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木芳夕原本也以爲,這宮中除了之前和她有過交集的皇后娘娘,她是找不到任何可以說話的人了,誰知道她纔剛剛進了後宮,就被一個身着水藍色禮服的女子抓住了。

抓着木芳夕的是輔國大將軍的嫡長女沈於玲,之前和木芳夕在賞梅宴上見過,還幫着木芳夕教訓了木晴雪一頓,此時這位英氣十足的女子正穿着一身水藍色的禮服,顯得曲線玲瓏,倒也顯出另一種日常罕見的風情來。“我說誰那麼有品位呢,和本小姐穿得一樣,原來是木大小姐。”沈於玲笑得分外得意,“你那妹妹可得意了,要不要進去嚇唬她一下?”

木芳夕今天打定主意就是來給歐陽靖予爭面子的,如果能順便打臉木晴雪和梁氏,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在此之前,她還是先把情況弄清楚比較好。

反手拉住沈於玲的手,木芳夕笑了笑,道:“沈小姐。這梅花開得正好,又無人打擾,不若沈小姐且陪我走走,說說話?”

沈於玲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木芳夕——一個月前見木芳夕還青澀謙卑,沒想到一個月之後她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初具雛形的貴女風範,眼睛微微一亮,道:“你的教習嬤嬤是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你訓練出來,真是相當了不起!”

木芳夕笑道:“是麗嬤嬤和文嬤嬤。”

沈於玲牙疼一般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是那兩個老傢伙啊。”

木芳夕對於這兩位嚴厲卻不乏溫情的教習嬤嬤很有好感,聽沈於玲用這種微妙的語氣說,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沈於玲連忙解釋:“我的教習嬤嬤也是她們兩個,在她們手上我可吃了不少苦頭呢!”

木芳夕作爲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宅女,頓時有些驚訝:“沈小姐已經定下人家了嗎?”

“是啊。”沈於玲甩甩手,哼哼了兩聲,顯然是並不滿意對方的,“是去年的狀元,你聽說過吧,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寒門子弟,叫什麼不知道,聽說入了吏部尚書樑昌德的門下。”木芳夕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於玲,心中簡直對她佩服到了無可言表的地步——連自己未婚夫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心究竟是有多大?

沈於玲冷笑一聲,眉眼間有些戾氣:“我看不上那小子,我爹也瞧不上,但那小子請了皇上賜婚,我不欲讓父親爲了此事擔心,就答應了下來。但那小子要敢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敢把他剁了!”

木芳夕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還有些疑惑,皇上也喜歡給人賜婚?那位置上的人是實在找不到事情幹了嗎?怎麼先皇、今帝都喜歡玩賜婚這一套?還是全然無視了女方的意見的賜婚。

木芳夕想到此時先去坤寧宮拜見太后娘娘的歐陽靖予,面上不由也帶出了點身不由己的苦悶來。她和沈於玲不一樣,沈於玲的家族是她的靠山,木芳夕卻只能孤軍奮鬥,好處是沒有牽掛,壞處是沒有依靠——就目前來看,壞處更明顯一些。沈於玲撇了撇嘴,道:“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你那二妹妹腦子沒毛病吧?這是太后壽宴,又不是選秀女或者相看小宴,她一個人穿得豔壓羣芳的,想幹什麼?”

木芳夕淡定從容地笑了笑:“這我怕是無法回答沈小姐。他們一家人的想法,我也從來沒有弄懂過。”

木合德的好名聲在外,沈於玲還以爲木芳夕頂多對梁氏和木晴雪有些怨言,沒想到她連木合德都疏遠了,忍不住問了一聲:“你那父親……”

“沈小姐。”木芳夕笑着截斷了她的話頭,道,“主母和二妹妹難不成還專門說了我什麼不成?”

沈於玲被她一打岔,想到那兩人的嘴臉,忍不住諷刺地笑了笑,道:“啊……梁氏說你犯了錯,正在家中面壁思過呢。”

如今面壁思過的人不僅來了,還在衣着舉止方面樣樣將那輕浮刻薄的木晴雪壓一頭,她倒要看看,這母女看到木芳夕進入昇平殿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木芳夕有些奇怪:“沈小姐如何就對我那二妹妹有這麼大的怨氣?”當初沈於玲路見不平,也不過是教訓了木晴雪一頓,並不像是把木晴雪放在眼裡的樣子。

沈於玲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看來木芳夕一眼,又看了木芳夕一眼,就在木芳夕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那個……梁氏,和樑昌德有親啊。”

