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羽!!”
戚明夏大喊了一聲,就聽到翻板“嘭!”的一聲閉合了,四周一下變得黑/洞/洞的,他們在極速的下落,而深坑的下面竟然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溫白羽一下就從獸型變成了人形,他的左胳膊滿處都是血,兩個人墜下來,“咚!!!”的一聲巨響撞在深坑的巖壁上,然後又撞飛出去,繼續往下落。
溫白羽已經陷入了昏迷,戚明夏伸手去抓他,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看清楚坑下面閃光的東西是什麼了。
竟然是針!
密密麻麻的針,針尖朝着上方,下面埋在石板裡,這是機/關,就算掉下來摔不死,也一定會被扎死。
“溫白羽!溫白羽!”
戚明夏抓/住溫白羽,但是無/能爲力,眼看就要掉在針上,被紮成篩子眼,溫白羽突然聽到了聲音,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變得火紅火紅的,在黑/暗的深坑裡,一下明亮起來。
溫白羽的身形猛的一亮,瞬間從人形又變成了鴻鵠,用爪子抓/住戚明夏,咬緊牙關,雙翅突然一陣,猛地掠地而起,戚明夏努力蜷起身/體,以免地上的針扎到自己,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針尖順着自己皮膚刮過的冰涼。
溫白羽發出一聲鳴叫,似乎是覺得疼,他一用/力,左翅就開始不斷的噴血,血滴答滴答的流下來,流了戚明夏一身都是,又掉在地上,染紅了那些鋼針。
溫白羽的翅膀撲扇着,但是已經盡力了,他似乎飛不高,不能衝上深坑,再把翻板頂起來。
溫白羽深吸了兩口氣,猛地扇着翅膀,帶着戚明夏向深坑的巖壁飛去,就在他們靠近巖壁的時候,鴻鵠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溫白羽的人形。
溫白羽猛地右手一抓,鳳骨匕/首一下扎進巖壁裡,就聽到“噌——!!!”的一聲,溫白羽和戚明夏墜着匕/首快速的下落,幸好下落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就在離鋼針差不多十公分的地方,終於停了下來。
戚明夏向下看了一眼,冷汗直流,地上是密密麻麻的鋼針,而且四周還散發着一種惡臭,竟然有很多屍體。
上面的翻板並不是一次性的,能多次打開,看來已經捕捉到了不少“獵物”。
溫白羽左手無力的下垂,右手抓/住匕/首,眼睛有些翻白,戚明夏立刻從上面跳下來,小心翼翼的站在地上,避免那些鋼針扎到自己。
戚明夏站穩之後,說:“溫白羽,鬆手吧,我接着你。”
溫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是因爲昏迷,真的一下鬆了手,鳳骨匕/首還在牆壁上插着,他的眼睛一閉,突然昏/厥了過去,一下掉了下來。
幸好高度並不高,戚明夏一下接住溫白羽,溫白羽的身材並不高大,真是萬幸,戚明夏已經感覺自己腹部的傷口要撕/裂了,疼的他要死,但是不能鬆手。
戚明夏抱着溫白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到深坑的邊緣,邊緣的位置是沒有鋼針的,戚明夏將溫白羽小心翼翼的放下來,然後快速的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溫白羽身上,然後又從揹包裡掏出布來,壓住溫白羽胳膊上的傷口,快速的給他包紮止血。
戚明夏的手有些抖,可能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爲緊張,溫白羽的胳膊傷口深可見骨,鮮紅的肉全都翻起來了,又因爲剛纔強行振翅,傷口崩裂的非常嚴重,看起來胳膊都要掉下來了,上面血粼粼的。
但是就算這樣,他的傷口還在奇蹟般的自己癒合,凝血非常好,如果是普通人,絕對必死無疑了。
戚明夏幫他壓着傷口,布條很快就溼/透了,他又重新給溫白羽包紮,撒上止血藥,止血藥被衝的很淡很淡,幾乎全都被沖走了,不過顯然還是有些效果,血流的漸漸少了。
戚明夏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然後轉過頭去,看了看還插在石壁上的鳳骨匕/首,踮着腳小心的走過去,避開那些鋼針,然後伸手一把抓/住匕/首,從牆上拔了下來,然後又小心的走回來。
戚明夏也實在累了,他眼前冒着金星,就癱坐在溫白羽旁邊,他一坐下來就再也站不起來,仰着頭靠着石壁,不斷的喘着粗氣,感覺好累,很想睡覺。
戚明夏覺得現在不應該睡覺,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現在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支配了,戚明夏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似乎有些撕/裂,他的衣服被弄/溼/了,但是他懶得看,雙手癱/軟放在自己的腿上,頭越來越歪,靠在牆上很快睡着了。
溫白羽胳膊很疼,疼得他滿身都是冷汗,身上還很冷,四周都是陰氣,還有臭氣涌進自己的鼻子裡。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被人壓在冰涼的地上,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能聽見他在自己耳邊的獰笑聲。
那人雙手抓/住他的翅膀,將他的翅膀往後擰,溫白羽發出低啞的嘶吼聲,但是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就聽到“咔嚓——”一聲……
“嗬!!”
