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宮闈賜鳳恩
改進型紅衣大炮試射成功,又添一軍國利器,讓嘉昭帝龍顏大悅。
讓內侍擺駕麟德殿,給賈琮及參加火炮演練的臣子賜宴。
等到一行人走出火器校場,趙王李重瑁對着嘉昭帝說了幾句,卻慢了幾步,站在那裡等着隨後而來的賈琮。
賈琮看到趙王停下腳步,對着自己含笑而立,便知道他是衝着自己來的,
等到賈琮走到近前,趙王微笑道:“小王早聞賈玉章不僅書詞文名轟傳天下,遼東鴉符關、清元集二次大捷,誅絕女真,武略勝於三軍。
心中早仰慕已久,今日得見,風姿卓絕,公業精研,更勝聞名,不勝欽佩。”
賈琮知道嘉昭帝對火器之事,一向慎重,今天新型火炮試演,關係軍國機密,凡是獲准伴君之人,都是心腹肱骨之人。
這位趙王作爲唯一參與的皇子,可知他在聖駕心中的位置,外頭傳言趙王爲王儲之言,只怕也是錯不了的。
面對這樣的人,他心中自然不會怠慢,更不敢過於輕心。
賈琮回道:“王爺謬讚,去歲王爺於河州破殘元察罕部數萬精銳,斬殺峪王帖木兒,纔是武略鼎盛之役。
賈琮於遼東數戰,不過佔據地利,多了些運氣罷了。”
趙王哈哈一笑:“賈大人太過謙了,你我都有兵事之好,以後還要多些交益切磋,今日初會,倉卒無敬賀之物。”
說着解下隨身佩刀,說道:“此乃察罕部峪王隨身寶刀,據說是西域釤城名匠所鑄,權作相識之禮。”
賈琮見這把長刀樣式精美,刀首鑲塊鴿卵般的紅寶石,刀鞘上也嵌寶琢玉,寶光燦爛,看起來十分名貴。
連忙謙遜道:“此乃王爺的戰勝之物,名器貴重,賈琮不敢輕受。”
賈琮曾和嘉順王交好,嘉順王雖是當今聖上王弟,但世人都知,嘉順王是個雅好詩文的閒散王爺,和這樣的王族交往再深,都不至於非議。
寧王李重瑞和賈琮在金陵也曾有同僚之誼,上次賈琮生母靈位難入宗祠,寧王還特意送來拜祭之禮,但畢竟事出有因,細論也無指諦之處。
但是,這位趙王李重瑁就不同了,這位光芒過於耀眼,朝野內外都言必爲儲君之相。
他和這樣的人初次見面,對方就以隨身寶刀相贈,怎麼聽着都有些刺耳。
落下口實,便有投機站勢之嫌,那位疑心病重的皇帝會怎麼想……。
趙王笑道:“玉章多慮了,小王久聞玉章書法已入宗匠之境,一張寶貼千金難求,如能得贈,可比這刀槍把玩之物,貴重許多。”
賈琮回道:“王爺既有雅趣,乃是賈琮的榮幸,必定提筆鋪紙,相送斧正。”
趙王爽朗一笑,氣度軒朗英武,這賣相的確比他兄弟寧王,是要好上許多。
賈琮心中卻有幾分明白,自己少年即被加恩封爵,今天又因新研火炮,得皇帝御賜蟒袍,誰都看出聖眷日隆。
這位趙王不僅文武俱全,聖上倚重,城府氣度也有些不凡,閒燒冷竈,攀交俊好,對這種皇家翹楚來說,只是慣常手段。
賈琮也是含笑接過寶刀,客套過了,推辭過了,再蘑菇下去也就着了痕跡。
很多事過猶不及,反而會讓人覺得,半大小子心思過於深沉,生出梟士之憂。
回去好好寫一幅字,平了這檔子人情便是。
……
大周宮城,鳳藻宮。
敬德皇后年近四旬,但保養精緻,依然容豐貌美,風姿不俗,舉止之間盡顯母儀天下的鳳儀。
她是嘉昭帝潛邸時正妃,陪伴當今度過潛龍時的平淡寂寞,也陪着他走過御極時的刀光血影。
夫婦患難與共,相敬如賓,如今統領後六宮,處事嚴明公正,頗有賢名。
並且也非常懂得中和之道,幫着皇帝融和與太上皇、太上皇后的關係。
當初嘉昭帝爲生母建寺安靈,朝前引發禮儀之爭,但後宮之內卻並無掀起風波,幾乎默認了皇帝的主張。
