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屍地七
窗外並沒有。只有一大片樹影風裡微微晃動着,好像頭張牙舞爪的野獸。
見到所有因此而緊張得站起身,譚哲發出陣悶笑,隨後彈掉了菸頭轉過身,挑眉道:“就們這慫樣還拍鬼,別到時真見了鬼連尿都不知道往哪兒撒。”
“小子損不損,嚇嚇死知道不?!”謝驢子沒好氣道,然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威脅道:“以後誰他媽沒事裝神弄鬼,馬上給收拾行李走。”
譚哲再次笑了起來。
雖然知道謝驢子這是很直接地罵着自己,他倒也不以爲意。當然謝驢子這套威脅也就口頭上圖個痛快而已,真要攆走,這車和設備都是譚哲提供的,他也得罪不起。
不過周圍倒都因此而受了點影響,原先都鬧騰得沒心沒肺的,此時收斂了很多,尤其是羅小喬,似乎一瞬間感覺到了這村子的荒涼所帶來的某種無形的壓迫感,她說話比之前少了很多,也不再看汪進賢從二樓找來的那些東西,只低頭匆匆把東西吃完,便和張晶林絹一起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清理出一片空地。隨後見到何北北跟謝驢子一前一後從廚房裡搬出兩捆被子來。
原以爲他們是準備要開始鋪牀休息了。
但誰知,接着繼續往下看,卻很快發現完全他們所做不是所想的那樣。
那兩捆被子都是很舊的老棉花被,要不是之前看見他們從車廂裡取出,會以爲這是王寡婦家的東西。
被面是大紅的綢緞,繡着福壽的字樣,被裡是紗線的面料,這樣一種被子現幾乎已經沒用的了,也不知道這些從哪裡覓了來。他們將這兩牀被子面朝上,裡朝下,並排鋪剛整理出來的那片空地上,就是介於八仙桌和房門中間那個地兒。
鄉下房子雖然簡陋,但地方大,因而擺這兩牀被子倒也綽綽有餘。擺完後,汪進賢從身邊那隻一直揹着不離身的挎包裡取了幾張黃紙,展開平鋪那兩牀杯子的交界處,隨後朝何北北招了下手,何北北便將一隻臉盆端了過來放到兩牀被子中間,並把那些黃紙壓了它下面。
意識到這個臉盆是王寡婦家的東西。
很普通的印花白搪瓷臉盆。邊緣已經鏽跡斑斑,原本雪白的面子被鏽水和污漬弄得又黃又黑,還有幾隻死掉昆蟲的殼裡頭蟄伏着。
“們幹什麼?”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問他們。
但沒回答。似乎從他們將被子擡出來以後,這些就陷入了一種很安靜的狀態,只有小邵一旁拍攝時偶爾發出點聲音,大抵是要他們讓開一點,好讓他拍清楚他們手中的東西。
隨後汪進賢朝那隻面盆裡倒了些麪粉似的東西,又沿着盆沿臉盆周圍也撒了圈,接着一路朝前,被子到門口處撒出一條白色的道來。
“阿姨過來走走了,阿姨。”門檻下撒着的時候,聽他嘴裡低低這麼說了兩句。
不由一驚。剛好這時謝驢子從邊上經過,忙一把拉住他問:“們招魂麼??”
