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歐陽靖予坐在輪椅上,看着臉色蒼白疲憊,但神情中明顯透露着興奮和喜悅的木芳夕,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木芳夕被他的視線凍得一激靈,趕緊放開了沔影神醫的手,規規矩矩地朝着歐陽靖予行禮,柔聲道:“妾身拜見夫君。”

歐陽靖予看也不看木芳夕,示意許安把自己推回去,聲音冷硬地丟下一句:“跟我來。”就乾脆利索地離開了。

木芳夕頓時皺起了一張臉,看了看站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沔影,還想猶豫一下,青玉卻催促道:“主母,殿下都快走遠了,你要是再不追上去,殿下怕是要惱怒的。”

木芳夕心中的小人簡直要捶地痛哭了,只能用最深沉的、歉疚的語氣對沔影道:“前輩,能請您下次再來嗎?就這件事,晚輩實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還請前輩能不吝賜教,爲晚輩傳道受業解惑。”

沔影的眉毛微微動了動:“你想拜我爲師?但是你的師父不是張仲景嗎?”

有門!木芳夕原本愁苦的一張臉忽然微微動了動,也顧不得青玉的催促了,不由分說就雙手相合,對着沔影行了個深深的揖禮,快速道:“前輩要是不嫌棄芳夕駑鈍,芳夕這就去準備拜師禮!”

說完,木芳夕不給沔影拒絕的機會,再次對着他深深作揖之後,就轉身,提着裙子朝着歐陽靖予離開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好在,那個方向木芳夕還是熟悉的,盡頭就是歐陽靖予的書房,那是她半年來都沒有進去過一次的地方,以至於木芳夕一路上追不到歐陽靖予,越往裡走越覺得遲疑——該不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追錯了方向了吧?

就在木芳夕準備放棄的時候,許安忽然從一叢小樹林之後走了出來,見木芳夕腳步遲疑,就笑着上前行禮,道:“主母,殿下有命,請主母到書房去見她。”

這下,木芳夕是真的又吃驚,又有些莫名的感動——半年了,整整半年了,她總算能進入歐陽靖予的書房,這是不是說明她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歐陽靖予認同爲是他的戰友了?

木芳夕在走進書房的這一小段距離中,忍不住想了一個問題:既然歐陽靖予把她當做是戰友了,那關於太后可能是冒牌貨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是應該和歐陽靖予漏個底?畢竟,這大概就是歐陽靖予明明沒有身體上的問題卻死活站不起來的心理根結所在了。

帶着這樣的思考進了書房,但木芳夕還沒有開口,就被歐陽靖予陰沉的臉色給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夫君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歐陽靖予冷冷地盯着木芳夕:“你在坤寧宮中很威風啊。”歐陽靖予在坤寧宮——或者是說太后的身邊——安排了人手!木芳夕的腦中迅速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不知道爲什麼,這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舉動,但卻讓她安心了不少:“回夫君,妾身不才,但卻無法容忍栽贓誣陷,一時沒忍住而已。”

從第一次和木芳夕接觸,木芳夕就一次次地刷新歐陽靖予對於她的認知,如今她這樣的膽量,真是讓歐陽靖予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嘴角帶着習慣性的嘲諷弧度,冷笑着問道:“你不怕死?”

木芳夕瞪大了眼睛:“妾身自然是怕死的。但是,妾身身邊不還帶着沔影前輩嗎?妾身帶傷進宮,太后本就不佔理,就算妾身在御駕之前有什麼失禮的行爲,全都推說是妾身身體不適、無力支撐就好了,有沔影前輩給妾身撐腰,妾身是不怕任何人指責的。”

難怪,她在得到太后要她進宮的消息之後,就火速派人去找了沔影,原來是打着這樣的算盤。不過,這樣也很危險!

歐陽靖予的臉色絲毫也沒有好轉,怒斥道:“你對上太后想幹什麼!你對本王有什麼不滿嗎!本王和太后是不親厚了,但是她畢竟是你的婆婆,你是翻了天了敢不尊敬她!”

木芳夕嘴角抽了抽,身上傷口的一陣陣的刺痛提醒着她在坤寧宮中受的委屈,她雖然已經習慣了避免正面衝突,但是心中藏着一個秘密,還被歐陽靖予這樣責罵,實在是讓她有些不忿,激動之下,木芳夕脫口而出:“要是太后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呢?”

歐陽靖予的臉色驟然變得異常陰沉,盯着木芳夕的眼中帶着寒光刺骨的殺意,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從喉嚨中硬擠出來的一樣:“你說什麼?”

