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喜一臉忠心耿耿的模樣,任嫺歌眼眸微動,許盎城到好似沒有什麼反應,微微點點頭便讓他退下去。王喜眼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一旁的任嫺歌,正巧對上那雙沉靜如水眼眸,如同明鏡一般,讓王喜心頭一動,似乎有種被看透的錯覺。
隨即王喜搖搖頭,彎腰退了出去,走到門外,才暗暗出了一口氣,想着任嫺歌那雙眼睛,眼珠一轉,心中有了計較,吩咐門外的小太監自己聽着皇上的傳召,一個人悄悄退出了正德宮。
任嫺歌卡着王喜的離開,這才收回眼光,心頭泛起一絲冷笑。但是轉眸看着許盎城一副淡然如常的模樣,明顯沒有將自己剛剛說的話放在心上,任嫺歌心頭一頓,不知爲何竟生出一股氣惱,當下也不說話,靜靜的站在許盎城身後,垂眸看着地面。
許盎城喝着茶,眼角卻再在時刻關注着任嫺歌的動作,看到任嫺歌又默然不語,卻又想不出到底爲何,只能招呼她前來:“阿醜,陪朕用膳。”
任嫺歌瞥了一眼許盎城,鼻腔中輕哼一聲,冷冷的回道:“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與皇上同桌而食。”
聽着任嫺歌堵氣似的話,許盎城哭笑不得,在他看來,任嫺歌雖然看似恭敬守禮,實則眼底的倔強,和骨子裡的桀驁,卻是無法掩飾的,現在說出這番話來,自然是多了幾分堵氣的意味,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距離又已經有了些拉近。
任嫺歌對許盎城心裡的活動不甚瞭解,腦子中想的卻是今天晚上一定要偷偷溜出宮去,這個讓人壓抑的皇宮,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正愣神的功夫,就聽到許盎城聲音沉下來,道:“過來,吃飯!”
這等命令的語氣,頓時讓任嫺歌心頭火大,一直一來都是她黑着臉訓別人的份,哪裡輪得到被別人訓,尤其還是許盎城,當下眼色一沉,原本清冷的聲音更是冰冷,道:“奴婢只是一個宮女,豈敢冒犯。”
雖然嘴上說着不敢冒犯,但是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恭敬,一臉漠然的看着許盎城。
許盎城看到任嫺歌這般陌生而又疏離的目光,心中一陣煩悶,當下臉色也不得有有些陰沉 ,看着任嫺歌的眼睛,冷聲道:“鬧什麼彆扭,快過來吃飯!”
“鬧彆扭?”任嫺歌冷笑一聲,微微垂下眸子,聲音更是能凍死人,心頭的火氣漸漸凝結,“奴婢不敢。”
許盎城看着軟硬不吃的任嫺歌,一陣頭大,不知道怎麼解釋,更不知道她爲何生氣,只能悶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茶碗一言不發。
兩人互相僵持,一個坐着不說話,一個站着不退步,就在任嫺歌以爲她要在這裡站一晚上的時候,才聽到許盎城放下手中的茶杯,略顯無奈的說了聲:“你退下吧。”
許盎城眼底露出一絲無力,雖然他可以對待朝臣殺伐果斷,但是對這個女人,實在是不忍心。只能先退了一步,放她下去休息,在這般餓着,只怕身體會吃不消。
任嫺歌聞言,眉心一動,也不多說什麼,微微福了福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許盎城看着任嫺歌的背影,幾次想要張口,卻發不出聲音,知道人影消失在殿門口,才默默收回了目光,看向御案上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幽幽嘆了口氣。
而任嫺歌一出門,便徑直回了自己的小屋,脫去身上淡綠色的宮女服,換了一身純黑色的夜行衣,將頭髮利索的梳成一個馬尾,正要出門,想了想,又轉身將一把古銅色的小匕首插進腰間,這才轉身離開。
趁着夜色,任嫺歌身形極快的閃過正德宮中的巡邏守衛,看着院中毫無察覺的御林軍,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轉頭直奔皇城大門而去。
而任嫺歌不知道的是,她這邊剛剛踏出正德宮的宮門,許盎城的殿內就翩然落下一道黑影,忽閃的燭光下面容難以看清,落在地上更是好像一片落葉一般,悄無聲息。
黑衣人看了一眼正在批閱奏章的許盎城,單膝跪地,拱手低聲稟告道:“主子,剛剛阿醜姑娘又換了一身夜行衣,朝宮外去了。”
許盎城到是沒有絲毫的意外,放下手中的書,擡眸看着黑衣人,眼底幽光乍現,問道:“今晚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黑衣人一拱手,聲音肯定的回答道:“主子放心,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必然不會出一絲差錯。”
“恩”,許盎城點點頭,一雙幽深的黑眸,在光下折射出點點的光芒,讓人是在摸不透到底在想什麼。
良久,許盎城才一臉平常的擺擺手,隨意道:“朕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若是有什麼意外情況,以她安全爲主,你可明白?”
