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一章

木芳夕在麗嬤嬤和文嬤嬤的教導下過得水深火熱,木晴雪春風得意了幾天,就在梁氏的安排下參加各家小姐的宴請,一時間府中倒是難得平靜了下來。

平靜的日子過得飛快,再有一天就是太后六十大壽的誕辰了,木晴雪這天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前從凝華坊定製的兩套禮服都已經到了,她要挑出最合適的一套,好在太后的壽宴上豔驚四座!

這天文嬤嬤和麗嬤嬤也提早停止了對木芳夕的教導,麗嬤嬤對木芳夕道:“大小姐如今規矩學有小成,只是琴藝還需再磨練一二。”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客氣了,木芳夕琴棋書畫之中,書畫和棋藝都十分出衆,就是這琴藝,怎麼訓練她都能彈出魔音灌腦的調子,麗嬤嬤和文嬤嬤費了大量的精力才總算教會了木芳夕一首時下最流行的調子,囑咐木芳夕若在人前只可彈這一首,別的曲調連想都不要想。

木芳夕心中哈哈哈面上平靜萬分地接受了兩位嬤嬤的好意,帶着一身薄汗,準備去歡樂地洗刷刷。

麗嬤嬤忍不住道:“大小姐,明日太后娘娘的壽宴,您可準備好了禮服?”

若是尋常官宦人家的小姐,麗嬤嬤是不會多嘴問這一句的,只是她在木府中住了半個月,梁氏苛待木芳夕的舉動多少也收斂了一些,但習慣這種事情畢竟不是那麼容易更改的,麗嬤嬤和文嬤嬤第二天就發現了梁氏苛待木芳夕的諸多細節,聯想外界傳聞,心中越發對這麼一位心胸狹窄並且手段並不高明的主母看不上眼,相對的,對木芳夕也有了點同情。

十天前月歌總算和沔影的弟子敲定了玉肌膏訂單的合作詳情,木芳夕抓緊利用一切休息時間又做了五瓶出來,如今報酬到手,總算不至於如之前那般窮得叮噹響了。

只是兩位教習嬤嬤這麼問,木芳夕條件反射地想到自己那點私房錢,不受控制地有些警惕:“我爲何需要準備禮服?”

文嬤嬤有些驚訝:“如今大小姐的臉也恢復了正常,難道還不能參加太后娘娘的壽宴不成?”

木芳夕用力想了想,才終於想起太后壽宴,木晴雪帶回來一張請柬這件事,笑了笑,對兩位教習嬤嬤解釋道:“麗嬤嬤,文嬤嬤,你們想必不知道,那請柬是我的二妹妹帶回來的,母親斷然不可能便宜了我的。”

文嬤嬤眉頭微皺,但想到她所瞭解的、木芳夕之前的處境,木芳夕把這種苛待當成是理所當然,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理解的事情,不由低聲嘆了口氣。

麗嬤嬤卻笑着搖了搖頭,道:“奴婢說的並不是梁氏和大小姐一起參加壽宴,梁氏或許敢隨便找個理由就把您撇下,但您作爲蒼珣王未過門的妻子,是定然要參加壽宴的。”

月歌愣了一下,這半個月實在是太忙了,她甚至都忘了要向歐陽靖予確定是否會帶木芳夕出席太后壽宴了。

被麗嬤嬤這麼提醒,木芳夕不由有些緊張:“那,蒼珣王會爲我準備禮服嗎?不然明日就是壽宴了,我現在去準備也來不及了啊。”再說了,她的那點私房錢是要去買花苗的,那可是她安身立命的基礎,纔不想就這麼全都貢獻給中看不中用的禮服呢!

麗嬤嬤顯然沒想到木芳夕在意的竟然是這個,扳起了臉,道:“大小姐,您是貴女,如何能輕易談論銀錢等俗物?”