木芳夕也算見過不少歐陽靖予難看的臉色了,但卻從來都沒有直面過歐陽靖予的殺意,此時只覺得置身冰窖,但背上的冷汗卻已經快要浸透她的衣服了。

一咬牙,木芳夕直接道:“當今太后有可能是假冒的!妾身只是推斷,但沔影前輩已經可以肯定她的活動和真正的太后不同了!”

這樣一句話說完,書房中頓時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之中。

歐陽靖予的神情依舊是陰沉的,但他似乎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木芳夕說的到底是什麼,眼中的殺意還未徹底散去,但迷茫的神情卻逐漸變得濃重起來。

木芳夕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來得及思考後果,現在她卻是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害怕,也不敢說話了。

也不知道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僵持了多久,歐陽靖予率先回過神來,以一種相當奇異的眼神盯着木芳夕:“你說……你推斷,太后是假的?”

木芳夕咬牙點頭:“妾身之前也時常入宮,覺得太后的舉動有些古怪,就曾經向皇后娘娘打探過太后。之後殿下又多對妾身說了不少關於太后的事,妾身想着……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是不應該有這麼明顯的變化的。”

歐陽靖予的眼神微微變了一變,看着木芳夕,見她神情認真,眼底卻有些強忍的恐懼,不由嗤笑一聲,靠在輪椅上,仰天低聲嘆息道:“太后……也不是全無理由地就變了的。”

木芳夕心中微微一動,強令自己保持沉默,只用溫柔的、詢問的眼神看着歐陽靖予,力求不給他任何壓力。

但歐陽靖予卻並不願意說了,他擺了擺手,神色有些陰沉:“既然你敢對太后無禮,本王就罰你禁足無名院一個月。你可有意見?”

木芳夕是已經習慣了禁足了,或者說,按照她死宅的生活習慣,禁足什麼的,對她的影響也沒有那麼大,但是現在不一樣啊!現在是木芳夕好心好意、還但這風險呢,將太后可能是冒牌貨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了歐陽靖予,卻只換來了禁足這樣的一個懲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木芳夕怒而拍案而起,緊緊盯着歐陽靖予,壓低聲音怒道:“殿下!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殿下細細斟酌纔好!”

歐陽靖予的神情有些微妙:“你……叫本王什麼?”

木芳夕氣急之下就叫出了自己在心中稱呼歐陽靖予的稱呼,卻也不打算改了:“殿下,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但是殿下卻連基本的信任都不曾賦予妾身,妾身自問,無顏再稱呼殿下爲‘夫君’!”

這就生氣了?在坤寧宮中被太后和木晴雪算計得甚至都有生命危險了都沒有生氣,現在不過是讓她禁足,竟然就生氣了?歐陽靖予覺得女人真是難以理解。

木芳夕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眼歐陽靖予,賭氣快

速離開了。由於許安的安排,青玉和墨玉在木芳夕之前就回到了無名院,見木芳夕罕見地帶着怒火回到了院子,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驚慌。

青玉要更加鎮定一些,上前輕輕地扶住木芳夕,柔聲道:“主母,沔影神醫臨走的時候將兩盒藥膏交給奴婢了,奴婢爲您擦洗身子,重新將藥膏塗上吧?”

木芳夕被青玉這麼一提醒,才記起身上傷口還在刺痛,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低聲應了一聲,任由青玉伺候着自己擦洗、塗藥。

青玉和墨玉重新爲木芳夕換上衣服之後,也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

墨玉一如既往地爲木芳夕佈菜,倒是青玉有些心不在焉的。

之前木芳夕都有午睡的習慣,但是今天,她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即使“現在住在坤寧宮中的太后可能是冒牌貨”這種猜測在旁人看來確實是有點無稽之談的意思,但是歐陽靖予和其他人不一樣啊!他是親身經歷過太后幾乎是一夕之間就改變了的性子,他怎麼可能會一點懷疑都沒有呢?而且……

木芳夕想到在書房中歐陽靖予未盡的話,心中微微一動,歐陽靖予今天的表現很不對勁。經過半年的磨合和試探,歐陽靖予對木芳夕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戒備,有些話,歐陽靖予想說,就會說個明白,但是不想說,絕對是連開頭都不會說給木芳夕聽,從來都沒有這樣說了個開頭卻不再繼續的情況!

