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將歹人打跑,又跑去攙起緋霜:“姑娘你沒事吧?”緋霜微笑頷首道:“多謝壯士相救。”這時,粟奴找了過來:“小姐!”見那陌生男子,便問:“您是……?”男子作揖道:“在下遏必隆之子法喀,孝昭皇后的兄長,敢問姑娘芳名?”粟奴道:“我們家小姐的名諱怎可告訴陌生男子。”緋霜含情脈脈地看着法喀道:“小女佟佳緋霜,孝懿皇后的堂姐。”她轉向身邊的丫鬟:“粟奴,快謝謝人家,我遇到歹人非禮,是這位法喀公子出手相救的。”粟奴上前道:“多謝公子相救。”法喀道:“這兒不安全,你們兩個姑娘家,萬一再碰上什麼歹人呢?不如我護送你們回去吧。”緋霜羞澀點頭:“也好。”
一路上,粟奴見緋霜對法喀有意,便問着:“公子可有婚配?”緋霜拽了拽粟奴,法喀道:“實不相瞞,拙荊已有七個月的身孕了。今日出來,一是爲了公務,二是要去藥鋪給拙荊抓藥,方纔偶遇小姐。”緋霜有些失落,微笑道:“一看公子就是個體貼妻房的人,真好。”粟奴也道:“是啊,現在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幾人聊着便到了觀音禪寺,粟奴道:“好了公子,您就送到這兒吧,讓夫人看到了不好,我和小姐進去。”緋霜取下粟奴身上的平安福袋,交給法喀:“公子,這是平安福袋,您拿回去給您妻子,當是安胎的護身符,小女祝公子百年好和,祝令正母子平安。”法喀接過福袋,道:“多謝小姐,在下告辭。”緋霜依依不捨看着法喀的背影,粟奴拽了拽緋霜的袖子道:“好了小姐,夫人在裡頭等急了呢。”說着便扶着緋霜進去。
鈕祜祿府邸裡,衆人正圍坐在一起用膳,成璐給白佳氏舀了一碗香菇燉雞湯:“大嫂嫂,這雞湯很鮮的。”白佳氏喝着,微笑道:“弟妹的手藝真是越來越長進了,有弟妹在,家裡的廚娘就清閒多了。”成璐微笑道:“大嫂嫂謬讚了,我只是盡了弟婦該盡的本份而已。”白佳氏微笑道:“弟妹孝順,真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德呢,我房中還有幾套換洗的衣服,等會兒有勞弟妹替我漿洗了。”縣君道:“府裡那麼多下人,怎麼不讓他們洗?”白佳氏道:“額娘,下人哪有弟妹那般細心啊,要是她們在我的衣服上作了什麼手腳可怎麼好。弟妹,你說呢?”成璐只得同意道:“好,好啊……”白佳氏讚道:“不愧是出身大戶人家嫁進來的,阿靈阿娶了你過門,當真是我鈕祜祿府的家門之幸。”縣君道:“食不言,寢不語。快坐下吃,我們有手有腳的,想吃什麼我們自己會夾。”成璐恭順應着:“是。”便坐下吃着,吃完了,成璐和丫鬟們收拾碗筷,扣兒攙着白佳氏道:“今日天氣好,少奶奶,不如咱們去院子裡走動走動吧?”白佳氏微笑點頭,成璐在廚房洗着碗筷,丫鬟黃連上前道:“二少奶奶,讓奴婢來吧。”成璐微笑道:“好,我先去洗衣服。”成璐搓打着衣服,幾個老媽子跟着縣君路過,縣君上前道:“身爲主子,怎麼做下人的活計,不像話。”成璐起身,行禮道:“額娘萬安。”縣君吩咐身後的一個老媽子道:“周嬤,幫二少奶奶漿洗。”周嬤應着便上前道:“二少奶奶,讓老奴來吧。”成璐擦乾雙手,理了理衣袖,縣君道:“這幾日廟會,等會兒跟我去佛堂上香祈福。”成璐恭順道:“是,額娘。”
