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與後宮再一次糾結在一處,軒轅天佑一心要護着我,卻有些力不從心,他只好半推半就,拖延時日。
午後的滿月酒便是前朝的大臣與親貴同時出席,除了輔政親王與多羅一族沒有來,其餘都列席了,望着空空蕩蕩的親王座椅,太后嘆息了一聲對着皓哲貝勒道“老王爺身子還不好嗎?皓哲這一次回京了就不必回去了,親王年歲已高,身邊不能沒有兒子伺候,就讓皓哲留在老親王身邊,好好服侍吧。”太后這樣說着,飲了一杯酒,那面色裡是說不盡的憂傷,淺淺的皺紋中似乎寫滿了她這半生的磨難與坎坷。
“皇額娘替皇叔思慮周全,只是他自己也許並不對天倫之樂在意呢?皇叔一生戎馬,到老了還用心在國事之上,只怕皇叔不肯頤養天年,倒好像是朕逼着皇叔要告老一般,況且皓哲也無心於京中,朕想着此番還要他南下呢。”
皇帝說着,雖是臉上有笑意,只是嘴角微微帶着的是冷笑,他不願意皓哲留在京中,一來是因爲我,二來也是希望藉着皓哲好束縛些輔政親王的手腳。
到底軒轅天佑纔是皇上,在羣臣之前,太后只好笑笑不語。皇帝舉杯,衆臣子亦是舉杯,同祝三皇子福澤綿長。
天民王爺站起身第一個道:“今日怎麼不見柔妃娘娘?”天民王爺生性野蠻,不用腦筋,也不善於思考,他因爲與吳笙不睦,所以也對我冬古家不滿多時。
“臣弟聽聞柔妃娘娘還在禁足?”天民王爺舉杯對着皇帝道“臣弟看着宛妃娘娘身輕體健,似乎也無大礙。柔妃娘娘侍奉皇上多年,爲皇兄誕下公主,何況她現下還有身孕,皇兄還是應該體恤娘娘辛苦,儘早解除娘娘的禁足吧。”
天民王爺的話讓在座羣臣都安靜了下來,紛紛把目光投向皇上,后妃之中有人輕哼了一聲,聽着似乎是完顏貴人“有好戲瞧了。”
皇后替皇上解圍道“王爺有所不知,柔妃當日私自用刑,差點傷及宛妃妹妹,以至於皇嗣有損,幸而太醫們醫術高超,才保住宛妃妹妹與皇子的性命,皇上一怒之下才下旨禁足柔妃,也是爲了警示後宮,當然也是爲了還冬古妹妹公正。”
“公正?皇嫂此話差異,臣弟聽聞,當日柔妃娘娘是爲了查清宛妃娘娘與齊太醫私通一事纔會降旨對宛妃動刑,天家清譽怎可不顧?柔妃娘娘也是爲了大金皇室的尊嚴和皇兄的清譽。而臣弟還聽聞,皇兄……卻在回宮之後直接廢除了齊佳貴人打入冷宮,並將罪於柔妃娘娘,卻也不查查宛妃與齊太醫是否有私,皇兄這樣就公正嗎?依着臣弟看,皇兄這分明就是喜新厭舊,偏信寵妃。”天民王爺說話完全不經過大腦,儘管身側的側福晉已經在無數次的提醒他,他還是說完了自己心中所想。
皇上看着自己眼前的杯中美酒,低頭不語,沒人敢多話,衆臣子只得屏住呼吸,等着看皇上如何處置天民王爺
。
“天民。”天賜親王站了起來,他對他厲聲道“你這樣對皇兄說話是大不敬之罪,難道你想以下犯上嗎?還不坐下?”天賜說的威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風。
莊太妃笑着看向太后“哎呀,天民王爺與皇上都是太后之子,爲了柔妃都要互相殘殺了。嘖嘖。”
太后冷眼瞪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天賜對天民道“宛妃入宮以來一直勤謹奉上,爲皇上誕育皇子,這是多麼大的功勞?皇兄不去審問宛妃自有他的道理,你我不過是臣子,怎可以下犯上去幹預皇上如何處置六宮?你當日對吳笙之妻舉止輕浮,人家打了你,差點使得大金失去一員猛將,使得他倒戈敵軍,可是皇兄有沒有責罰你?皇兄沒有,你怎麼不說皇兄也是對你偏私呢????”