黑衣人聞言,眼底明亮,但依然重重的點點頭,道:“是!”
“明日若是她清晨還不回來,便在宮內想辦法接應一下便可。”許盎城頓了頓,又皺眉補充道,每次這個女人出門,從來都不知道按時回來,早上醒來必然有見不到人影,真是,讓人心煩。
看着許盎城面上一閃而過的鬱悶,黑衣人眼底透出一絲笑意。
“是”黑衣人低聲應諾,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而許盎城臺前的燭火,卻沒有絲毫的晃動。
許盎城手握硃筆,想着那個機靈古怪的小女人,眼中露出一絲淺淺的寵溺,這個女人啊,真是一日都不得消停,不過想着今天白日裡的事情,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而一身夜行衣的任嫺歌,躲過了正德宮內的巡邏,正馬不停蹄的朝宮門外飛去,就在路過御花園的時候,一低頭,猛然看到一個墨藍色的衣角,衣角處繡着崢嶸的五爪暗龍,單看材質和繡工,便知道不是凡品。
任嫺歌身形一頓,腦中念頭急閃,這個衣角似乎在白日裡見過,是了,任嫺歌眼光一凜,正是懷王許揚城白日裡的衣着。
想到這,任嫺歌的眼底閃過一抹幽光,心中卻在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方面,理智一直在告訴任嫺歌,進宮只是爲了偷到許佳偲的鳳釵,對於這些毫無相干的事情不必理會,而另一方便,心中卻隱隱有個聲音,一直慫恿她去看看,懷王深夜出現在皇宮裡面,必然有些不爲人知的秘密,這些很可能會威脅到許盎城。
糾結良久,任嫺歌秀眉一緊,口中暗罵道,該死的許揚城,勞資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心中這般想着,腳下卻已經邁開了步子,悄悄地朝懷王藏身的地方靠去。
雖然任嫺歌並不知道許揚城的功力,但是向來,能與許盎城掙個你死我活,有別許盎城處處防範着的人,必然不會是一個平庸之輩,當下,只敢斂去呼吸聲,藉着夜色隱匿到假山後面,緩緩的朝前靠近。
對於自己隱匿的功夫,任嫺歌還是很有信心的,一雙鳳眸眼中露出一絲凝重,屏氣斂聲,豎起耳朵,只聽到一個明顯壓低的聲音道:“奴才絕對不會看錯,皇上對於那個阿醜很是在意。”
雖然聲音明顯壓低,但是還是難以掩蓋聲調中的尖銳,任嫺歌只需一聽,便知道這人必然是許盎城身邊的大太監王喜無疑。
“哦?這就有意思了”,一道陰涼的聲音傳來,任嫺歌耳尖一動,正是懷王的聲音,只是褪去了白日裡的溫潤,恢復了原本的聲音。
“以奴才看,阿醜到可以是一個助力。”王喜小心翼翼的開口,對於這個主子一向陰晴不定的脾氣,心中有些些微的惶恐。
懷王許揚城聞言,鷹眸一凜,沉吟良久,緩緩開口道:“這個阿醜,我白日裡時間到了,的確和一般的宮女有些不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睛。”說着,許揚城聲音一頓,嘴角勾起一絲邪佞的弧度,聲音縹緲道:“讓人忍不住想要挖出來放到窗前,好好欣賞一番。”
許揚城的話音一落,王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對於這個主子那些陰暗恐怖的癖好,多有了解,其餘親王喜好收集的不過是一些古玩字畫,而這位爺,卻極爲珍愛那一雙雙的眼睛,或靈動,或嫵媚,或妖嬈,或天真,不管是哪一種,但凡被看上,便會不擇手段的挖出來,爲了保存這些眼睛,甚至還特意在底下修建了一個密室,專門保管這些令人膽寒的東西。
而一直隱匿在暗處的任嫺歌,聽到許揚城的話,眼底寒光乍現,當真是個人面獸心的變態!
王喜強自按耐住心中的恐懼,壯着膽子道:“主子,阿醜這個小宮女,現在很得皇上看中,若是他她能爲咱們所用,自然也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許揚城這才收斂掉眼底幽暗詭異的目光,正了正神色,擰眉深思道:“不錯,你在她身邊毫升觀察着,若是有機會,不妨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