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木合德心中微微一動,這麼些日子,木合德對於自己的兩個女兒的秉性多少也有點了解,一時間他並不能確定,太后請木晴雪進宮,究竟是真的喜愛她想見她,還是因爲宮女之事要問責於木晴雪。

有了這麼一層擔憂,木合德就拉着那傳口諭的太監往邊上走了走,避着人問道:“公公,可否告知一二,太后娘娘怎麼會突然想要召見小女?”

那公公也算是太后娘娘身邊得用的人,見木合德這麼謹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寬慰道:“太后娘娘說了,賞梅宴中,最合她老人家心意的就是令千金了,後天一大早,太后就要前往萬壽山禮佛,按照慣例啊,身邊總是要帶一兩個千金的。木將軍,這是好事啊。”

皇家確實有這樣的傳統,同時,能在太后禮佛的時候被太后帶在身邊的官宦千金都是被太后肯定了品行的,這也是她們日後嫁人的一大資本。

可以說,華雲國開國以來,除非那些千金的家族自己作死的,否則那些曾經被太后帶在身邊參與禮佛的小姐,都可以稱得上是一生順遂。木合德知道了原由,自然是千恩萬謝,遙遙對着坤寧宮拜謝了之後,又送了個金錠給那傳話的太監,這才歡歡喜喜地出了皇宮。

木晴雪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大喜過望,梁氏含笑靠坐在牀上,看着木晴雪幾乎要將整個衣櫃都要翻過來的舉動,看着散落在地上、牀上的華服美裳,笑道:“我的女兒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的。選好了嗎?選好了就過來,爲娘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木晴雪如乳鳥歸巢一般撲進梁氏的懷中,笑着說:“娘啊,我都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愛了,你還有什麼要叮囑我的?你放心,女兒總是比木芳夕那賤胚子強的!”

梁氏笑着整了整木晴雪鬢角有些散亂的頭髮,笑容柔和而認真:“你自然是要比下賤東西要強的,但爲娘如今要說的並不是這個。”木晴雪也跟着認真起來:“母親請說,女兒一定謹記在心。”

梁氏緩緩道:“你這一個多月來,屢屢犯錯,可有得到教訓?”

說到這個,木晴雪就滿肚子不高興,眉頭微皺,拖長音撒嬌道:“母親,女兒受了委屈你還這麼說——”

“就因爲你現在受了委屈,以後才絕不能再着了那下賤東西的道!”梁氏眉頭微皺,看着木晴雪,言辭有些嚴厲,“你回答母親,你得到教訓了沒有?”

木晴雪這纔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女兒得到教訓了。”

梁氏的面容稍緩,柔聲問道:“和爲娘說說,你都得了什麼教訓?”

“我們先前對木芳夕還是太過柔和了,就應該在她沒有反抗之力的時候把她殺了,就一了百了了,也省得父親回來了,我們要明着對付她也不容易!”想到這個,木晴雪不由有些懊惱,“母親,我算是想明白了,以後找到機會,就要對木芳夕斬草除根!”說着,木晴雪擡手,惡狠狠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梁氏很是滿意地頷首,伸手在木晴雪的額頭上點了點,笑道:“還算有點長進。爲娘再問你,明日進宮,你可要注意些什麼?”

木晴雪扁了扁嘴,道:“莫要魯莽。哎呀娘!”她一骨碌從梁氏的懷中起來,坐在梁氏對面,認真道,“母親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定會讓太后多多地留我在宮中的,女兒也想進宮,也想幫幫母親和父親。”

梁氏面上的笑容更加溫柔了,看着木晴雪的眼神充滿着拳拳愛意,微微搖了搖頭,道:“這些是重點,但有些事情,可以順手做了。”

木晴雪眼神微閃:“讓太后來收拾木芳夕?”木晴雪原先只是想着,藉着在太后身邊伺候的機會,震懾宮中的管事,讓他們對她打了宮女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至於將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鬧大了去。

現在想想,梁氏的做法要更爲穩妥。

所有的禍患都是木芳夕這個賤人引起的,那麼她藉着太后娘娘的手把木芳夕給解決了,日後豈不是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麼想着,木晴雪笑得更暢快了:“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母女兩人在房間中商議了一個下午,木晴雪這天早早用了晚膳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在玉露的提醒下起牀,花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總算收拾完畢,坐上了皇宮派來的車馬,進宮去和太后娘娘作陪了。

太后娘娘正在坤寧宮的佛堂中誦經,聽見宮人稟報說木晴雪正在偏殿之外等候,便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宮人得了太后娘娘的指示,躬身出了佛堂,對恭恭敬敬候在偏殿之外的木晴雪道:“太后娘娘正在禮佛,還請木二小姐在殿中等候一二。”

