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只有墨玉手中的那點火摺子發出的微光,四周盡是一片黑暗,木芳夕也不知道和墨玉一起走了多久,在只有略顯機械的腳步聲和無盡的黑暗中,她逐漸有些心慌。
墨玉敏銳地感覺到了木芳夕的呼吸變了,頓時放緩了腳步,低聲道:“主母請放心,這密道中是有風的,就算我們走不出去,也不會被悶死在這裡面。”
木芳夕忍不住笑了笑,想了想,道:“我剛剛用的毒藥……你沒有碰到吧?”
墨玉趕緊搖頭,被木芳夕這麼一提起,進入密道後因爲全神貫注而忘了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忍不住問道:“主母,你身上既然有那麼好用的毒藥,爲什麼一開始不拿出來?”
木芳夕道:“那些東西絕對不可以碰到我們自己。之前你和那些刺客混戰在一起,讓我怎麼用?”
墨玉回想了一下那些刺客沾染上毒藥之後的慘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連忙點頭,微微帶起的風讓火摺子上本來就不明亮的火光晃動了一下,又連忙停了下來。
木芳夕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但就在下一秒,木芳夕就被墨玉捂住了嘴。
“是誰在裝神弄鬼!”墨玉冷冷地環顧四周,厲聲道,“敢做不敢當算什麼好漢,出來!”
木芳夕完全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什麼不一樣了,但是見墨玉戒備地幾乎都要豎起頭髮了,也不敢再說什麼,順從地站在墨玉和牆壁之間,老老實實地接受保護。
但就是這個木芳夕以爲能萬無一失的位置,卻讓她瞬間感到了毛骨悚然——有人在她的背後,朝她的脖子吹了一口氣……
木芳夕驚叫一聲,在墨玉快速回過身的時候,踉蹌着撲進了她的懷中,尖叫道:“後面有人!”
幾乎就在下一秒,墨玉帶着木芳夕快速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視線緊緊盯着那一塊有些斑駁的牆壁。
“呵呵呵……真有意思。”牆壁上的幾個石頭忽然動了動,平靜了片刻,一個堪稱巨大的影子從牆壁上掠過,下一秒,密道中光芒大盛,逼得木芳夕和墨玉不得不同時閉上眼睛。
身着深褐色緊身衣的男子緩緩從牆上下來,在光芒中,如同密道中的石頭成精了一般,還笑眯眯地對墨玉和木芳夕招了招手:“我沒有惡意的。不過,既然敢選擇這個方向,但……但你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小了吧。”畢竟是燭火的光芒,除了最開始的不適應之後,木芳夕和墨玉很快就恢復了視覺,兩人皺眉看着眼前這個身材壯碩、容顏普通卻絲毫看不出年紀的男子,臉色都不好看,墨玉的眼中甚至已經帶上了異常明顯的殺意。
“喂喂喂!別這樣啊!”那男子顯然也被墨玉眼中的殺意給驚到了,連忙指着自己的鼻尖,對木芳夕道,“是我呀!在坤寧宮告訴你這裡有個密道的人!你不會真的覺得我要害你吧?”
木芳夕回想了一下那個身姿婀娜、容顏俏麗的年輕宮女,再看看眼前這個虎背蜂腰猿臂的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男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邊嘿嘿笑着,邊轉過身去,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原本魁梧健美的倒三角身材竟然開始不斷縮水,不過兩息的時間,當他再轉過身的時候,已然成了那個在坤寧宮對木芳夕釋放善意的宮女了。
木芳夕倒抽一口冷氣,瞬間捂住了胸口。
那年輕貌美體格嬌小的宮女掩嘴嘿嘿笑了兩聲,穿着一身空空蕩蕩的褐衣,對木芳夕道:“王妃,這樣看來,您可還記得奴婢?”聲音柔婉,那叫一個百轉千回啊。
木芳夕那一口氣終於抽了上來,扶着墨玉的肩膀,用力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還真的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他。
墨玉也聽木芳夕說過這件事,但是眼前這個人的易容術實在太厲害,讓她心神不安,不由冷聲問道:“證據呢!”
那宮女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我叫蒼雷。”
墨玉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皺的死緊,咬牙厲聲道:“證據呢!”
蒼雷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家主子是個總喜歡調戲行裡小傢伙的死變態,洛姨脾氣好,護短,尤其護着女人和孩子,幾年前吧,大概是五六年前,你還被她救過一次,嗯,當時我剛好易容成一個嫖客,你還闖進我的房間求庇護呢,記得嗎?”