葛爾丹派人遊說各部,巴林部有意加入葛爾丹的陣營,邊患嚴峻,僅有旁系的和碩純禧公主和科爾沁部和親,難以維繫大局,羣臣商議要讓嫡系的公主遠嫁到巴林部和親,如今宮裡頭嫡系的成年公主唯有榮憲公主和端靜公主,宓嬪聞言,去求見昌貴妃,想讓昌貴妃進言叫榮憲去和親:“貴妃娘娘,聽說巴林部的烏尓袞世子乃是孝莊文皇后的曾外孫,出身貴胄,嬪妾的位分在榮妃娘娘之下,榮憲公主如今可是宮裡的長公主,這和親之事,該是榮憲公主前去爲好,不知貴妃娘娘有何高見?”昌貴妃抿了抿茶,微笑道:“前幾年本宮和榮妃姐姐就在爲榮憲公主打算,可公主似乎很不樂意,如今驟然再提,本宮一時也不知有什麼法子了。宓嬪姐姐不如去找榮妃姐姐,或許她能勸了榮憲公主答應這門親事。”宓嬪犯難道:“這不是纔去過儲秀宮嘛,榮妃也不願榮憲公主遠嫁,要嬪妾的端靜公主去和親。”昌貴妃道:“那端靜公主的意思呢?”宓嬪道:“端靜不肯。”榮憲進來行禮道:“兒臣拜見貴妃娘娘,拜見宓娘娘,兩位額娘萬安。”昌貴妃吩咐道:“賜座。”榮憲坐下道:“昨日額娘也跟兒臣說過了,兒臣想了一夜,覺得爲了拉攏巴林部,自然是嫡系的長公主穩妥,兒臣如今生爲長女,自該爲皇阿瑪分憂。”宓嬪聞言舒了一口氣,昌貴妃讚許地看着榮憲道:“榮憲長大懂事了,榮妃姐姐教女有方。本宮會和各宮姐妹好好爲你置辦嫁妝,讓你嫁得風風光光。”榮憲頷首道:“多謝貴妃娘娘。”
通貴人與我下棋,跟我說起和親之事,我見溫憲也日益長大,不由地擔憂起來,通貴人笑道:“姐姐還有兒子,有什麼好擔憂的,我卻只有一個女兒,如果來日邊患未平,不知道會不會也讓我的純愨去和親。”我嘆道:“若有那一日,咱們也得忍痛割愛,爲了大清纔好。明日就是公主出嫁了,榮妃姐姐一定很捨不得。”通貴人嘆道:“皇上旨意已下,再捨不得也不能違背。公主和親也定然是羣臣的意思。”我道:“此去山高路遠,只怕公主離別思鄉之餘要飽嘗車馬勞頓之苦了。”說着我便落了一顆黑子,勤貴人和宮女們捧了幾件黃貂皮和狐裘到我屋裡:“嬪妾參見德妃娘娘,見過通貴人姐姐,願德妃娘娘和通貴人姐姐萬安。”通貴人上前打量着宮女們手中的皮裘:“這些是送給德妃姐姐的嗎?”勤貴人一福道:“上回厄魯特部的策旺大汗來面聖,帶了很多皮裘貢品來,皇上讓貴妃娘娘分給各宮,這些是永和宮的份數。”我微笑道:“有勞妹妹了。芳萸,收着。”芳萸聞言便領着那些宮女到庫房:“跟我來吧。”我微笑道:“妹妹如今學着宮中事宜,可有什麼難處嗎?”勤貴人道:“回娘娘,嬪妾還好,沒有什麼難處。”芳萸領着宮女們回來,勤貴人向我一福道了聲:“嬪妾告退。”便和宮女們退出去。
儲秀宮裡喜氣洋洋,到處都是鮮紅的喜色,榮妃也穿戴得格外奢華,和皇上端坐在正殿,榮憲公主身着新娘吉服,蒙着紅蓋頭,由侍女和喜娘攙扶着進來向皇上和榮妃拜別:“皇阿瑪,額娘,兒臣要走了,你們要多保重,兒臣給你們磕個頭。”說着便給皇上和榮妃磕了三個頭,榮妃用帕子掩去臉頰上的淚珠,哽咽道:“以後額娘不在你的身邊,你要學着保護自己,要和夫君好好過日子,知道嗎?”榮憲也強忍着哭腔道:“兒臣知道,額娘放心吧。”榮妃抹着淚,皇上嘆道:“今日是閨女的大喜,榮妃切莫悲傷。”榮妃掩面啜泣道:“對不起,臣妾失儀了。”皇上吩咐道:“好了,喜娘,快帶公主上轎吧,別誤了吉時。”喜娘聞言來攙榮憲,榮憲依依不捨地回望屋中的父母,就由侍女扶進了轎子,喜娘搖着手絹朗聲道:“新娘子出嫁嘍!”樂師們便吹吹打打地與儀仗一起浩浩蕩蕩出了紫禁城去。