全賴敬德皇后和兩位太上居中斡旋,其中功德並不爲外人所知,但嘉昭帝卻是心知肚明,所以對自己的皇后甚爲信服。
但對敬德皇后來講,她一生最得意的東西,除了登上九五之尊的夫君,就是眼前這位入宮問安的愛子:趙王李重瑁。
自己這個兒子是聖上唯一的嫡出元子,更難得的是自小天資聰穎,文武雙得,整個皇室都很難找出第二個這樣的。
這個兒子是敬德皇后最大的驕傲,也是她穩居後位的最大依靠。
而且,就像朝堂內外暗議風傳一般,敬德皇后也認定,自己的兒子將來必定登上大寶。
因爲,自己兒子不管是血脈嫡系,還是文武才略,皇子之中都是不二人選。
只是趙王滿十五歲後,便被封王出宮立府,雖然也時常入宮問安,畢竟不像小時那樣,日日養在身邊。
雖然趙王每次入宮問安,敬德皇后的心情總是很好。
她一邊讓心腹的賈女史,去準備趙王喜歡的吃食佳餚,準備好好款待一下兒子。
一邊說道:”聖上賜宴是爲恩遇朝臣,母后看你必也放不開,聖上今日難得有興致,卻不知因何賜宴?”
趙王笑道:“那些朝臣不過沾了賈家威遠伯的光,他在火器工坊造出新型火炮,父皇親臨校場觀看演練。
因這新型火炮威力驚人,父皇龍顏大悅,興之所至,纔給賈琮和參演的朝臣賜宴。”
這時,一個女官走入大殿,後面跟着幾個端着盤盞的宮女。
這女官身形高挑苗條,穿紅綾合領對襟大袖袍衫,下身一條素色百褶裙,頭戴一頂精美瞿冠,嬌容蘊含書卷之氣,舉止皆存嫺雅靜美。
她剛纔入殿時,正好聽到趙王說到賈琮的事情,一雙明眸中閃過意外和驚喜。
趙王看到這女官指點宮女設菜擺桌,對敬德皇后說道:“母后,兒臣要是記得沒錯,賈女史便是榮國府嫡女,和威武伯是同輩之親吧?”
敬德皇后笑道:“他們的父親是一母同胞手足,可是至親的堂姐弟。
元春,本宮記得,前兩年你還見過伱那弟弟一面。”
元春微笑道:“琮弟那次被聖上加封八品官身,入宮謝恩之時,蒙娘娘恩典,賜我姐弟見過一面。”
敬德皇后道:“這兩年你那弟弟,也曾被聖上傳入宮中幾次奏對,不過本宮也是時候得知,不然倒是可讓你姐弟多見幾次。”
趙王目光一轉,笑道:“母后,玉章研製火炮建功,父皇賜三品蟒袍,賜宴完畢之後,便被召去尚衣局量衣,如今還在宮中。”
敬德皇后笑道:“如此倒也便利,便讓抱琴帶了本宮銀牌,將他召來讓你們姐弟一見。
都說你那弟弟,是神京貴勳子弟中無雙得意之人,本宮還給他賜過衣襪,卻沒見過他人,今日也見見稀罕。”
元春聽了這話,一臉驚喜,她久居深宮多年,歷來很難見到家人,那年見過賈琮這弟弟,一直難忘,如今又能姐弟相見,自然歡喜。
連忙跪下向敬德皇后謝恩。
皇后擺了擺手笑道:“這也不值當什麼,你入宮爲官多年,平時難見家人,你這弟弟還未成年,出入宮禁也不用忌諱,能見就多見幾面。
等他再大幾歲,便要再見反而不易了。”
元春還是執禮謝過恩,不過她心中也很清楚,爲何皇后和趙王會對自己優容,讓自己姐弟能在宮中相見。
其實,自從賈琮在遼東屢次建功,最後還被冊封世襲罔替伯爵,連帶着自己這個堂長姐,在宮中也水漲船高。
自己這個弟弟,不僅文華驚世,還能馳騁沙場,斬將平亂,十四封爵,可知聖上對他的看重。
皇后這段時間已賞了她幾次,都是些極名貴的釵簪衣裙,皇后幫皇帝籠絡得力幹臣,這也是應有之義。
這次又如此顧及到姐弟親恩,當元春再看那位承歡膝下的趙王。
心中便能品出更多的意蘊,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