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似乎話中有話。”佟貴人仍舊試探的問着我,她太聰明瞭,而且進退太有分寸了,我實在不敢與她多說什麼,只是笑着道“太后娘娘不過是尋常囑咐罷了,並沒有什麼,是妹妹你多心了。”
太后耳目清明,自然知道我勸皇上晉封多羅一族的事情,方纔言語中也有點撥我的意思。回到蘭香水榭,淑嬪與毓嬪已經在我的正殿裡等候我,要與我說話,“怎麼留了這麼久?咱們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淑嬪道。
“皇后娘娘又帶着咱們去看望太后,故而遲了些,原是不知道姐姐們,所以與宛嬪姐姐回來的也遲了。”佟貴人先一步道,她溫婉和順,說起話也字字清楚,淑嬪與毓嬪也對她印象很好,大家一處坐下用些果子。
不多時,佟貴人身邊的一個宮女進來道:“回稟貴人,方纔聽守衛說,貴妃娘娘回去便收拾行囊往多羅府去了,說是皇上下旨叫她回母家探親的。儀仗風光,從神武門走的,可氣派了。”
佟貴人錯愕,淑嬪與毓嬪也是錯愕,我也只做才得知的樣子“妹妹可知道?”毓嬪第一時間便轉頭問向我,見我搖頭一臉茫然她又道“皇上重新寵幸她也就罷了,還賜她回家省親,這樣的殊榮,咱們宮裡可從來也沒有啊,往後還不知道她又要風光到什麼樣呢?”
佟貴人也嘆息了一聲,擺擺手叫宮人退出去“多羅將軍才見罪於皇上,調兵前來行宮,皇上勃然大怒,這會子卻准許柔貴妃出宮省親,我到真是看不透了。”
淑嬪輕輕的哼了一聲“這有什麼看不透徹呢?她不過是想借着省親,實則回去勸他母家收兵。不然皇上怎麼肯這個時候放她出宮?”
淑嬪到底是武將之後,見解清楚,我倒沒想到她一早便看出了端倪。柔貴妃此番回去省親,只是在多羅府裡逗留了三個時辰便回宮了,自她回宮之後,多羅福便將行宮不遠處的駐地士兵撤走,並上書對皇上表一番赤誠之心。而皇上則申斥了彈劾多羅一族的言官,大抵只是罰了俸祿。又大興奉上了多羅家銀錢。
幾日後,午後正懶懶的看着肚皮上一塊塊鼓起的地方,纏綿牀榻不想起來,皇上身邊的近身太監便過來傳話“皇上請各宮娘娘小主往仁壽殿去一趟,說是有要事要宣佈。”
我意料之中也就是這幾日了,仁壽殿裡皇上在上位端坐,對着下手的皇后與衆妃嬪清冷的道:“朕自登基以來,後宮諸人都勤謹侍奉,尤其是皇后與柔貴妃,更是後宮諸人的表率。”
“這都是臣妾等分內應做的。”皇后溫婉的笑着對皇帝道。
皇帝溫柔的對皇后笑笑又看了看衆妃嬪,“你們大抵也有耳聞,前一段時間,因爲有人不能查明事實真相便來誣告多羅將軍,實使朕與多羅將軍產生嫌隙,恐傷了我們君臣情分,好在柔兒蔘體朕心,深明大義,出面化解朕與愛卿的嫌隙,朕感念柔兒的一片良苦之心,又想着
她侍奉多年,扶余公主,功不可沒,所以,朕有意要晉封她的位份,着晉封爲皇貴妃。其阿瑪晉封爲一等誠嘉公。”
多羅晴柔原本只是千嬌百媚的笑着,對皇上偶有眉目傳情之態,如今聽到皇上這樣的厚賞,早就是喜出望外,一時間眉飛色舞,不知道自己,“多謝皇上賞賜,臣妾和阿瑪備沐皇恩實在是臣妾一家的榮耀。”
“你起來。”皇上又溫柔的道“朕的封賞還沒有說完呢,你怎麼就忙着謝恩了?”皇后不免側目,如今她已經爲皇貴妃,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就是皇貴妃了,其地位形同副後,皇上對她的奉上還沒有完,皇后一時面色難看。
“皇上。”皇后道:“皇上要封賞貴妃也是應當,只是現下咱們在行宮,多有不便,不如等回到皇宮再冊封皇貴妃也不遲。”
“就按照當日爲宛嬪冊封一樣,都是在行宮,皇后不也照樣操辦的很好嘛?”皇上淡淡的道,皇后也不敢多話。
“朕想着你母親一直也沒有誥封,如今你已然是皇貴妃,朕便賜你母親一等誥命夫人,如何?”皇上這樣說着。
皇后臉色更加陰沉了,她癱軟在自己的座椅上,“皇后,是國母,自然朕也要傳一道旨意,封賞你赫赫巴草原的額娘爲一等誥命夫人。”
皇后稍有好轉,卻仍舊是悶悶不樂“多謝皇上。”
“除此,朕還有意晉封淑嬪爲淑妃,當初種種朕也不想再追究,知道你也多有委屈,如今朕復你的位份,只望着你與郭絡羅家往後要替朕好好分憂纔是。”皇帝暗暗的試探淑嬪,她豈有不知的道理,自然站起身,“臣妾與母家一定竭盡所能爲皇上分憂,爲大金效力。”
“這叫什麼事啊,不僅沒有搬到柔貴妃,還叫皇上冊封她爲皇貴妃。”毓嬪憤憤不平在自己的宮裡抱怨,我撐着自己的腰身,感到有些吃力的笑笑。
葉貴人道:“她如今是皇貴妃了,你啊還是少說這樣的話,怎麼得最不起的。皇上要晉封她,連皇后娘娘都無法,咱們能怎麼着呢?”