那是因爲你們沒窮過……木芳夕在心中默默吐槽,面上一副受教了的表情,道:“是我不對,可是……”

木芳夕的話音未落,就聽青玉和墨玉在木芳夕的門前朗聲道:“大小姐,殿下手諭來了。”

麗嬤嬤和文嬤嬤面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木芳夕想到那喜怒無常的男人,就覺得屁股隱隱作痛,在麗嬤嬤和文嬤嬤一副老懷甚慰的表情中,硬着頭皮讓青玉和墨玉進來。

青玉和墨玉對木芳夕福了福身子,青玉展開手諭,道:“木芳夕明日未時三刻在院中等待本王,隨本王參加太后壽宴。”墨玉笑着上前半步,將手中一個精緻的繡雲濤紋的布包雙手遞給木芳夕,道:“這是殿下爲大小姐準備的禮服,大小姐且試試合不合身。”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見一屋子的人都或明或暗地露出催促的表情,只能轉到屏風之後,仔仔細細地拆開布包。燭光搖曳,禮服在這點昏黃的光下帶着令人心醉的柔美光澤,完全看不見針腳的刺繡精緻到令人嘆息的地步,木芳夕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驚豔到了。

這一套禮服總共有三件,並不繁複,最貼身的襯衣是真絲質地,白色的,衣領袖口的位置繡着繁複精緻的銀色雲濤紋,很有些不經意的奢華的意味。

外衣是一件同樣真絲質地的淺藍色對襟撒花長裙,腰身特意做成了少見的高腰款式,最適合木芳夕這種身材瘦小的女子,將外袍穿在身上之後,木芳夕轉身的時候才發現,外袍上用最是複雜的暗繡法繡了一隻巨大的狴犴圖案,在燭光下若隱若現,舉手投足的每一個動作,帶動衣袍,彷彿讓這隻威風八面的狴犴活了過來一般,顯得格外尊貴——同時還宣示了所有權。

木芳夕想着狴犴所代表的意思,一頭黑線地將披風拿了起來,有些憤憤地往身上裹——不是說古人都含蓄嘛?不是說古代男子都特麼的崇尚君子方端溫潤如玉嗎?老孃遇見的這個,脾氣辣麼壞,心思比更年期的女人還難猜,偏偏在這種細節的地方讓人慰貼到不行,他就是生來克她的吧!這是一件月白色的披風,不知道用什麼動物的皮子做成的,裹上之後瞬間就讓人溫暖了起來,領子的部位有一層白色的毛,蓬鬆柔軟,襯得木芳夕一張清秀的小臉都精緻了幾分。

這套禮服沒有一處不貼合木芳夕的身子,甚至將她淡雅方端的氣質十二分地襯托了出來——這是完完全全、只爲木芳夕一個人定製的禮服。

布包的最底層還有一雙水藍色的布鞋,爲了抵抗冬日的嚴寒,特意做成了千層底的,非常厚實,棉布面上用銀線繡着雲濤紋,顯出上下一致、異常和諧的低調奢華。木芳夕愣

了半晌,不可否認她確實是有點被感動到,低下頭,小心地換上了鞋子,走了兩步——完全契合,鞋底柔軟,走起來非常舒服。

這是用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出這樣的全套禮服和鞋子來啊……木芳夕心中默默領情,決定明日太后壽宴上,她一定要幫着歐陽靖予掙夠了面子來回報那個悶騷的男人。

木芳夕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雙手交疊放在身體左側,緩緩從屏風之後轉過來的時候,青玉墨玉的眼睛亮了亮,月歌含笑看了眼兩人,才笑着對上木芳夕的眼睛。

麗嬤嬤和文嬤嬤難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文嬤嬤道:“果然大小姐的氣質只有這華服美裳才能襯托得出來,大小姐且坐下,奴婢爲您挽一個螺髻,簡單又莊重,和這身禮服最是相配。”木芳夕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文嬤嬤手巧,三兩下就爲木芳夕挽了個簡單清爽的螺髻,又在她桌上寒酸得不行的梳妝匣裡挑了個純銀拉絲蝴蝶髮簪,斜向下插入髮髻,雙手扶着木芳夕的肩膀,把人轉過來面朝衆人,道:“如何?”