溫白羽幾乎是大吼了一聲,身/體彈跳了一下,腰身已經離開了地面,猛地睜開眼睛。
旁邊的戚明夏還在昏睡之中,突然聽到耳邊有大吼的聲音,一下就給嚇醒了,猛地直起身來,戒備的看着四周,就見溫白羽已經醒了,他睜着雙眼,火紅的雙眼,滿臉都是冷汗,汗涔/涔的已經把蓋在他身上衣服溼/透了。
左臂似乎被他劇烈的掙扎又弄裂了,有些開始滲血。
溫白羽雖然已經睜開了眼睛,但是他並沒有焦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雙手不斷的顫/抖着,握着拳,狠狠的壓着地面,全身緊繃,血順着胳膊流下來。
戚明夏趕緊爬起來,按住溫白羽,說:“溫白羽?你怎麼了?放鬆一點,你的傷口崩開了。”
溫白羽粗喘着氣,雙眼還是沒有焦距,臉上的汗滾下來,全身的緊繃之後,開始不斷哆嗦,或許是因爲疼痛,溫白羽嘴裡還有輕輕的呻/吟聲。
戚明夏幫他把臉上的汗擦乾淨,但是他發現好像擦不乾淨,因爲溫白羽一直在流汗,似乎還在深入的恐懼之中。
戚明夏伸手拍了拍溫白羽的臉,說:“溫白羽?醒醒?你怎麼了?”
溫白羽突然擡起右手,一把抓/住戚明夏的手腕,戚明夏嚇了一大跳,好在溫白羽的手勁並不大。
溫白羽張着火紅的眼睛,嘴裡喃喃的說:“萬……万俟……”
戚明夏剛開始沒聽清楚,因爲他的聲音太低了,不過後來聽清楚了,無奈的叉着腰,說:“真對不住,我不是你家男人。”
他說着,又從揹包裡拿出布來,給溫白羽把傷口重新裹了一下。
溫白羽漸漸的才從噩夢中醒來,粗喘着氣,眼睛那種火紅色的光芒退下來了一些,有些虛弱,癱在地上,氣息有些微弱。
戚明夏動作很麻利,給他包紮好,說:“別再動了,剛纔好一點,現在又崩開了。”
溫白羽無力的點了點頭,他想要坐起來,但是失敗了,戚明夏讓他躺着,說:“不要起來,你休息一會兒吧,咱們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
溫白羽雖然心裡着急,但是他說的是實話,就老實的躺在地上,因爲疼痛,他一直輕輕嘶着,好像這樣可以緩解他的疼痛一樣。
戚明夏坐在一邊,幫他把匕/首擦乾淨,然後還給他,笑着說:“哎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挺喜歡你的。”
溫白羽睜開眼睛,臉色慘白,嘴脣有些發紫,虛弱的說:“是嗎?你誰不喜歡?”
戚明夏:“……”
戚明夏又說:“你看,現在四周黑漆漆的,而且你還光溜溜的,就咱們兩個人,是不是特別好的時機?”
溫白羽挑了挑眉,對他來說,現在腦袋轉動都很費勁,只能用眼睛瞥了一眼旁邊,不遠處有好多屍體,說:“你確定只有咱們兩個人?”
戚明夏翻了一下白眼,說:“配合一下好嗎,死人也算人嗎?他們會動嗎?也不會動啊,相當於沒有。”
他說着,就聽“簌……”一聲,頓時後背毛/骨/悚/然的,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警戒的看着四周,說:“什麼聲音?你聽到了嗎?”