木晴雪聞言,也就直接進了偏殿等候。木晴雪始終記得,太后說最喜歡自己憨厚率真的模樣,想來她這番舉動,並不會惹怒太后的。

太后從佛堂出來,聽見宮人回報說木晴雪正在偏殿的暖閣之中等候,眉眼間微微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被淡然的情緒取而代之,由劉嬤嬤扶着進了偏殿暖閣。

木晴雪也知道自己放肆了一把,在等待的時候就不能再不規矩了,因此只是捧着一盞茶慢慢地啜飲,暖閣的大門一開,就立刻放下茶盞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迎接太后娘娘。

太后進了暖閣,木晴雪立刻笑着迎上去,扶住了太后娘娘的另一邊手,甜甜的叫了一聲:“太后娘娘萬福金安。”她這禮數實在不夠周到,但勝在活潑自然,很能討太后娘娘的歡心。

太后娘娘也不在這種細節上和木晴雪計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聽說,木將軍也是信佛的。今天下午就讓你陪哀家抄寫佛經,不怕無聊吧?”

木晴雪笑着擺擺手,很是自豪的樣子:“太后,你怕是不知道吧,臣女自小就陪着母親抄寫佛經。臣女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幾次,小時候還會向母親哭鬧着要父親,但年歲漸長,知道父親乃是爲了百姓蒼生而征戰在外,從那時候起,臣女每每都會隨母親一道,抄寫佛經爲父親祈福。”

太后聽得眼睛都有點溼潤了,連連拍着木晴雪的手,讚歎道:“果真是孝女,好啊,你這樣的孩子,哀家最是喜歡。”

木晴雪有些害羞地低下頭,笑道:“母親也這麼說呢。”

太后愣了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木晴雪繼續道:“母親常常說啊,我們兩個抄寫佛經的日子,雖說孤寂了些,但現在回想起來,也算是一段靜好的歲月了。”太后眼神微微一凝,問道:“你們母女兩人啊?”

“嗯。”木晴雪笑道,依舊是那副羞郝的模樣,“我自小就粘着母親,還讓太后娘娘奸笑了。”

太后眉目幽深,搖搖頭,道:“不,你很好。時辰也不早了,你陪着哀家先用點午膳,休息些時候,下午再陪着哀家說說話。”

木晴雪一派天真地問:“下午不是要抄寫佛經嗎?”

太后娘娘眉眼間有些冷意,道:“不,哀家有更重要的話要問你。”

當木晴雪在皇宮中陪在太后娘娘身邊時,木芳夕也在和月歌商量對策。

“木晴雪進宮之後肯定是要在太后面前說我壞話的。”木

芳夕邊認真過濾藥材,邊對月歌說,“在這一點上,你有沒有什麼可以告誡我的?”

月歌搖了搖頭,道:“奴婢對太后並不瞭解,只是……”月歌眉頭微皺,像是想到了什麼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很快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情,道,“太后娘娘在人前總愛做出個慈和的性子來,大小姐若是真要和太后娘娘對上,課千萬當着人。”

木芳夕微微挑起眉頭——月歌這番話的意思,很耐人尋味啊。在人前慈和,也就是說太后的真實屬性是個兩面三刀的陰險人物了?

要知道,月歌真正的主子蒼珣王可是當今天后的親生兒子,月歌對太后娘娘卻是這樣的一個評價,也就是說——太后不止一次地狠狠坑過蒼珣王。

皇家的關係,真是耐人尋味啊。

木芳夕在心中暗暗記下這一點,又道:“那你覺得,就木晴雪那種蠢貨,到底是如何討了太后的歡心的?”別的不說,木芳夕有信心在智商上碾壓木晴雪,只是不知道討好太后的竅門在哪裡,再加上又木晴雪污衊在先,木芳夕很擔心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敵不過太后娘娘的有色眼鏡。

關於這一點,月歌還真的知道一些,道:“太后娘娘向來喜歡純真率性之人。”

純真率性之人……木芳夕對此表示非常爲難。她的個性從來就和“純真率性”扯不上關係,上輩子她是天之驕子,養成了一副矜驕沉穩的個性,如今一朝穿越,在重重打壓之下,思慮之心更重,如何能做到“純真率性”?

而且,按照她之前見太后的個性,怎麼也和“純真率性”扯不上關係,如今驟然在太后娘娘面前改了性格,豈不是更加惹人懷疑。

想了想,木芳夕還是決定做自己就好,利落地將藥水過濾出來,放在一邊澄清,將濾過用的生宣摺疊起來放在窗臺上,壓上了鎮紙,以防被風吹走,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對月歌道:“走,我們出府!”

