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無法只得同意,看着許佳思離去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接着目光一頓看向了假山之處,微微眯了眯雙眸。
“躲着好玩嗎?”躲在後山之後的宮女後背不禁一涼,聽到任嫺歌的話後,整個人嚇得抖上三分,下意識的就拔腿就跑,朝着後園逃離。
宮女跌跌撞撞地跑進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入門便看到一個身穿玫紅色華服裝的靜妃,正坐在貴妃榻上,正微閉雙眼,一雙手掛在頭部,享受着身後兩位宮女的按摩,帶着甲套的手有意無意的敲打着桌面,身上的氣勢凌人,帶着一股養尊處優的尊貴。
紅玉與那宮女點了點,走到了鳳無雙身側輕聲道:“奴婢剛路過御花園時,瞧見那平康公主正舉行什麼宴會,聽聞那丞相之女李煙兒更是被直接掃了出去。”
靜妃聞言,眉心一動,聽到紅玉的話,心中更是覺得好笑,這麼一說那賤婢今日是得罪了這麼多的世家小姐,恐怕日後的日子……
靜妃眼眸一動,嘴角緩緩勾起,想到那雙靈動的雙眼,杏眼之中冷意更甚三分,她得加快腳步,必須在許盎城回來之前除了那賤婢,頓時輕笑道:“這平康公主舉行宴會,本宮縫皇上旨意管理後宮,今日未見那些小姐,你可要替本宮好好慰問那些小姐,尤其是那些受欺的!”
紅玉眸光一閃,瞭然的點點頭,嘴角浮現出那麼一抹冷意,低聲應道:“娘娘放心,這些慰問紅玉一定送到,而且一個也不會少。”
靜妃眉眼彎彎,一雙嬌俏的臉笑顏越發明顯,一雙美目之中,卻暗藏着滔天殺機。
……
亭中
任嫺歌端着茶望着不知已經空了幾杯的茶杯,嘆了一口氣正打算再叫一杯茶時,卻看着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朝着這般走來,不禁看去卻忍不住大吃一驚,“平康公主?”
“噓——”許佳偲連忙將右手食指豎在脣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後,拉着任嫺歌進了涼亭,“快帶路。”
任嫺歌點了點頭,領着許佳偲朝着亭子外走去,對於出宮這件事,任嫺歌可是駕輕就熟,帶着平康公主七拐八拐,成功地躲過了侍衛的巡邏,溜出了皇宮。
一入城,許佳偲便進了小販中,不斷地挑選着小玩意兒,約莫是從小在皇宮關着的原因,許佳偲對這些小玩意兒極爲的感興趣,倒是可憐了任嫺歌做起了小廝,不斷地掏錢拿東西。
許是因爲任嫺歌與許佳偲的闊氣,也招來了一羣蒼蠅,之間一個頭戴方巾、約莫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悄無聲息地跟了兩人一路,目光卻死死地盯着任嫺歌的錢袋,目光極爲地貪婪。
任嫺歌跟着公主在京城大街上閒逛時,那名男子也隨之緊緊跟隨,一直等到任嫺歌走出鬧市,走向一條偏僻的巷道,男子這才從一旁走了出來,裝作無意路過的樣子,打算從任嫺歌身邊擦身而過,“跟夠了沒有?”
當惡人的手悄無聲息地探向了任嫺歌的腰帶部位,抓向錢袋時,不期然地,他的手摸上了一隻柔軟綿滑、卻又骨節分明的小手,準確地說,他的手正被那隻小手緊緊地握住手腕,無法移動分毫。
“你跟我們這麼久,該出來認識一下了。”任嫺歌說完,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前,一個過肩摔,賊人身上偷來的珠寶銀兩、金銀首飾之類的,統統掉在了地上。
許佳偲也在此時趕過來,看到地上的男人,不由得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這個賊人,偷我們的盤纏!而且,他一直跟着咱們,從鬧市一直到這裡。”任嫺歌簡短地解釋了一句。
許佳偲聞言,頓時散發出身爲平康公主特有的高冷和威嚴,走過來,從上到下仔細審視着那個男人,開口說了一句:“膽子倒是不小,送去宗人府查辦吧,我們走時間怕是不早了。”
任嫺歌點了點頭,兩人將小賊送去了宗人府,便悄然地離去,回到了鬧事之中,經此一事,回到大街上的許佳偲便少了之前的那股好奇心,遇到稀罕玩意兒也只會問問老闆該小玩意兒的名字與來歷,不再立刻掏錢來者不拒。
兩人邊走邊看,忽然間,前方傳來了爭吵聲和小孩的哭鬧聲,兩人連忙聞聲走了過去,看到一對中年男女正在激烈對峙,男人正拿着一個布袋子,作出一副朝前走的姿勢,布袋裡有些圓圓扁扁的物質,看起來像是一枚枚銅錢。
婦女雙手緊緊抓住那布袋子,哭得聲嘶力竭,聲音很是絕望:“娃他爹啊,你不能動這些錢,這些錢是留着給虎子上私塾的錢,你拿走了的話,虎子可怎麼辦啊……”
男子破口大罵:“愚蠢的婆娘,老子賭了這一把就能翻倍贏回來,這錢老子拿去,看老子非嬴他個千百十兩銀子回來!上個私塾有什麼用?能掙來錢嗎?”