溫白羽倒是沒有聽到聲音,他的身/體太虛弱了,反應有些慢,戚明夏的說話聲都是雙重的,根本聽不見那麼微小的聲音。
溫白羽見他警戒,立刻也要爬起來,說:“扶我一下。”
戚明夏趕緊湊過去,伸手扶住溫白羽的右胳膊,然後手從他左腋下穿過去,想要把他扶起來,但是溫白羽左胳膊疼得要死,被他這樣一碰,頓時全身打顫,猛地就跪在了地上。
戚明夏手忙腳亂的,說:“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那我怎麼扶你?我總不能拽你頭髮吧……”
溫白羽疼的眼睛翻白,滿臉都是冷汗,他右胳膊扶着牆,儘量把身/體的重量放在牆上,然後慢慢的爬了起來。
戚明夏趕緊撿起地上的衣服,給溫白羽披上,以免他渾身光溜溜的。
溫白羽爬起來,靠着牆深深的喘着氣,單手把衣服帶子隨便繫了一下,仰着頭喘氣,好像隨時要跌坐回去一樣。
戚明夏不敢碰他,說:“你還好嗎?”
溫白羽笑了一聲,說:“我死不了。”
戚明夏拍了拍胸口,似乎那意思是放心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白羽看着戚明夏的目光突然凝重起來,戚明夏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還以爲溫白羽也被蠱蟲控/制了,後退了一步。
戚明夏剛剛要後退,溫白羽突然用右手按住他的肩膀,說:“不要動,我覺得不對勁……”
戚明夏鬆了一口氣,原來溫白羽不是被控/制了,不過什麼不對勁?
溫白羽擡了擡下巴,示意戚明夏看後面,後面有好多屍體,全都紮在鋼針上,顯然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那些屍體有的像是奴/隸,已經全都腐/敗了,露/出乾屍的骨頭,應該是陪/葬的人。
有男有女,特別的凌/亂,因爲他們已經知道這是一座活葬墓,所以下葬的標準可能不能按照常理來說,這座深坑的陪/葬者,很可能有兒妾的親信,畢竟斬草除根這個道理,不管是幾千年/前,大家都是懂得的。
然而鋼針扎着的不只是腐爛的乾屍,還有一些沒有腐爛完全,散發着惡臭氣息的屍體。
那些屍體穿着簡單的衣服,衣服也沒有腐爛,有的還揹着行囊,行囊摔下來散在地上,裡面竟然還有鏟子。
戚明夏挑了挑眉,說:“道上的人?”
溫白羽說:“或許是金爺之前的人。”
他說着,又說:“你背後的那具屍體,剛纔不見了。”
他這樣一說,戚明夏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全身打顫,說:“你別嚇唬我……”
溫白羽說:“我嚇唬你幹什麼,你不是聽到聲音了嗎?雖然我沒聽到,但是那具屍體的確不見了……還真讓你說準了。”
戚明夏說:“說準什麼了?”
溫白羽說:“死人也會動。”
戚明夏:“……”
溫白羽說:“趁着糉子還沒攻擊咱們,找找出口吧。”
戚明夏揉了揉臉,說:“這是陪/葬坑,怎麼可能有出口。”
溫白羽沒說話,指了指旁邊牆角的幾個屍體,已經變成乾屍了,那些屍體半靠半坐在牆旁邊。
戚明夏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這些乾屍的樣子,並不是摔下來摔死的,或者扎死的,他們坐在沒有鋼針的地方,肯定是倖存者,然而現在已經風化了。
溫白羽扶着牆站起來,在四周開始摩挲,戚明夏說:“真不是我潑冷水,他們死的有些絕望,不然也不會是這種抱胸的動作了。”
溫白羽說:“有時間臭貧,用你的眼睛看看四周。”
戚明夏:“……”
戚明夏咂咂嘴,說:“我真的是第一眼見你覺得還挺喜歡。”
溫白羽說:“然後呢?”
戚明夏說:“然後就越來越覺得你不和我胃口,扎手。”
他說着,也沒有閒着,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然後又猛地打開,戚明夏立刻發出“嗬……”的一聲,倒退了一步,“嘭”的撞在牆上。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竟然流/血了,滿手都是血。
溫白羽說:“你沒事吧?”
戚明夏擺了擺手,說:“沒事,眼睛有些疲勞,我現在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這對招子。”
他說着,又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裡流下來的血,說:“不過有個好消息。”
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說:“牆角,好像有東西。”
溫白羽和戚明夏都是傷員,只能互相攙扶,兩個人沿着坑底的石壁慢慢蹭過去,避開地上的鋼針,好不容易蹭到對面,就看到戚明夏說的果然是真的,牆角有“東西”。
那東西竟然是一個小圓坑!
溫白羽臉上一陣欣喜,說:“逃生通道?”