木芳夕想了想,這才記起來,臨洛梁氏如今是有幾個人在朝中做官,官位最大的就是梁氏的舅舅,官至吏部尚書,在家族中風頭無兩在,至於那吏部尚書叫什麼名字,木芳夕就不得而知了。

見木芳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沈於玲不由唉聲嘆氣起來:“我本來就看不上樑昌德,又被賜了那麼一門膈應人的婚事,你那二妹妹絲毫眼色也無,上來就拉着我的胳膊叫姐姐攀親家,我沒當場把她抽開,算是麗嬤嬤教導有方了。”

木芳夕微微挑眉:“我那二妹妹被母親養的,多年不用看人眼色,似乎確實是已經沒有這一項本事了呢。”

沈於玲輕嗤一聲,儀態還是美的,語氣卻已經帶上了習慣性的囂張:“她何止是沒有眼色,簡直是沒有腦子!一屋子的人,就梁氏沒有誥命傍身,木合德的品級又只能掛在末尾,這樣的家世能參加太后壽宴,就該老老實實地窩着,她倒好,深怕自己不惹眼,一來就拉幫結派的,這不是招人對付她嘛!”木芳夕覺得有些尷尬。

沈於玲揮了揮手,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和她們不是一路人嘛,我知道。這母女做事忒不地道。走!我們回去讓她們開開眼!”

木芳夕被沈於玲大力拉得一個踉蹌,只能快走幾步,這才趕上了沈於玲的步伐。

到了昇平殿門口,沈於玲停下腳步,整了整禮服,轉頭,面上微微帶上了點笑意,下頜微收,整個人的氣質頓時一變,變得溫婉端莊起來。

木芳夕忍不住撲哧一笑,不等沈於玲說什麼,面上也帶上了淡然溫和的笑意,兩人並肩,擡腳,步伐一致地走進了昇平殿正門。

昇平殿分爲外殿和內殿,太后娘娘的壽宴發出的請柬並不多,因此舉辦宴會的場地只在內殿,穿過外殿,沈於玲示意宮人打開內殿的大門,她和木芳夕施施然地進了內殿。按照規矩,在場的只有各家眷屬和小姐,木合德的官位並不高,連帶着梁氏和木晴雪只能坐了中間的位置。

而木芳夕是歐陽靖予帶來的,位置就在皇上後宮妃嬪之下,沈於玲是王爵之女,位置就在木芳夕之下,兩人這麼施施然地走進來,目不斜視地走到了最上首的位置坐下,不和任何人交談,一副目下無塵的模樣,當即就讓整個內殿詭異地安靜了一秒。

木晴雪幾乎要尖叫出聲了:“木芳夕!你不是在府中面壁思過嗎!”

木晴雪這一聲太過突兀,讓內殿的好幾個誥命和小姐都看向了她,性格潑辣寫的,已經直接面露不屑了。木芳夕眉頭微皺,也極爲不贊同地看了眼木晴雪,對在座的衆位誥命、小姐頷首道歉:“我這二妹妹讓衆位見笑了。”若是有可能,她根本就想裝作不認識木晴雪。木晴雪只當木芳夕這

是在挑釁她,憤怒之下就要從位置上站起來,卻被梁氏趕忙拉着坐了下來。

見去木晴雪面上還是憤憤的,梁氏壓低聲音快速道:“你怎麼還不明白!木芳夕坐的那是什麼位置?蒼珣王帶來的人,你也敢說三道四!不要命了!”

木晴雪這才愣了一下,極爲不甘心地看了眼木芳夕,面上一閃而過一絲陰毒:“反正太后娘娘也不喜歡她,她還坐得那麼近,找死吧她!”

木晴雪雖說也壓低了聲音,但到底氣憤之下有隻言片語讓隔壁的小姐聽見了,見對方露出略顯詫異的神情,梁氏頓時有些頭痛:“你且管好你自己!”

木晴雪眉頭微皺,悻悻地閉了嘴,顯然還是很不痛快。

木芳夕端坐在位置上,只不時側頭和沈於玲說說話,眉眼從容,端莊大氣,先前木晴雪所表現出來的潑辣明豔,有了木芳夕做對比,立刻庸俗了幾分。

眼見着內殿中的小姐、誥命們看着木芳夕的眼神都帶出幾分難以抑制的讚賞,甚至還有些小姐已經離座去和木芳夕攀談起來,木晴雪嫉妒得眼睛都要紅了。

好在木芳夕進來的時間也比較晚了,應付了兩個笑吟吟的小姐之後,朝臣和皇上魚貫而入,蒼珣王歐陽靖予依舊走在皇帝歐陽安予的身後,略顯沉重的輪椅聲在木芳夕身邊停下來,木芳夕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退後了兩步,給歐陽靖予讓出位置來。