他看了兩眼,理所當然地笑了笑:“是啊。”
“爲什麼??”光這種地方拍攝還不夠,竟然還要特意招魂,真不知道這些究竟是怎樣想的。
“因爲晚上這裡是重頭戲。”謝驢子朝邊上的三腳架指了指,“回頭這裡要架攝像機拍一晚,做個招魂雖然也不見得有什麼作用,做個剪輯總歸也是個賣點。”
賣點,又是爲了增加網上的收視率而弄的賣點。
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樣做會引起什麼後果。
原本這一兩個小時看下來,並沒有見着什麼一直所擔心的東西,所以也就安靜地待他們邊上看着便好。但現誰想他們居然還搞什麼招魂。雖然他們用的方式從來沒見過,但也不能就此斷定沒有任何效果,所以越發不安起來,卻又不知該怎樣去勸說這些,於是只能按捺着到嘴邊那些勸阻的話,自己一旁苦惱着,一邊又朝周圍看上兩眼,唯恐被自己漏看了什麼。
不過還好,縱然他們這樣鬧騰,這棟房子以及它周圍的一切依然寂靜如舊。
雖然有些奇怪爲什麼這樣一座死村裡會見不到一點魂魄,但轉念想想,離這村出事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縱然曾經這裡很不乾淨,只要不是那種執念特別強烈的兇東西,通常應該都已經往生了吧。
想到這裡稍微有些釋然,這時那幾的招魂儀式看上去差不多都已經完成了,氣氛也因此恢復了點原先的活躍,見謝驢子朝他們招了招手,然後戴上無線麥克風推開房門,朝外頭走了出去。
邊走他邊小心着腳下那些白色的粉末,一直到門外,他示意小邵將鏡頭對向他,隨後像個專業的導遊般開始道:“各位,現是四月二十三號,夜裡十點二十。經過長途跋涉們終於到了黃泉村,剛纔們的攝像師小邵已經用簡短的鏡頭把這村的現狀給大家看過了,是不是很荒?不過還算好,春天了麼,很多樹都開始茂實起來,白天的話應該還算是漂亮的,不過夜裡就寒磣點,能見度也差,因爲完全沒有電,只能靠們僅有的幾盞燈打着,爲了節省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隨後他手指向房子處,小邵依着他指的方向移了移鏡頭。“而現們所站的位置,這棟房子,就是們今晚準備過夜的地方,也是當年黃泉村死事件裡第一個犧牲者,王秋香的家。相信大家對她應該是比較瞭解的,她是個寡婦,兒子城裡工作,難得回家一次。她的屍體是九二年年初吧,被她回家過年的兒子發現的,就們所知屍體當時的狀況很慘,臉都爛了還是怎麼的。有說她是被殺的,也有說她死於疾病,反正真實的情況誰也不清楚,因爲他兒子後來也死了。所以剛纔們她家的客堂裡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招魂儀式,因爲覺着如果他們母子倆的靈魂還的話……如果,這村子真如外界所傳的,確實有鬼存的話,那也許她們會現身出來給們一個說法。”說到這裡,謝驢子的肩膀突然微微抖了抖,然後他咧嘴笑着面向鏡頭道:
“個老子的,說到這裡還真他媽有點寒毛凜凜的,不過確實蠻興奮,們興不興奮?”
說完這句話他朝小邵打了個手勢,小邵便將手裡的攝像機停了下來。這邊一停邊上一直安靜看着的羅小喬立刻開心地拍起手來:“喂,真看不出啊老謝,還真有點當導播的天分。”
“那還用說,這麼些年外頭也不是白混的。”謝驢子被這一誇頗有些得意,並朝張晶看了一眼。見她不冷不熱一旁看着,原本頗有些興奮的熱情好像一時被冰了冰,便搓了搓兩隻被山風吹紅了的手朝屋裡跨了進來,一邊交代道:“小邵,再看看外面有什麼景可以取一下,其他趕緊進來吧,這裡氣溫比城裡低太多,彆着涼了到時候啥也幹不了。”
“唷,”就衆因此而跟着一起返回屋內時,小邵看着攝像機的回播忽然皺眉輕輕咕噥了句。
“怎麼了?”何北北迴頭問,並湊到他邊上看了眼。
“出點問題,剛轉鏡頭的時候把寶珠給拍進去了。”
“沒事,”何北北一見哈哈大笑:“如果到時候什麼收穫都沒,好歹可以給做點效果,然後跟他們說拍到個窗邊鬼影,”說着樂呵呵望向:“說好麼寶珠?”