戚明夏笑着說:“太好了……”
他才說了三個字,突然頓住了,臉上的笑也凝固了,說:“等等,可是如果真的有逃生通道,那些人怎麼還死在這裡了?”
兩個人看向黑/洞/洞的小圓坑,都有些沉默,溫白羽說:“走一步算一步,先進去看看。”
他說着就要往裡鑽,戚明夏伸手攔住他,說:“等等,我先打頭,你傷得太重,在我後面。”
溫白羽也沒有爭辯,點了點頭,戚明夏背上揹包,然後俯身鑽進了圓坑裡,圓坑特別窄小,特別簡陋。
溫白羽的身材算是隊裡比較瘦的,也不是很高,需要半彎着腰,乾脆就跪着往裡爬了。
戚明夏比他高一些,跪在地上往裡爬,還不能擡起頭來,感覺束手束腳的,如果這個通道長一點的話,出去脖子就要歪了。
逃生通道很長,戚明夏顧忌到溫白羽的胳膊,爬得並不快,一邊爬還一邊時常出聲喊着溫白羽。
溫白羽都有應聲,突然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還挺溫柔的。”
戚明夏說:“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戚公子迷倒過多少姑娘。”
兩個人趴在黑/暗的深坑裡,四周只有“簌簌簌”的爬行聲音,這種空間給人的感覺幽閉異常,如果不說着話調劑一下心情,戚明夏覺得他可能爬不出去就要崩潰了。
戚明夏笑着說:“怎麼樣,我跟你家男人比起來呢,誰溫柔啊?”
他一提起万俟景侯,溫白羽心裡那股擔心的感覺更加濃重了,万俟景侯中了蠱毒,被控/制了,那種不屬於他的獰笑,讓溫白羽心驚膽戰。
溫白羽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差遠了。”
戚明夏撇嘴說:“呿。”
他說着,突然“啊”了一聲,溫白羽聽到喊聲,立刻往前快速的爬,說:“戚明夏!?怎麼了?”
溫白羽還以爲他發生了危險,這麼窄的地方,如果有糉子偷襲他們,根本來沒辦法打抖。
溫白羽往前爬了兩步,很快就撞到了戚明夏,戚明夏似乎沒有危險,只是已經改爲跪坐在地上,沮喪的說:“草他孃的!到頭了。”
說着還狠狠的砸了一下通道前面的土牆,封死的,已經到頭了,這或許的確是一個逃生通道,但是並沒有挖通。
現在他們終於知道,爲什麼那些人還是死了,而且一副很絕望的樣子。
戚明夏嘆了口氣,說:“往回退吧。”
溫白羽這個時候卻拍了拍他的揹包,說:“往後退也沒有路,咱們繼續挖。”
戚明夏一時無語了,說:“你胳膊都要斷了一隻,還挖土?哪來這麼大的精神。”
溫白羽把戚明夏背後的揹包卸下來,然後把裡面的鏟子拿出來,他們是來倒斗的,自然帶着這些工具,幸好揹着,不然現在就只能徒手挖了。
溫白羽把一把鏟子丟給戚明夏,說:“難道你不想出去嗎?万俟景侯、麒麟,還有老蛇和鬼侯,他們都不知道怎麼樣了,早些出去,或許還能幫他們一把。”
戚明夏接過鏟子,任命的開始挖土,說:“你不是鳳凰嗎,點個火吧,這裡太暗了。”
溫白羽從揹包裡掏了掏,找出一個簡易的火把,他右手手心一張,猛地打出一股火焰,把火把點燃了,然後插在土裡。
逼仄的通道被點亮了,通道的土牆上映照出兩個影子,隨着火光搖搖晃晃的。
然後兩個人開始挖土,準備繼續挖這條逃生通道。
挖了沒一會兒,兩個人都氣喘吁吁了,滿頭是汗,畢竟身上都有傷,這種大負荷的勞動並不適合他們。
溫白羽粗喘着氣,說:“你爲什麼要找兒妾墓?”
戚明夏聳了聳肩膀,說:“我就是想看看兒妾的眼睛,看看我們是不是一類……”
他說着,輕嘆了一聲,說:“我一直都是異類,別人恐懼我,連我自己也恐懼自己,我想找到和我一樣的人。”
溫白羽聽着戚明夏的聲音,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並不是異類,我認識的朋友裡也有你這樣的眼睛。”
溫白羽心說,或許你們的眼睛都是一雙,不過這也算是有鬼眼。
戚明夏頓時來了精神,挖土的動作都快了,有些激動,說:“真的?他們在什麼地方,出去之後我能見見他們嗎?”
