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震怒讓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侍衛捧過來的托盤。皇后的臉色突變,顫抖着雙手,掩住自己的口鼻,太后道:“你這個毒婦,往日竟是哀家錯看了你!!!”
淑妃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因此用雙膝跪着在地上前行,跪在皇帝面前,拉住皇帝的朝靴,“臣妾不知啊。”
皇帝示意侍衛遞給淑妃,她看了盤中之物直接癱坐在地上。我們也紛紛看去。
那物件太熟悉不過了,因爲那正是當日趙長夜闖漪紅閣被莫影拿下後搜到的物件。寫有夢貴人生辰八字的布娃娃,這是蠱術裡用到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青瓷小罐子,裡面是什麼並不知道。
太后問道:“這瓷瓶中是何物?”
皇帝招手,納蘭大人上前,單手打開瓶子上的松木蓋子,仔細的嗅了嗅,然後瞪着淑妃,抱拳對皇上道:“這是紅花的汁液。看着很新鮮,必然是才做的。若皇上不信,可叫王太醫齊太醫他們共同看過。”
皇上終於沉默了,太后看着皇上道:“皇帝,事情以及真相大白了。夢貴人失足必然也是淑妃所爲。紅花出自她的宮裡,想必不是無故的,自然有人從外頭帶了給她。”
皇后看着那布偶,氣憤地道:“淑妃,你好糊塗,枉費本宮和皇上太后如此看重你。哪知道你會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你還有何不滿足的?今日這樣的事情,你可曾想過大皇子和二公主?她們往後怎麼自處?她們的額娘甚至不配爲人,你叫她們怎麼在軒轅一族裡擡起頭?”
淑妃可憐的很,眼睛已經沒有淚水了,完全是呆滯的樣子,她蒼白的嘴脣裡只蹦出了幾個字:“臣妾冤枉。”
元格格有心庇護也無從辯解,只是上前福下身子道:“太后娘娘,皇上,淑妃今日確實有錯,只是念着她往日的好處,就寬恕她吧。不爲別的,就爲她是皇子和公主的生母,且饒過她這一遭吧。”
皇上帶着血絲的眼睛看着元格格,元格格的目光沒有躲避,兩人碰撞在一處,互相望着。太后道:“元兒!你給哀家站到身後來。姑娘家家的還未出閣,哪裡懂得這裡面的厲害?她今日害了的是哀家的皇孫,皇帝的親生孩子。
若她這一次寬恕了,往後大家有什麼不敢爲的,後宮裡本身就是爭位鬥狠的,和睦的能有幾個,但人人皆不遂意了就產生這樣蛇蠍的心腸,哪還了得?豈不是讓皇帝后嗣凋零?”
毓嬪跪倒道:“皇上,求皇上看着公主和皇子寬恕娘娘。”
我並葉貴人也跪倒,求情。就連伉妃也上前福下身子道:“皇上,淑妃一直本分老實,這一次也是鬼迷了心竅不如就……”
皇上瞪了伉妃一眼,冷冰冰地說了一句:“誰若再替淑妃求情,朕連他一併論罪。”
多羅晴柔此刻的眉眼已經笑開了,穩穩地坐着,看着淑妃在她面前哭泣無助,看着皇帝厭棄着淑妃,看着太后恨毒了她。
淑妃終於忍着自己的委屈,竭盡全力爲自己做最後的辯解,她所幸癱坐着道:“皇上,臣妾,自從十八歲那一年入宮侍候您,到如今也有七年了,臣妾自認爲和睦宮闈,對上克己奉公,對下寬厚仁德。
是,臣妾心裡不喜歡夢貴人的囂張跋扈,她時常踩在臣妾的頭上作威作福,或是不把臣妾放在眼裡,拒人於千
裡之外。皇上大可以問問這闔宮的妃嬪,有哪一個真心與她交好的?
她常常驕縱無禮,在宮裡驕橫霸道。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臣妾今日就是遭人算計了,臣妾技不如人自己認了,也不分辨什麼。”
說到這裡她已經哽咽了,抽泣着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當年叱吒塞外的郭絡羅家的女兒是怎樣的風度?如今因爲嫁給這個大金至高無上的男人,又被踐踏成什麼模樣了呢?
她用綃帕捂着自己的臉,抽泣了一陣子,終於嗚咽着繼續說:“只希望皇上看在臣妾的凌俊和飛蘭的份上,相信臣妾一次。臣妾實在冤枉。想我郭絡羅雅圖也是爲人母親的,即便臣妾再怎麼恨毒了夢貴人,也不會殺她的孩子啊。
臣妾沒有那樣恨毒的心。入宮一來,嬪妃之間爭位,皇上您自己想想雅圖爭過嗎?與人鬥過嗎?臣妾處處避讓,一心只想好好撫養咱們的凌俊和飛蘭,臣妾如何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太后嘆息不止,皇后也是掩面傷心的樣子,皇帝無語,只有柔貴妃一聲輕哼,她當真是息怒全部在臉上了。甚至不懂得遮掩一下如今的竊喜。
淑妃接着道:“臣妾知道,無論今日臣妾說什麼,您都不會相信了。那麼……臣妾只求皇上兩件事,就算皇上看着這些年與臣妾的恩情上了,求皇上不要因此遷怒凌俊與飛蘭,好生撫養他們。再求皇上不要牽連臣妾的母家,一切臣妾一人承擔,與任何人都無關。”
太后厲聲道:“你放心,凌俊和飛蘭是皇上的血脈,哀家一定不會讓人傷及她們,更不會讓任何人私下裡議論她們。你是你,她們是她們。”然後太后話鋒一轉道:“至於你郭絡羅家麼,還要等事情查清再做定奪。你的紅花哪裡來的?必然有人給你私下裡傳遞進來的。只有你的表妹五福晉來過,哀家想不會這樣巧吧?查出屬實,哀家和皇上也不能姑息!!”