木芳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她不僅要從沔影神醫那裡得到“太后是假冒的”的確切證據,恐怕還要請劉沉嶽幫忙調查一下太后的過往了。

而此時,正在被木芳夕惦記着要讓他去調查太后過往的人,正在做着木芳夕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看着從宮中傳回來的情報,劉沉嶽將那一張薄薄的紙張在書桌上推來推去,單手支着下巴,有些爲難:“這個消息是很重要啦,但是……但是傳給誰合適些呢?”

被迫進入書房的屬下一臉生無可戀:“我們手中的證據已經掌握確鑿了,再加上沔影神醫也確實發現了假太后的端倪,我們只需要將這些證據全都交給蒼珣王,這筆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主子你不想早點脫身嗎?”

想當初,被蒼珣王找上門來的時候,劉沉嶽那可是鬱悶得整天鬼哭狼嚎啊,當時那幾天劉沉嶽的表現讓洛姨都懷疑他是不是該吃藥了,爲什麼現在任務即將完美收場,主子卻像是不想結束的樣子。難道傳言是真的,主子真的看上了蒼珣王妃,想要……那屬下被自己的想象嚇得一激靈,趕緊搖搖頭,甩掉自己明顯不靠譜的想法,謹慎求證:“主子,除了蒼珣王,難道你還能將這些證據交給別人不成?”

劉沉嶽微微一笑,勝券在握的模樣:“我問你,比起蒼珣王,還有誰和太后的接觸更加頻繁?”

“當然是後宮之中的人了。”那屬下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回答道,“難不成要把這些證據再交給雷蒼?”雷蒼就是書沙行中一流的易容高手,此時正潛伏在太后身邊,是深得太后信任的一個宮女,這些證據,有大部分都是從雷蒼手中流出來的。

劉沉嶽對於自家不開竅的手下簡直是有些絕望了,他瞪起了眼睛,佯裝發怒:“蠢貨!比起蒼珣王,明明是蒼珣王妃接觸太后的機會要更多!”

臥槽我家主子真的看上了蒼珣王妃!那屬下被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什麼尊貴等級了,奮不顧身地飛撲上前就捂住了劉沉嶽的嘴,壓低聲音警告道:“主子!話可不能亂說!人家蒼珣王妃已經是蒼珣王的人了,您可不能對有夫之婦做什麼啊!到時候,先別提蒼珣王的反應,就是屬下也會看不起你的!”

劉沉嶽沒提防,讓自家屬下給捂了個正着,一臉狼狽地從他手中逃了出來,頭髮散亂,臉色也難看地不行:“混賬!胡鬧!老子是那麼分不清輕重的人嗎!”

那屬下義正詞嚴,絲毫也不怕他:“主子!屬下這可都是爲了書沙行好!你要是真的對蒼珣王妃出手了,官府能放過我們嗎!”

劉沉嶽不耐煩地一揮手:“胡說什麼呢!老子……老子的意思是,將這些證據交給蒼珣王妃,並且,讓她在進宮的時候,隨意掉落一些,讓太后看到,或者隨便用什麼手段,讓太后知道是宮中有人將這些證據交給她的。到時候,我們就等着看好戲了。”

那屬下卻覺得悚然一驚:“主子!你知道這樣的話,蒼珣王妃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這等於是讓蒼珣王妃羊入虎口啊!先別說這些證據對假太后的影響有多大了,但說後宮那種地方,可不是木芳夕的主場啊!到時候假太后要是一不做二不休,說不準還真的能要了木芳夕的性命!

“這個呀,你就放心吧。”劉沉嶽胸有成竹,抖了抖手中的資料,笑道,“我又不僅僅只是將這些材料交給蒼珣王妃,還有好些人,也在如飢似渴地等着老子手上的證據呢。哎呀,再過幾天,老子又能爲書沙行獲得一大筆酬勞了。嘖嘖嘖,我真是體貼下屬的好老闆啊!”

那屬下嘴角抽了抽,好歹忍下了即將浮上表面的嫌棄之色,哼哼兩聲,算是應和了,卻還不忘提出最重要的疑問:“主子是想同時將這些證據送出去嗎?”