溫白羽挑了挑眉,在三千年後……
溫白羽說:“能見是能見,但是路有點遠。”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挖土,溫白羽對這方面不是很瞭解,一直都是万俟景侯在做,戚明夏雖然是半個道上的人,但是身爲戚公子,他也從不做這種活兒。
兩個門外漢在拼命的往門裡看,突然發覺好像看着是那麼回事,但是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們把前面的土挖出來,起初是亂丟在旁邊,後來發現,前面的通道沒有挖通,但是他們丟出來的土已經要把自己埋了。
溫白羽沒有辦法,只好讓戚明夏繼續挖坑,然後自己開始處理那些土,把土抹平攤在地上,這樣不至於把他們給活/埋了,或者把後退的路給堵死了。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挖土,累的已經要不行了,但是誰都不敢說累,恐怕一說出口就要癱在地上了。
溫白羽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胳膊,生疼生疼的,因爲用/力,稍微又有些崩開了,正在流/血,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有股溫暖的感覺緩緩流下來……
溫白羽累的喘着粗氣,把土攤好,然後把火把拔/出來,往前爬了幾步,然後再把火把插在土裡。
等他做完這些的時候,突然看到黑/暗的通道里,地上的影子突然飄忽了起來,原本投影在牆壁上的兩條影子,突然扭曲起來……
那是因爲空氣的波動,突然有風從他們身後涌了過來,讓火把開始波動,影子也開始波動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投影在牆上的兩條影子,突然變成了三/條,第三/條影子很大,慢慢從後面拉長過來。
前面的戚明夏還沒有看到,在專心的挖土,還在說着什麼,溫白羽看到那條影子慢慢壓過來,已經就在自己後背了,他不動聲色,將鳳骨匕/首握在手心裡。
溫白羽身/體往前欠了一些,左手費勁的擡起來,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戚明夏的小/腿。
戚明夏完全沒感覺到後面多出了一個“人”,也沒有回頭,說:“幹什麼?你別突然說被我迷住了啊,我可是不接受的。”
溫白羽:“……”
溫白羽真想把他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是不是稻草!
身後的影子不斷的拉長,似乎舉起了雙手,猛地往前一撲,溫白羽再顧不得什麼,也是往前一撲,一下壓住了戚明夏。
戚明夏大喊了一聲,他早就不堪重負了,被這麼狠狠一壓,差點吐血,一下趴在了地上。
溫白羽快速往前一撲,然後猛地擰過身來,他一轉過來,立刻看清楚了,那是一具屍體,就是之前失蹤的屍體。
屍體可能是之前進斗的人,很可能是金爺的人,死在墓葬裡了,他身上正在腐爛,看起來噁心的不行。
溫白羽雙/腿一曲,猛地一蹬,“嘭!”的一聲將糉子一下踹出去。
這個時候戚明夏才大喊了一聲,說:“怎麼回事!?”
通道太窄了,溫白羽在後面,糉子從後面追過來,根本沒辦法越到前面去,前面的戚明夏也根本沒辦法給溫白羽幫忙。
溫白羽一邊阻攔糉子,一邊大喊:“繼續挖!別停!”
戚明夏看着溫白羽和糉子搏鬥,也是乾着急,只好轉過頭來繼續挖土,一邊挖一邊喊:“溫白羽,你堅持住啊。”
溫白羽雙眼發紅,他覺得這個時候不該失去理智,但是一旦有外界的刺/激,他身上的屍毒就要發作,那種暴怒的潛力正在心中蠢/蠢/欲/動。
溫白羽粗喘着氣,再一次將糉子踹出去,糉子發出“咯咯咯咯咯”的聲音,猛地又爬回來,溫白羽手中的鳳骨匕/首一甩,“嚓——”的一聲,把糉子的手掌釘在了地上。
溫白羽立刻向後退了好幾步,捂住自己的左臂,說:“挖的怎麼樣了?”
戚明夏喊着:“還能怎麼樣,就是土,還沒有頭兒呢!”
