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無法,只得順從了太后,“既然太后的意思,朕不好違拗太后,只是如今朕前才提倡滿漢一家,不好分了彼此。如今正是江山用人之際,朕以爲此番挑選的女子可以從滿漢兩軍分別挑選,一來應了朕前的提議,二來也好安撫前朝的心緒。叫他們更好的爲朕爲大金孝力,這不是很好嗎?”
太后見皇帝已經答允了本來就很高興了,沒想着皇上還有這樣的條件,只是躊躇了一陣子又道:“這也可以,冬古貴人和元兒都是前朝的後人,還不是一樣對哀家和皇上都很恭敬嗎?只要皇上喜歡,這就足夠了。”
葉貴人悄聲的與淑貴人道:“又有新人了,這下子又要熱鬧了。”淑貴人笑着道:“有沒有新人咱們都是一樣,反正皇上也不去咱們那裡,在誰那還不都是一樣嗎?”她們悄聲的嘀咕着。
此刻,我的心裡莫名的煩悶,皇上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呢?還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此刻的我?一個元格格已經叫他分心了,皇宮裡的女人已經這樣多了,再有佳人入宮,那往後我更無立足之地了,他一定早就把我丟在腦後了吧?我沒想帝王之愛原來這樣輕易就錯過了。
越想越覺得心口發悶,大口的喘息着,然後是一陣乾嘔,太后等人的目光已經都在我的身上了,我捂住口鼻,夏菡給我揉着胸口,我淡淡的笑着道:“臣妾有些不適,想先一步回去了。請皇上太后恕罪。”
太后趕緊關切的道:“這是怎麼了?纔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就噁心了起來?”
皇后道:“先前在未央宮看了會子戲,又到皇額娘這裡說了會子話不會是中暑了吧?”
太后道:“這還了得?你這孩子!若是不舒服早點回去就是了,強撐着做什麼呢?”
我笑着道:“不妨事的,臣妾回去歇息歇息就好了。”說着我福了福身子行禮退下。
竹輦已經在殿外備下,胸腔裡因爲乾嘔這會子燒的難受,頭有些眩暈,夏菡趕緊給我打折傘,幻月莫影搖着團扇,一行人直奔蘭香水榭。
“小主的臉色不好,去請太醫過來吧。”玳曼焦心不已,“咱們從宮裡出來的時候,有太醫隨行的,一直照顧小主身子的齊太醫也來了,我這就去請他過來吧?”
“還是我去吧。”夏菡不放心的道,“你們留下照顧小主。”
“不妨事,方纔已經在樂壽堂叫人看了笑話,這會子又去大張旗鼓的請太醫過來,未免叫人說我有孕越發嬌貴了。我沒事……只是有些噁心罷了。歇一會子就好了。”強打着精神道。
“都這個時候了,小主還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嗎?夏菡,你去請齊太醫!”幻月心疼我的身子,她一面用溫熱的帕子給我擦拭身子一面抽泣着道。
正在這個時候小計子道:“主子,齊太醫過來了。”
衆人都是驚喜,一面趕緊請齊清遠進來,一面放下幔帳和珠簾,齊清遠隔着幔帳爲我診脈,他的聲音幽微的道:“小主這是心火內感,又有些輕微的中暑症
狀,臣給貴人開一個方子,叫人煎來貴人服下也就好了。”
“多謝大人。”我微弱的聲音穿過幔帳與珠簾。
他又道:“貴人有身孕,越發需要心情舒暢,往後一定要安靜修養,斷斷不可再有心事了。”
我的身子和我的心一直都很難瞞過齊清遠,我們終究相愛過,他太瞭解我了,一句話說到了重點。
“有勞太醫費心了,宛兒記下了。”我含笑着道。
“太醫不僅醫術高超,還能掐會算,幻月正準備叫人去請太醫過來,沒想齊太醫自己就過來了。可見是太醫神通了。”幻月笑着又道。
齊清遠彬彬有禮的道:“臣哪裡有什麼神通,是小主方纔在樂壽堂不適,皇上惦記小主,特派了人到太醫院叫臣過來給小主診脈醫治的。”
齊清遠留下方子,又叫小計子隨着去太醫院取藥去了,夏菡掀開幔帳,溫柔的給我揉着手指和膝蓋,“皇上待您還是有心的,纔看着您不適,這不就叫人去請太醫過來診治了嗎?可見小主在皇上心裡的分量了。”
我冷冷一笑道:“皇上的心裡此刻有的是我還是我腹中的孩子還不得而知呢。”我故意這樣說着負氣的話。夏菡無法了,只好給我蓋上錦被,然後搖着團扇,大殿裡的冰盆裡幾乎沒有冰了,剩下的只是冰水,大殿裡越發悶熱了。
我昏昏然的睡着,只覺得身上出了一層汗,汗津津的難受,貼身的絹衣已然頭貼在身上了,越發睡不安穩,只覺得自己在不住的輾轉,夏菡的宮扇沒有一絲停歇,但是還是熱的難受。可是我實在睏倦的厲害,不想睜開眼睛。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殿裡恢復了涼爽,只覺得身上的汗退了不少,夏菡即使不搖着宮扇我也可以舒服的睡着。就這樣安心的睡了很久很久。
等我睡飽了,睜眼一看,已經是掌燈的時候了,大殿裡多了幾個冰盆,夏菡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坐起身子,在宮燈之下坐着一個人正在笑着端詳我。他是軒轅天佑。
“皇上?”我心裡先是驚喜,但是想到先前的種種還是淡淡的問着“皇上什麼時候過來的,臣妾睡着,皇上怎麼不叫醒臣妾呢?”