本窗前看着他們,聽他這樣問,便用力把窗關了起來。
但沒想這動作令窗上原本就碎了個大洞的玻璃立時整塊掉了下來,咔啷一聲砸地上,聲音大得令所有驚跳了下。
“寶珠,”過了片刻謝驢子皺了皺眉對道:“做事能不能小心點,知道們過來玩的,用不着幫忙至少別添亂成麼,現窗破那麼大的洞回頭風大起來地上這些東西可怎麼辦。”
被他說得臉一燙。
所幸此時林絹走到邊上擋住了他的視線,隨後對他冷哼道:“怎麼辦,用什麼東西塞一下補一下不就得了麼。也不過就是拍着玩玩的東西,那麼較真。”
“絹,”眼見謝驢子的臉色因此而有些不活絡起來,譚哲叫了她一聲,然後走過來搭住她的肩,一邊對倆道:“走吧,他們還要再弄一陣,現就倆的住處還沒收拾,帶們收拾收拾去。”
說着,也不等林絹再次開口,便帶着她朝裡屋方向走去,便也藉機跟了過去。而們三剛剛離開,他們便又再度開始忙碌起來,聽上去似乎還要廚房裡拍上一陣,無心再去理會什麼,只希望這一晚能始終那麼平靜就好。
當然,覺得應該是可以平靜度過的,因爲這村裡真的很乾淨。
有什麼是比問米和請神更靈驗的東西,那便是這一雙眼睛,若的眼睛告訴這地方什麼髒東西也沒有,那便應該是真的沒有。
可是明知這一點,卻仍不由自主地有種不安感,很深的不安感。
一來因着當年墓姑子的事,二來,這座曾經雖然平窮落後,但至少還算丁興旺的村子,一下子從記憶裡掙脫出來,變成了這樣一座一個都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的死村,心理上無論怎樣都是很難接受的。
就好象原本一棟住滿了的溫暖房子突然間變成了一座墳墓。
而還不得不被迫着這座墳墓裡住下,看着那些以往曾經見過的摸過的東西,現佈滿了灰塵死氣沉沉躺原地,一如這座墳墓的祭品。
這種滋味實很不好受。
而周圍任何一個都無法與感同身受,包括林絹。
一番忙碌後,她同當年跟姥姥一起住過的那個房間裡安頓了下來。
這房間的牀還算整潔,抖去了灰塵鋪上了油布,再蓋上們帶去的睡袋後,它看上去幾乎可以跟星級酒店的臥室所媲美了,更好的是它的窗戶也都還算完整,包括窗簾,只是們誰都沒敢去拉扯它,生怕一拉便落下一大堆灰,到時候怎麼都無法收拾乾淨。
捧着熱水袋轉進裡牀後不久,林絹便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她這隻要身邊有便會很有安全感,一有安全感,便不管哪裡都能很快睡過去。則遲遲無法入睡。睜大了兩眼看着窗外的夜空,聽着時不時從外間傳來的那幾拍片時所發出的嬉笑聲,感覺像是處兩個世界的交界點一般。
那樣翻來覆去了好一陣,正因此而有些疲倦又有些心煩意亂,一轉身卻突地見到林絹睜大了一雙眼睛睛盯着看。
黑漆漆的眼睛黑暗裡像兩盞燈似的,不由被她這神情給驚得一跳。但沒等開口問她爲什麼要這樣看着,她卻已先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壓低了嗓音朝身後的牆壁指了指,道:
“聽,寶珠,這牆裡好像有很奇怪的聲音……”
得說當時立刻被她說話的樣子給瘮到了,因爲這間臥室的隔壁,是王寡婦的房間。
記得過去住的時候,每晚都能聽見她起夜的聲音和走來走去時發出的咳嗽聲,現是不可能再聽到那樣的聲音了,可是趴牆壁上仔細聽時,確實聽到了一些有點奇怪的卡嚓聲從這堵牆的牆縫裡穿透進來。
‘卡嚓……卡嚓……’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躲這堵佈滿了斑駁水泥和坑洞的牆壁背後,用它尖細的爪子時不時牆身上輕輕抓刨着……