這個時候,歐陽靖予的輪椅纔到了木芳夕面前。

眨了眨眼睛,木芳夕面對歐陽靖予冰冷俊美的臉,淡淡地笑了笑,態度自然地打了聲招呼:“殿下。”歐陽靖予難得施捨了一個眼神給木芳夕,淡淡地應了一聲,由侍從把他的輪椅推到了位置上,木芳夕這纔在他身邊坐下。

歐陽安予落座之後,各個官員才能落座,木合德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木芳夕站起來,眉頭微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遲疑了一瞬,在落座的時候甚至還慢了其他人一拍,讓梁氏和木晴雪又是詫異又是忌憚。

木合德看見木芳夕臉色不好,但是木芳夕早就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心上了,自然也不在意,儀態端莊地坐在歐陽靖予身邊,面上一直掛着的溫柔大方的笑容,不管從哪方面來考慮,都絲毫沒有給歐陽靖予丟臉,十分對得起這一身禮服!

歐陽安予笑着說:“衆卿家不要多禮。”

朝臣們也都笑着回禮,一時間內殿的氣氛變得其樂融融起來。輔國大將軍沈峰是個不苟言笑的美大叔,長相甚至是偏向於斯文秀氣的類型,微微側過臉來和沈於玲說話的剪影蘇得木芳夕眼睛都直了,被歐陽靖予冷冷地瞪了一眼纔回過神來。

藉着喝茶的動作,木芳夕微微側過身子,低聲對沈於玲道:“這就是你父親啊?”

沈於玲滿不在乎地點點頭:“是啊。”

對沈於玲寵到天上去,還能不忘道德品質教育,還這麼蘇!木芳夕真心覺得,沈於玲纔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吧……見木芳夕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就往自己父親身上撇,沈於玲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用食指戳了戳沈峰的手肘,低聲道:“父親,木家大小姐很崇拜你呢。”

沈峰的第一反應是看了木合德一眼,纔看向自己的女兒:“別胡說。”人家的父親就在對面,又是個名聲不錯的將軍,木家大小姐如何能崇拜到他身上來?

沈於玲扁了扁嘴,轉向木芳夕,微不可查地聳了聳肩膀——我爹就是這麼遲鈍。

木芳夕被萌得兩眼放光,要不是顧慮着這是公共場合,她簡直要撲上去跪舔了。

歐陽靖予眼睜睜地看着木芳夕只掃了沈峰一眼,就開始各種躁動,眉頭微皺,想了想,擡手,輕輕碰了碰木芳夕的側臉,低聲道:“安靜。”

歐陽靖予的聲線本來就偏低沉磁性,這麼近距離地在木芳夕的耳邊說話,細微的鼻息掃過頸側,木芳夕瞬間就跟被電打了一樣,整個人一激靈,頓時就老實了。

歐陽靖予對於這種效果很是滿意,看着木芳夕的眼神難得帶了點笑意。

只是他這爲了管教木芳夕的一番舉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成了這位冷面冷心喜怒無常的蒼珣王對木芳夕格外溫情的證據,不少懷春少女看着歐陽靖予俊美逼人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過了半刻鐘,終於到了壽宴正式開始的時間,太后娘娘由皇后娘娘攙扶着,進了昇平殿。

扶着太后娘娘落座之後,皇后娘娘就走到歐陽安予的身邊,視線掃過已經坐在歐陽安予右手邊的良貴妃,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微微攏了禮服,坐在了歐陽安予的左手邊。

要說這種等級的家宴,良貴妃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是她就是有手段能讓歐陽安予帶着她來,還和皇后平起平坐,事已成定局,皇后不欲讓衆人難堪,心中有再大的不滿,也只能暫時忍下。

木芳夕看着皇后平靜的臉,心中有些不忍。

歐陽靖予的視線在太后身上掃過,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太后和衆人說笑了兩句,同時宮廷樂師在內殿的簾幕之後坐好,太后這才宣佈,壽宴開始。

宮廷樂師爲了這一次的壽宴,整整排練了一個半月,總共準備了三十首曲子,以便爲了切合當時的氣氛,能隨時切換。

太后顯然很滿意這種安排,在和衆人說笑的過程中,沒忍住多喝了兩杯。

壽宴到了中途,顯然包括太后在內的衆人都放開了,雖說還遵守這君臣之禮沒有僭越,但到底沒有最開始的拘謹了,就連歐陽安予都會自我調侃一番。

只是這種調侃,並沒有開一個好的頭,木芳夕很快就注意到,有些官員的調侃是在含沙射影地諷刺歐陽靖予。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坐在歐陽靖予斜下首的一位朝臣遙遙對歐陽靖予敬酒,笑道,“這都說這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如今殿下有了木大小姐這如花美眷,正是要大展拳腳了。”

不等歐陽靖予說什麼,他身邊的朝臣也跟着笑道:“微臣時常會想起殿下當年的風采,單人獨騎,百步穿楊,那是何等的風光!”