月歌沒有絲毫異議,只是道:“大小姐,你還沒有紗帽。”

木芳夕是官宦小姐,不同於尋常百姓,從禮法來說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的,因此出門若不是坐馬車,就必須要戴一頂紗帽,來隔絕外界的視線。

木芳夕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看着月歌,並不抱希望地問:“那,你有紗帽嗎?”天知道,她現在身無分文啊,去哪裡弄一頂紗帽來?

月歌眨了眨眼睛,很平靜地回答:“回小姐,月歌沒有。”她一個下人,本身也不是嬌貴的性子,出門行走那是常事,自然沒有戴紗帽的習慣,如今到了木芳夕的院子來,更不可能在身邊備一個她基本上用不上的東西了。木芳夕眉頭微皺,左右看看,大門關的好好的,窗戶雖然開着,但從開着的窗戶中看出去,外面是一個人也沒有,所以不必擔心有人偷聽的問題。觀察好了四周環境,木芳夕湊近月歌,壓低聲音認真道:“月歌,我跟你商量件事。你把你的衣服借給我,我們就裝作是雲麾將軍府的下人出門,你看怎麼樣?”

不等月歌說什麼,木芳夕就指了指自己,快速道:“反正府中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認得我的臉的,更別提外面的人了。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肯定就不會有人知道的。”

月歌平靜地等木芳夕說完了,才搖了搖頭,道:“不行。”

木芳夕眉頭微皺,就要爭辯,月歌只說了一句:“奴婢知道,就不行。”

木芳夕頓時傻眼了。

月歌道:“您可還記得,您是蒼珣王未來的妻子?”

木芳夕嘴角抽搐——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根本就不應該找月歌來商量幹壞事!天知道,月歌對歐陽靖予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鑑,怎麼能容忍“歐陽靖予未過門的妻子”如一般百姓或侍女一般拋頭露面?垂頭喪氣了一會兒,木芳夕又打起精神,晃了晃手中的一盒膏藥,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不出去也行,你幫我把這件東西找個靠譜的藥店寄賣了。”

月歌看着手中青枝白瓷小盒子,在得到木芳夕的統一之後,小心地打開了蓋子,看着裡面米白色的膏狀物體,湊近鼻尖聞了聞,頓時問道一股濃郁的草藥味道,給人一種相當厚重的感覺,但意外的並不讓人感到黏膩。

木芳夕道:“這是我先前做的玉肌膏,和昨天下午的時候送給宮女的是同一批的,日常使用的話,有生肌祛疤、減少細紋的作用。我這次出府主要是爲了切身瞭解一下這種藥膏在市場上究竟有多受歡迎,以及大家對這類脂膏的需求最集中的都是哪幾種,我想先試着做出來。”

自古以來女人的消費能力和購物慾望都是不容小覷的,木芳夕實在是怕了這種買花都要摳着銀子的日子,難得讓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商機,關鍵是還不需要她花費多少精力,她如何能放過!

見月歌只是盯着玉肌膏出神,木芳夕皺了皺鼻子,補充道:“這是好東西,若是能賣出去,定然能換回來不少銀子,我這邊還缺了許多趁手的工具,也不知道有沒有的賣的,我這次出府,也是想找找看有沒有合心意的雜貨鋪之類的。”

看看,她出府有這麼多的事情要辦,如果只是讓月歌一個人來做的話,肯定會非常累,關鍵是未必能一次性全部做好,所以,雙方都妥協一步,讓她出府吧!

月歌淡淡地看了木芳夕一眼,將玉肌膏收進懷中,道:“奴婢會着人去探查藥店的。至於大小姐所需的工具,大可列一張表給奴婢,奴婢也會着人去打聽的。”

月歌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木芳夕還能說什麼?只能含恨答應,但在第一時間強調,一旦玉肌膏賣了錢,月歌要先爲她帶一定紗帽回來,她要全副武裝之後再出府!