溫白羽退到戚明夏身邊,他腦袋裡金光亂閃,好像要暈過去了,眼看着糉子拽着自己的手掌,被鳳骨匕/首釘在地上,不知道還能僵持多久。
就聽“嘶啦——”一聲,那糉子竟然一下將自己的手掌拽了下來,鳳骨匕/首還釘着手掌插在地上,糉子卻不顧這些,拖着他的斷臂瘋狂的衝過來。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猛地一張手心,鳳骨匕/首發出“嗖——”的一聲,猛地穿透了糉子的後腦,從他的腦袋裡對穿了出來,一下落在溫白羽的手心裡。
“咯——”一聲大吼,糉子身/體一顫,終於趴在了地上不動。
戚明夏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嫌棄的撇嘴說:“你真噁心,腦漿還在匕/首上。”
溫白羽已經沒力氣了,直接倒在地上,然後伸手將匕/首在戚明夏的衣服上擦了擦。
戚明夏看着自己袍子上黃的黃,紅的紅,差點吐出來,大喊着:“溫白羽我/草/你大/爺!”
溫白羽累的喘粗氣,說:“別廢話,快點挖,如果深坑的糉子都起屍了,咱們就是甕中捉鱉。”
戚明夏說:“什麼?捉鱉?這個比喻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溫白羽:“……”
溫白羽忘了這裡是西周,好幾千年/前,還沒有這麼一個成語。
溫白羽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亂閃,虛弱的說:“沒文化真可怕。”
戚明夏:“……”
戚明夏怕溫白羽昏死過去,拍了拍他,說:“起來,別睡了。”
溫白羽艱難的動了動,從地上爬起來,差點撞到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地上已經伏屍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
屍體趴在地上,他的腦袋已經對穿了,但是腮幫子竟然在動,那種東西好像不斷的咀嚼一樣。
溫白羽立刻戒備起來,握住匕/首往後退了一步,屍體在下一刻突然擡起頭來,他張/開大嘴,溫白羽發出“嗬——”的一聲。
“怎麼了!?”
戚明夏一回頭,就看到了噁心的一幕,屍體張/開了大嘴,他的嘴巴里牙齒黑漆漆的,已經脫落了很多,舌/頭竟然是綠色的,長着大長毛。
戚明夏捂住鼻子,說:“這糉子嘴裡長毛了……”
溫白羽睜大了眼睛,說:“不……不是,是蠱蟲!”
綠毛“舌/頭”突然發出粘膩的聲音,動了一下,然後整/根擡了起來,那果然不是舌/頭,竟然是一條綠色的毛毛蟲,它已經脫離了屍體,可能是因爲它聞到了更美味的宿主的味道。
蟲子一下從屍體的嘴裡跳出來,它的動作非常快,以至於在黑/暗的墓道里什麼都看不清楚。
溫白羽雙手攥拳,牙齒“得得得”打顫,說:“來了!來了,盯住它。”
戚明夏鬼眼猛地一張,黑綠色的眼睛在通道里散發着光芒,雙眼很快充/血了,血管爆裂,但是他不敢閉眼,甚至不敢眨眼。
蟲子的動作非常快,戚明夏大喊:“左手!左手!”
溫白羽立刻匕/首一轉,擋向左邊。
戚明夏說:“這蟲子好像能看到你的破綻,它一直在攻擊你的左手。”
溫白羽也感覺到了,越來越力不從心,戚明夏很難想象,如果溫白羽再中了蠱蟲,恐怕他們所有的人都要折在這個墓葬裡了。
戚明夏拿起鏟子,狠狠的鏟着土,就聽到“哐啷”一聲,戚明夏這一鏟子竟然鏟通了!
戚明夏大喊了一聲,然後又連續鏟了四五下,終於剷出了一個開口,大喊着:“溫白羽!走!跟上!”
溫白羽攔住蠱蟲,手心裡的鳳骨匕/首已經亮起了紅色的火焰,戚明夏一下鑽了出去,然後伸手去抓溫白羽,他拖住溫白羽的肩膀,把他往後拽。
溫白羽手中的鳳骨匕/首突然打出一股火焰,撲過來的蠱蟲一下被/逼退,溫白羽趁機向後一蹬,再加上戚明夏拽着他,兩個人一下滾了出來。
“嘭!”的一聲摔在地上,但是誰也顧不上疼,或者頭暈,立刻爬起來,戚明夏扶着溫白羽,兩個人快速的往前跑。
他們的逃生通道打在了墓道里,並不是墓葬外,出了通道還是墓葬,而且是漫無邊際的墓道。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溫白羽說:“甩掉沒有?”