“你們說的是什麼話。”坐在兩個上首的一位朝臣眉頭微皺,“如今殿下在民間的威名更勝從前,你們竟不知道嗎?”

這些話句句戳人心窩子,木芳夕聽着都覺得坐立難安,根本不敢看歐陽靖予的臉色,見對面竟然還有一個人也舉起了酒杯,看那架勢似乎要把這一場嘲諷接龍一樣地進行下去,當機立斷笑道:“各位大人有心了,各位大人對殿下的赫赫戰功念念不忘,芳夕感激莫名,殿下的風采芳夕至今都爲之折服,自不必多說。但殿下是否立業、如何立業,卻也不是各位大人能輕易談論的,還請各位大人自、重!”

一番話,巧妙地將所有的嘲諷都化爲了他們對歐陽靖予的肯定和崇拜,又巧妙警告了衆人歐陽靖予的地位擺在這裡,不要亂說話,最後還秀了一把恩愛,昭示歐陽靖予事業如何先不說,起碼愛情是成功的。

木芳夕自問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含笑轉過

頭,正要想歐陽靖予邀功,卻見他眉頭微皺地看着自己,眼中甚至是有些不耐煩的,不由得懵了。

只可惜,歐陽靖予似乎只是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看了木芳夕一眼就轉過頭去,並沒有說什麼,但眉頭一直皺着,周身的氣息也有些隱隱的煩躁。

木芳夕對於歐陽靖予的這種轉變完全摸不着頭腦,看了眼對面幾個已經偃旗息鼓,一兩個還有些蠢蠢欲動的朝臣,來不及思考歐陽靖予那難猜的心思,就重新調到備戰狀態。

只是率先對木芳夕發難的,並不是被她駁斥回去的朝臣,而是太后娘娘。

太后不輕不重地放下酒杯,看着木芳夕,道:“木大小姐真是女中豪傑啊。”

木芳夕還處於備戰狀態中,驟然被太后娘娘點名,一下子沒能回過神來,笑着道:“太后娘娘過獎,芳夕對太后娘娘一直崇敬非常,想着日後能有太后娘娘萬分之一的尊貴也是畢生幸事了呢。”

太后本來想要斥責的話被噎了一下,面容驟然一冷:“好大的膽子,竟敢編排哀家!”

木芳夕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笑了笑,柔聲道:“太后娘娘誤會了,這是太后娘娘的壽宴,在座的全都是爲了讓這壽宴盡善盡美而來的。芳夕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和這民意過不去呀。”

這話說得高明,一來提醒太后這是壽宴,不可隨意發脾氣,二來捧了太后娘娘一把,三來則將自己放在了大家中間,讓太后在斥責她的同時,也要考慮到會不會誤傷其他人。

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木芳夕,就在木晴雪以爲太后會再次向木芳夕發難的時候,太后卻忽然笑了笑,道:“你是這樣的性子,把你許配給靖予,我也就放心了。”

木芳夕嬌羞地笑笑,並不說話,但心中已經將太后的言行舉止翻來覆去地過了好幾遍,那種怪異的感覺讓她很是不安。

歐陽靖予看了木芳夕一眼,輕而易舉地就看見了木芳夕沒有收拾好的若有所思和擔憂,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是父皇定下的婚事,必然是不會錯的。”

此言一出,太后娘娘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秒,看着歐陽靖予的眼神竟然是有些惱怒的。

木芳夕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異常驚悚的想法一閃而過,她並沒有抓住那個想法,但那種脊背發涼的感覺卻留了下來,讓她更加不安了。

歐陽安予笑道:“母后,兒臣準備了一件壽禮,要獻給母后。”說罷,宮人就送上一個包覆墨綠織錦的四方盒子,走到太后娘娘身邊,將盒子打開,兩位宮人一起將盒子中靜靜躺着的紗布打開,半透明的白色紗布上用金粉寫着數不清的“壽”字,隨着紗布逐漸展露在衆人面前,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也隨之散開,讓人心曠神怡。