他笑着道:“你睡的香甜,朕不忍叫醒你。”
“臣妾睡夢中時常不能安樂,不知今日怎麼的倒睡得很香甜安穩。”
“你的寢殿大,內務府的奴才越發不會當差了,只送來這些冰盆,你哪裡能不中暑呢?所以你才每日不能好睡的。”燭光之下,他是那麼溫柔“朕不來,你越發可憐了?朕已經叫人責打了內務府的奴才。”
我淡淡的笑着道:“皇上不來,奴才們自然懈怠。始作俑者不過是皇上罷了。”我嘴裡一分也不肯饒他,句句緊逼。說完就又有些後悔,他難得過來,我爲何又是這樣對他呢?
皇帝沒有生氣,他幾步走了過來,坐在我的牀邊道:“還生朕的氣嗎?”然後他拉起我的手兩手合攏揉搓着我的手背。
我道:“臣
妾不敢!”倔強的我還是這樣冷冷的,沒有一絲示弱。若是換做從前,我早就示弱了,只是此刻我實在做不到,因爲傷了的心很難說出美好的情話。
皇帝拍着我的頭,溫柔的笑着:“你還是這樣倔強。”然後嘆了口氣又道:“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朕忍着這些日子沒來看你,你卻也不去看望朕嗎?只是送了燕窩叫李德福帶了話?這樣倔強叫朕拿你怎麼辦好呢?”
“臣妾那一日原是想去看望皇上的,誰知道仁壽殿裡,皇上已經有人陪伴又喝了蔘湯,臣妾不忍心打擾皇上。”我還是冷冷的道。
皇帝輕笑着,然後忍着道:“你是在吃醋嗎?”
“臣妾沒有!”我不假思索的道“宛兒怎麼會是善妒之人,妒忌是後宮女子的大忌,臣妾怎能不知道嗎?”
皇帝又道:“人非聖賢,七情六慾人人都有,不只是你,朕也有嫉妒之心。那一日朕因爲你問及皓哲出征之事,心裡有些不快,想着你還惦記他,朕心裡也發了嫉妒之心,所以那一日對你的態度不好,還說了你不可理喻的話。不知道你心裡還埋怨朕嗎?”
他又道:“朕待你的心始終沒有變過,這一次是朕的不是。”
見他這樣說了,我的眼淚瞬間止不住了,抽泣着道:“臣妾以爲皇上再也不會來了,臣妾以爲皇上不要宛兒了。”我哭泣的像個孩子,皇帝抱住我的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的力量全部給我一樣,他用力的揉搓着我的後背和肩膀。
“是朕的錯,你別哭,你別哭。”皇帝不知所措。
燈花爆了一下,映照着今日之喜。他的臉龐和他的眉眼在燭火的照耀下是那麼富有魅力叫我心猿意馬。
我止住了哭泣道:“皇上真的瘦了,都是臣妾的錯,不該和皇上慪氣。”
皇帝笑着道:“這些日子朕其實每日都到蘭香水榭來一遭,只是那時候你都已經睡下了。”
我不解,“夏菡她們也沒有告訴臣妾呢?”
皇帝又道:“朕大多是下半夜過來,只在殿外轉一圈,看着你睡下了就回去了。近鄉情更怯,朕多少次徘徊在你門外卻都不敢進來與你相見。直到今日見你在大殿之上那樣憔悴,朕想着自己和你都是這樣可笑,無辜折磨咱們自己做什麼呢?於是朕就來了。”
我依偎在他的懷裡,他摟住我,一吻落在我的額頭上,他撫摸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你的額娘真是個醋罈子,是不是?”
我嬌笑着道:“皇上的後宮又要有新人了,無論是滿軍旗的姐妹還是漢軍旗的閨秀想必都是好的,皇上的後宮又甜了佳人,皇上的心裡眼裡只怕沒有臣妾了呢,臣妾還不能吃吃醋嗎?”
皇帝英俊的一笑道:“朕喜歡你的醋意。朕的眼裡和心裡無論到何時都只有你一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然後一個吻又落在我的臉上,我們相視而笑。
就這樣,我們和好了,在一問一答之間,在一顰一笑之間,我們又如從前那般恩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