墨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還是咬牙道:“我怎麼可能會向一個嫖客求庇護!”“因爲當時我易容成的人是番王世子啊。”蒼雷一臉無辜地撓了撓後腦勺,“當時你還把我牀上的那花魁給塞到牀底下去了呢,自己帶着一身的血就往牀上鑽……”
“停!”墨玉滿臉鐵青地斷喝一身,轉過頭去,正想和木芳夕說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就看見木芳夕一臉“求繼續”的表情看着蒼雷,見墨玉注意到她了,才連忙輕咳一聲,拍了拍墨玉的肩膀,站直了身體,笑道:“看樣子這位仁兄是自己人了。”
墨玉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和尷尬,用力點了點頭:“他是書沙行的人,蒼雷,劉沉嶽手下易容第一人。”
“高手啊。”要不是場合不對,木芳夕是真想好好研究一下這易容到底是怎麼個運作的原理,現在也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對着這個嬌小俏麗的宮女流口水,面上還要笑得溫柔端莊,“既然這樣,蒼雷先生是來陪同我們一起去往坤寧宮的嗎?”
蒼雷道:“我是奉命來保護你的。聽我家主子說,還有個人也會來保護你,所以你最好還是原路返回,繼續待在承乾宮比較好。”
木芳夕眉頭微皺:“還有一個人?”
墨玉有些憤怒了:“我們好不容易纔逃了出來,她派出的殺手我們根本應付不過來!你竟然還讓我們回去?”蒼雷收起了面上輕鬆調笑的表情,直接道:“你們逃出來的時候,讓那些刺客看到的只是墨玉受了傷,而木芳夕卻被保護得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受傷。你們要是就這樣失蹤了,你覺得,以太后的偏執和勢力,能不把整個後宮都翻過來?”
木芳夕眉頭一皺——她原先確實是計劃好要在這一場刺殺中受點傷的,但是人的本能它是不受控制的呀!看着鋼刀朝着自己劈過來,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會閃避和反擊的吧?
蒼雷繼續道:“而且,你們真的覺得,一旦太后得到你們失蹤的消息,會想不到宮中有人在幫助你們,會不加強自己身邊的守衛?”
這下子,木芳夕的神情也逐漸凝重起來。墨玉一直在觀察木芳夕的神情,此時也有些緊張了,忍不住道:“這不是主母的錯,都是奴婢……奴婢太不小心了。”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忍不住輕輕揉了揉墨玉的腦袋,笑道:“那我們現在回去吧。”
蒼雷卻依舊只是站着不動,看着木芳夕,認真道:“你應該能夠想到,現在承乾宮中已經被那幫刺客佔領了,他們或許不會傷害皇后和小皇子,
但是絕對不會允許皇后動用人手來救你,起碼這個晚上不會。”
木芳夕的表情也很凝重:“我知道。但是回去,纔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她們的人手還是太少,如果太后真的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坤寧宮等着他們,他們再過去的話,不僅沒有絲毫勝算,還有可能會被扣上一頂有真憑實據的、不容辯駁的謀逆的罪名。而此時回到承乾宮,木芳夕等人確實是有生命危險的,但起碼名譽不會受到任何損失。
說到底,不過是因爲她們想要太后對她們動手的證據,想在一開始就佔據道德的制高點,不願意爲反攻倒算假太后所做的一切錯事留下任何隱患而已,那麼有些代價,就必須要付出!
深吸一口氣,木芳夕率先走在了最前面:“我們回去!”
墨玉拿着火摺子跟在她身後,走了兩步,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不大對勁,連忙環顧四周,頓時尷尬地拉住了木芳夕的衣袖,小聲道:“主母……主母,只是通往坤寧宮的方向,我們要往回走。”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去。
蒼雷在這個時候是不敢笑的,好在他精通易容術,也很習慣掌握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和骨骼,愣是保持着一張再正經不過的臉,陪着木芳夕往回走。
回來的路程,也許是心理作用吧,木芳夕總覺得要比去往坤寧宮的路程短了許多,看着近在咫尺的閘門,木芳夕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門……不是說只能用一次嗎?我們要怎麼出去?”
