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跪在那裡,可憐兮兮的說道,“這進宮的時候,太醫可全部都是按照宮中規矩檢查過身體的,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隱瞞實情呀,還望娘娘明察,望太后給楚晴做主。”
任嫺歌自然也知道每一個女人進宮選妃的時候,的確是宮中有這樣的規矩,鳳無雙平時也算是沉得住氣的,怎麼今兒個反倒是這般的着急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你當時爲什麼不實話實說,非要等到今日?”任嫺歌冷冷道。
那天,許盎城有心要查,她也覺得不能就這麼囫圇過去。可楚晴也好,溫悅也好,都是一團亂,根本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她也是想着,既然溫大人已經對鳳家出手了,那她倒是可以藉着這股風,也做些自己的事。她相信溫悅夠聰明。
可沒想到,溫悅是聰明瞭,反而這個楚晴……居然死了心一樣,說出這些,來維護鳳無雙。
“那是因爲……是因爲……”今日之事,先前沒有露過任何痕跡,忽然把她帶過來,臨時想的藉口,哪裡能那麼圓滿的。
楚晴急的額頭冒汗,任嫺歌越發覺得蹊蹺了。
已經散了朝的許盎城,聽到宮人來報,知道重華宮正在發生着什麼,也是微微一笑。
既然太后已經去了,正好鳳無缺來回報鳳家的事,那也正好,前朝後宮,一鍋端了最是不錯。於是便叫上鳳無缺,一道來了後宮。
任嫺歌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可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任嫺歌了,她已經知道什麼事情該是怎麼做。
當然任嫺歌也就是心裡想想而已,還是和其他人一道,朝着外面走來,“恭迎皇上。”
許盎城立馬說道,“平身。”
然後把任嫺歌拉到了身邊,“你,朕實在是放心不下你,覺得還是應該親自來看看你纔是。”說完也是抱歉的朝着鳳無缺看了過去,“最近鳳家出了一些事,有朝臣奏摺,說是鳳老將軍曾用靜妃的名義買了地,還爲了這塊地,鬧出了草菅人命的案子,朕先前特命鳳無缺去查,今日便是來回稟了。到底和靜妃有關,也算是和後宮息息相關,朕便帶過來,讓大家一起聽聽。”
鳳無雙自鳳無缺出現的瞬間便已經驚訝不已,此刻聽到這話,眼神都變了,“大哥,你……你可查清楚了?”
鳳無缺可沒有給她什麼好臉色,只是客氣的說道,“皇上特旨,我奉命前往各地,蒐集各方證據,已經完全清楚了。不過此事說到底也畢竟是前朝的事,朝中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靜妃到底不曾牽扯其中,皇上在後宮處理此事,好像不太合適。”
許盎城也聽的出來,那話中顯然是有些不高興,卻也是不會放下自己的面子,你鳳無缺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那也還是鳳家的人而已,難道還能拿着朕說事?
“你這話朕怎麼聽起來有些不舒服呢,靜妃是鳳家人,如若鳳家真有毆殺草菅人命的事情,她既然摘不清楚。不過,朕看着後宮現在似乎是在審着別的案子?若真是這樣,那不如先審清楚,咱們再說鳳家的事。畢竟,你既然已經回來了,也查清楚了,那就不在乎這一時三刻的。”
鳳無缺淡淡道:“是。”
任嫺歌看了眼鳳無缺,方纔對鳳無雙那冷冷淡淡的模樣,很顯然他查出來的結果對鳳家是不利的。現在楚晴猶猶豫豫想要頂罪,自然是看在鳳無雙的身份上。如果鳳家那邊先垮了,那鳳無雙就什麼都不是了,楚晴那邊,反而更容易打開突破口。
於是,她笑笑,很自然道:“皇上,後宮的事,在怎麼樣都是女人間的,算不得大事。倒是皇上提及鳳家的事,既然涉嫌草菅人命,那便是國家大事,自然是皇上先問。”
不等其他人反應,任嫺歌便道:“溫悅,楚晴,你們先起來坐下吧,等皇上問完了前朝的重要事,咱們再繼續來說後宮之事。”
溫悅自然看出來任嫺歌有意拿捏鳳無雙,對此不怎麼在意。雖然她和任嫺歌肯定不會是一條船上的,但她對鳳無雙更沒什麼好感。既然任嫺歌要動手,皇上太后都有意幫忙,那她自然也要行個方便。
於是,沒等楚晴說什麼,她便笑道:“嫺貴妃說的是,後宮之事,自然不能和前朝相提並論。臣妾臉上的傷雖然還沒徹底好,但到底也不算什麼了,都這麼些天了,等等也沒什麼。”
任嫺歌讚賞的看了眼她,沒有多說什麼。
於是,一衆人的目光都齊齊投向鳳無缺。
