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吆喝叫賣聲,街道兩旁酒肆林立,晨光熹微,落在了路道旁邊的大樹,空氣中充斥着叫賣聲,嬉戲聲,還有着馬兒嘶鳴聲。
“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嘞。”不遠處一個身着短褐的小販叫賣着冰糖葫蘆,聲音拉的極長,幾乎像是要唱了起來。
任樓樓被任嫺歌牽着手,圓溜溜的大眼睛離不開冰糖葫蘆,看樣子是想要買一串回去,可是吃多了會牙疼,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不要給孃親添加負擔。
任樓樓想着。
哎呀呀,可是樣子真的很好看,紅彤彤的,亮閃閃的,吃起來一定很甜美吧!還沒等他開口,任嫺歌已經攔下了小販給了一些銀兩,買了一串回來。
“孃親萬歲!”任樓樓都快飛起來了,欣然地接過那串冰糖葫蘆,嘗在嘴裡美滋滋的。
“我們接下去該買些什麼好呢?”任樓樓咬着一顆山楂含糊不清的問道,孃親的衣服有些破舊了,是時候該重新添置,於是建議道:“我們買些衣料做幾件衣服吧!”
任嫺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莞爾一笑,便帶了他去了一家裁縫鋪。
裁縫鋪的老闆娘,見到他們兩個開心的不得了,來了這麼可愛的小孩子,恨不得抱起來親暱一會兒纔好,“兩位裡面請,本店剛到了一批好料,做出來的衣服一定包您滿意……”。
這位四十出頭的婦人,頭上帶了一隻蝴蝶簪,要得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會飛走。
如果是孃親戴上,一定非常好看!
任樓樓不禁想到,便遺憾自己還太小,不能爲孃親分擔。
一轉眼,孃親不見了!任樓樓一下子慌了神,大聲喊叫:“孃親!孃親……”怎麼能把她丟了呢!
任嫺歌正在挑選布料,聽到聲音回答道:“你轉過來看看。”
任樓樓一轉身,便看到他心心念唸的身影,當即撲上去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以後不能夠再到處亂跑了,我會着急的!”
任嫺歌嘴角一抽,他們兩個到底誰是大人,誰是小孩?
老闆娘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笑道:“你們母子二人,真是相親相愛呢,怎麼不見孩子的爹爹?我們店正好有足夠布料,可以做成一家三口同樣的款式,效果包您滿意!”
話音一落,母子二人便沉默了。
是不是應該先去找爹爹,逛街買東西的事情放後緩一緩?畢竟有很多機會可以上街買東西,找爹爹刻不容緩……任樓樓在心裡這麼想。
自家兒子在想什麼,自家孃親總是一眼便知。明明她這個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孃親,就在他面前,他還想什麼爹爹?爹爹能當飯吃嗎?
任嫺歌氣不打一處來,不說話。
“爹爹是很高大的人嗎?”
“不知道。”
“爹爹的頭髮長不長?”
“沒我長。”
“孃親……”
“嗯?”
“其實,找不到也就算了……”
任嫺歌聞言一愣,正歡喜自家兒子什麼時候開竅了,打算好好獎勵他一番時,他笑道:“找不到也算了,許爹爹就挺好的!他威武高大,頭髮也比孃親短,關鍵是有錢!我們跟着他不愁吃穿,最最關鍵的是啊……”
任嫺歌眯着眼睛聽自家兒子算着那個男人的種種優點,臉色一會兒陰一會兒晴。
想起來昨日被自己親兒子給坑了的場景,天吶,簡直就是尷尬,不過還好許鶴沒在這兒,碰不到他。
一向冷靜的任嫺歌也有些不淡定,臉上泛起了紅暈,竟是添了幾分媚色。
不過,可能有的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你想着他的時候,就偏偏出現了。
就在他們前方左邊三四米處,一個身着玄色長服的男子,身後跟着一個黑衣行從。
這人……很像許鶴啊……
“孃親你看!”任樓樓高興地扯了扯出神的任嫺歌,有些驚訝的語氣說道:“那是許爹爹!”
任嫺歌看到許盎城背影的一霎那,愣了愣神,自己怎麼可能認不出,還是有人第一回敢叫她“大娘”,化成灰她都認得出。
不過任嫺歌可不想看到他,沒好氣的說道,“什麼爹爹,你看錯了。”
語罷,任嫺歌扯着兒子準備轉身就走,開啓了預備遁走模式。
“爹爹!”任樓樓鬆開了孃親的手,立馬就蹦躂着朝許盎城跑去,“爹爹,我是樓樓。”
小傢伙還擔心自家爹爹又沒認出他來,重複了一邊自己的名字。
此時此刻的任嫺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家這個坑孃親的兒子,但又怎麼捨得,好歹也是自己把她生下來的,還養了四年。
被小樓樓坑了的受害者臉上迅速掛起了笑容,冷靜自若地轉過了身,脣角勾起一抹笑道:“呦,這不是許大公子嗎?”