“是……是吧?聽見了沒……”見狀林絹盯着的表情問。
沒回答。
再次貼近了牆壁仔細聽了陣,隨後微微鬆了口氣,對她道:“沒事,是風呢。”
的確是風。恐怕隔壁的窗戶開着,或者空氣通過牆壁上的縫隙所產生的流動,而令這堵年歲很大的破舊牆壁發出了這樣奇怪的聲音。
倒也正因此而應了謝驢子的那句話,嚇要嚇死的。
聽這麼一說,林絹的臉色緩和了過來,只是仍心有餘悸地扭頭朝那堵牆抱咕噥了一陣,隨後似乎睡不着了,翻身她也跟着翻身,一邊輕輕地吸着氣。
這下真的是讓無論怎樣也沒法入睡了,於是她再一次翻身朝的方向轉過臉的時候,忍不住問她:“睡不着?”
她點點頭,並索性打開了手電朝房間裡照了照,隨後用光指着窗戶處,問:“寶珠,前面說的那個關於什麼墓姑子的故事,是假的吧?”
怔了怔:“幹嗎這麼問?”
“如果是真的,那麼這間房子是王寡婦的,而對面那棟房子……不就是墓姑子的家了……”
一瞬明白了她突然間無法入睡起來的原因。
原來她這種時候突然想起了說的那件關於墓姑子的事情。這樣的話的確會讓她睡不着覺,畢竟這房子裡曾死了兩個,而離這房子不遠的那棟房子裡,又曾住着個吃的。
於是沉默了陣,道:“是啊,那是編的。”
她一聽撲的聲笑了:“就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可怕的,什麼吸血了,吃了……喂,什麼時候這麼腹黑了,編這樣的故事去嚇唬那些?”
“只是想,也許他們聽了會不這裡過夜。”
“呵,可惜反而讓他們更來勁了。”
“是啊。”
“算了,反正也就一兩天的事,隨他們去吧。”說完,便聽見房門外的說笑聲漸近,有上了樓,有進了隔壁王寡婦的房間,看上去算是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們都準備睡了。
這樣一番**動令林絹徹底舒了心。因而輕輕吐了口氣後翻身向裡,不出片刻,她便再次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真是如此容易失眠,又如此容易進入睡眠的一個,倒是叫有點兒羨慕起來。
此時外面也逐漸靜了下來,藉着手電光看了下表,一點差二十分的樣子。這種時段是最不喜歡的時段,因爲陰氣很盛,總是令渾身沒來由的發冷。便朝林絹方向靠近了一點,試圖藉着她身上散發的熱氣讓自己趕緊睡去,但閉上眼那樣靜靜躺了好一會兒,腦子裡卻總是清醒着,半點睡意全無。
此時窗外一陣風吹過,吹得外頭那棵槐樹沙拉拉一陣響動。
之前屋子裡鬧騰,一直都沒怎麼留意,此時聽起來,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並令脖子至肩膀的地方格****冷了起來。
不由坐起身把毛衣穿到了身上,正要再次鑽進被窩,卻猛聽見窗外嗷的一聲哀叫,彷彿貓,又彷彿嬰兒的哭聲般屋檐下的某個方向低低響起,隨後從屋子的這頭倏地飄到了屋子的另一頭,便四下再度晃動而起的風聲和樹枝顫動聲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情形令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就那樣一動不動地靜靜坐着,睜大了一雙眼抓着手電對着窗戶外頭靜靜地看。
但手電光被玻璃反射進來,令連外面的樹影都看不清楚,更勿論看見那發出哀叫聲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它哪裡……
