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木晴雪心中不安,看都不敢看站在一邊的歐陽安予,諾諾道:“臣女昨夜……昨夜沒睡好。”

太后笑了笑,道:“想來你們這些小姑娘家家的,確實是不適應這萬壽山的孤冷。那你先去休息,明日清晨,就回宮。”

歐陽安予笑道:“正是,母后早就應該回宮了,宮中壽宴的準備一個月前就開始了,如今已是萬事準備亭妥,就等着母后生辰那日好好熱鬧一下。”太后也笑了笑,拍了拍歐陽安予的手,緩緩道:“陛下有心了。”說罷,轉向站在一邊臉色難看的木晴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回宮哀家就請御醫爲你瞧瞧,你還小,最是要注意身子的時候。”

木晴雪抽了抽鼻子,又是感激又是恐慌,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就離開了。

太后看了眼木晴雪的背影,沉默片刻,對歐陽安予道:“昨夜的喧譁和這女子有關?”

歐陽安予笑着搖了搖頭:“母后可是聽了誰在說嘴?不過是兒臣昨日夜裡被夢靨驚着了,才鬧了那麼一場,和木小姐有什麼關係?”太后看了歐陽安予一眼,眼神幽深,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對劉嬤嬤點了點頭,跪在了蒲團之上,閉上眼睛開始誦經。

歐陽安予的嘴角也沒了笑意,眉頭微微皺起。

太后居住的小院和他們的房間並不在一起,昨晚的鬧劇發生的倉促,歐陽安予在第一時間就讓侍從封鎖了消息,太后並不可能確切地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到昨晚的鬧劇,歐陽安予的臉色不受控制地陰沉下來。歐陽安予並不在意木晴雪的名聲,他在意的是自己竟然會因爲有人半夜摸到自己牀上而失態至此!他更加不能讓人知道的是,守衛他的力量竟然這麼薄弱,薄弱到連木晴雪這樣的弱女子都能半夜潛入他的房間!

木晴雪回了自己的房間,進了房門之後怔愣了許久,玉露臉上的青紫和血痕還沒有消退,而且她今日不當值,此時正在自己的房間中,伺候木晴雪的是另一名丫鬟。

只是木晴雪已經習慣了玉露總是能拿出點子來,那名丫鬟卻無論如何也給不了她想要的解決方案,一怒之下將那丫鬟推到一邊,直接進了玉露的小房間。

玉露正對着鏡子仔細將藥膏塗抹到自己臉上的傷痕上,聽見木晴雪進來的聲音,動作只是微微一頓,在藥膏塗完之後才轉過身來。

木晴雪氣悶地站在門口:“出來!”

玉露起身福了福身子,沉默地跟着她出了小房間。

繞過屏風,木晴雪一屁股坐在矮榻上,半是憂愁半是惱怒:“太后什麼都不知道!”

玉露有些詫異,很快就笑了起來,道:“這不是好事嗎?皇上願意幫小姐瞞着,太后還能繼續喜歡小姐,這不是最好的事情了嗎?”

木晴雪的腦子不聰明,但是基本的對於危險的感知還是有一點的,聞言,頓時有些不耐煩,怒道:“你想清楚了,皇上沒有理由幫我瞞着!他是不是想害我?”昨天夜裡她得手了還有可能,但是她當時那樣狼狽,更談不上什麼妖嬈風情,皇上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瞎子,如何願意幫她瞞着!

玉露笑了笑,搖搖頭,道:“皇上是什麼人,如何願意花費心思去算計小姐您一個弱女子?”

木晴雪還想說什麼,玉露擡手打斷了她,認真道:“小姐,皇上願意幫您瞞着,自然有他的理由,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小姐現在要做的,就是忘了昨晚的事情,不要讓皇上爲難。不然,皇上的雷霆之怒,誰也承受不起。”

被玉露又是勸慰又是恐嚇地說了一番,木晴雪心中依舊惴惴不安,但到底將那股浮於表面的焦躁氣息收斂了起來。

用完午膳,木晴雪在玉露的指點下再次陪着太后去了佛堂禮佛,太后不問她就不談昨夜的事情,太后問了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做了噩夢,太后也並未多做追究,一天時間也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太后終於決定啓程,一行人華麗浩大的車架從萬壽山上下來,華蓋亭亭,逶迤蜿蜒,充滿着皇家的威嚴和氣勢。