戚明夏用鬼眼朝後看,說:“看不見了,應該甩掉了,咱們再跑幾步。”
溫白羽幾乎是跑不動了,被戚明夏拽着往前拖,終於在前面看到了一個墓室,兩個人拐進去,但是看到墓門卻遲疑了,不敢關上。
這個墓室不是穿堂,沒有另外的出口,如果關上墓門又有銅水澆下來,他們就慘了。
戚明夏將溫白羽放在地上,說:“累死我了,休息會兒,現在沒事了……”
他說着,溫白羽突然側過頭來,戚明夏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立刻也轉過頭去,不由的笑了一聲,說:“我說錯了,我覺得咱們會死的很慘。”
原來墓室裡竟然還有其他人……
的確是人,因爲不是糉子,不是乾屍,那是一個活人!
是万俟景侯!
戚明夏一路走來,都覺得万俟景侯是個很厲害的人物,起碼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們需要万俟景侯的幫忙。
然而現在,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万俟景侯。
因爲万俟景侯的眼神呆滯,雙眼發紅,閃爍着嗜血冷酷的光芒,死死盯住而他們,似乎要把他們撕咬成碎片。
溫白羽撐着牆,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手腕。
戚明夏看他的動作,說:“你要幹什麼?你不會要和他打吧?”
溫白羽點了點頭,說:“因爲我跑不動了。”
戚明夏擔心的看了他一眼。
万俟景侯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他手中的吳刀突然發出“咔——”的一聲,竟然變長了,他一步步的走過來。
溫白羽伸手讓戚明夏讓開,然後握緊鳳骨匕/首。
戚明夏站在旁邊,說:“你有多少把握?”
溫白羽雙目注視着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說:“沒什麼把握,但是他的習慣我多少熟悉一點,也算有點把握吧?”
戚明夏:“……”
万俟景侯眼神冷酷,猛地一躍而起,吳刀突然一擺,溫白羽張大了眼睛,瞬間就地一滾,一下從刀鋒下堪堪避過,感覺臉頰上有些生疼,伸手一摸,雖然刀鋒沒有刮到他,但是風勢竟然把他的臉給蹭破了。
溫白羽就地一滾,然後絲毫不停,猛地一踩墓牆,一下躍起來,鳳骨匕/首劈頭砸下去。
万俟景侯反應特別快,一下擡起吳刀格擋,瞬間發出“當——!!!”的一聲巨響。
溫白羽的力氣根本不是万俟景侯的對手,然後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擡腳一踹,一下踹在万俟景侯的胸口。
“嘭!”的一聲,絕對不是逗着玩的,万俟景侯被踹的後退了三四步,紅色的眼睛突然閃爍起火光來,嘴裡發出粗重的的吼聲。
戚明夏在旁邊看着,說:“你好像把他惹急了……”
万俟景侯快速的衝上來,他的動作快的讓人眼花,向旁邊躲去,鳳骨匕/首一掃,然而他並沒有成功,万俟景侯突然扔掉吳刀,一把抓/住溫白羽的右手,稍微用/力,溫白羽發出“嗬——”的一聲,手腕麻木,根本用不上力氣,鳳骨匕/首一下掉在地上。
万俟景侯另外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將人拎起來,猛地一甩。
“嘭!”的一聲,溫白羽被甩在墓牆上,一下撞到地上。
戚明夏想要去幫忙,但是万俟景侯的速度更快,已經一步躍了過去,冷笑着看着滿臉是血的溫白羽。
溫白羽仰躺在地上,嘴脣上全是血,在地上翻了一下,但是爬不起來,看起來無比的虛弱,猛烈的咳嗽了好幾聲。
溫白羽後背生疼,五/髒/六/腑都疼着,砸的好像內傷了一樣。
這個時候就聽到“噠……噠……噠噠……”的聲音。
一個人影從墓室外面走了進來,溫白羽張大了眼睛,那是一個女人,她穿着弓魚國的衣服,側臉美豔無比,然而她完全走進來之後,溫白羽打了一個哆嗦,她只有半張臉,另外半張臉是乾屍的臉。
女屍走進來,笑着揮了一下手,万俟景侯突然不動了。
女屍說:“過來。”
万俟景侯立刻站起來,轉過身去往墓門口走,竟然伸手摟住了女屍。
女屍嬌/笑着依偎在万俟景侯的懷裡,用乾屍一樣的手撫/摸/着万俟景侯的臉,用撒嬌的口氣說:“我聽說鴻鵠的羽毛可以做衣服,而且非常美麗,穿上它還可以羽化成仙,你去幫我把他的羽毛剝下來,好不好?”
