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后暗地裡給我使了很多的絆子,多羅晴柔與我就此也有了恩怨,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少女的喜悅,因爲軒轅天佑時常肯來漪紅閣裡坐坐,也喜歡對我說些關心溫柔的話。能在美好的豔陽中傾訴着彼此的心腸,能坐着看像高遠的天空最後一抹飛霞,能靜靜的感受時光在一點點悄無聲息的走過,能看着嫋嫋熱氣之中的彼此,能感受每一次對方眼神中的溫度,這一切就夠了。寂寞的深宮之中,榮華富貴,恩寵位份,權力皇位,對於我們這兩個另類之人來說都是那麼虛無。
縱然軒轅天佑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坐擁天下,一生錦衣玉食,但是他的內心,他的靈魂此刻是空虛的。這樣的空虛和無力我深有體會,一如現在的自己一般。所以我們總能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些許的安慰和溫暖。
軒轅天佑的身體好了許多,但是偶爾還是有輕微的咳嗽。這一日的乾清宮裡,多位妃嬪與皇后來探望皇帝。
皇上則與太后母子之間坐着用些牛乳,一時間氛圍很好。太后道:“皇帝的身子也好多了,哀家瞧着臉色比先前的還紅潤呢。”
皇帝笑着道“不過是小小的風寒罷了。太后和皇后都太過緊張了。皇后爲了照顧朕還自己先病倒了,此刻頭痛好些了嗎?”
“臣妾好多了,叫皇上記掛着,原本也沒有什麼大礙了。”皇后笑着道,然後伸出纖細的手指,金色的護甲閃閃發光,拉住皇帝的手。
太后又道:“皇后待皇帝自然是情誼深重,不是哀家勸着還不肯回去歇息呢。”然後笑着飲了一口香茶“看着皇上後宮裡的人個個都謹慎懂事的,像這樣大家一處坐着喝茶哀家是再喜歡不過了。”
這時候李德福從外面進來道:“皇上,西南八百里加急的戰報,現下已經送來了。皇上可要一觀嗎?”
衆人皆是屏住了呼吸,八百里加急可是非同一般,一般尋常百姓的書信也就是二十里便要有驛站休息了,快樂有一百里,兩百里,四百里,六百里,這邊是說一匹馬連着跑了這麼多然後到下一個驛站去更換馬匹。而戰報中最快的一般就是八百里的,也有千里加急的,但是十分少有。
因此可以看出前線對此封戰報的重視程度,一般情況這種加急的戰報有三種情況,一種就是戰敗了。另一種便是戰事危機,尋求指示或者援軍的,再有一種便是捷報。也就是打了勝仗的。
當皇帝拆開密封着的黃色的信箋時,那上面寫着的是關乎西南整個戰事的至關重要的內容。所有衆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皇帝神情的變化。那一刻大家的心裡都在默默祈禱。雖然我並不是滿族,雖然大金的鐵蹄抗衡的正式我民族的百姓,但是身爲軒轅家族貴人的我,還是忍不住希望聽到來自前線的好消息。
軒轅天佑的眼神充滿了期待,而後是驚喜,再然後他放下信箋,大聲的笑着,拍手對太后道:“皇額娘,這個多羅福不愧是大金的常勝將軍啊。果然
所到之處都是好消息。是捷報啊,額娘,是捷報。西南的戰局已經扭轉,原本與前朝殘部結盟的少數部族已然倒戈大金了。這封戰報是皓哲所書,書中寫到不出兩月,他們便可以凱旋還朝了。”皇帝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只是爽朗開心的大笑着。
太后也是高興的不住點頭,衆妃嬪皆是高興至極,互相都道“太好了。”然後太后又對着天空合了手掌道:“哀家每日在佛前祈禱,祈禱咱們大金能夠打勝仗。祈禱皇帝的江山社稷能夠穩固萬年。看來菩薩是聽見了哀家的禱告了。”
“太后娘娘虔誠,佛祖自然保佑咱們大金了。如今真是喜事接連不斷呢。皇上也大好了,又有西南的戰報。不日想必皓哲貝勒和多羅將軍也要回朝了。到時候又要封賞一番了。少不得皓哲貝勒的喜事也就近了,這樣一來,咱們大金可是又要熱鬧一番了。”說話的正式許筱元,她素來會哄着太后開心,說的話也是太后喜歡的,每每都是爲太后構思許多和美熱鬧的場景哄着太后高興。
“元兒這話說的在理呢。皇上也要提早想好給他們前線戰士的獎賞。哀家呢,正有一事要和皇上商議,可巧今日皇上的后妃們也都在這,哀家不如就這會說給你們大家知道了。”
