。而且那個理由還是極爲重要的。
“你立即啓程,告訴邊境城鎮的縣令,不必等朕的旨意,只要有人拿着嫺貴妃的命令,便盡全力滿足。”
“是,奴才遵旨。”
“還有,中途若是遇到靜妃的人,不必理會。就說是朕的密令,不許任何人窺探。”
“是。”
許盎城揮揮手讓人退下,起身往御花園走去。
心裡不斷想着這幾天傳回來的消息,不止是許揚城離開了京城,就連那個來歷神秘的雪兒也不見了蹤影,這兩件事太過巧合。
雪兒被指婚給許揚城,大部分的原因還是任嫺歌,若她心中有恨,必然會將矛頭指向任嫺歌,極有可能和許揚城聯手。
而如果本來就是許揚城把她帶走的,那情況只會更糟糕。
那裡是西夏,只有他們三個人,任樓樓行蹤不明,許揚城心懷叵測,再加上西夏與西燕的對峙局面,任嫺歌落入他們手中,無論怎麼用都是一副好牌,而他勢必會受制於人。
再過一日鳳無雙便要回來了,老將軍是前朝大將軍,不明不白的過世,無論是否真的和任嫺歌有關,他都必須出面拿出態度。而現在,兩個最重要的人落入別人手中,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恍惚間,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池塘邊,就是那日任嫺歌不小心掉落的池塘。
自那日後,爲了防止類似的情況再度發生,許盎城特意下令,讓人在周圍圈了一圈。這時候是近傍晚,也沒有幾個人出來走動,心思不由自主的便回到了那一日。
任嫺歌落水,他跳下去救人,上來之後他便覺得,她的態度有些疏離,簡直客氣的不像話。
雖然後來感覺並無異樣,可那時候,他心裡是有幾分懷疑的。
任嫺歌走之前曾說過,等她回來有事情要問。許盎城不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但臨走之際,又是那般鄭重其事的口氣,必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無論如何,他既然答應了要回答問題,便絕對不能失言。既然任嫺歌如今回不來,那隻好他主動找上去。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許盎城不禁下定了決心。
卻說另一邊,西夏。
任嫺歌和任樓樓坐上馬車,直接被帶到了一處行宮。
看着面前不失氣派的宮殿樓閣,任嫺歌嗤笑道:“西夏還真是盛情,對待階下囚居然如此大方嗎?”
尉遲軒笑笑,沒有任何羞愧,大大方方道:“娘娘說笑了,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是我們西夏的貴客,我們自當好好招待,至於這階下囚一說,實在是無稽之談。此處行宮,本就是西夏專用來待客的地方,除了娘娘,王爺自然也住在這裡,兩位都是西燕的人,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任嫺歌看了眼旁邊的許揚城,毫不客氣道:“是互相照應還是互相監視?七王爺怕我逃,便留了個人看着我,不過可惜了,眼下我風塵僕僕跑了一路,又和我們家小糰子許久未見,自然是要在這裡好吃好喝好睡,不是說貴客嗎?我要熱水熱茶,還有一桌美味佳餚,麻煩儘快備好,天已經快黑了,樓樓肚子餓了。”
尉遲軒忽然被頂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咬牙道:“是,三位貴客請先入行宮,我自會命他們備好一切送入房中。”
任嫺歌毫不在意道:“好,有勞。”
然後,她俯身抱起任樓樓進入行宮,“走,我們休息去。”
任樓樓生性聰明,早就知道自己的情況。孃親跟過來,還和自己一樣被抓過來,小臉一直氣鼓鼓的憋着,這時候見尉遲軒被孃親幾句話弄得臉色突變,忍不住有些想笑。
於是,清亮的童聲又加了一句:“七王爺,樓樓想吃糖葫蘆。這一路上過來,好吃的好喝的一樣沒有,樓樓不止肚子餓,還想念糖葫蘆,糯米糕,點心,蔥香餅……嗯,最好都來點。有勞七王爺叔叔!”
他人小鬼大,說了一堆吃的,偏偏又加了句“叔叔”,再加上一派天真無邪的小臉,真是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任嫺歌明顯看到尉遲軒有氣又發佈出來,憋笑憋的難受。
“好了樓樓,我們是客人,不可以這麼多的要求,先回去洗澡換衣服。”
任樓樓撅起小嘴,看了眼尉遲軒,那眼神彷彿就在控訴對方所謂“貴客”一點都沒有貴客的待遇。
尉遲軒咬牙道:“好,我命人去買。二位先進去吧。”
任嫺歌帶着任樓樓剛踏進去,便聽到尉遲軒冷冷道:“給我看牢了他們,有什麼情況,本王那你們試問!”
一羣被牽連的侍衛連忙應聲,迅速散開,把整座行宮圍了一圈,保證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尉遲軒見狀終於滿意,站在門口和許揚城又說了幾句什麼,便自行跟着前來迎接的人進宮去了。
任樓樓仰着小臉問:“孃親,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任嫺歌理所當然道:“過分什麼?我們家小糰子可是整個西夏最貴重的貴客了,無論有什麼要求都是應該的。如果連你的要求都達不到,憑什麼請我們過來?”
不遠處的許揚城被這一大一小徹底折服了。以前沒有在一起待過,見面次數也有限還不覺得,現在和那小鬼相處了幾日,這會他們又將要一起在行宮中相處多日,這兩人私下裡的模樣徹底展露在眼前,不能說有多驚豔,但驚訝絕對是有了。
身爲階下囚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也算是寥寥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