木晴雪先隨着太后到了皇宮,才被太后安排的車架送回了木府,並帶回來一張請柬——太后六十大壽,定在半個月後於昇平殿舉行。

木合德不是第一次參加皇宮宴席,但這次的宴席和以往他參加的慶功宴等不同,太后的壽宴有皇族家宴的性質,作爲一個臣子能參加這種等級的宴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是皇帝的心腹了。

木合德拿到這張請柬,頓時對木晴雪讚不絕口,順帶對梁氏也更好了一些。

木晴雪笑得得意萬分地回到了霽雪院,從下人口中聽到木芳夕被母親痛打了一頓,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有了梁氏和木合德兩人的讚賞,木晴雪回來並且帶回來一張太后壽宴的請柬的事情飛快在府中傳開,就是木芳夕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都聽見了消息。

經過兩天的修養,木芳夕嘴角的裂傷好了許多,已經能含糊地說一句話了,聽見採藝鸚鵡學舌一般地將下人們讚揚木晴雪的話說給她聽,不由輕笑了一聲,道:“好了,你也不瞧瞧人家到底付出了多少。”

不用親臨現場,木芳夕都能想象,當木晴雪去勾引皇上卻不成功,說不定還會引來圍觀的場景到底有多尷尬,經歷了這種羞辱才換來的一張請柬,怕是沒有一個女兒家願意要吧,也難得木晴雪心那麼大,竟然還任由下人把它當功勞一樣到處宣揚。

青玉墨玉和月歌是唯一的知情人,三人相視一笑,並不對採藝點破其中奧秘。

木晴雪回府後不久,常喜公公帶着侍衛和兩個教習嬤嬤也上門來了,宣召了木合德和梁氏並木晴雪之後,見木芳夕並沒有出席,眉頭微皺,將手諭往袖兜中一放,臉也放了下來:“木將軍,這大小姐呢?如今咱家正是要宣讀欽天監給出的日子,大小姐如何能不在?”

剛剛讚揚了木晴雪,如今木合德就是對梁氏有氣,也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幫着遮掩:“小女身體不好,如今正臥牀休息,不能出來迎接聖諭,還望常喜公公見諒。”

常喜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見木合德和梁氏是鐵了心的不讓木芳夕出來見人,也只能將手諭拿出來,宣佈了欽天監定下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七,寓意也好,又將兩位教習嬤嬤介紹了一番,不願多待一般地快速離開了。

兩位教習嬤嬤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顰一笑都十分標準,對着木合德和梁氏端端正正地福了福身子,道:“木將軍,木夫人,還請二位差人帶奴婢前去大小姐的院子。”

梁氏笑道:“芳夕那孩子情況特殊,我親自帶二位去。”

木合德眉頭微皺,到底沒有攙和進去,讓梁氏領着兩位教習嬤嬤前往木芳夕的院子,自己則回了書房。

梁氏領着

兩位教習嬤嬤到了木芳夕的院子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芳夕這孩子之前犯了錯,又死不悔改,我氣急之下懲罰了她……”

兩位教習嬤嬤對視一眼,大致猜到木芳夕爲何不能露面了。明明知道她們的職責,卻在這個時候把人打得不能見人,也未免太不知輕重不識禮數。兩人對於這位雍容華貴的主母不免有了點微詞,但面上並沒有帶出來,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當梁氏帶着兩位教習嬤嬤進了木芳夕的房間,見到了木芳夕一張臉青紫腫脹的樣子,兩位嬤嬤的不由自主流露出的驚詫還是讓梁氏有些尷尬。

木芳夕身材纖瘦修長,五官也很清秀,面上這些青紫腫脹讓她顯得更加可憐了些,一時間看不清五官,倒不至於有多猙獰。木芳夕倒是表現得落落大方,笑着對梁氏和兩位教習嬤嬤福了福身子,姿勢經過月歌的微調,已經可以說是很標準了。

兩位教習嬤嬤聽聞了宮中對於木芳夕的傳聞,本來對這位小姐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但看見這偏僻的小院、梁氏留在木芳夕臉上的傷、以及木芳夕本人如此大方親和的姿態,讓兩人瞬間就對宮中傳聞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梁氏談笑自若地對木芳夕囑咐道:“芳夕,這是宮中來的兩位教習嬤嬤,你可不能再惹禍了,務必好好跟着兩位嬤嬤學規矩,知道嗎?”

