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當木芳夕在宮女的引導下,和沔影神醫一起進了坤寧宮正殿的時候,正殿中已經有了三個人了。

容顏莊重威嚴的太后正坐在上首,傳聞中已經懷有身孕的木妃木晴雪正乖巧地坐在她身邊,正細細地爲太后薄葡萄皮,而身着明豔宮裝的皇后則坐在左下首,正垂着眼瞼,細細品着杯中的茶水。

木芳夕的到來,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鍋之中,瞬間就打破了殿中的平靜。

太后將茶杯放在了一邊的矮桌上,茶杯接觸矮桌發出的那一聲輕響,就像是一個戰前訊號一樣,讓整個大殿的氛圍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木芳夕面上一直掛着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改變,她由青玉攙扶着,再上前了兩步,就對着太后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儘量提高了聲音:“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卻彷彿沒看到她脆弱地下一秒就會暈過去的臉色,冷笑了一聲:“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哀家請你,竟還要等了這麼許久,你纔來見哀家嗎!”

若是這樣一頂“目無尊長”,甚至是“藐視皇族”的帽子扣下來,木芳夕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木芳夕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太后教訓的是,臣妾的做法也確實有失妥當。臣妾這身子自小就不好,又受了驚嚇,本就不該來覲見太后,只是臣妾自從嫁給殿下之後就甚少得到太后的召見,實在不想錯過這一次機會,就厚着臉皮掙扎着來了,沒想到還是累太后久等,實在是臣妾的不是。”

木芳夕這話說得巧妙,不僅點明瞭她是帶着傷病進宮的,她本可以不來,但還是強撐着來了,晚一點是情有可原,太后絕沒有理由責怪;另外,木芳夕可是在宮中受的傷,太后許久不曾召見過她,卻在明知道她受傷之後把她召進宮來,現在卻想抓着人遲到的理由做文章,實在是站不住腳的。

好在,太后也只是給木芳夕一個下馬威,並沒有真的要做什麼的意思,冷冷地應了一聲,視線在沔影神醫的臉上轉了一圈,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沔影神醫了吧?”

“傳說?”沔影微微勾了勾嘴角,連腰桿子都沒有動一下,頗有些“王侯公卿如浮雲”的清高姿態,“老夫還沒死,成不了傳說。”

太后自先皇死後,就沒有在被人違背過意思,這會兒竟然被一個鄉野村夫這麼明目張膽地駁斥了回來,衆人都以爲她定要大發雷霆了,誰知道她卻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便換了話題:“哀家成日在這宮中坐着,實在無聊,便叫你們都來陪陪哀家。”看她着樣子,是不追究沔影神醫的不敬了。

木芳夕笑着應了聲是,皇后則笑道:“如今地氣漸涼,但天氣還是熱乎的,母后要是不嫌棄,倒可以由兒臣陪同着在御花園中走走,那景緻也是好的。”

太后笑着頷首:“還是你這孩子有心。只是你剛生產完,哀家身邊又有這個麼小粘人鬼兒,實在也不忍得勞動你們。”

意思是,要勞動她了?木芳夕心中莫名,但出於對太后的警惕,只是安分地坐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秉持着“只要太后沒點名,她就死活不開口”的原則,一動也不動。

只是,就算太后如今被沔影神醫影響了心神,暫時還沒那個心思來對木芳夕下手,木晴雪卻不是個安分的人。

木晴雪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問木芳夕:“姐姐不是自稱得了了醫聖的傳承嗎?怎麼不僅治不好自己身上的傷,還遲遲沒有懷上孩子?這宮中近來是喜事連連,姐姐可也要爲王府爭氣呀。”

太后看了木晴雪一眼,顯然是想到了兒孫滿堂的畫面,面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明顯了些:“晴雪說的是,王妃可有想法?”

如今你戴着假肚子,還敢來招惹我?木芳夕的視線在木晴雪的臉上掃了兩下,只覺得可笑非常:“回太后娘娘,臣妾自然是正在努力的。但,近日來府中多有不安寧之處,殿下的心情也有些浮躁,想來是沒那個心思陪着臣妾的。”

頓了頓,木芳夕趕在木晴雪開口之前就截斷了她的話頭,笑道:“倒是木妃今日的氣色實在是有些不好,倒像是血脈虛浮之相,妹妹這……”一咬牙,木芳夕做出極爲擔憂的表情,緩緩道,“妹妹這一胎,若不是死胎,便是假孕吧?”