鳳無缺看了眼任嫺歌,冷冷道:“無雙說皇上國事繁忙,我起初還以爲誇張了,畢竟現在還算太平,應該沒多少事。沒想到皇上的確挺忙的,我應該改日再來回稟的。”
任嫺歌也看的出來他是在故意這般說,還不就是想要給許盎城一個下馬威嘛。不過看出來歸看出來,她可不打算插手幫什麼忙。
許盎城淡淡道:“鳳老將軍的身子骨看上去一直都很硬朗呢,父皇在的時候,也經常給我們講起他以前馳騁沙場的事情,到現在朕的腦海裡都還能浮現出那樣的畫面來,朕先前還想着,不知道老將軍打算什麼時候再出山呢,我們大梁可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靜妃說老將軍身體異樣的時候,朕還想着不會有什麼大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了事。”
鳳無缺深深看了眼任嫺歌:“皇上說的是,若非……嫺貴妃一時興起,帶着太子殿下去了趟,想必伯父也沒這麼快就過世。”
鳳無雙對此事一直耿耿有懷,現在看鳳無缺提及,也連忙道:“皇上,臣妾先前怕說了,皇上要責怪臣妾是嫉妒嫺貴妃也會如此,可父親確實死的蹊蹺,若鳳家有疑需要細查,那今日之後,也請皇上同樣細查家父的死。”
許盎城本來來的時候興致勃勃的,可是被鳳家的這兩個人說的現在是一點兒心情都沒有了,別說是還要在這裡給待下去了,就算是看着他們兩個人自己就已經是不痛快。
只好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功不掩過,過不抵功。自然是要查的。鳳無缺,先把朕吩咐你的差事說清楚,鳳老將軍的事,朕自會秉公辦理。”
他這語氣顯得是有些命令的口氣,讓任嫺歌頓時就感覺到,這纔是真正的他。
鳳無缺也不想把事情給弄的那麼僵,“靜妃娘娘,皇上說的是,你現在可是宮中皇妃,這孃家的事,雖然和你必然有牽連,但你一直在宮中,外面的事,也並非你親手所爲。無論怎樣,伯父的事,皇上都必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許盎城也是說道,“鳳家一向都是最看重家教的,相信靜妃也不會是讓朕爲難吧?”
鳳無缺可不會把任嫺歌放在眼裡,就算是現在已經是尊貴的嫺貴妃了,可是在他的眼中也就是一個小丫頭罷了,現在的關鍵,應該是皇上和太后。
“想當年老將軍征戰沙場的時候,皇上還沒有登基,太后也還是皇后。臣相信,皇上如此關切鳳家草菅人命的事,必然也不會忘記,是鳳家在外征戰,才穩固了西燕的江山,必然不會隨便聽信小人之言。”
“鳳無缺!”許盎城那臉上的笑容如此的僵硬,任嫺歌已經是聽見他捏着拳頭髮出的聲音,“鳳家的功勞,朕很清楚。”
任嫺歌爲了化解尷尬,連忙上前行禮道:“皇上,請皇上先不要動怒,臣妾清者自清,我沒有對鳳家做任何事,自然也不怕鳳家查。今日事情結束,皇上自可讓人去查,鳳老將軍的死,絕對和臣妾無關。”
“嗯。”許盎城淡淡道,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鳳無缺,朕的確是很尊敬你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西燕做出了不少的貢獻,不過朕有句話還是不得不講,靜妃入宮多年,宮外的鳳家無論出什麼事,朕自然不會記到她的身上。可若是你今天回稟的東西,有任何虛僞作假,朕便當你是爲了維護靜妃而爲,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可明白?”
鳳無雙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見着許盎城的那表情,她只好是把心裡的話又是給憋了回去。
她知道有的時候,本來事情是可以化解的,若是因爲自己的多事的話,也許還會把鳳家給推到危險的邊緣。
鳳無缺連忙說道,“是,皇上恕罪,娘娘恕罪,我一定會記得的,我不曾入朝爲官,有任何怠慢之處,望皇上和太后見諒。”
許盎城擺擺手,不想多說,“直接說你的調查結果吧,等你這邊弄清楚了,這後宮的事,也還等着處理呢。”
許盎城和任嫺歌神色複雜,鳳無雙和鳳無缺表情冷漠,太后眼光在幾人臉上緩緩掃過,卻沒有開口。
只有雪兒,從頭到尾靜靜坐着,看到此處,不禁勾了勾脣角。
原本她沒有設計到任嫺歌的部分,沒想到,鳳無缺主動來了這麼一手,直接逼得皇上在衆人面前應承下細查鳳老將軍的死因。
那隻要她知會七哥,設計妥當,任嫺歌這次,恐怕也要被牽連。
一石數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