“大娘也好心情啊,有時間逛街。”許盎城黑釉的眼中沉靜如水,似笑非笑的答道,“怎麼大娘又想上街找人家了?”
任嫺歌嘁聲不屑,也毫不客氣的還嘴過去,“我天生麗質,不需要去找也有一大堆人找上門來的。只不過,你這把年紀了還沒好娶妻,怕是有什麼隱患吧。”
又瞥了瞥許盎城身後的風馳,對任樓樓招了招手,喚道:“樓樓過來孃親這兒。”
換在以前小傢伙肯定會聽話的跑過去,不過現在好似有些不太一樣,他和這自家的爹爹越來越投緣了。結果小傢伙,就真的很不給自家孃親面子地拽緊了許盎城的衣袖,嘟着嘴對任嫺歌說:“孃親你也來一起玩兒吧。”
“你個小沒良心的。”任嫺歌橫了一眼自家兒子,並不願意搭理,對此表示很無奈。
“孃親你也來,我們一起去。”任樓樓很不客氣的扯着“爹爹”就往孃親那邊走,左手拉着一個,右手拉着一個,“昨天我和爹爹一起逛街了,孃親不在真可惜。所以,孃親今天和爹爹一起逛街。”
說完還擡頭看着二人,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他們,癟着嘴,像是這兩個人不同意的話,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真不愧是個機靈鬼,這話說的多有意思,多有訣竅,這一句話就把許盎城和任嫺歌捆綁了。
……
任嫺歌無語地看着自家兒子,什麼時候兒子這麼跳脫了,自己都解決不了了。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任嫺歌捏了捏小傢伙的臉,無奈的說道。
許盎城倒也沒反對。一家三口如此和諧的就在任樓樓的牽手下慢慢逛着街。
然後,從頭到尾都被忽視了的風馳,就這樣默默的看着這“一家三口”甜蜜離開的背影……
原來,自家主子上次對這個女人的特別照顧是真的上了心,看來主子也有野百合的春天啊,離這個日子不遠了。
……
“孃親,你看這個好可愛。”任樓樓站在一個攤販面前,拿起了攤子上的一個布老虎,又在許盎城面前晃了晃:“爹爹,你看。”
任嫺歌不禁有些心酸,更是心疼孩子。其實在現代,不論怎麼樣的家庭,大多數的孩子都是看過自己的父親,哪怕是工作很忙,都見過自己父親。而樓樓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爹爹,不過他從小就乖巧聰明,而自己作爲孃親也沒有太在意,沒有給他小孩子一樣的關愛,沒有像其他母親給自己孩子買布娃娃或者是縫製布娃娃。
自己帶着他,算是一直過着流浪在各處的日子,真的是心疼這個孩子了。看來還是得早日找到樓樓的親生父親。
許盎城眼神銳利一眼,就捕捉到了任嫺歌眼中閃過的心疼,不由也心一緊。
“好看。”任嫺歌溫柔地摸了摸小樓樓的頭,出奇的輕聲問道:“想要嗎?”
“嗯。”任樓樓用力的點了點頭,看着手裡的布老虎盡是好奇和喜愛。
“叮噹。”許盎城扔出來一錠銀兩,攤販大娘眼捷手快地拿起了銀兩,眼睛都有些發亮了,笑着說:多謝公子。不過這銀兩太多,怕是找不開。公子可有銅錢?”
任嫺歌正準備掏兜,就已經有人付了賬,一看就知道許盎城身在有錢人家,不知道這麼大的一個數在這種路邊攤上是用不動的嗎。
“無礙,不必找了。”許盎城不冷不熱的說道,對此也並不在意,畢竟這也不是多少錢,“你可還有喜歡的?”
任樓樓聽到這話,眼睛用力的眨了眨,閃爍着光芒,點了點頭,手指又指向了好幾個小玩意兒上。
大娘笑的臉上的皺紋越發深了,拿起了任樓樓所指的那幾個遞了過去,看了看這兩個樣貌姣好,看起來像是仙人般的年輕男女。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氣,光彩照人。臉蛋兒就如同剝了殼的雞蛋般光滑,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子。
這位公子長的是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而臉上有棱有角,棱角分明,氣度不凡。
“一看你們小夫妻倆就很恩愛,這個荷包本是一對的,上面的圖案吶,是爲比翼雙飛之意。”大娘有些粗糙的手遞過了料子不是很好的荷包。
任嫺歌不禁黑線,這哪裡看起來像是夫妻了……
“不用了,謝謝大娘。”任嫺歌正欲說“我們不是夫妻”,但是一看那大娘眼中的笑意,也就懶得解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無視。
說完就拉着任樓樓走了,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兒,又對着身邊的許盎城說道:“我和樓樓回完顏大酒樓,謝謝你方纔付錢。”
有便宜不佔白不佔,自己謝過也就行了,反正也是許盎城買給兒子的。
不等許盎城回答,抱着任樓樓麻溜的就跑了。
許盎城看着身形消瘦,走的如此快,但步子還是如此的穩當的背影,想起方纔這女人離開時的古靈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