蒼雷忍不住笑了出來,擺擺手:“那是給外人看的,我設計的東西,怎麼可能是一次性的呢。”
說話間,蒼雷已經越過木芳夕,走到了那閘門面前,也不知道他在閘門邊上的牆壁和閘門上按了什麼,密道忽然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閘門再次緩緩打開,只是這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些黑衣人不斷行走的身影,他們根本沒有出去的機會。
看樣子,承乾宮是真的徹底被太后派來的刺客控制了。木芳夕的神情有些黯然,也不知道皇后和小皇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就在木芳夕和墨玉、蒼雷盤算着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的時候,那些刺客忽然傳開一陣騷動,蒼雷快速將身上的褐衣翻過來,成了一件和刺客別無二致的黑衣,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張蒙面巾,往臉上一戴,對墨玉打了個收拾,身形如鬼魅一般,從閘門口竄了出去。
那些刺客只覺得頭頂一陣怪風拂過,再去看時,卻沒有任何發現,木芳夕和墨玉也不敢繼續躲在洞口,想要讓閘門放下來,卻發現她們已經做不到這個了,兩人只能往後退了一大段距離,在黑暗中等着蒼雷回來。
作爲劉沉嶽手下的第一人(雖然只是易容第一人),蒼雷的行動效率是非常高的,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他就再次回到了密道之中,感受了一下木芳夕和墨玉退得遠遠的氣息,不由懊惱自己考慮不周,連忙先將閘門給放下來,這才朝着木芳夕和墨玉走過去。
“怎麼回事?”墨玉確認了蒼雷的身份之後,連忙問道。蒼雷的神情有些怪異:“是良貴妃。她說自己半夜做了噩夢,夢見皇后有危險,就過來看看,被那一些宮女類攔住了,現在良貴妃的人正在承乾宮門口吵吵嚷嚷,鬧得半個後宮都亮了燭火。”
木芳夕的心中微微一動:“良貴妃帶了侍衛了嗎?”
“沒有。”蒼雷也有些不理解,“她一個后妃,若是深更半夜的帶着侍衛來見皇后,你想過沒有,這代表着什麼?”
木芳夕瞬間反應過來:“但是良貴妃這個時候過來,說明她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但又沒有帶着侍衛,她……她真的不怕死嗎?”
潛伏在宮中也有一段時間了,蒼雷自問已經看透了後宮中的不少妃子,但是對於這個妖冶美豔、行事張狂的良貴妃,卻實在有些看不透,因此也沒有回答木芳夕的問題,只是道:“這些刺客還不打算將這場刺殺公開在後宮之中,良貴妃這一鬧,他們少不得要隱蔽起來。”墨玉頓時明白過來:“我們可以趁機回到房間,假裝我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木芳夕卻看着蒼雷,道:“我們或許還可以直接去皇后的寢殿……”
“想都別想。”蒼雷斷然否決,“你能想到,太后會想不到?想要控制承乾宮,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控制住皇后和小皇子。王妃,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事情,我們會替你做好的。”
木芳夕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悅,但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這種情緒很快又被她壓抑下來,點點頭,表示她明白了,一切都聽蒼雷的安排。
蒼雷對於木芳夕的這種態度很滿意,眼瞅着外面的黑衣人逐漸減少,他也不遲疑,再次縱身從那小小的閘門中飛躍而出,而這一次的閘門也不知道被蒼雷做了什麼手腳,竟然在他的身影離開的瞬間,就快速落了下來,徹底遮擋住了木芳夕和墨玉的視線,也爲她們斷絕了被外面的刺客發現的危險。
黑暗中,木芳夕的心跳有些快,這讓她和墨玉都沒辦法準確地辨別時間,只能判斷並沒有過多長的時間,蒼雷就帶着一身血腥的氣味回來了。
蒼雷也不廢話,在閘門打開落下的一明一暗中,快速道:“蒼珣王妃,得罪了。墨玉,跟上!”