木芳夕身着月白披風,一圈白色的領毛將她襯得五官精緻,挽着一個螺髻,斜插着一根簡簡單單的銀簪,微微垂着眼瞼,帶着三分嬌羞七分淡然,貴氣天成。

麗嬤嬤率先點了點頭。

月歌笑了笑,不可抑制地帶出點驕傲的語氣,道:“這樣才配得上殿下。”

只有青玉和墨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那點小情緒頓時無所遁形。哎呀,有個人比王爺更瞭解大小姐,甚至就連身材尺寸都估摸得這麼對,這可怎麼辦纔好喲……

得到了衆人的認可,木芳夕並沒有再穿着這套禮服,而是重新走回屏風之後,換回了自己原先的衣服。

麗嬤嬤和文嬤嬤先行離開,木芳夕用了晚膳之後也早早地上牀休息了。

青玉墨玉的房間就在月歌隔壁,當月上中天的時候,兩人悄悄打開了窗子,飛快而悄無聲息地從窗戶中跳了出去,直接跑到後院那棵大樹下,撿了顆石子,往樹上一砸。

“我說兩位姑奶奶,下次可不要對着腦袋砸了。”樹梢中立刻談下來一顆腦袋,正是那日在書沙行內接了調查木芳夕的任務的男子,他收回腦袋,如一隻飛鳥一般輕盈地從樹梢跳下來,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大喇喇地笑道,“如何,大小姐還喜歡那套禮服嗎?”

墨玉的神情有些古怪:“你家主人怎麼會知道大小姐的尺寸?”

他也有些驚喜:“喲,真有那麼合身嗎?我就說主人的眼力無人能比,果然沒有信任錯人。”

青玉眉頭微皺,忍不住警告道:“大小姐可不是你家主人那些紅顏知己,別越界了!”

“什麼呀什麼呀,說的我家主人跟色中餓鬼一樣的!”他有些不高興了,壓低聲音抱怨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木府的大小姐可是被我家主人救過的,我家主人那本領,掃一眼就能知道尺寸,更別提還親手抱過……哎喲!”

墨玉一言不發地用腳尖挑起一塊小石頭,直接就朝着他的嘴巴踢過去。

夜色朦朧,他有沒有防備,只憑着對於危險的感知往右邊讓了一小步,小石頭擦着側臉飛出去,當即就有些惱了:“我爲你們送手諭送禮服過來你們一點感謝都沒有,現在還想打人不成?”

這下不僅墨玉,就連青玉都直接動手了。

他被打得抱頭鼠竄,又不能真的對兩人動手,只能三兩下竄上圍牆,悽悽慘慘地往街巷上跑。

墨玉和青玉終於把人給趕跑了,對視一眼,墨玉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實,劉沉嶽挺好的。”

青玉眉頭微皺,搖了搖頭,低聲道:“看那小子的反應,劉沉嶽應該不是對大小姐有興趣,不過是想看殿下的熱鬧罷了。”說罷,拉着墨玉,悄無聲息地回房去了。第二天一早,木晴雪就換上了華麗繁複的桃紅色禮服,腰身纖細,胸口用層層真絲點綴,挽着一個朝雲髻,眼角用胭脂暈染開來,整個人如同在雪地裡怒放的三角梅,濃墨重彩得甚至有點俗氣。

梁氏也換了一身全新的秋香色禮服,沒有木晴雪那麼華麗,但細節之處的做工只會更好,眉眼帶笑的樣子雍容又端莊,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木合德看着自己的妻女,越看越覺得喜歡,笑着拉起梁氏的手,換來她一個含羞帶嗔的眼神之後,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坐上了馬車。