木芳夕似笑非笑地看了梁氏一眼,微微張開嘴,言辭雖然有些含糊,但大致能讓人聽明白:“只要母親不讓下人編排於我,芳夕沒什麼好犯錯的。”

梁氏沒想到木芳夕竟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兩位教習嬤嬤面前諷刺自己,剛想發作,但想到兩位教習嬤嬤還在,心中冷笑一聲,轉向兩位教習嬤嬤,道:“小女頑劣,讓二位看笑話了。”

其中一位教習嬤嬤淡淡道:“無事。”

梁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沒有人來接她的話,一時間有些尷尬,在木芳夕的房中並沒有待太久,就領着丫鬟告辭離開了。

當梁氏離開之後,木芳夕有些歉意地對兩位教習嬤嬤笑了笑,走到桌邊,寫到:兩位嬤嬤見笑了。

兩位教習嬤嬤的視線劃過木芳夕嘴角的傷痕,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其中一位略瘦些的嬤嬤對木芳夕道:“大小姐,奴婢單名一個麗字,秀麗的麗,還請大小姐日後稱呼奴婢爲麗嬤嬤。”另一位教習嬤嬤對木芳夕道:“大小姐,奴婢單名一個文字,文采的文,還請大小姐日後稱呼奴婢爲文嬤嬤。”

木芳夕含笑點了點頭,寫到:麗嬤嬤安好,文嬤嬤安好。我如今並不方便說話,只能以筆代言了。

麗嬤嬤和文嬤嬤倒是不覺得這是個問題,雖說梁氏並未好好教養木芳夕,但是從她如今的言行舉止氣度風華等等方面來看,她的言談顯然是沒有問題的,那麼教習嬤嬤的重點自然會放在各種禮儀規矩的教導和糾正上——這本來也就是教習嬤嬤訓練的重點。

簡單得和木芳夕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安排,麗嬤嬤最後道:“今日就不做過多嚴格的訓練,就請大小姐行走一二,讓奴婢和文嬤嬤看看。”

木芳夕笑着點了點頭,姿態優雅地將毛筆擱下,微微攏了衣袖,輕盈地轉身,繞過桌子,收斂了面上多餘的表情,朝着兩位嬤嬤走來,然後和兩人擦肩而過,一直走到房門口,才停了下來,轉身,含笑看着兩人,一副虛心等待點評的樣子。

麗嬤嬤和文嬤嬤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怪異的表情。最後,文嬤嬤道:“大小姐這姿態……是跟誰學的?”

木芳夕面上謙虛中暗含得意的表情頓時一僵,眨了眨眼睛,緩緩道:“有什麼不對嗎?”這麼優雅動人的臺步,難道不應該贏得一片掌聲嗎!

麗嬤嬤搖了搖頭,道:“小姐走路輕盈有餘而踏實不足,並不符合小姐的身份。”木芳夕是木府的嫡長小姐,這個身份決定了她必須端莊穩重,更何況她即將要成爲蒼珣王的正妻,統領後宅,更要沉穩持重,有這些身份的女人,腳步無論如何都不該如此不穩定。木芳夕頓時有些尷尬,女模的臺步不行,難道要模仿男模的?但是男模的颱風普遍偏霸道張狂,這兩位教習嬤嬤恐怕更接受不了吧……

就在木芳夕糾結的時候,麗嬤嬤低聲嘆息了一聲,妥協道:“大小姐且看奴婢是怎麼走的。”

文嬤嬤往邊上讓了讓,將空間留給麗嬤嬤發揮。

麗嬤嬤雙手交疊放在身體左側,神情溫婉,左腳微微擡起,前行一步,踏實了才擡起右腳,兩條腿走的是品行的兩條直線,只是距離較近,而不是走成一條直線,身體隨着步伐搖動的幅度並不大,整個人看起來端莊、穩重,甚至是有點雍容的感覺——這種雍容和梁氏用珠寶華服堆砌起來的雍容不同,是由內而外的,讓人感覺貴氣非常。

麗嬤嬤走到木芳夕身邊,換了個姿態,對着她福了福身子,道:“如此,大小姐可記住了?”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她能準確描述出麗嬤嬤走路的各種細節,但是真要讓她來走出這種步伐……

看出木芳夕的遲疑,麗嬤嬤道:“大小姐不必着急,這走路,我們有兩個月的時間來練習,大小姐總能學會的。”

木芳夕表示驚呆了:“兩個月……都在,練習,走路嗎?”

麗嬤嬤淡淡道:“自然不是,只是大小姐需要學習的許多規矩中都包含走路,大小姐今天學不會,就明天繼續學,明天學不會,還有後天、大後天。時間很充足,大小姐儘管放心。”

木芳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文嬤嬤道:“大小姐既然看過了麗嬤嬤的走路方式,現在可否模仿給奴婢看看?”