皇帝等人都正色看着太后,“原本西南開戰的時候,皇帝派了皓哲同去隨軍,哀家就曾在佛前許下心願,若是西南戰事平穩了,哀家必要還願的。接着皇帝的龍體違和,久久不見好轉,哀家又在佛前祈禱,求佛祖保佑皇帝早日龍體康復,必到佛前日日禮拜,虔心供養。如今這兩樣可不皆如願了嗎?哀家想着這必然是哀家素日禮佛誠心,自然是佛祖保佑了。所以哀家不日便要到宮外的千佛寺去住上一個月,一來全當還願了,二來也能靜心禮佛,三來也可以爲皇上和大金祈福。”
皇帝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皇額娘想要禮佛,可以在宮裡的英華殿,不必路遠迢迢到千佛寺去。外面不比宮裡,若是一時身上不爽快,身邊又少藥沒有個得力的太醫可怎麼好呢?所以不如不去了吧。”
皇后也勸道:“千佛寺在山上,如今到底沒有開春呢,氣候也不好,若是有雪便要封路,一時下面的上不去,上面的下不來,太后平日也是精心養着的,那裡青燈古佛的,難免沒有什麼滋補的,又在寺裡面,只是着了寒氣都夠受了。這第一樣就是吃食上,咱們宮裡每一日都有鮑參翅肚的,寺廟裡又是清湯寡水的,一兩日還罷了,一個月太后的身子受不了的。”
“哀家哪裡就像你們說的那麼嬌貴了?饒是這樣還一點苦也吃不得嗎?哀家最喜歡清淡的了,這下到了佛寺裡,自然帶着元兒及宮人去,便是皇帝和皇后不放心也可以叫太醫隨行就是了。”太后自己寬慰着大家。
“既然太后的意思這樣堅決,咱們也不好阻攔。不如就叫臣妾隨您同去吧。”皇后笑着道。
“皇后還要管理六宮事宜,照顧皇帝。再者凌拓離了你也不
行的。哀家這裡有元兒陪着就行了,你們誰都不必掛念着。”太后淡淡的道。
太后堅持到千佛寺去禮佛,皇帝和皇后也不好過分的阻撓,只得依着太后的意思去辦了。少不得叫人往千佛寺去準備着,這面又欽點了侍衛內監並宮人隨行。自然元格格是不能少的。
一直準備妥當了也有三五日,皇帝此番不隨行,便囑咐元格格隨身好生服侍,自然少不得一兩月不能照面,皇帝對元格格也有許多不捨。
兩人自然是暖語道別的,這一日元格格來到養心殿裡,正巧我帶着飛蘭過來,凌俊也在,爲着皇帝問他功課,他站在地上對答如流,皇帝又來了興致要看凌俊的字寫的如何。
“只是背下書還算不得什麼?要看過字才知道進來有沒有進益。書可以一夜背下,但是字卻得寫了很多才能練出來的。”皇帝笑着道。
飛蘭也笑着道“飛蘭每日也隨着冬古娘娘練字。哥哥不用功越發還沒有蘭兒寫的好了。到時候皇阿瑪就疼蘭兒勝過哥哥了。”
她小小的又是奶聲奶氣的,皇帝和我一聽都忍不住笑着,凌俊也是笑而不語,皇帝看着他又道:“只把方纔背誦的《論語》學而一篇好好默寫出來就是了。”皇帝笑着對凌俊道,沒有了從前的嚴厲和冷冽,多了一分阿瑪的疼愛和寬厚。
凌俊近來也親近皇上多些,他是個本心善良懂事的孩子,又十分上進愛學的,所以皇帝對他有很高的期望,他因爲淑貴人的事情越發肯用功。皇帝便更疼愛他,所以一時間父子倒是十分融洽。
“你就到朕的楠木龍案上去坐着寫吧。”皇帝又笑着道“你可仔細了啊。”
皇上笑吟吟的,凌俊也是十分恭敬的給皇上施禮後,端端正正的走到楠木龍案前,他看着皇帝的龍椅躊躇不敢靠前,最終還是站着拿起一支才幹了的毛筆準備蘸着墨汁。
皇帝仍舊笑着不語,最後還是道:“你只管這樣站着寫,待會仔細寫不好還要挨一計板子纔是。越發學了你師傅的酸文加醋了,朕叫你坐着你還扭捏什麼?”
皇子一聽,一面搔首而笑,一面落座,看着面前的紙張認真的撰寫。地龍裡燃燒的紅籮炭噼噼啪啪的作響,然後是飛蘭手裡金環碰撞的聲音,她摟住我的脖頸笑着咬耳朵。這時候皇帝也十分享受這樣的時光,看着飛蘭和我又看着凌俊,他淡淡的道:“這樣的時刻宛如一副畫卷。自是祥和的一家子,父慈母愛,兒女齊全,再沒有比這更圓滿的了。便是大羅神仙也要豔羨不已了。”
飛蘭並不懂皇帝的話,只是仍舊一位的憨憨的笑着。這時候凌俊已經寫好了,將宣紙雙手捧着,起身走到皇帝身前。然後畢恭畢敬的弓下身子,將那副字呈給皇帝過目。
凌俊寫的字是規規整整的隸書,看着便覺得十分工整,字如其人,他自己也是這般刻板收禮,處處都是一板一眼的,雖然不失爲一個好孩子,卻少了幾分趣味和雅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