劉沉嶽嗤笑一聲,擡手拍了拍那屬下的腦袋,有些無奈:“你家主子是那麼愚蠢的人嗎?你見過漲潮吧?第一個浪頭看似不起眼,但只要後面的浪頭疊加得好,可是能掀起一場驚濤駭浪呢。你家主子啊,就要利用手中的這些好東東西,仔細安排安排這些浪頭的順序了。哈哈哈哈……”

那屬下簡直就跟被魔音穿腦攻擊了一般,捂着耳朵就要抱頭逃竄,卻在後退了一步之後,被劉沉嶽拉了回來,手中更是不由分說被塞了一張紙,劉沉嶽笑容中還帶着興奮的意味,乾脆利落道:“你,先把這東西交給蒼珣王妃,讓她找個時機讓太后看到,務必要讓太后知道是從她手裡來的。成功之後讓她帶個話給我,到時候,我才真正要開始行動。”

自家主子這是多久沒有露出這樣變態的笑容了……那屬下連忙將那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的紙小心地摺疊好,躬身行禮之後,快速離開了。

不過一刻鐘之後,木芳夕就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小小的竹筒穿過打開的窗戶,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她的枕邊。

幾個意思……

木芳夕從牀上坐起來,看着枕頭上平凡無奇的、不到小拇指粗的竹筒,想了想,還是擡手,將那竹筒打開,抽出裡面的紙條,展開來之後,還沒看清內容,就被上面的字的數量給震驚了一下。

正在這時,青玉估摸着木芳夕也到了要醒來的時候,端着一盆熱水繞過屏風一看,就看見了木芳夕手中絕不該出現的竹筒和紙張,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木芳夕看了眼青玉,想了想,還是招了招手,示意青玉過來,她們兩個一起看看上面寫了什麼東西。

紙張上寫的內容很簡單,開頭結尾都是吩咐木芳夕該怎麼處理這張紙張,但是中間的內容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木芳夕快速瀏覽完了紙張上的內容,有些意外地看着青玉:“太后的直系親屬竟然已經在五年前被滅門了嗎?這種事不應該震

動朝堂,怎麼我一點消息也沒聽見?”青玉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忍不住低聲嘆息了一聲,道:“這件事是太后不願意追究的。當時太后傷心過度,足足在牀上躺了一個月,期間不斷哀求先皇讓她的家人入土爲安,不要再追究了。就因爲這樣,這件事才被壓了下來。”

這不合理。

木芳夕突然想到了歐陽靖予在書房時未盡的話,心中微微一動,連忙問道:“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太后的性子就開始變了?”

“這個……奴婢並不清楚。”青玉搖了搖頭,“之後整整兩年的時間,太后的身子都不太好,並不經常出現在人前,就算是殿下在那兩年間也只見過太后幾次,也說不好太后有沒有什麼變化。”

“這上面說,太后的直系親屬被滅門,是在太后歸寧之後發生的。”木芳夕盯着青玉的臉,“你怎麼看?”

青玉和木芳夕一樣,都看完了這上面的內容,也不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上面的內容雖說沒有直接說“當朝太后是冒牌貨”,但也只插捅破一層窗戶紙的距離了好嗎!

有些事情,木芳夕敢想,青玉作爲一個下人,是絲毫也不敢多想的。

因此,面對木芳夕的問題,青玉只是低下頭去,不敢說什麼。

木芳夕也沒有要爲難青玉的意思,這上面的消息讓她感到振奮,而上面提供的做法,在木芳夕看來,是近期之內她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反擊了——就在這個瞬間,木芳夕下了決心,她要按照這上面的要求去做!

當然,在此之前,木芳夕還要確定一下這張紙上所說的內容是否屬實。

木芳夕輕輕拍了拍青玉的手:“我已經把這上面的內容記下來了,你要把這個交給殿下嗎?”

青玉對於木芳夕的稱呼遲疑了一下,忍不住糾正道:“主母似乎不該這麼稱呼殿下……”

木芳夕笑容滿面,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青玉的話一般,揮了揮手中的紙張,又問了一遍:“你要把這個交給殿下嗎?”

青玉這次不敢再糾正木芳夕了,仔細觀察了木芳夕的臉色,覺得她並不是在試探自己,反而是真心希望自己能這麼做似的,便伸手接過那張紙:“奴婢這就轉交給殿下。”

木芳夕這才覺得滿意,想了想,道:“你派人到宗月那兒問一聲,看看沔影前輩明天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青玉答應了一聲,見木芳夕沒有別的吩咐,服侍完她洗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下午的時間,是墨玉陪着木芳夕在後院侍弄新的草藥,時間倒也不算太難打發,只是木芳夕整個下午都在走神,最後結束的時候,還一不小心用花鋤將一叢紫花地丁連根剷起,回過神之後簡直心疼得不行。

只是就算木芳夕思量着自己的精神狀況並不適合打理花草準備提前結束的時候,青玉帶着兩個人進來了。

不等青玉開口,刑部侍郎姚青秋就率先笑道:“微臣刑部侍郎姚青秋,問蒼珣王妃安。”落後他半步的青年也連忙道:“屬下刑部郎中姚大年,問蒼珣王妃安。”

木芳夕右手拿着花鋤,雙手還沾着點泥土,面上只施了淡淡的脂粉,爲了方便侍弄花草,還特意換了一身寬鬆的月白衣裙,一副純種居家裝扮,竟然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迫接見朝廷官員了?