木芳夕深吸一口氣,學着麗嬤嬤的神情,將雙手交疊放在脾區下兩釐米處,保持脊柱中正,擡左腳,踏出去,擡右腳,踏出去,要走兩條平行直線,不是一條直線……

短短的十幾米的路程,木芳夕停下來的時候只覺得腰痠背痛,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滿懷希望地轉頭去看麗嬤嬤和文嬤嬤的表情時,卻發現兩人的眉頭皺得比第一次看她走路還要深。

老孃已經盡力了,爲什麼卻越來越不滿意!木芳夕表示不解又不爽。

麗嬤嬤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把戒尺,上前,用戒尺點了點木芳夕的肩膀、手臂以及腰部,道:“大小姐在走路過程中,這三個地方繃得太緊了。放鬆,再來。”

木芳夕瞬間瞪大了眼睛,正要說什麼,卻見麗嬤嬤驟然冷了臉色:“大小姐第一天就要不服管教嗎?”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走路嘛,走就是了!

走了十幾遍之後,木芳夕表示她要把剛剛的想法吃進去!尼瑪十幾遍啊,就沒有一遍能讓你們滿意的嗎?

麗嬤嬤和文嬤嬤並沒有注意到木芳夕控訴的眼神,或者說就算注意到了也並不在意,而是看了看天色,文嬤嬤道:“午膳的時間到了。”

木芳夕沒忍住,一口

氣鬆懈了下來,立即被麗嬤嬤用戒尺在脊背上點了點,麗嬤嬤淡淡道:“大小姐,在人前無一時可鬆懈。”

木芳夕被點得一激靈,趕緊笑着答應了。

麗嬤嬤和文嬤嬤互相看了一眼,覺得第一天還是不要太嚴厲,文嬤嬤道:“由於這是第一天,大小姐只需練習走路和用膳即可,日後大小姐還需練習德容言工、琴棋書畫,不求小姐如何精通,但求在人前無甚過錯。”

木芳夕頓時覺得壓力山大,就連月歌領着兩位宮女將精心烹製的午膳擺上桌,看着兩位教習嬤嬤平和冷靜的眼神,木芳夕不僅沒有絲毫吃飯的開心,甚至覺得自己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只要月歌有空的時候,她都會幫木芳夕佈菜的,今天又是兩位教習嬤嬤和木芳夕接觸的第一天,月歌自然要作陪,只是木芳夕神情呆滯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桌上精緻的一葷兩素一湯的菜色,卻遲遲不動筷子,不知道爲什麼,月歌有點想笑、只是還不等月歌問問這是怎麼了,文嬤嬤就道:“大小姐可知,這餐桌的禮儀,也是至關重要的。”

木芳夕立即正襟危坐,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

文嬤嬤對此很滿意,雖然這木家大小姐自小缺乏教養了些,但態度是端正的,本身的氣質也是好的,只要她能一直保持如今這勢頭,文嬤嬤有信心用兩個月的時間讓木芳夕脫胎換骨,成爲一個真正人人稱頌的貴女。

文嬤嬤微微露出一點笑意,算是對於木芳夕的獎勵,道:“這用膳,須得主位先動筷子,若是夫君在旁,夫君動了筷子,主母才能用膳,接下來子女用膳,最後妾室才能用膳。”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對此不置可否——她要是嫁給歐陽靖予,必然是要說服他兩人只過相敬如冰的夫妻生活的,到時候她獨居一個院子,對那些小妾庶子是眼不見爲淨纔對,更別提一起吃飯了。

木芳夕對歐陽靖予沒什麼興趣,不過是無法反抗才妥協,同時她也堅定地相信,歐陽靖予對她是更加沒有興趣的!不然不至於每次看見她都好像看見什麼大型垃圾一樣。只是,木芳夕這番心理活動文嬤嬤不知道,依舊在有條不紊地緩緩道:“只是大小姐這用膳的時間,卻還是有規定的。飯菜端上桌,侍女佈菜完畢,大小姐不可讓人等待超過五息的時間,否則就是失禮。大小姐若是身體不適,大可在用膳之前就通知下人,要獨自用膳或不用膳。”

木芳夕點點頭,趕緊拿起調羹,輕輕舀了一勺子八寶粥送進嘴裡,咀嚼了兩下,剛剛嚥下去,就聽文嬤嬤道:“大小姐喝粥的時候,湯匙中的粥應以八分滿爲度,不可以太滿,否則容易溢出來,此爲不雅。”木芳夕老老實實地改正,舀了一勺粥,覺得太滿了,又傾斜着倒掉一點。