天民王爺一聽,有些紅了臉,憨態盡顯“當日是我糊塗,你提它做什麼?”然後胡擼着腦袋坐下,不敢多言。
雅風福晉站起身對我舉杯道:“妾身聽聞娘娘早產誕下皇子,身子大虧,一直掛念,卻不得入宮相見,今日見娘娘雖然健朗,只是隱約覺得氣色欠佳,還請娘娘擅自保重啊,妾身經娘娘一杯,願娘娘與皇子都平安喜樂。”雅風福晉是淑妃的表妹,自然與我是同心的,她溫婉賢惠,聰明智謀之上不遜色於淑妃。
“多謝福晉惦記。”我滿飲了一杯,而後對天賜王爺也是嫣然一笑。
“皇子滿月,自然是少不了祈福,臣妾請了法師給三皇子祈福,現在法師正在殿外候着呢。”皇后溫柔的笑着,而後輕輕看了我一眼。
“好,請法師上殿祈福,爲凌印作法祈福就是了。”皇帝這樣說着。
薩滿法師手持法杖,七八個人帶着面具,燒着火把,焚着香上殿祈福,他們口裡嗚嗚啦啦的唱誦着咒語一般,乳母將凌印抱到正中,法師上下翻飛,左右搖擺,唬的孩子不敢哭也不敢鬧。
有法師取了符水來,對着凌印的額頭點下,然後用一碗清水在其中唸唸有詞。“這皇上偏疼三皇子也就罷了,就連皇后也格外重視,淑妃,你的大皇子當初只有被當做護身符一樣去給太后鎮殿,何時請過法師專門爲他祈福了?”完顏貴人這樣笑着說。
“淑妃當日生大皇子的時候,完顏貴人似乎還沒入宮吧?說的好像自己什麼都知道一樣。”葉貴人冷冷的說着,丟下一聲輕哼。
“不過說到底皇后是很重視宛妃的孩子,就連二皇子也從未專程請法師爲他祈福,二皇子自幼身子弱,都不曾祈福。而三皇子才滿月就這樣重視,可見一般了。”毓嬪低聲說着。
淑妃只是淡淡的對我笑了,而後不再看我。正在這時,法師手裡盛着水的碗忽然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衆人皆是一驚,那法師更是驚慌失措,跪倒連連請皇帝饒恕。
“這可不是好兆頭啊。”太后一驚對着皇帝
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你不必慌張,有什麼你就只說,哀家和皇上都會恕你無罪。”太后對着法師又道。
“適才替皇子祈福做法,不知怎的忽然就猶如有神力一般,似乎是神明怪罪。只恐怕皇子性命有礙啊。”那法師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唬的衆人都是擔憂。
“啊?”太后一聽更是驚慌,大金後宮人人都深信占卜之術,且法師的話向來更是不可小覷的“那可有法子破解嗎?”
“那也不是無法,只有血親之緣的人能爲皇子化解,終身侍奉神明。”那法師這樣說着,卻看不到任何表情。
“侍奉神明?血親?三皇子的血親只有宛妃,豈不是要宛妃去給神明作爲祭祀之人?這……這如何使得??”葉貴人失聲道。
我也驚呆了,張着嘴呆呆的看着乳母懷裡的凌印,在座衆人皆是吃驚不已,尤其是皓哲,他先一步站出來到“法師之言豈能盡信?宛妃是皇子的生母,怎可去祭祀神明?再者咱們大金許久不用活人祭祀了,不是照樣國泰民安?你是哪來的術士,竟敢花言巧語矇騙皇上聖聽?是誰指使你的?說!!”
那法師趕緊癱軟在地“並無人指使啊,是……真的啊。”
皇帝已經充滿了血絲的雙眸,緊緊的盯着法師,半天對他冷冷的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法師遲疑了一下,最終又道:“也有別的法子,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是請宛妃娘娘到薩滿廟裡親自供奉自己的一樣貼身物件,權當是自己的替身了,且不能有旁人跟着,也不能有旁人沾手。”
法師這樣說着,太后便道:“這個法子成,皇上以爲如何?皇子的平安要緊,宛妃是他生母,親手道薩滿廟裡供奉貼身之物也是應當的。”
“皇上!”我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跪倒“請皇上准許,宛兒即刻便去,只要能保住臣妾印兒的平安,臣妾死不足惜的。”
我愛子心切,皇上如何不知呢?便道“好,那宛妃隨薩滿巫師前去,朕與你的印兒能夠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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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滿法師又道:“只是娘娘要一人前去,還請娘娘帶着皇子,親手奉上物件,那才誠心,否則也是無用的。”
誰也不曾料想,深宮之中,堂堂天子腳下會有什麼危險呢?這法師雖然是第一次見,卻是皇后引薦的,誰也不想會有什麼事,所以當他這樣說的時候,皇帝與我都不曾多心。
一來是因爲大意,二來也是因爲涉及到印兒,我便丟了原本的冷靜和多思,只是一心想着只要我的印兒平安就好,因此才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這個法師,隨着他前往薩滿廟。
大金的薩滿廟遠離後宮,出了順貞門,還往北,一直到了皇宮的最北邊的犄角,這裡很偏遠,極少有人經過,法師們圍着我,我抱着凌印,一路走來,人越來越少,心中卻突然開始覺得有些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