溫白羽打了一個哆嗦,伸手按住左臂的傷口,在地上掙扎了一下,想要爬起來。
万俟景侯並沒有說話,他的眼睛還是呆滯的,帶着冷酷,立刻轉過身來,又朝溫白羽走過去。
溫白羽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失敗了,一下又跌回去,捂着自己的傷口,粗重的喘着氣。
万俟景侯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雙目注視着溫白羽,慢慢伸手過去,抓/住了他的肩膀。
溫白羽全身顫/抖起來,似乎是秋風裡瑟瑟的枯葉,被万俟景侯的手一扳,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然而就在下一刻,溫白羽的雙眼突然炸起亮光,猛地一躍而起,雙腳狠狠踹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將万俟景侯蹬出三四步。
溫白羽快速躍起,也不去撿地上的匕/首,直接一步越過去,又趕上一腳,“咚!”的一聲將万俟景侯踹倒在地上,一連串的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繚亂,其是溫白羽在地上掙扎的時候,已經想了無數次了。
溫白羽跟上去,万俟景侯曲腿要頂他,溫白羽早有預料,膝蓋一壓,猛地壓住他的膝蓋,“嘭!”的一聲,狠狠一拳打在万俟景侯的臉頰上。
万俟景侯的臉頰被打的偏向一邊,眼睛裡閃爍着寒光。
戚明夏看的心驚肉跳。
“嘭!”又是一聲,溫白羽左右開弓,又在万俟景侯另外的臉頰上補了一拳,或許是万俟景侯從來沒被人這樣打過,他下意識的已經懵了。
溫白羽甩了甩生疼的拳頭,嘴裡說着:“万俟景侯你這個爛泥鰍。”
他說着,一把掐住万俟景侯的脖子,說實話還有些掐不住,畢竟万俟景侯身材高大,也不是不盈一握的人。
溫白羽眼睛裡冒出紅色的光芒,掐住他脖子的右手突然散發出火光。
万俟景侯猛地張大眼睛,嗓子裡發出野獸一樣的的吼聲,突然張/開了嘴。
一條綠色的蟲子……
綠色的蠱蟲被溫白羽掌心發出來的光芒逼得亂動,像一條幹渴的魚,不斷的亂跳着,“嗖——”的一聲,一下從万俟景侯身上跳了出來。
溫白羽見蠱蟲跳了出來,但是他再也沒有力氣了,一下從万俟景侯的身上折了下來,倒在地上。
戚明夏大喊了一聲:“溫白羽!”
他一把抄起地上的鳳骨匕/首,猛地一下甩出去,但是蠱蟲的速度很快,一下就避開了匕/首,往溫白羽身上鑽去。
這個時候躺在地上的万俟景侯猛地張/開雙眼,雙眼還是血紅色的,裡面充滿了暴怒和冷酷,但是並不呆滯,他一下躍起,一手抄住溫白羽,將他一下抱了起來,同時手掌一張,落在一邊的吳刀“嗖——”的飛了過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吳刀一下將蠱蟲從中間剖開,竟然精準無比。
戚明夏看的都傻了,蠱蟲的速度太快了,他用鬼眼纔看的清楚,而万俟景侯竟然一刀劈/開了蠱蟲。
女屍看到這一幕,驚恐的大喊了一聲:“不可能!”
她說着,快速的後退,万俟景侯的吳刀“哆——”的一聲甩出去,女屍發出一聲慘叫,左臂一下被砍了下來,逃竄的跑出了墓室。
隨即是“咯咯咯咯咯”的聲音,女屍似乎招來了無數的糉子,正向他們撲來。
万俟景侯似乎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眯了眯眼睛,抱住溫白羽。溫白羽的氣息有些微弱,粗喘着氣,虛弱的擡眼看了一眼万俟景侯,用惡狠狠的口氣,說:“等會兒……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万俟景侯伸手擦掉溫白羽嘴邊的血跡,眼裡全是複雜和心疼,說:“白羽,你先休息一下。”
溫白羽累的不行了,感覺打了万俟景侯兩拳,就跟打在石頭上一樣,万俟景侯的臉都沒紅,也沒有青,而他的拳頭都紫了,實在不划算……
溫白羽虛弱的靠在万俟景侯身上,累的思維有些混亂,一邊喃喃的罵着万俟景侯爛泥鰍,一邊陷入了沉睡。
万俟景侯見溫白羽虛弱的樣子,眼神更加冷酷,動作小心溫柔的抱着溫白羽,一把拽下插在牆裡的吳刀,對戚明夏說:“跟我走,我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