臥槽神級尷尬……

木芳夕簡直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有些氣惱地看了青玉一眼,對刑部的兩位官員笑道:“還請二位先到側廳稍等。”

姚青秋退後兩步,微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說完,帶着姚大年轉身離開了。

這個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木芳夕已經沒有要說話的慾望了,看了眼青玉,帶着一臉無奈和苦逼,轉身去了寢室。

青玉也很無奈,這姚青秋作風霸道,武功又高,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手持殿下給的令牌,不由分說就闖進了無名院,還不許她通報,像是能預見未來一樣,直接就朝着後院去了,這才撞上了木芳夕。

只是這些解釋起來卻更像是掩飾,青玉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儘快服侍木芳夕換好了衣服,整理好了儀容,這才和墨玉一起,扶着木芳夕朝着側廳走去。

好在,姚青秋的膽子還沒有大到敢公然坐到上首的地步,在右下首坐了,見到木芳夕進來,也只是和姚大年一起身對木芳夕微微行禮之後,再次坐了回去。

官府做派。

木芳夕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淺笑着到了上首坐了,笑着問道:“不知兩位貴客臨門,招呼不周,還請見諒。”不管歐陽靖予背地裡有什麼動作,他在明顯上都是被排擠在政治中心之外的閒散王爺,木芳夕並不想在朝廷官員面前給歐陽靖予招來不必要的禍患。

姚青秋的眼睛有微光閃過,笑道:“久聞王妃知書達理,最是受王少傅的推崇,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王少傅的府上,那是木芳夕徹底和木府鬧掰之後出嫁的地方。女子和孃家決裂,不管理由是什麼,社會輿論都不可能支持。姚青秋如今偏偏一開口就提起了這件事,可見來者不善。

木芳夕打起了精神應對,柔聲道:“姚大人對本王妃的傳聞很感興趣嗎?”這可不合禮制啊。姚青秋被噎了一下,笑了笑,乾脆單刀直入:“兩天前,王府中舉辦的婚禮上,有人要以毒茶謀害於王妃,王妃可知道這件事?”

木芳夕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含笑點了點頭。

姚青秋道:“不瞞王妃,微臣曾詢問過被殿下趕出府去的兩位夫人,她們並不承認向你下毒,並且說……王妃生性善妒,進府之後,屢屢霸佔蒼珣王,卻並無所出,她們是看不過眼,纔想挑釁王妃,卻不料,被王妃賊、喊、捉、賊。”

木芳夕嘴角一抽,道:“這個理由……嗯,要留宿何處,是王爺的自由,本王妃也沒有那個權力多加干涉。這位姚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姚青秋微微挑眉。

木芳夕接着道:“至於姚大人所說的,那兩位曾經的夫人‘出於嫉妒’才挑釁本王妃,這是王府的家務事,恐怕姚大人還無權參與。至於是不是‘賊喊捉賊’,這正是姚大人要調查的內容,姚大人卻來問本王妃,似乎,不太妥當。”

姚大年畢竟年輕氣盛,聽木芳夕這麼說,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

姚青秋卻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木芳夕,半晌,忽然輕輕拍了拍手,笑道:“這麼說,王妃是絲毫也不願意和微臣說了?”

說什麼?那一場鬧劇老孃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進去過啊。木芳夕心中低聲嘆息,面上卻不動聲色:“本王妃自身是沒什麼好說的,但,姚大人若是真的瞭解我府上內宅之間的鬥爭,應該就很明白,這次主要的調查目標應該放在什麼人身上。”

“哦?”姚青秋緊緊盯着木芳夕,緩緩道,“王妃所說,莫不是丹珞夫人的背後指使人,還是……煙柳夫人的那幾封信件?”

木芳夕和青玉瞬間瞪大了眼睛——那幾封信件!那不是歐陽靖予收起來的東西嗎?從煙柳夫人在那晚的表現來看,那分明是要命的東西!這個姚青秋怎麼可能會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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