許佳偲看着,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對着任嫺歌道:“阿醜,你過去問問,看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任嫺歌卻已經隱隱猜了出來,想來是這對夫妻中男的愛賭博,把錢都輸賭完了,這纔打起了妻子辛苦賣菜得來的錢的主意,但這錢卻是孩子上私塾的學費,這才鬧成了這樣,賭這一字不能沾,但這男人……該死!
任嫺歌沉下了眸子,卻見那名丈夫忽然擡起腿,朝着婦女的肚子踢去,連忙拾起一枚小石子,狠狠地打在那名男子的膝蓋上,男子的膝蓋頓時一軟,差點便要跪倒在地,他憤怒地喝問了一句:“是誰?”
邊站起身目光來四處逡巡,而那名婦女也趁此機會一下奪過了那包錢財,慌忙往懷中揣去。
“臭女人,拿過來!”男子憤怒地衝過來,伸手狠狠打了婦女一個耳光,接着向婦女的懷中的錢袋抓了過去。
“等我回來。”許佳偲再也看不下去了,朝那個男人走了過去,大喊一聲:“住手!”
那名男子見來人是孤身一人,且身邊沒有什麼同伴,膽子便大了起來,很是不悅地問道:“什麼事?”
許佳偲上前攙扶起那名婦女,將她輕輕推往自己兒子的身邊,婦女一把摟住兒子,嗚嗚地哭起來。
“身爲一男子,一家之主你不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便也罷,你還毆打婦孺,搶奪妻子的血汗錢,你可知你此行爲該當何罪?”說完,她頓了一頓,脣角揚起,嗤笑道,“送去宗人府,此行爲該當死罪!”
“死罪?你別開玩笑了,我打我自己女人,怎麼大都是勞資樂意,倒是你們這兩個小娘們兒,沒事找事!”那名男子出口大笑,猥瑣的搓了搓手,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猥瑣的看着任嫺歌二人,道:“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着,男子的腳步步步朝着許佳偲而來,許佳偲立在原地並未退卻半分,面色依舊冷然。
“代價?只怕你動了我們的代價,是你所付不了的!”許佳偲沉聲道。
一個是一朝公主,一個是當朝皇帝最寵信的宮女,不管是哪一個涉及皇族,動者……死!
許佳偲的話音剛落,任嫺歌身形一閃而過,再看時那名男子早已沒了當初的囂張,捂着自己那隻受傷的手哇哇直叫,隱隱之間還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直瞪任嫺歌,嘴裡的話確實像中了邪一般,怎麼說也說不出來。
四周一片寂靜,原本看着熱鬧的衆人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靜靜的盯着那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這只是利息,而代價你還想要付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幽幽的從那名男子的身後傳來。
讓男子渾身不禁冒着冷汗,整個人抖上三分,語氣瞬間焉了下來,“女俠饒命,饒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的下次一定改邪歸正,不敢再做這些事了!”男子捂着脫臼的手,哭哭哀求着。
任嫺歌冷笑一聲,不在看着那名男子,走到許佳偲身旁的婦女面前,將錢塞到她手上,淺淺笑着,對於任嫺歌的舉動,婦女激動的握着任嫺歌的手,“謝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真的無以爲報。”
許佳偲走到任嫺歌面前,讚賞的看着任嫺歌,眉角彎彎,笑若月牙,輕聲道:“大嬸我們也不只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如此。”
“兩位恩公是好人,但他到底是小婦的丈夫,還請兩位放過他。”那婦人捂着臉,眼眶中有着淚,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目光之中有愛也有恨,但更多的卻是怨。
許佳偲不解地看着婦人,追問道:“這男人他都這般對你們了,爲何不合離,現如今的律法也是合宜的不是嗎?”
“他對我不義,我卻不能對他不仁,自小婦嫁於他時,小婦便是他家的人,縱他有千百不是,這都是小婦的命,小婦命也如此罷了……”說完,婦人垂下了頭,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眼眶中卻滿是血絲。
命如此,還能如何?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