木芳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蒼雷拎着衣領往前一拽,身子陡然騰空,失重的感覺讓她有那麼瞬間腦子都是空白的,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能直接通往她的房間的長廊上了,而周圍沒有任何一個刺客。
木芳夕不知道蒼雷到底做了什麼,也不知道那些徘徊在承乾宮的刺客一夕之間都去了哪裡,但是她知道她現在最要緊的事是什麼——趕緊回到那可能已經是遍佈殺機的房間中,假裝她從來都沒有消失過,起碼在別的不相干的人發現她之前,她是要在皇后娘娘爲自己準備好的房間的。
良貴妃還在外面吵着鬧着要見皇后娘娘,這動靜大的,甚至連皇帝歐陽安予都被驚動了,本着對良貴妃的喜愛和擔心,他親自來了承乾宮,想要勸說良貴妃回延禧宮去休息。
良貴妃卻扁了扁嘴,朝歐陽安予的懷中一撲,很是委屈道:“陛下……陛下,你要爲妾身做主啊!妾身不過是擔心皇后姐姐的安危,卻被這幫惡奴才阻攔在了外面!現在夜風這麼冷,陛下你看……”良貴妃輕輕柔柔地將寬大的袖子拉上去,露出一雙白皙纖細的胳膊,在夜風中,被凍得冰涼,光潔無暇的皮膚上也起了一個個的雞皮疙瘩,頓時把歐陽安予心疼的無以復加。
小心地將良貴妃的雙手攏進自己的懷中,小聲地安慰了她兩句,見良貴妃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立即擡頭,對攔着他們的宮女斥道:“還不快叫皇后出來接駕!朕都站在這裡了,你們還敢攔着朕不成?”
那些宮女本
來就是被脅迫出來阻攔良貴妃的,一看連皇上都驚動了,心裡早就怯了,現在又被歐陽安予這樣呵斥,頓時就有幾個已經慌了神了,連忙跪在地上,膝行着讓開一條道。
已經有人率先妥協,那麼剩下的宮女也沒什麼好堅持的,紛紛跪下,口中說着:“請皇上贖罪,請良貴妃贖罪!”之類的話,讓開一條通道。歐陽安予並沒有理會她們,而是低頭細細去看良貴妃面上的神情,見她終於露出些許笑意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愛妃,我們進去吧。”
就在這時,太后身邊的兩個心腹大宮女和一個貼身伺候的大太監卻一路跑着過來,叫住了已經上了承乾宮臺階的皇上和良貴妃,那大太監快速道:“傳太后口諭,請皇上、良貴妃即刻前往坤寧宮,太后有要事相告。”
歐陽安予心中有些不悅,低頭去看良貴妃的神情時,卻發現她並沒有太明顯的不樂意,於是小心地問道:“愛妃,我們……你想先進承乾宮看看皇后,還是想直接去坤寧宮?”
在歐陽安予看不到的角度,良貴妃眼中一抹暗光一閃而過,擡起頭來的時候,面上沒有絲毫的不樂意,只有眼眸深處隱藏着的不安和委屈,像是不經意一般地讓歐陽安予注意到:“太后畢竟是您的母后,既然她都親自派人傳了口諭,我們總不好駁了母后的面子。”多新鮮啊,傳太后口諭的人要不是太后親自派來的,還能是誰派來的?歐陽安予輕輕拍着良貴妃的背,以表示安撫,但心中因爲良貴妃這一句話而挑起的、對於太后的不滿和厭惡,卻在逐漸加深。
重新走下了臺階,歐陽安予冷冷地看着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太監和宮女,怒道:“走啊!還等着朕給你們帶路不成!”那大太監和宮女連再次躬身行禮,轉身服侍着歐陽安予和良貴妃朝着坤寧宮去了。歐陽安予和良貴妃最後還是沒有進承乾宮,這個消息似乎有人通知了還在承乾宮中的刺客一樣,木芳夕纔剛剛進了房間,暫時平靜下來的承乾宮再次混亂了起來。
蒼雷靠在門邊擦了把汗,忍不住嘆道:“幸虧得我們動作快啊,不然被他們在外面抓個正着,那可就太危險了。”
只是蒼雷所說的“動作快”,卻並不包括了木芳夕,因爲木芳夕這一路,都是被蒼雷提着領子拎回來的。木芳夕和墨玉對視一眼,並沒有說話。
木芳夕性子溫和,並不代表她的脾氣就是真的好,作爲一個自小就被追捧的天才,作爲一個能在木府那麼艱難的環境中生生爭取到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的人,她對於所有的不公和不恭,最後都是要反擊回去的。
蒼雷對木芳夕就沒有多少恭敬的情緒,木芳夕明顯可以感覺到,他所謂的“保護”不過就是個任務,對於木芳夕這個人,蒼雷甚至都有些不認同,所以在言行舉止之中,纔會帶出了這種對木芳夕的漫不經心。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們雖是可能面臨生命危險,蒼雷作爲他們三個人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人,而且實際上也並沒有對木芳夕做過什麼不利的事情,木芳夕是沒有辦法對他做什麼的,甚至就連表達她對蒼雷的不滿也不能做——誰知道蒼雷對於這麼一個他不認同的人給的批評會有什麼樣的態度,萬一惱了呢?萬一他撂挑子走人了呢?