木晴雪還沒反應過來,太后的臉色就放了下來,怒道:“放肆!”

木芳夕裝作被嚇了一跳,想要起身跪下請罪,卻被皇后娘娘給攔住了。

皇后娘娘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着一臉盛怒的太后,以及太后身邊強裝憤怒,但卻奇異給人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的木晴雪,緩緩道:“啓稟母后,之前木妃也說了,王妃秉承的是醫聖的醫術,這望聞問切,如今已經做到了兩樣,怎麼說,醫理推論,都是做的的。”

太后娘娘看着皇后,依舊是那嚴厲的臉色,但眉眼間的殺意卻是明顯地剋制住了:“皇后,你莫非是要爲這個在哀家面前也敢大放厥詞的東西說話?”

大放厥詞的……東西?木芳夕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太后,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是越看越覺得,太后行事陰險毒辣,並不憐惜皇上子嗣,絲毫也沒有當朝太后的尊貴與雍容。

難道,坐在上面的這個人真的是個假冒僞劣產品?但是,如果這個推斷是真的,那真的太后在哪裡?又是怎麼被這個冒牌貨冒名頂替的?沒聽說太后還有什麼孿生姐妹啊,古代又沒有整形技術,這麼多年冒牌貨又是怎麼僞裝得絲毫破綻也不露的呢?

木芳夕有皇后護着,陷入沉思倒並不那麼引人注目,但皇后這一番話,卻讓投注在沔影神醫身上的目光變多了起來。

沔影跟隨木芳夕進宮,不過是爲了配合這丫頭演一出“我隨時要暈倒,所以隨時需要大夫”的把戲,好讓太后沒辦法真的對她下手罷了,但現在看來,是要他幹超出協議的事情了?

皇后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端莊非常:“啓稟母后,蒼珣王妃不過是以自己的推論駁斥木妃妹妹的懷疑罷了。要是母后不相信,也不想聽蒼珣王妃說的話,我們這大殿之中,不還有一個絕不會在醫術上糊弄人的神醫存在嗎?”

到這個時候,木晴雪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她的肚子是假的!她怎麼可能會讓沔影神醫來檢查!

木晴雪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撲在太后的膝蓋上,痛哭失聲:“母后!母后,臣妾不要讓外男碰臣妾!臣妾不過是隨口和姐姐開個玩笑,姐姐爲什麼要這樣侮辱於臣妾!臣妾想不通……啊!啊!臣妾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在哭訴之中,慌亂的木晴雪一咬牙,弄破了早就綁在大腿內側、想找準時機栽贓嫁禍皇后害得她小產的血包,不一會兒,帶着特有腥

臭味兒的殷紅液體,一點一點從木晴雪的下半身印染出來。

太后明顯也慌了,連忙抱着木晴雪,一疊聲地喊着:“宣御醫!快宣御醫!”

皇后冷笑一聲,心中卻着實有些後怕——要不是事先得到了那張紙條的提醒,她從進入坤寧宮之後就沒有碰過木晴雪、除了禮節性的搭話之外也沒有再和木晴雪說過什麼,這才避免了這一場無妄之災。只是,倒讓木晴雪將這盆髒水潑到了木芳夕的身上了……皇后看着木芳夕的眼神帶上了點同情。

但就在下一秒,木芳夕卻微微靠近了皇后,低聲道:“皇后娘娘,現在御醫還沒有來,還請您向太后推薦臣妾,讓臣妾先爲木妃診治一二。”

皇后下意識就搖頭拒絕,不管怎麼說,木晴雪現在這樣,都像是被木芳夕刺激導致的,太后又怎麼肯答應?木芳夕這麼做,不是引火上身嗎?

木芳夕見皇后不答應,也沒說什麼,忽然微微側身閃過了皇后的保護,上前一步,裝作強撐着大聲說話的樣子,緩緩道:“啓稟太后娘娘,臣妾不才,但也曾經在皇后有孕之時爲皇后診治過,如今見木妃如此痛苦,臣妾實在不忍,還請太后准許臣妾爲木妃……”

“閉嘴你這個毒婦!”太后卻忽然暴怒,一隻手有力地扶着木晴雪,視線如刀劍一般射向了木芳夕,“木妃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以言辭刺激害的你妹妹小產!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毒!”沔影終於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朗聲道:“不知太后可否放心,讓老夫看看?”