木合德昨天晚上是猶豫過是否要帶着木芳夕進宮的,但是梁氏的一句話,就打消了木合德的猶豫,梁氏說:“太后娘娘不喜芳夕,帶着她去,一來說不定是害了她,二來也是在膈應太后娘娘,對夫君,對晴雪,都不好。”

於是,就這麼被衆人理所當然地遺忘了的木芳夕,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叫了宮女進來服侍自己洗漱,想了想,沒捨得這麼早就穿那套禮服,依舊穿了平日裡穿着的對襟長襖,準備用早膳。

文嬤嬤和麗嬤嬤想着木芳夕下午纔出門,今天早上乾脆給她來個查缺補漏,沒想到前腳纔剛踏進門,就被木芳夕簡樸寒酸的着裝給驚了一下。

文嬤嬤失聲問道:“那禮服被梁氏那毒婦發現了?”

木芳夕吃飯的手都頓了頓,邊在心中汗,沒想到梁氏在兩位教習嬤嬤中的形象已經差成了這樣,邊解釋道:“不是,只是那禮服太貴重了,我這日常起居穿着不習慣。”沒錯,想她上輩子好端端的天之驕女,魂穿而來近三個月,硬是被這艱難困苦的生活給養成了如此小家子氣的習慣!

想想也是挺心酸的。

只是文嬤嬤沒空理會木芳夕的這點心酸,眉頭微皺,教訓的架子瞬間就端了起來:“大小姐這是什麼話?你是什麼身份?將來你的身份只會更加貴重,如何就穿不得那禮服?用完早膳就去把禮服換上,日後這樣的衣服只會越來越多,端看大小姐是否想穿,絕沒有穿不習慣的道理!”木芳夕習慣性地點頭答應,那叫一個從善如流,即使心中忍不住吐槽,明面上還是慢條斯理、優

雅端莊地用完了早膳,對着兩位嬤嬤問了聲好,這才緩緩走回臥房,換了那身低調奢華的禮服出來。

麗嬤嬤難得笑了笑,道:“奴婢今天一早特地去買了些胭脂水粉,大小姐且來試試奴婢的手藝。”至於她出府的時候正好看見木合德、梁氏和木晴雪一臉春風得意地出門這種讓人倒胃口的事,就不要告訴大小姐了。

木芳夕老老實實地坐在梳妝檯前——她很有覺悟,反正她現在就是一臺給歐陽靖予爭臉面的機器,接受所有對她好的安排就是了。麗嬤嬤的手巧,在這半個月的相處中又是確實喜歡木芳夕這大方得體、認真上進的個性,在給她上妝的時候,自然是要比平常更用心幾分的。

月歌進了房間,正要請示木芳夕什麼,擡眼就看見麗嬤嬤正在爲木芳夕塗脂抹粉,笑了笑,又安安靜靜地從房間中退了出來。

青玉和墨玉趴在木芳夕的屋頂上,墨玉百無聊賴地看向青玉,問:“你說今晚的壽宴會不會很好玩?”

青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小姐定然是會帶着我們進宮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那多沒意思啊。”墨玉微微挑眉,“你是沒有聽見木晴雪說我們大小姐什麼,那嘴臉,真讓人恨不得撕了她!”

青玉神情淡淡的,並沒有說話。

墨玉也不在意,壓低聲音道:“你說那木合德也是的,在朝堂上怎麼看也是個聰明人,到了着後宅之中,就成了個睜眼瞎……”

“未必。”青玉低聲嘆息了一聲,道,“大小姐的母親是商賈之女,而梁氏卻是世家女,木合德在迎娶梁氏進門之後,若是不做出點姿態,臨洛梁氏如何願意幫他?只是這男人常年不在府中,對女兒也不甚看重,做慣了姿態,如今就算知道梁氏所作所爲,只要不影響到他的試圖,裝作是睜眼瞎也沒什麼。”

墨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就是爲什麼她不喜歡寒門子弟的原因。寒門子弟半生困苦,一朝得勢,很容易陷入對權勢的偏執之中。青玉淡淡地掃了眼後院,眉頭微皺,低聲對墨玉道:“我發現了兩次,採藝似乎對那棵松樹很感興趣。”