正說話間,門口的小內監傳話:“莊太妃,昭太嬪到。”
太后已經一臉不屑,莊太妃進了大殿就看着跪在地下的淑妃,三步走到跟前道:“淑妃真是白白辜負了太后對你的心。竟然幹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太后淡淡地道:“你們倒來得及時。”
昭太嬪關切地看着太后道:“太后一定十分震驚吧?慈寧宮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與太妃能不知道嗎?本來不打算過來給太后添煩惱的,可是事關咱們皇上龍嗣一事,又怕太后一時動氣傷了身子。因此,我們倆老骨頭想着過來寬慰寬慰太后,好歹先保重自己要緊。”
昭太嬪的話說完,太后的臉色緩和些,她撫了撫自己的後腦道:“被這個毒婦氣得哀家血氣上涌,頭痛的很呢。”
皇后趕緊扶住太后的臂膀道:“皇額娘,千萬保重自身。”
莊太妃也冷冷地道:“適才在殿外本宮聽聞太后的話裡大有深意,似乎牽扯着本宮的兒媳,五福晉?妹妹覺得太后娘娘還是在這裡說個清楚比較好,免得以後讓不知道緣由的人拿出來詬病。妹妹與天賜王爺並雅風福晉都擔不起這樣的罪過啊。”
太后一聽這話,原本不生氣了,也由不得被莊太妃的話激怒了:“好啊!既然要在這裡說清,那哀家就好好說給你聽聽。”
太后與太妃應該在先皇在世的時候就是一對
冤家,兩人一輩子爭鬥不斷,年輕的時候爭奪先皇的疼愛,中年爲了大位必然還有過一番較量,眼下太后的兒子登基稱帝,太妃的兒子只是一個小小的王爺,太妃自然處處不甘心。
她唯一覺得驕傲的就是她的兒媳並兒子都十分孝順體貼她,她總覺得老年比太后要幸福些。然而太后將淑妃一事牽連着五福晉說起來,那太妃哪裡就甘心聽着呢,必然心生不滿,要和太后討個說法。
太后振振有詞,一句緊着一句:“方纔內務府的鄒高全已經拿着記檔報過了,近日入宮的除了天民王爺並側福晉皓哲貝勒在祭禮前後往慈寧宮來過,就只有你的兒媳五福晉入宮,且正是在昨日,夢貴人落胎的時候。你如何解釋啊?
上個月你的兒媳也入宮,且也是往淑妃的瑤光殿去了。紅花一物宮裡的御藥房並沒有人支出,那麼淑妃如何能有這紅花,除非是有人私自夾帶了。”
太妃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她也接着道:“姐姐這話說的未免唐突了,淑妃是五福晉的表姐,她們姐妹自小一處長着,如今也是妯娌,她入宮看望淑妃是情理中的事情。
再說這紅花,要說淑妃私下裡與人夾帶進來,怎麼就說是五福晉不可?難道每日進出皇宮的就但是這些外戚不成?多少個公公侍衛每日出出進進,一個小小的紅花,隨便放在袖筒裡也就帶了進來。淑妃自己也說不甘咱們福晉的事,姐姐何苦來賴着不肯罷休了?”
太后拍案道:“放肆?難道是哀家必得遷怒五福晉不成?哀家堂堂的太后……”
皇帝已經焦頭爛額了,看着淑妃的樣子他惱怒不止,偏偏太后與太妃還爭執不斷,他沒有心情繼續聽下去了,於是道:“夠了!皇額娘和太妃都不必爭吵了。”
然後他擡起眼看着淑妃道:“眼前這些都是你瑤光殿裡搜出來的,你無從抵賴。即便你說的懇切,也即便你確實這些年爲朕和皇室做過許多,但此事朕無法容忍,你的心思實在惡毒殘忍。李德福!”
皇帝身後的李德福一聽喚着自己的名字,趕緊上前弓背道:“奴才在!”
皇帝道:“即刻將淑妃郭絡羅氏落飾,押解回瑤光殿,非朕允許不得踏出瑤光殿半步。任何人不得探視。一應用度按照貴人的位份。”
李德福看着淑妃,顯得十分爲難,但是皇命難違,他只好道:“是,奴才遵旨。”
皇帝又對太后道:“飛蘭只好交由皇后暫時照看,必得搬離了瑤光殿纔好。”
太后點頭:“這是當然。只是其他人還要不要查清?事關重大,那淑妃是否有同黨呢?”
皇后也道:“是啊,皇上,想來有人協助淑妃。若懲處了淑妃,姑息了外面傳遞的人豈不是對淑妃不公平?”
皇上略思量了一下道:“那依着皇額孃的意思是?”
太后乾脆地道:“交給宗人府,審問清楚,也好還納蘭大人公道。”
納蘭太醫趕緊跪倒連聲謝恩,皇帝有些躊躇,宗人府裡的手段不亞於慎刑司,凡是進了宗人府的,不死也要脫層皮的。所謂的審問不就是要審問淑妃嗎?她雖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到底已經在宮裡養了這麼多年了,哪裡還經得住這番拷打折磨呢?
我心裡暗暗緊張,皇帝啊皇帝,你應該不會這般絕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