我故意麪帶憂色道:“今日是皇貴妃與淑妃的冊封禮,看着時辰,大約已經行完了冊封禮了,一切終究成了定局。這樣也好,淑妃姐姐本來就是含冤的,如今恢復淑妃一位,她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咱們都該替她高興纔是呢。”
“淑姐姐得妃位誰能說什麼?咱們誰不替她高興呢?只是……”葉貴人還是憤憤不平“罷了,也不說了,說了也是無用。”
等淑妃回宮,我們皆去恭賀她,“姐姐大喜啊,如今重獲妃位,也不枉費姐姐隱忍多時,雖然沒有查明事情原委,好在皇上信了姐姐,終究給了姐姐妃位,往後飛蘭與皇子也有指望了。”
她卻是淡淡的不高興,“我縱然是妃位又如何呢?上面還有貴妃,皇貴妃,皇后。”她嘆息着“這宮裡位份高一級壓死人呢,她如今得意,又是皇貴
妃,從前還有皇后能壓制她,只怕往後……”她終究還是把後半句給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怎麼?”葉貴人蹙眉問道“皇貴妃又出言威懾姐姐了?如今她連皇后都不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淑妃點點頭,蹙眉嘆息着“今日在未央宮受冊封禮,她未免也太高傲了些,對本宮亦是話裡話外帶着擠兌,我知道自己不及她母家得皇上的倚重,所以不敢與她分辨,只是一味的忍讓,這些年了,本宮也早就習慣了。可是她卻對皇后也是不敬,按照禮數,受封的嬪妃要給皇后娘娘請安,她卻不行大禮,只是草草拜了就退出去了。咱們如今在這裡這個樣子,只怕皇后那裡更不好過呢。”
淑妃不說我也能夠想到,多羅氏一直驕橫跋扈橫行六宮,誰不知道她的行事作風?只怕順順利利居爲皇貴妃之位早就讓她輕飄飄了,她哪裡還知道自持穩重呢?再者她素日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后多次挑撥,要害她與多羅家,如今給她翻身的機會,豈有不囂張的。
“今夜皇上又去了芙蓉館。”幻月嘆息着,在蘭香水榭的廊子裡對我輕聲的道“小主也不去見一見皇上,由着皇上這樣寵幸皇貴妃,皇上可有好幾日連面都不曾見小主一下了,您就不怕皇上把您忘了嗎?”幻月還是嘆息着。
“忘不忘在於皇上的心,不在於皇上的眼睛,你以爲皇上日日不看本宮就會忘了本宮嗎?若都是這麼簡單,大家都去仁壽殿門口排隊見一見皇上不就是了?”
“奴婢也知道,只是幻月十分不安如今皇貴妃得寵,娘娘就不擔心她日後會爲難您嗎?”幻月也是爲我打算。
“皇上近日是不是常去芙蓉館?”我問道。
“皇上幾乎這幾日都宿在芙蓉館,晚膳午膳也都在那裡用,所以啊,奴婢才擔心。”
皇上日日都在芙蓉館,突然沒來由的寵愛也就是禍事的前兆了,我知道距離皇上要行事已經不遠了。
皇后這幾日都神色疲憊,想必是不能安枕,因爲皇貴妃的事情,讓皇后疲於籌謀,自然沒有人再會關心我這樣一個區區懷有身孕的嬪。除此之外,完顏貴人,祥嬪等人在後宮裡也偃旗息鼓了。
只聽宮人們說皇貴妃晉封后手段可是比從前還要高許多,在芳菲苑裡教訓過祥嬪,在芙蓉館裡叫完顏貴人來罰跪,後宮人人都自危,平日無事都不敢輕易出去走動,唯恐碰着她給自己惹來皮肉之苦。
她甚至不回稟皇后,便把服苦役的醉香重新接回自己的芙蓉閣,隨侍左右,而皇后即便知道,也不敢申斥。皇后最終稱病,乾脆不見皇貴妃與衆人,後宮中一時怨聲載道,人人自危。
皇上更是縱了她,將後宮的大權交給她來打理,內務府日日來芙蓉館回話,她甚至要嬪妃每日到她的芙蓉閣去請安問好,自然了,齊佳貴人少不得又要開始招搖狐假虎威了。而其餘的嬪妃則只能忍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