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寡然無奇的膳食,朱棡與朱樉不免有些報怨,對那盅白湯清水似地小米粥更是瞧也不瞧一眼。
徐長吟但覺尷尬,正想將小米粥撤下,朱棣卻接過舀了一碗。徐長吟怔然,卻漸漸泯出了一絲微笑。
用罷午膳,鄧氏連呼累得慌,便只有徐長吟與謝臨清將碗盤收拾了。
收拾妥當,各皆回屋歇息。徐長吟一邊拭手,一邊睨向正在翻看書冊的朱棣,問道:“秦王、晉王可還堅持要修繕屋子?”
朱棣也未擡頭,只道:“不會!”
徐長吟放下巾帕,不確定的再問:“當真不會?”
朱棣擡頭看她一眼,“你不願居於華屋寶廈之中?”
徐長吟一臉無奈:“也非我不貪好,而是這樣的環境更爲簡單樸實,更爲令人放鬆。”除卻不知藏在哪的護衛外!
朱棣挑眉,不再多言。
徐長吟打個呵欠,道:“歇了午覺,我和三嫂嫂會去馬大嫂家學廚藝,有甚麼事去隔壁找我即是。”
朱棣嗯了一聲,徐長吟隨即往牀榻走去。她脫履褪衣,上榻扯褥,舒適的趟下。不知過了多久,便已陷入半夢半醒之間。可突然間,她隱約覺得有人睡在了身側。然而,她的眼簾沉重得難以睜開,便也未睜開眼。緊接着,她的被褥搶去了泰半,她依然懶得動彈。陡然,她腰間一沉,一隻胳膊橫在了她的腰際,一隻溫熱的大掌緊緊貼着她的小腹,並有漸趨向上的趨勢。
徐長吟霍地驚醒,睜眼就見朱棣慵懶支頤的臉。他幽黑的眼鎖着她,眼底閃爍着令人心慌臉熱地光芒。
徐長吟嚥了咽口水,退開些話:“你、你又想做甚麼?”
朱棣放在她腰間的手掌慢慢遊移,神態自若的回道:“不做甚麼。”
徐長吟眯眼,強行剋制學習前次經驗,一腳踹上去的衝動。
“飽暖思*,該好好餓你一餓才行!”徐長吟哼聲,一把將他放肆的手握住,不讓他再繼續“輕薄”。
朱棣似笑非笑,“難道你不知我已餓了很久?”
徐長吟皺眉,“方用過午膳,你怎麼又餓了?”
朱棣大笑出聲,“長吟啊長吟,你實在是難得糊塗!”
徐長吟不解,但也知他的話必然有詭。她不滿的甩開他的手掌,轉過身去,哼聲道:“我困了!”
朱棣撩起她的一縷青絲,纏在指尖,低笑:“你我同寢同食,可也算得恩愛夫妻?”
徐長吟心頭怦怦一跳,含糊的咕噥一句:“一會冷一會熱,難道不知這樣易染風寒?”
午歇醒來,朱棣已不在身邊。徐長吟伸個懶腰,披衣下榻,梳洗過了,推門而出。
院裡暖意正泄,謝臨清坐在圓墩上,獨自繡着花,未見他人身影。
見徐長吟出來,謝臨清放下繡品,起身笑道:“午歇醒了?”
徐長吟四下睇去,靜悄悄的不見有人情形,似乎都不在家中。謝臨清知她意思,道:“四皇弟他們去城裡四處看看,鄧氏也同去了。”
徐長吟怔了怔,她怎地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四皇弟說你這幾日也累了,便未喚醒你。”謝臨清挽過她的手,“四皇弟待你如此體貼,可真惹人羨慕呀!”
“他八成是不想我跟路吧!”徐長吟嘴上不承認,心底卻悄悄溢出了一絲甜意。
謝臨清笑着搖首,“我們去隔壁學廚藝,可要備些禮?也不好平白麻煩了人家吧!”
徐長吟道:“不必擔心,我早先已備好了。”
隨後,二姝提禮去了隔壁馬家。
馬家收拾得十分整潔,特別是院裡栽種着許多花草,正植春時,院子裡奼紫嫣紅,芬香四溢。
馬成去了染坊,大福、二福在院子裡習字,馬氏則在一旁納鞋底,不時朝二個孩子瞅上一眼。那祥和安寧的氛圍,使得徐長吟與謝臨清不約而同的心生羨慕。
寒暄過後,馬氏開始耐心的教導二姝廚藝諸事。
二姝學得仔細,尤其是謝臨清,對廚事比之徐長吟更爲通惠,馬氏只示範了一回,她便明白了。
一個時辰一晃而過,謝臨清似乎對廚事份外有了興趣,在辭謝馬氏後,她立即興沖沖地拉着徐長吟往後院奔去,連已回來的朱棡等人也沒注意到。
也不知是謝臨清有那天賦,還是徐長吟學得慢,謝臨清在短短一個時辰的廚藝授受之後,竟然已能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杏仁豆腐。徐長吟在旁聞着那誘人的香味,不覺嚥了咽口水。她滿是欽佩地說:“有朝一日,宮裡的御廚也得拜你爲師!”
謝臨清抹了抹額際的香汗,滿面笑容的道:“你且擡舉着我吧!這做膳食當真有趣,油鹽醬醋多一分,少一分,那吃到嘴裡的味兒便截然不同。”
徐長吟添了幾根柴禾,“三嫂嫂,我可真佩服你!”
謝臨清謙遜地笑了,“明日咱們去多采買些食材,我再向馬大嫂多學幾樣。”
“謹尊大廚御命!”徐長吟一臉恭謹的拱手作揖。
謝臨清嗔笑,“你可也別懶下,明早的小米粥由你來做,可別再像午膳時那樣成清水了。”
徐長吟輕吐舌,“是,是!”
晚膳雖說仍是在飯館端的菜,然則也添了幾樣謝臨清親手做的菜餚,衆人也都未吃出來,只道一併是飯館做的,而朱樉似乎對謝臨清所做的菜甚覺合口味,竟還稱讚了幾句。謝臨清朝徐長吟眨巴下眼,徐長吟悄然向她豎起了拇指。
一入夜,朱棡便開始吆喝着太無趣,直道要去逛夜市。
衆人耐不過他,也只能隨他一同出了門。
六人一行,頭一遭未攜僕婢帶護衛的上了街。中都正是中興之時,各地富商富戶皆遷至此,各處皆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鄧氏一如繼往的纏在朱樉身邊,謝臨清隨於朱棡身後。
朱棣與徐長吟同行,慢慢走在後頭。走不多遠,徐長吟扯住他的衣袖道:“去城外走走如何?”
朱棣看眼天色,離宵禁尚有些時辰。他朝漸行漸遠的朱樉四人看了眼,低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