當木芳夕興致勃勃地和月歌一起規劃日後出府要做的事情,卻忽然被楊嬤嬤告知,太后召她進宮,立刻、馬上、現在就要動身。

木芳夕和月歌對視一眼,都覺得來者不善,木芳夕是沒法子一定要跟着楊嬤嬤走的,但月歌可沒人敢攔她,在木芳夕出了小院之後,月歌撒丫子去找蒼珣王求救了。木芳夕出門的時候還穿着一身破舊的月白襖裙並一件略短了些的灑翠粉色罩衫,這麼穿進宮實在是失禮,但衣櫃中並沒有更好的、能夠替換的衣服了,再加上楊嬤嬤催的急,木芳夕一咬牙,就這麼出門了。

反正來者不善,她再怎麼打扮,都會被說三道四的,還不如省了這個心思。

這種近似於自暴自棄的想法,在見到了太后娘娘之後,飛快地被木芳夕收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木芳夕沒有得到太后賜座的賞賜也沒在意,面上依舊帶着淡然的笑意站在一邊,像是完全不知道太后對自己的不悅一般。

太后晾着木芳夕,和木晴雪以及另一位千金說笑,檯面上其樂融融,木芳夕一個人站在臺下,面上不動聲色,心中的警戒等級卻不斷地提高。

果然,太后娘娘主導的話題忽然轉向了木芳夕最忌憚的方向:“今日裡,哀家聽聞了一樁醜事,有位官宦小姐和府中下人私相授受,其傷風敗俗,實在是……”

木晴雪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邊露出嫌惡的表情,邊義憤填膺道:“臣女倒是覺得,做下這種事的人是沒有必要存活於世的!她若是感到羞恥,必然是不敢活着的,她若是不感到羞恥,那更沒必要活着礙眼了!”

另一位千

金狀似懵懂地問:“太后娘娘,晴雪姐姐,你們說的是誰呀?”太后慈和地對着那千金一笑,道:“你還小,有些事情聽了也就罷了,至於那人是誰……”

木芳夕大概猜到木晴雪將她“偷人”這件事拿到太后面前搬弄了,她是真的不明白,太后身爲華雲國地位最高的女性,竟然能容忍有人將這種腌臢事在她面前搬弄嗎?

不過事已至此,再不說點什麼,恐怕太后的氣性上來,又有木晴雪在邊上煽風點火,若是讓太后說出她的名字,木芳夕被不由分說直接定罪了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娘娘且聽臣女一言。”木芳夕再也不能坐以待斃,顧不上在太后面前的禮儀規矩,第一次主動說道,“臣女不知二妹妹究竟對太后說了什麼,想必這其中是有一些誤會的。”太后淡淡地看了木芳夕一眼,微微挑眉。

“放肆!”見太后神情冷淡,一直伺候在太后身邊的劉嬤嬤冷冷道,“太后讓你說話了嗎?一點規矩都沒有!”

木芳夕當即就對着太后跪下,但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且聽臣女把話說完,再做懲罰也不遲。想必太后娘娘也知道,臣女是雲麾將軍嫡長女,而云麾將軍府上的規矩有多嚴,主母治家的等級又是何其森嚴,就不用臣女再來贅述了。”

聞言,太后看了坐在她身邊的木晴雪一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木芳夕說的並沒有錯,她纔是雲麾將軍的嫡長女,梁氏不過是續絃。

木晴雪簡直要被這意味深長的一眼看的坐立難安了,她絕對不會承認木芳夕的地位,但木芳夕所說的雲麾將軍府的規矩和她母親的能力,木晴雪倒是認可的。

木晴雪結結巴巴地說:“父親、父親的規矩是很大的,母親也爲了打理這個家,付出了無數的心力。”明明這是事實,但說出來卻是爲了印證木芳夕沒有說謊,怎麼都讓人不爽!

木芳夕不悲不喜,依舊只是淡淡的:“太后娘娘明鑑,芳夕雖說不受寵,但身份地位到底擺在那裡,別說尋常僕從,就是粗使婆子也輕易近不得身。”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若是木芳夕受寵,還有可能胡作非爲,但木芳夕偏就是個不受寵的,平日過的日子也和坐牢沒什麼區別,如何能與下人“私相授受”?

太后娘娘略一想,雖說明白這其中恐怕有些後宅陰私,但看着這個自小無人教養卻氣度天成的女子,卻始終無法生出喜愛之情,只是淡淡道:“說完了?”

木芳夕微微一僵,只能咬牙道:“回太后娘娘,臣女說完了。”

“說完了就好。”太后淡淡道,“木芳夕言行無狀,劉嬤嬤,掌嘴。”個老妖婆!老孃明明已經把事情解釋清楚了!也沒有下了你的面子,爲什麼還要打老孃!木芳夕心中咆哮,拼命深呼吸,才生生壓下了心中那股沸騰的不甘。

劉嬤嬤乾脆利落地答應了一聲,朝着木芳夕走來。

木芳夕最後深呼吸了一下,雙目緊閉,咬牙閉嘴,微微鼓起口腔,力求爭取在劉嬤嬤的巴掌打下來的時候能有個緩衝,不至於傷到鼓膜。

就在劉嬤嬤對木芳夕告了一聲罪之後,一個宮女卻小跑着進來通報:“啓稟太后娘娘,蒼珣王求見。”

木晴雪和那千金都有些驚惶。上次皇上和蒼珣王一起出現,她們都心知肚明賞梅宴說穿了也就是大型相親宴,男女相見自然是不需要避讓的。但現在不同,按照規矩,蒼珣王進來她們是要退避的,但是屋中並無屏風,她們若是從正門離開,更是會直接對上蒼珣王,這可如何是好?