太后斷然拒絕:“不行!你難道沒聽見木妃之前所言嗎?”

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個御醫在內侍的指引下,匆匆忙忙地趕了進來。

沔影一見那御醫,是個中年的男子,忍不住嗤笑一聲,姿態越發顯得從容:“既然太后這麼說,那老夫少不得要口出狂言一回了。古語云:望而知之謂之神。老夫既然被稱爲當世神醫,少不得要做點與盛名相稱的舉動。”

那名御醫正急慌慌地跪在太后面前,請安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身後傳來這麼一句狂言,忍不住回頭定睛看了看那明明只是中年的男人,半晌之後,眼睛忽然瞪大了——顯然,他認出了沔影神醫的身份。

沔影道:“以老夫的觀察,這木妃,斷然沒有懷上孩子!以她的臉色和言辭來看,她這輩子,也絕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不亞於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詛咒,此言一出,木晴雪尖叫一聲,兩眼翻白,幾乎要暈過去了。

太后的臉色也非常難看,大怒之下猛拍桌子,叫道:“來人!來人!真是反了!山野村夫也敢在哀家面前撒野!來人!把他給哀家趕出去!”

太后之前的性子寬厚,不經常責罵下人,但在蒼珣王雙腿受傷再不能站起來之後,太后的性子逐漸就變得偏激、殘暴,時常將身邊犯了錯的宮人拖出去打死,如今沔影惹得她這樣大怒,卻只是被趕出去,實在是她大發慈悲了。

只可惜,沔影並不領情,他揮開涌過來的侍衛的手,冷淡而大聲地道:“老夫只說最後一句話。老夫做的診斷,御醫但凡有所不同意見,老夫自會前來討教,並將結果昭告天下!”

沔影神醫在民間的威望高,在達官顯貴之中的威望更是無人能及,他這話的意思,等於是說誰敢幫着木晴雪和太后害人,他便要那人再無法行醫!

太后氣得跳腳,卻拿沔影沒有絲毫辦法,忍不住將手中的茶杯砸向了站在皇后身前的木芳夕,怒道:“這就是你帶進宮的人!毒婦!你是成心想氣死哀家不成?”

木芳夕魂穿到了這個世界,遭受到的第一次打擊就是被木合德用茶杯砸,現在太后又想用這一招來對付她,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拉着皇后後退了兩步,任由茶杯砸碎在她們面前,擡眼,也不回答,就這麼冷冷地看着因爲動作過大而鬢髮有些散亂的太后。

皇后低聲嘆息一聲,用力拉着木芳夕,示意她趕緊坐下,不要再攙和這件事,而這個時候,御醫院中被驚動的御醫也陸陸續續來了,一個兩個的見了沔影都跟見了祖宗一樣,再和第一個來的御醫一對話,他們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論斷,但想到太后之前的叮囑,有幾位御醫的心中卻不由泛起了苦水。

這要是放在平時,幫一個宮妃假裝懷孕,這並不是難事,難的是,這木妃已經被沔影鐵口直斷說絕無懷孕的可能了,這讓他們怎麼開得了說謊的口?

礙於太后冰冷嚴厲的眼神,御醫輪流上去爲木晴雪把脈,下來的時候一個個眼神亂晃,就是不說話。

侍衛站在一邊,想要動手去拉沔影吧,又是在不想對這麼一位德高望重還有着出神入化醫術的神醫下手,畢竟太后現在也沒有再搭理他了不是?

