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眼眸不動,對於靜妃的提議心中冷笑,宮中的消息最爲靈敏,既然靜妃已經得知了平康公主開口要人的事情,就必然會知道,許盎城決絕的結果,現在這般詢問,不過是爲了刺一刺自己的心意。
若是自己回答不想去,便是對許盎城有所圖謀,纔會堅定的留在他身邊,若是回答想去,這話未必不會被傳到許盎城耳中。
到時候,平白留個一個心懷怨尤的把柄,到靜妃手中,這宮裡的女人,當真是一句話一個坑,稍不留神,便會粉身碎骨。
任嫺歌微微斂下羽睫,根根分明的睫毛濃密纖長,掩住眼底的流光,輕聲答道:“奴婢只是個下人,自然聽從主子吩咐。
這個回答,既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也給了靜妃一個交代。
聽從主子的安排,只是這個主子是誰,就看個人的理解了。
“呵。”靜妃冷笑一聲,坐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任嫺歌,道,“果然是個聰明的人。”
說完,靜妃眼神一凜,正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太監的通傳的聲音:皇上駕到!
靜妃面色一頓,擡眸一看,就看到一個修長挺直的身形,已經踏進殿內。
靜妃趕忙站起身,之前的凌厲的氣勢,瞬間消散,一臉笑容的,看着許盎城道:“臣妾參見皇上!”
許盎城大跨步走進殿內,眼角只是輕輕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任嫺歌,便不再看她。任由靜妃挽着他的手,做到了主位。
“紅玉,去沏茶來。”靜妃低聲吩咐,隨即看着許盎城,嘴角彎彎的笑道:“怎麼皇上今日,想到來臣妾這裡了?”
說着,靜妃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掃過,一直默不作聲的任嫺歌,眼底帶上三分冷意。皇上已經接連數日,未曾踏入啓華殿,偏偏在自己帶走了這丫頭之後,這麼快的趕過來,原本三分的猜測,瞬間變成了五分。
這個丫頭,留不得。
許盎城到是沒有對任嫺歌,有什麼格外的關注,接過靜妃手中的清茶,輕呷一口,挑眉問道:“怎麼?你這是不希望看到朕?”
看到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看向自己,靜妃不由得心頭一顫,儘管許盎城口氣平和,但是心中,莫名還是升起一絲冷意,趕忙笑道:“臣妾豈敢,每日盼着皇上來還來不及呢。”
許盎城不置可否的轉過頭,眼角帶過角落裡的任嫺歌,看着她一臉冷淡的神情,微微皺了皺眉,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當下只是輕輕“恩”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任嫺歌眉目低垂着,耳中聽着兩人的交談,心中一片平靜。
自從早上見過靜妃之後,任嫺歌就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這次進宮不過是爲了拿到鳳釵,許盎城後宮的事情,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但是現在看到許盎城如此及時的趕來,心中一動,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
靜妃看了看站在角落的任嫺歌,眼眸微動,開口笑道:“臣妾今日聽聞您一早未用早膳,特意將阿醜叫過來,想要詢問一下您最近的情況,倒不想皇上居然這就找了過來。”
“她?不過是一個婢女,朕還不至於如此關注。”許盎城冷哼道。
“呵呵”,靜妃輕笑一聲,眼底卻是一道沉冷的幽光閃過,嬌聲道,“臣妾倒是覺得,這個阿醜說話格外有意思,許久沒有見到這般聰慧的人了。”
對於靜妃明面誇獎,實則上眼藥的行爲,任嫺歌也懶得辯解,看這靜妃也不過是20歲的模樣,心思卻這般多,這後宮當真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哼。”許盎城冷眼一掃,冷聲道,“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不堪大用。”
靜妃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張口道:“臣妾到是喜歡阿醜這個性子,不如……”
話未說完,就看到許盎城那雙猶如深潭般的眸子猛地擡起,逼視着自己,眼底流露的冷意和警告不言而喻,靜妃心頭不由自主的一抖,當下轉了話頭,笑道:“不如讓阿醜常常來臣妾這啓華殿多走走,也好說個笑話解解悶。”
許盎城這才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茶碗,冷聲道:“這種蠢笨的奴才,不過是平添堵氣罷了。”
說完,站起身,看着靜妃道:“朕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你歇着吧。”
也不待靜妃答話,提步就往外走,走到任嫺歌身側事,才頓了頓身形,冷冷的看了一眼,隨即大步離開。
任嫺歌順勢對着靜妃一福,也不說什麼,便隨着許盎城的腳步,一起離開了啓華殿。
看着許盎城的背影,靜妃眼底厲光一閃而過,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一雙玉手緊緊攥住手中的娟帕,看着任嫺歌的背影恨不能盯出兩個窟窿。
紅玉在一旁看着靜妃這般模樣,眉心一皺,上前扶着靜妃,低聲道:“娘娘,不過是個平庸的奴婢,您也不要太過在意。”
“平庸?”靜妃目光沉冷的冷笑一聲,“一個能夠讓皇上親自來找的奴婢,怎麼會平庸!”