不等她們糾結完,歐陽靖予就進來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蒼珣王見太后,都是需要通報的,但是作爲“母子情深”的表現,太后娘娘也只是讓蒼珣王在進來之前讓宮人通報一聲,任何時候都沒有阻止蒼珣王進宮的意思。

蒼珣王顯然也習慣了這一點,幾乎就在宮人的前後腳,就讓人推着他進來了,冰冷無情的視線快速掃過神情尷尬的兩位千金,最後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木芳夕,以及站在木芳夕面前揚起巴掌的劉嬤嬤身上,眉眼微動,冷冷道:“母后這是何意?”

面對蒼珣王冰冷的視線,太后娘娘的神情也微微僵了僵,半晌,才嘆息一聲,道:“木芳夕言行無狀,母后怕她日後衝突了你,正打算讓劉嬤嬤調教一二。”

蒼珣王的視線落在木芳夕的身上,幾乎沒有溫度,冷冷道:“既然如此,劉嬤嬤怕是會手下留情,不如就讓兒臣親自教訓一二。”

太后被歐陽靖予這麼一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木芳夕是太后爲蒼珣王定下的妻子,這個決定甚至是越過了蒼珣王的,按照常理來推斷,太后應該非常喜歡木芳夕纔對,那麼作爲太后心腹的劉嬤嬤,自然就不會在所謂“懲戒”中下重手了。

此言一出,木晴雪和另一個千金小姐不由自主地面露驚恐——蒼珣王可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主,傳聞中他還親自抽死過自己的一名侍妾,手段殘暴血腥,駭人聽聞!

顯然太后也聽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是什麼樣的性子,面上有些遲疑:“她畢竟是雲麾將軍的嫡長女……”

歐陽靖予微微勾起嘴角,只這樣一個小小的弧度,就讓他原本冰冷無情的氣質平添了一絲邪魅嗜血:“那又如何?”不過是小小的雲麾將軍,能奈他何?

在場的皆是女流之輩,哪能禁得住歐陽靖予的這般威壓,木晴雪和那位千金滿心尷尬都被驚恐取代,也顧不上禮儀風度了,半個身子都躲在太后身後瑟瑟發抖。

太后對於歐陽靖予這種我行我素、狂傲張揚的個性也是沒轍,見他似乎鐵了心地要對木芳夕下手,也只能任由他去,還不忘叮囑一聲:“木芳夕好歹是你父皇爲你定下的妻子,可千萬手下留情。”提到先皇,歐陽靖予的眉眼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卻只是更加用力地抿了抿嘴脣,神情淡淡地點了點頭,就讓人把他推了出去。

木芳夕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劉嬤嬤冷冷道:“還不跟着殿下!”

木芳夕有些遲疑,就聽見歐陽靖予冰冷的聲音傳來:“三息之內還沒趕上來,就自去校場領罰。”

雖然歐陽靖予沒有指名道姓,但木芳夕還是忍不住一激靈,趕緊三兩步小跑着跟上歐陽靖予的輪椅,很快就離開了坤寧宮。

木晴雪木愣愣地看着歐陽靖予和木芳夕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有些遲疑地看着太后,諾諾道:“太后娘娘……蒼珣王,蒼珣王不會對姐姐,對她做什麼吧?”

另一個千金小姐也是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樣子,淚眼汪汪地看着太后,一副不忍看到木芳夕赴死的表情。太后和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了,本來還想着懲戒完了木芳夕就去休息,沒想到忽然被歐陽靖予攪了局,當下就覺得隱隱地頭疼,嘆息了一聲,勉強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哀家老了,管不了了。”說着,就扶着劉嬤嬤轉進內殿去休息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大宮女巧雙上前,對木晴雪和那位年紀偏小的千金笑道:“兩位小姐這邊請,太后已經爲兩位小姐準備了客房,二位有什麼需要,儘可告知奴婢。”

木晴雪和那位千金面面相覷,歐陽靖予帶來的影響還沒有徹底散去,一時間都有些莫名的害怕,手牽着手,由着巧雙帶着去了客房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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