公主新婚的喜宴在乾清宮裡辦得熱熱鬧鬧,太子喝得顛三倒四,太子福晉攙扶着他回府:“爺,您今日喝得太多了,當心身子啊。”太子道:“今日姐姐出嫁,本宮高興,和三弟划拳高興,高興,高興啊!”太子要躺在地上,太子福晉趕忙扶住了道:“哎呀爺!堅持住,馬上就到屋裡了。”太子醉醺醺地回到屋裡,躺倒在牀上,猶自絮絮叨叨:“皇額娘,皇額娘……兒臣不是故意的……”說着又要作嘔,太子福晉忙扶起他:“爺喝得這麼醉,妾身去給您打盆熱水吧。”太子福晉離開屋子,太子跌跌撞撞地起身,踉蹌地跑去妾室李詩詩的閨房,太子福晉端了熱水進來,見太子不見了,又聽見李詩詩房中傳出嬉笑聲:“哎呀,爺,不要,好癢啊。”太子福晉失落地將水盆端走。
惠妃聞聽大福晉生產,忙問:“怎麼樣?是小阿哥還是小公主?”大阿哥府邸來的侍女回道:“回娘娘,福晉生的是公主。”惠妃有些失望道:“又是公主。”侍女道:“奴婢倒覺得,其實公主也沒啥不好的,公主更貼心。”惠妃嘆道:“可是皇家的公主,保不準以後要像純禧、榮憲那樣遠嫁去和親。本宮倒不擔心公主的將來,大阿哥如今還沒有生個兒子,其他的妾侍呢?她們怎麼沒有服侍大阿哥?”侍女道:“大阿哥寵愛大福晉,甚少去旁的妾侍那兒。”惠妃道:“如今大福晉作月子,這幾個月是不能行房的,你回去幫本宮綢繆着,看看哪位妾侍能討大阿哥的歡心,大福晉一枝獨秀也不是辦法。”侍女聞言,面有難色,但還是答應道:“是,奴婢會按娘娘吩咐,安排妾侍和大阿哥接觸的。”惠妃道:“那樣就好,一會兒上庫房挑些紅糖和土雞蛋回去。”侍女應着退出正殿。
白佳氏翻箱倒櫃:“上回夫君給我買的益母草呢!”丫鬟扣兒慌張找着:“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去曬被子了,方纔二少奶奶身邊的陪嫁瀮兒來過,是不是她拿了?”白佳氏聞言,揣測道:“好啊,如今都學會偷了,把她帶來,我要親自審問。”扣兒聞言便帶着幾個小廝將瀮兒押走,成璐也陪着過來:“大嫂嫂,瀮兒究竟做錯了什麼,要抓她?”瀮兒被按押在地,扣兒拿着雞毛撣子站在瀮兒身旁,白佳氏坐着,扣了扣茶碗,問道:“瀮兒,我問你,看到我屋裡倒數第三個抽屜裡的一包東西嗎?”瀮兒道:“回大少奶奶,奴婢根本就不知道。”成璐道:“大嫂嫂丟了東西?不知是何物?瀮兒素來只與我在一起,不敢擅自踏足大嫂嫂的屋院,別是,大嫂嫂要以此爲由頭,興師問罪?”白佳氏本就不待見成璐,一聽如此,將茶水潑向成璐,成璐躲閃不及被淋溼了裙角和鞋襪,還好茶水放溫了並不滾燙:“你膽敢教訓我!我是長媳,我說了算!我說是瀮兒偷的,就是瀮兒偷的。來人,給我打!打到這個賤婢招認爲止!”扣兒聞言就要來抽打瀮兒,成璐趕忙上前護着瀮兒:“不能打!”瀮兒只哭道:“二少奶奶,奴婢冤枉啊!奴婢真沒有偷盜!”成璐道:“額娘和你我夫君都不在府中,大嫂嫂若要懲治下人,也該問了額娘再執行。”白佳氏冷笑道:“額娘那個菩薩心腸,哪管得了這些,弟妹,你也別縱容了這個賤婢纔是。扣兒,打得重一點兒。”扣兒聞言便推開成璐,使勁抽打着瀮兒,瀮兒只是連連哭喊冤枉。小廝攔着一個青年不讓他進:“三少爺留步!大少奶奶正在訓斥下人呢。”青年推開小廝:“大嫂又在刁難人了,起開!”那青年上前扯過扣兒手中的雞毛撣子,扔在地上:“大嫂,瀮兒犯了何事,要這樣打她?”瀮兒泣不成聲,成璐摟着她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