於是,正殿中頭一次擠滿了人、竟然還維持了詭異的平靜。

木芳夕卻是受夠了這一場鬧劇了,久坐對於她腿上的擦傷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被迫坐了這麼久,她的汗水已經逐漸滲入膏藥,讓傷口泛出了些許疼痛,她的視線緊緊盯着沔影,不多時,終於讓沔影和她對視了一眼。就這一眼,木芳夕無比放心地搖晃了一下身子,下一秒,雙目緊閉,栽倒在地。

本就有些混亂和浮躁的大殿之中因爲木芳夕毫無徵兆的暈倒,頓時就更加混亂了。

木晴雪本還在太后懷中嚶嚶哭泣,這會兒也被迫將視線投到了木芳夕的身上,正要說點風涼話,卻見沔影直接上前,將木芳夕從地上抱了起來,滿臉不耐煩:“醫者面前無男女。既然木妃不願再次讓老夫看診,老夫也就不耽誤了。蒼珣王妃還等着老夫救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恕老夫先走一步。”

說完,沔影也不等太后有所表示,帶着青玉墨玉,轉身就走——言行舉止,大有蒼珣王歐陽靖予的風範,愣是讓守衛坤寧宮的侍衛絲毫也不敢攔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抱着蒼珣王妃走下了臺階。

且不說沔影離開之後,坤寧宮中會有多麼混亂,就說被沔影抱上了馬車的木芳夕,才從沔影的懷抱中下來,就翻身趴在了馬車的位置上,低聲叫道:“回府回府,快點回府!”

青玉趕緊答應一聲,連忙探出頭去讓車伕快一些。沔影卻沒有在意這些,從坤寧宮出來,他的眉頭就一直皺着,像是有什麼東西明顯想不通,沉默了片刻,他終於開口了:“你覺得太后有問題?”

木芳夕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朝青玉和墨玉看過去,就見她們兩人臉上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前輩,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嘖。”沔影很是不耐煩,揮了揮手,指着青玉和墨玉道,“你們,出去,塞住耳朵。或者,你們需要老夫幫忙?”

青玉墨玉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翻身就出了

車廂。

沔影纔不管青玉墨玉有沒有可能陽奉陰違沒有堵住耳朵,看着木芳夕就直接道:“你今天對待那個太后,並不像是一個兒媳對待一個婆婆的態度。”木芳夕嘴角抽了抽,想說在她那個時代,兒媳對待婆婆可以有千百種態度,您說的是哪種?但是面對這樣嚴肅得甚至都透露出明顯的煩躁的沔影,木芳夕卻沒有了開玩笑的膽子。

沔影見木芳夕不說話,微微挑眉:“哦,看樣子我沒想岔。那太后是假的了?”

木芳夕自己想想這種可能還沒什麼,但是這話從沔影的口中說出來,卻讓木芳夕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嚇到心臟驟停,她幾乎是在沔影話音剛落的同時就跳了起來,想要去捂沔影的嘴。

“我說你這丫頭慌什麼?”確認了不是自己看走眼,沔影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面上甚至出現了淡淡的笑意,“不就是個冒牌貨嗎?老夫又不是沒見過,這有什麼的?”

木芳夕的手停在半空中,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半晌,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道:“您……前輩,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頓了頓,木芳夕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清了清嗓子,將聲音壓到最低,用幾乎是脣語的聲音問:“您知道怎麼製造,呃,怎麼徹底僞裝成另一個人的辦法?”

沔影一聽,頓時就樂了:“嘿我說你這丫頭,還有你不知道的辦法啊?行啊,老夫也不佔你便宜,你把你手頭上那些古醫書的出處告訴老夫,老夫就把這個法子告訴你。你也不吃虧啊,老夫要能找到那地方,就不會再來纏着你了,你也不用費心費力地招待老夫了,而老夫還是你的忘年交。算算,其實你還佔便宜了,是吧?”

面對這樣說着說着就眉飛色舞起來了的沔影神醫,木芳夕在心中是給跪了的——那些古書是在她那個朝代修復完成的啊,現在木芳夕去哪裡給沔影指一個“來源”?

見木芳夕的神情變得無比糾結,沔影想了想,自以爲很寬容地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師門限制?我雖然你的醫術是在夢中得到了張仲景的傳承,但是你總不能不在現實中實踐吧?想來你在實踐的地方做任何事情,是不會被你夢中的‘師父’責罵的,對不對?”

這特麼的誘拐犯啊……木芳夕當機立斷:“前輩,太后被人冒名頂替這種事實在是茲事體大,您,您先把這其中緣由講一講,讓我想個明白成嗎?”沔影有些奇怪地看着木芳夕:“你自己不是就已經看出來了嗎?”

