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五兒的問題,孫管事搖搖頭,說:“那倒不是,”他看了看柳五兒,接着又道:“不過,王爺發了話,不管你通不通過,最後都得送到他那兒,由他老人家親自考校!”說着,孫管家還很關切地問了一句:“小姑娘,你究竟是怎麼得罪了王爺,王爺近些年已經很少砍人雙手了,怎麼你就攤上了呢?”
柳五兒奇道:“王爺那關這麼難過?不是那翠……翠姑娘就通過了?”
孫管事答道:“那不一樣,那翠姑娘生在名廚世家溫家,聽說自打一出孃胎就開始學分辨味道,十二三歲的時候廚藝就已經抵過了百味樓所有的大廚。十七歲進府,也是王爺親自考校的,成爲了府裡第一個能上大竈的廚娘。”
孫管事說着舔舔嘴脣,說:“偏生這翠姑娘長得這麼美,若不是王爺不近女色……嘖嘖嘖!”他搖着頭,臉上全是惋惜之色。柳五兒在肚內給他補足,這王爺明明就是彎的好不好!
“柳姑娘,你聽好了,我們這大廚房裡的廚藝考校一共分四部分,第一乃是考刀功,第二是顛勺,第三是考校白案功夫,第四是自行選擇,做一道菜,只要味道好就能過關。”
柳五兒覺得很簡單,尤其是最後一項,可以自由發揮,只要味道好就行,她只要隨便拿一道拿手菜出來應景兒,不就行了?
孫管事見到柳五兒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咋舌,說:“小姑娘,我見過不少人,一開始都是跟你一樣,那這大廚房裡的考校不當回事兒,只想着打聽王爺的口味,其實呀,過了這大廚房考校的,也就不過這裡留下來的六七十人而已。”
他說着將柳五兒帶到一扇案板之前,給她遞了一把廚刀,接着拿了一筐大概幾十只白蘿蔔過來。接着點了一炷香,告訴柳五兒,她要在這一炷香的功夫裡,將這一筐白蘿蔔全部切完,要求切成三種形狀,蘿蔔片、蘿蔔絲和蘿蔔丁,孫管事強調了一下,一定要切得勻淨才能算是過關。
柳五兒笑着點點頭,表示自己都明白了。孫管事聽了,就打算自己去忙,等一炷香點完,再來收工。誰知他一轉頭,卻只見柳五兒好整以暇地先取了那廚刀過來,先找了塊磨刀石磨了磨,再用一塊乾淨的布抹了又抹。孫管事點點頭,覺得這姑娘倒也頗懂“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豈知接下來,柳五兒自己去倒了杯茶,一屁股坐下來,一邊喝,一邊看着周圍的人忙活。
孫管事眼看着那炷香漸漸燃下去,心裡不免發急,過去提醒柳五兒,“柳姑娘,要在一炷香內將這筐都切完,才能算是過關的。”
柳五兒衝孫管事甜甜一笑,好言相謝,可是屁股就是不挪窩。孫管事嘆了一口氣,覺得這小姑娘第一關無論如何也是完不成了,這些蘿蔔中午晌的時候大廚房還要用,於是只得再安排人過來切蘿蔔。
哪曉得等那香燃得只剩三分之一的時候,柳五兒終於飲盡了手裡的茶。她站起來,走到案板前,提起事先磨好的廚刀,伸手從筐裡取出一隻白蘿蔔,刷刷幾刀,表皮已去,接着廚房裡衆人只聽見一陣急促卻勻淨的“咚咚”之聲,只見柳五兒手下白影翻飛,她手裡的白蘿蔔飛速地縮小,而無數片白蘿蔔片則從刀背的另一側飛了出來。
這王府的廚房裡,哪怕是個竈下的普通廚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聽那刀擊案板的聲音就曉得是來了高手,一時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計過來圍觀。而那翠娘,則陰沉着臉,抱着雙臂,躲在人羣中看着。她當年進府考校的時候,刀功一項,也是中規中矩地來的,沒有像柳五兒這樣託大。
柳五兒忙碌着,額角滲出細細的汗珠。而筐裡的蘿蔔則飛速地減少,案板旁邊,蘿蔔絲、蘿蔔片、蘿蔔丁,則像小山一樣堆積起來。突然間,“咚咚”聲止歇,柳五兒身邊的竹筐已經全空了。孫管事再看那炷香,香頭竟然尚未燃盡,還剩了一點。
有好奇的人上前,撿了一盤蘿蔔絲,在陽光下細細地檢視。只見那盤蘿蔔絲全部是一樣大小粗細長短,切得極其勻淨,沒有一點兒瑕疵。這下子,整個廚房裡登時想起一陣讚歎聲。甚至有人爲柳五兒鼓起掌來。自從有了大廚房的考校,還從未有人在刀功這一項上贏得這樣漂亮的。
柳五兒在人羣中尋找翠孃的身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翠娘冷笑一聲,接着將面孔隱藏到陰影裡去。
接下來兩項考校,分別是顛勺和白案功夫。顛勺的要求是將一隻裝滿了鐵砂的鐵鍋連續顛六十下,顛完就算過關。不過這可不是柳五兒的強項。她雖然前世裡臂力沒問題,可是這一世的身體太過嬌弱了,雖然穿過來之後,柳五兒刻意訓練了一下,臂力已經比原主好了很多。可是這六十下顛下來,柳五兒還是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香汗淋漓,氣喘吁吁。不過,大廚房裡的男廚們,都在一旁加油鼓勁,倒叫柳五兒好歹撿回了一點自信。
白案功夫就要簡單的多,只是自選做一樣麪點而已。柳五兒選了做燒麥,她捏出來的燒麥,每隻上都有二十四個褶,整齊劃一,精緻美觀,也叫大廚房裡的人點頭稱讚不已。
過了三關,柳五兒開始考慮最後一項要做什麼。最後一項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做一道菜,不拘什麼,味道好就行。這選擇太多了啊!柳五兒託着下巴想。
結果孫管事跑過來對柳五兒說:“剛纔忘記提醒你,這最後一項還有個要求,是王爺特地加的。這最後一項考覈的名字就叫‘新味’,要求是,不僅味道要好,而且一定要是這廚房裡所有的廚子都沒有嘗過的味道!”
“什麼?”柳五兒花容失色,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