青玉在監視宅院的時候,經常能看見採藝在前院後院照料花草,她在後院逗留的時間要超過前院,其中大半的時間都花在這棵松樹上。

墨玉想了想,道:“這個我問過,這個宮女說她喜歡吃松子。”

冬天並不是松果掉落的季節,但是採藝說,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松樹,只要光想想來年松樹上能結多少松果,她心裡就開心,站在這松樹下,也算是她休閒的方式。

墨玉暫時沒找到她不懷好意的證據,因此也沒有干涉她,不過是略微增加了對於她的注意罷了。

青玉想到月歌之前說的話,若有所思。

木芳夕在麗嬤嬤和文嬤嬤的裝扮下,用了午膳,也小小地休息了一會兒,到了未時一刻,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莫名的躁動,木芳夕乾脆站起來,道:“我去門口等蒼珣王吧。”

麗嬤嬤道:“大小姐,莊重。您還是蒼珣王未過門的妻子,哪能就這麼跑到門口去等着一個男人?就算他是你未來的夫君也不行。太不矜持。”

木芳夕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又坐回位置上,只覺得這兩刻鐘的時間實在是太難熬了,看書又看不下去,心浮氣躁地根本寫不了字。

未時二刻剛過,就有下人來通報,蒼珣王歐陽靖予來了。

木芳夕這才長出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輪椅碾壓過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在木芳夕的房前,宮女又通報了一邊,才爲歐陽靖予打開了房門。

木芳夕不想讓他在門檻之間來回地走,便起身朝他走過去,姿態端莊地福了福身子,柔聲道:“殿下安康。”

木芳夕如今身穿淺藍色的衣裙,曲線玲瓏,尊貴柔美,畫了個清秀舒展的遠山眉,眼角和眼尾用淡淡的桃粉色胭脂暈開,明亮的眼眸不用刻意也顯出含情脈脈的水色來,白嫩的臉上只淡淡地暈開些粉色的胭脂,顯得氣色格外好,略顯單薄的嘴脣點了正紅的口脂,平添了幾分喜氣和精神頭。

脫胎換骨的女子就這麼娉娉婷婷地站在自己面前,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期待什麼,歐陽靖予眼中一閃而過一絲意味深長,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走吧。”

月歌在邊上看得都有些着急,殿下分明不是對大小姐無意,爲何總做出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舉動?大小姐要是因此寒了心可如何是好!

實際上,月歌這次的擔心實屬多餘。

木芳夕現在根本就是把歐陽靖予當成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合作伙伴,知道這個搭檔的脾氣差,木芳夕對於歐陽靖予的底線已經放寬放寬再放寬,只要他不對自己出手,木芳夕是可以無原則容忍歐陽靖予的——掌握絕對權力的人就是有資格讓別人容忍他的任性。

此時天色已經透出了些黑沉來了,似乎不多時就要有大雪降臨,木芳夕坐在馬車上,只覺得屁股隱隱作痛,只能沒話找話道:“現在才進宮,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爲了顯示對於這宮宴的看重,木合德一家三口可是不到巳時就進宮了的。

歐陽靖予略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看了木芳夕一眼,道:“現在進宮,還能讓你和皇后說說話,休息一下,正好能和女眷一起入座。”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

歐陽靖予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難不成你還有其他的閨中密友要藉此機會談天說地?”

木芳夕面無表情地看着歐陽靖予,猜測自己是不是沒留神又得罪他了——想要諷刺她沒朋友就直接說,這麼拐彎抹角的是想顯示自己的說話藝術還是怎麼着?

歐陽靖予終於讓木芳夕閉嘴了,只是馬車中太過安靜了些,沉默片刻,他又道:“你和我一同入場。”

木芳夕沒忍住,在心中呵呵了兩聲,面上平靜溫柔地答應了:“是,殿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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