當即從睡袋裡匆匆鑽出,三下五除二穿上了外套褲子,隨後將身邊一直帶着的那些符取了出來一張張貼到那扇窗上。之後便轉身行李箱裡一陣翻騰,翻出林絹帶的鹽,再帶上林絹的打火機,輕手輕腳推開房門,一路朝着客堂的方向奔了過去。
但即便站了客堂那塊被他們鋪着大紅被子的地方,仍還有些疑惑。
疑惑自己爲什麼會那樣敏感,敏感到一種草木皆兵的地步。
的眼睛明明沒有看到任何它們所能見到的那種常所無法見到的東西。而通常,若是醫院或者墳場,幾乎都是要掩着雙眼纔可從那裡泰然走過。
而這次卻什麼也沒看見,這座據說因爲某種原因而一下子死了很多的村子,一路而來裡面看起來極其乾淨,完全看不出有冤魂盤踞此的跡象,除了之前那一聲奇特的哀叫聲。
剛纔之前,那聲音也聽到過,就跟着那些剛進這村子下車的時候。
當時還以爲是錯覺,現看來,也許並非如此。那似貓又似嬰兒哭的哀嚎聲真的出現過,並且它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墓姑子也好,吃也好,槐安村變成了黃泉村也好……要說這村裡最令感到詭異的,卻是當年那隻同墓姑子一起蹲地上吸食着肉,並後來被吊死村口的黑貓。
之前剛進這村子時,就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雖然不能確定那是隻貓,但那樣一種體積,想不出來除了那種動物外還會是什麼。而,要說這村裡若真有鬼而沒能見到,那麼也只可能是這一種了,因爲它的速度和體型的確是很容易令所忽略的。
並且鑑於那隻貓當時的死狀,它也確實最有可能這村裡逗留了那麼多年後,魂魄遲遲不可能散去,並此作祟。
想到這些,便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再不爲此而做些什麼了。
因而短暫的遲疑之後,把手裡的鹽撒進了那隻屬於王寡婦家的臉盆,並將它放到了大門前。隨後開了門,將那兩條即便是夜色裡也紅得微微有些瘮的被子分了開來,抖掉上面的****和符,捲了捲攏拖到一邊。隨後把地上所剩那些白粉都掃乾淨了,一齊掃進那隻臉盆裡,然後繼續撒上一層鹽,之後把身上剩餘的符用打火機點燃了,朝盆裡丟了進去。
盆裡立刻燒了起來,那被汪進賢撒臉盆和地上的麪粉狀的東西,估計應該是磷,很容易燒着,並帶着很濃重的白煙。它同鹽相互作用後燒出來的火帶着點藍綠的色澤,周遭一片黑暗裡顯得有些詭異。
過了好一陣後那煙才慢慢散去,比火焰的熄滅慢了很多。
估摸着溫度差不多可以碰觸了,便伸手進去抓起那些燒剩下的東西,將它們一點點撒門框和周圍的牆壁與地面交接的縫隙裡。隨後再將剩下的那些朝外面撒,一便撒,一邊想着姥姥以前的做法,對着外面黑壓壓的夜色低低念着:
“回去回去,不要回來,回來要燒了腳的,回去回去,不要再回來……”
“幹什麼?!”
就將最後一點殘餘要傾倒出去時,身後卻突兀響起謝驢子的一聲低喝。
這令不由自主驚跳了下。
幾乎脫手將手裡的盆摔到地上,他見狀一把奪了去,拿手裡仔細看了陣,隨後眯起眼對道:“說不信鬼神,那現是幹嗎呢?”
正要回答,身下卻突然嗤的聲響。
隨即見到一團黃澄澄的火倏地門檻處燒了起來,熊熊的彷彿某種直竄而起的猛獸!
卻又轉瞬即逝,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便見那地方只留黑糊糊一團印漬,幽幽地騰着一些尚未散盡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