那跑回來自投羅網的木芳夕和墨玉兩個人,可能下一秒就會成爲別人砧板上的肉了呀!木芳夕正在思考着要怎麼將這個最危險的地方變成最安全的地方,蒼雷忽然低聲說了一句:“有人……唔!”
蒼雷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捂着肩膀,整個身子往後震動了一下,他本來就靠在牆上,這麼一震動,很快就引起了在外面徘徊的刺客的注意。
與此同時,窗戶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帶着銀色半面鬼面面具的年輕男子,他的視線甚至都沒有分給剛剛被自己教訓了一把的蒼雷,而是直接朝着木芳夕走了過去。
木芳夕被他突然的出現給驚了一下,等到看清他的面具,才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打聲招呼,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轉向墨玉。
果然,就見墨玉的神情極度戒備,似乎想往木芳夕的身邊靠,但不知道爲什麼,卻很是忌憚地停在原地,眼神銳利,但其中蘊含的困惑神情,卻是木芳夕不會認錯的。
墨玉曾經見過這個鬼面男子!木芳夕瞬間就下了結論,但是墨玉的神情如此忌憚,也就是說她是打不過他的,甚至就連蒼雷和墨玉聯手,都打不過這個鬼面男子!
思及至此,木芳夕連忙站起來,當機立斷道:“救我!”
似乎是爲了應和木芳夕的話,她話音剛落,房門就再次被踹開,烏壓壓的一片黑衣刺客就站在門口,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回到了房間中的木芳夕和墨玉,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木芳夕還是頭一次見到敵人這麼聚集地出現,心中大喜,也不挑選了,伸手總袖兜中抓了兩瓶青色細頸瓷瓶,朝着他們就用力砸了過去。
清脆的瓷瓶破裂聲應聲響起,其中兩個瓷瓶飄出了木芳夕第一次使用毒藥時的白色粉末,沾染到這個粉末的人不過兩息的時間就開始慘叫,身上的皮膚一片一片地剝脫,露出鮮血淋漓的肌肉,看得人毛骨悚然。
還有兩瓶瓷瓶則被兩個眼疾手快的刺客給接住了,但是木芳夕扔出去的瓷瓶早已經拔掉了木塞子,他們接住了瓷瓶沒用,三四個珍珠大小的藥丸從瓷瓶的口子中滾了出來,蹦蹦跳跳地在地上滾動了起來,隨着它們接觸空氣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些藥丸也就越來越小,同樣用不了多久,那藥丸就在逐漸滾動的過程中消失了,而下一秒,站在藥丸滾動路線邊上的刺客,都紛紛軟倒在地上,睜着眼睛,嘴裡不斷髮出“赫赫”的聲音,卻是絲毫也動彈不得了。
剩下僥倖沒有中招的刺客終於發現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個錯誤,紛紛四散開來,但通往木芳夕房間的房門早已經被他們同伴的身體給阻擋住了,一時間,他們和木芳夕等人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僵局。
木芳夕看了眼已經驚呆了的蒼雷和眼中閃着激動光芒的墨玉,以及依舊沒什麼表情、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一下的鬼面男子,低聲解釋道:“千萬不要讓他們進來,我只來得及做了這些毒藥,解藥還沒有做出來,我們一旦和他們混在一起,我就不能用這些毒藥了。”
還有一點更重要的,木芳夕沒有告訴他們,那就是這些劇毒的、能瞬間就產生作用的毒藥,她所剩無幾了。這些毒藥製作起來耗費的精力並不大,但是對於時間和溫度的要求卻十分嚴苛,以至於木芳夕用了整整十五天的時間,也只是做出來十份不同類型的劇毒。剩下的全都是不能立刻發揮作用的、同樣沒有解藥的、毒性參差不齊的毒藥,不到萬不得已,木芳夕不想拿來用——萬一那些並沒有經過毒性試驗的毒藥突然失效了呢?那可不就是動搖己方的信心了,還有可能會導致他們出現不該有的傷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