文嬤嬤繼續道:“大小姐不可,在湯匙第一次伸入碗中,就應該估量好粥的量,若是一次舀了太多,可在粥之中輕輕晃動以減少湯匙中的粥量,而不是將湯匙擡起粥面再傾斜倒入。此爲不雅。”

木芳夕這是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勉強笑了笑,重新將湯匙放進八寶粥中,微微晃動了一下,小心地從碗中提起來,這才勉強達到了文嬤嬤的要求。

一頓飯,木芳夕就用了一碗八寶粥,菜餚一口都沒有動,就讓宮女把東西收拾下去了。

麗嬤嬤見木芳夕用完了午膳,道:“按照皇家規矩,主子用完了膳食之後,應有蘭湯漱口。奴婢下午就把蘭湯的方子交給月歌管事,還請月歌管事日後都要記得在飯後爲大小姐奉上蘭湯。”

月歌含笑答應了一聲,態度平和認真,絲毫沒有給木芳夕丟臉。

麗嬤嬤和文嬤嬤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還算滿意的神情,文嬤嬤道:“大小姐日常飯後都在做什麼?”

木芳夕的警惕性立刻就提升了一個等級,想也不想,直接說:“休息。”休息總沒有那麼多規矩了吧,那怎麼都算不上是在人前啊!

麗嬤嬤淡淡道:“如此,卻是不好的。”

木芳夕深吸一口氣,準備麗嬤嬤要再挑刺她就要爆發了!

麗嬤嬤道:“飯後應該散步小半個時辰,再去休息,纔是養生之道。大小姐別仗着年紀小,就不把這些細節放在心上。”

莫名被關心了一下,木芳夕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麗嬤嬤道:“多謝麗嬤嬤關心。”麗嬤嬤面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平靜地看着木芳夕,道:“大小姐且去休息,申時奴婢和文嬤嬤會再來陪着大小姐的。”

麗嬤嬤和文嬤嬤後退小半步,深深地對着木芳夕福了福身子,道:“大小姐,奴婢告退。”

木芳夕被這麼隆重的禮節嚇了一跳,趕緊笑道:“兩位嬤嬤可自去。”

目送着麗嬤嬤和文嬤嬤離開,木芳夕忽然用力抓住月歌的手,拼命搖來搖去,一臉崩潰的表情。

月歌淡淡地用左手製住木芳夕的兩隻手,將自己的右手抽出來,道:“大小姐習慣就好。”

“哪裡會習慣啊!”木芳夕一激動,立即被嘴角的疼痛刺激地“嘶”了一聲,這才含糊道,“吃飯走路都有規矩我知道啊,但是……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該講究的規矩!”

都說無規矩不成方圓,但是那些規矩都是爲了讓人生活得更好更方便不是嗎?這些繁瑣得不可思議的規矩到底有什麼用啊!

月歌淡淡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大小姐身份尊貴,禮儀教化自然不能和下人一樣。”

只是皇室中人,自小就接受種種的禮儀訓練,這些繁瑣的規矩已經變成他們身體本能的一部分,才能舉手投足間處處顯現皇室威嚴和風度。但是木芳夕這種半路出家的,而且腦子裡還有上輩子那些自由寬鬆的環境下養出來的壞習慣,即使她態度好,但稍不留神還是會做出“不雅”的舉動。

木芳夕整個人往桌子上一攤,正要抱怨,就聽月歌淡淡道:“大小姐,你的規矩呢?”

木芳夕瞬間就從桌子上彈了起來,煩躁得走來走去:“我不要規矩!什麼狗屁規矩!連飯都不讓人好好吃!走路一走幾十遍還不滿意!怎麼不上天啊她們!”

月歌的神情很平靜,站在一邊任由木芳夕發泄,等她發泄得差不多了,逐漸沉默下來,月歌才上前,淡淡道:“大小姐心裡很清楚爲什麼要接受兩位教習嬤嬤的教導,所以大小姐才能忍到現在。”

木芳夕蹲在地上,對此不置可否,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陰鬱氣息:“哪天老子忍不了了,就在她們的飯食裡摻大黃!”那兩個教習嬤嬤因爲拉肚子倒下了,她的假期也就來了!

月歌微微挑眉,並不說話。

深吸一口氣,木芳夕從地上站起來,道:“算了,抓緊時間休息,申時一到就要重新開始訓練了。對了,未時三刻你就叫我起來吧,我纔不要讓麗嬤嬤和文嬤嬤看見我睡得衣冠不整的樣子,還不知道又要教訓什麼呢。”

月歌微微勾起嘴角,答應了一聲:“是,大小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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