紅玉飛快的掃了一眼靜妃的神情,輕聲開解道:“娘娘,憑她一個沒有姿色,又沒有背景的奴婢,即便皇上另眼相待,又能如何,不過是額受寵的奴才罷了。”
靜妃聞言,眉心一動,雖然明白紅玉的話,但是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危機感,尤其是想到任嫺歌,那雙如明鏡般清透明亮的眼睛,心中的不安就越發放大。
紅玉扶着靜妃輕輕坐下,一邊倒茶一邊輕聲道:“娘娘,整治這個小丫頭不過是個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您也不要太着急,現在定論還太早。”
靜妃眼眸一動,面色緩緩恢復,嘴角輕輕勾起,斜依着座椅,輕笑道:“也是,現在確實爲時尚早。”說着,頓了頓,挑眉道,“皇上久不來後宮,今天特意來本宮這裡,這可要後宮裡面的人知道纔好,尤其是,爲何而來。”
紅玉瞭然的點點頭,嘴角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道:“娘娘放心,這個消息一定會準備的傳到各宮的耳朵裡,該知道的,一個字都不會少。”
靜妃眉眼彎彎,一張嬌俏的臉越發明麗,只是一雙美目中,卻暗藏着深沉的殺機。
任嫺歌跟着許盎城回到正德宮,這來來回回一番折騰,已然接近中午。
許盎城坐回龍椅,看着殿中的任嫺歌面色平靜的模樣,冷哼一聲,張口道:“去,給朕準備午膳。”
任嫺歌有些驚異的擡頭,傳膳一向都是王喜在安排,怎麼今天輪到自己頭上?但是聖意不可違,任嫺歌也只能低聲應諾。
正要退下,又聽到許盎城道:“記得,朕是要你做。”
“啊?”任嫺歌又是一愣,轉頭看着許盎城一臉認真的模樣,心中哭笑不得,原本以爲早上不過是一句戲言,沒成想許盎城到是認真的。
想着自己早上看到的七七四十九道菜,一個比一個精緻雅觀,堪比油畫作品,這麼短的時間,自己怎麼可能的做的出來。
當下,任嫺歌眼眸低斂,道:“皇上,奴婢只有一人一雙手,這麼短的時間,實在做不出四十幾道菜,還請皇上見諒。”
看着任嫺歌嘴角輕抿,一臉謹慎的樣子,許盎城心頭輕笑,道“誰讓你做四十幾道了,準備幾道拿手的便可。”
任嫺歌又仔細看了看許盎城一本正經的臉,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只能應聲退下。
守在殿門口的王喜看着任嫺歌一臉鬱悶的走出來,悄悄湊上前去,輕聲道:“阿醜,皇上怎麼說?”
“皇上要我去做午膳。”任嫺歌老老實實的回答。
“啊?”王喜聞言也是一愣,讓一個宮女去御膳房做菜,這可是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再想到今天早上,皇上一聽說阿醜被靜妃叫走,立馬就面色陰沉,直接擺駕啓華殿將人帶了回來,這其中的意味,值得讓人琢磨。
王喜咂咂嘴,看着任嫺歌的目光,多了一份謹慎,看着任嫺歌,依舊愁眉不展的站在殿門口,只得催促道:“皇上叫你去做,你就去做便是,可別磨磨蹭蹭,耽誤了用膳的時間。”
在王喜的催促下,任嫺歌只能硬着頭皮,朝御膳房走去。
一推門,就看到御膳房裡面,忙忙碌碌的衆人,頓時覺得頭疼。
只能輕咳一聲:“恩,皇上命我準備午膳。”
頓時,御膳房一靜,隨即一個胖乎乎,頭戴廚帽的中年男子,搓搓手,看着任嫺歌諂笑道:“勞煩姐姐跑一趟,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傳。”
說着就準備命人上菜。
任嫺歌見此,只能輕聲咳了咳,接口道:“皇上的意思是,命我做幾道菜便可。”
御廚一愣,看着任嫺歌露出不解,任嫺歌也只能乾笑着解釋:“皇上今天胃口不太好,準備換個口味。”
“這……”御廚搓搓手,皺眉道,“那我們,是給您打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