木芳夕目瞪口呆地看着沔影,老孃雖然有着大量的理論知識,但是老孃特麼的還缺乏實踐啊!你用你大半輩子的經驗看出來的東西,我特麼的現在怎麼可能一眼就看明白!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奔騰的怒意,木芳夕這個時候纔算是明白了沔影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這傢伙不僅僅是傲嬌啊,特麼的他是真的心無旁騖的只關心醫術這件事啊!人情世故這傢伙不僅不在意,甚至覺得有趣的時候還挺樂意挑戰一把的啊!

想明白了,木芳夕也沒了脾氣,只能老老實實道:“我沒有看出來,我是從自己和太后的接觸以及夫君對於太后的描述中聽出來的。我覺得一個人再怎麼改變,有些本質的東西還是不太同意一朝一夕就改了的。太后對於夫君的前後態度變化得太突兀,我不敢相信。”

沔影想到木芳夕和他彩排的那麼多次心理治療的過程,忍不住嗤笑一聲道:“你不是不敢相信,你是不想讓歐陽靖予相信,他一直信賴尊敬的母親,真的就能一朝放棄了他,你害怕,要是他真的這麼相信了,他會一輩子都沒辦法站起來。”

木芳夕瞪着一張死魚眼看着沔影,眼神控訴——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現在拿這些話來挖苦我有什麼意思?

好在,沔影還是垂涎木芳夕手中的那些蹤影不見、只能被他管中窺豹一般知曉一二的浩瀚古書的,想了想,還是暫時解答了木芳夕的疑惑:“太后的關節活動和年齡對不上。”

木芳夕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這……還是有比較大的個體差異的吧。”

就像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因爲生活規律、堅持鍛鍊、飲食合理,他們的身體素質往往並不比那些拼殺在職場中的年輕人差,更有甚至,一些年輕人的健康狀況還比不上那些老年人呢。僅僅憑藉關節的活動,而且關節還是包裹在衣服之中的,沔影就能判斷這個太后是假的?

這,是不是……有點不靠譜?

沔影從木芳夕的眼中看出了懷疑,忍不住齜了齜牙,哼了一聲,道:“老夫說話,那向來是一言九鼎。我問你,人的關節損耗和什麼有關?”木芳夕眨了眨眼睛,不敢問多餘的問題,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主要和運動以及飲食有關。”

沔影道:“那太后的舉手投足,是不是很自然?是不是就像是從小就接受了訓練的?”

木芳夕認真回想了一下太后的言行舉止,除了她的個性實在有些粗鄙狠毒之外,並沒有在她的舉止中找到什麼破綻,忍不住點了點頭。

“蠢貨!”沔影毫不留情地斥責道,“太后是什麼出生?那是真正的世家子女,從小就接受最好的禮儀訓練,他們的肉體可以說是全天下最矜貴的肉體,也是保養最好的肉體。養在深閨的太后就更沒有理由去從事那些繁重的體力勞動。那我問你,爲何這樣的太后,卻會有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僵硬的關節活動?”

木芳夕這回是真的愣了,她實在沒有辦法從太后的舉動中看出什麼“關節老化”的症狀,畢竟不處於疾病狀態的老年人的活動,並沒有太大區別啊!沔影見木芳夕還是一副愣神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是挺聰明的嗎?你手中不是有那麼多古書嗎?你竟然沒有鑽研透嗎!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爲了不辜負古代聖賢,你還是快點把那些書給我吧!”

木芳夕正被沔影訓得羞愧異常、滿面通紅,聽到沔影義正詞嚴總結的最後一句,卻着實有些哭笑不得了,只能道:“前輩不要着急,晚輩回去之後,一定儘快將其中一本古書默寫出來,交給前輩。”

沔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有一本?”

木芳夕正要說什麼,馬車微微一震,車伕的聲音傳來:“主母,王府到了。”

青玉墨玉對視一眼,取下了耳朵上的塞子,一掀車簾,矮身鑽了進來:“主母,沔影神醫,王府到了。”

木芳夕抓着沔影神醫的手,轉頭對青玉墨玉道:“墨玉,你扶我下車。青玉,你帶着沔影前輩,我們一起回無名院。”她還打算着,回到無名院再和沔影神醫好好探究一下假太后到底是怎麼瞞天過海的。只是,剛進了王府側門,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木芳夕就知道,自己的算盤就算是徹底打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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