歐陽安予道:“這是兒臣親筆寫的萬壽圖,獻給母后,願母后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顯然是對於這件禮物極爲滿意的,笑得合不攏嘴地應了。

皇上獻禮之後,就是朝臣獻禮,歐陽靖予的壽禮是一尊白玉觀音像,有成人手臂那麼高,用一整塊白玉雕成,雖說價值連城,但畢竟比不上歐陽安予的心意,太后也笑着讚賞了幾句,但笑意明顯要淡了不少。

朝臣的獻禮自然越不過歐陽安予和歐陽靖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女眷並沒有規定要獻禮,木芳夕對太后沒有好感,再加上她本來就是掛着歐陽靖予的名額才能來的,自然不會給太后準備什麼賀禮。

但木晴雪就不一樣了,她能參加壽宴,完全就是靠了太后娘娘的喜歡,爲了準備這一份壽禮,她是真的花了十足十的心思的。

木晴雪獻上的是一副半壁高的千鶴獻壽刺繡圖,由兩位宮人展開,刺繡佈局精巧,用色秀麗端莊,很能看得出花了一番心思。

太后娘娘顯然對於這樣的一副作品也很是滿意,也不避諱,很是誇讚了木晴雪兩句。

良貴妃和皇后都準備了壽禮,但兩人的壽禮並未得到太后的評價,原本良貴妃還覺得挺平衡,但現在聽着太后誇獎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丫頭,心中不由冷笑了一聲。

木晴雪得了太后的誇獎,爲了彰顯她在太后面前的與衆不同,也就沒有站起來領賞,而是坐在原地,笑着謝過了太后。

良貴妃眉頭微皺,淡淡道:“這位木家二小姐真是好大的面子,謝太后賞都不站起來嗎?”

木晴雪看向良貴妃,面上有些委屈和茫然:“但是太后娘娘一向許臣女不用拘禮的……”

良貴妃最不耐煩看這種小白花的模樣,當即冷笑一聲,道:“你是在給我們下馬威嗎?”所有的命婦、小姐都要向太后行禮,就木晴雪一個人特殊是吧?

太后娘娘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良貴妃是好意,哀家知道。”卻絲毫不談木晴雪的特殊對待的問題,顯然是要衆人默認了。

良貴妃心中一涼,轉過頭,就看見歐陽安予對着木晴雪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忍不住就冷笑了一聲。

歐陽安予還是寵愛良貴妃的,見她此時臉色難看,不由輕輕握着她的手,低聲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良貴妃抿了抿嘴,用力甩開他的手,微微側過身去,單手撫着已經隆起的肚子,不多時就紅了眼眶。

良貴妃生得很美,是那種帶有侵略性的美,如今懷孕了,妝容淺淡了些,沒了之前咄咄逼人的豔勢,讓人無端端有了幾分憐惜的心情,這會兒紅了眼眶,偏偏還倔強地獨自承受委屈的模樣,更是讓歐陽安予心疼得不行,早就將木晴雪忘到了腦後去,一個勁兒地安撫良貴妃。

太后見慣了歐陽安予對良貴妃的寵愛,並沒有說什麼。皇后娘娘在和良貴妃幾次三番的交鋒中早已對皇上冷了心,也不可能在壽宴上做什麼,主座上的衆人雖說有些暗流涌動,但總算平和喜樂地到了壽宴結束。

壽宴結束的時間並沒有很晚,歐陽靖予由親衛推着出了昇平殿,正要派人送木芳夕回府,皇后貼身伺候的丫鬟含錦快步走到木芳夕身邊,對歐陽靖予和木芳夕福了福身子,笑着道:“奉皇后娘娘口諭,着木大小姐隨本宮回承乾宮,本宮要與芳夕說說話。”頓了頓,含錦笑着對木芳夕做了個手勢,道:“木小姐,請吧。”

此時昇平殿中衆人還未散場,不少命婦小姐都聽見了皇后娘娘邀請木芳夕的話,一時間有些譁然。

要知道,皇后娘娘敦厚正直的名聲是公認的,如今這麼好的一個人,又是個母儀天下的,這麼看重木芳夕,可見之前在市井間傳播的、關於這木家大小姐的傳言有多麼荒謬!

皇后娘娘一番話爲木芳夕挽回了多少的形象分,木芳夕是不知道的,當她聽見這麼個口諭的時候,她只是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如今的衣食父母——歐陽靖予。歐陽靖予雖說並不願意讓木芳夕和皇室中人有過多的交集,但面上絲毫不顯,淡淡道:“去吧。”

木芳夕笑着和歐陽靖予拜別,這才隨着含錦跟上皇后的步輦,一起前往承乾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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