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反感的擰着眉毛,雙手往後一收,輕咳嗽了聲。
安澤清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有些愧疚地後退了一步,尷尬地站直身子,“我、我去幫你叫。”
蘇酒兒望着安澤清急促離開的背影,眸中冷意更甚。
朱嬤嬤聽到安澤清那麼說,飛快地趕了過來,忙扶着蘇酒兒朝着家中走去。
半靠在朱嬤嬤身上走了兩步,蘇酒兒雙·腿已經沒有那麼麻了,勉強地站直身子,看向一旁的朱嬤嬤,“嬤嬤,我沒事了,我的手破了,你去準備清水,幫我洗洗手。”
想到手上在流血,蘇酒兒的雙手顫抖着,她每次來月事看到那麼多血都不會害怕,手上只是磨破了皮,卻怕得要命。
朱嬤嬤見蘇酒兒的腿腳好了,這才鬆開蘇酒兒,飛快地朝着水缸那邊走去。
安澤清一直跟在蘇酒兒身後,望着蘇酒兒那單薄的身子,想起她剛剛哭泣的模樣,心痛地難以呼吸。
“顧大哥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安澤清微抿了下脣,心中既高興又擔憂,卻還是忍不住地問出口。
高興的是,若是顧峰真的做了對不起蘇酒兒的事,那他就可以將蘇酒兒搶過來。
可安澤清擔憂蘇酒兒承受不住那麼大的打擊,可能會受不了。
蘇酒兒回頭望向安澤清,目光落在安澤清的身上,眉頭不自覺的擰了下,“他不是你!”
安澤清被她的話弄得頭暈,心中很不舒服,倏地,眼前靈光一現。
難不成蘇酒兒在吃醋?
他曾經說過他納了一個妾,難不成蘇酒兒是因爲這個在吃醋?
想到這,安澤清的脣角不自覺地勾起,滿心歡喜地望向蘇酒兒,聲音帶着幾分愉悅,“酒兒!”
“夫人,水來了。”朱嬤嬤端着一盆水放到石桌上,滿眼戒備地瞪着安澤清。
蘇酒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安澤清,雖然不知道安澤清爲什麼高興起來,但是這一切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擡腳走到石桌旁,蘇酒兒將手放入水盆中,扭頭看向一旁。
冰涼的水拂過手心,蘇酒兒秀眉輕擰着,這手磕破了皮可真疼。
朱嬤嬤幫着蘇酒兒洗了兩遍手,這才停了手,隨後取出家中的金創藥,小心翼翼地幫着蘇酒兒將手包紮好,忍不住地碎碎念,“夫人,您這手這兩天不能碰水,也不能做繡活了。”
不能碰水,蘇酒兒這倒不覺得什麼,只是一聽到不能做繡活,蘇酒兒臉色陰沉下來,不滿的嘟着嘴脣。
安澤清聽到朱嬤嬤說繡活,無意間想起蘇酒兒說她的繡活值五百兩銀子,疑惑地看向石凳上的針線筐。
漂亮的紅色月季出現在繡布上,安澤清彎身將繡布捧起來,細細打量着上面的畫。
果然好看,只是這繡品賣五百兩銀子,未免有些太貴了,安澤清這麼想着,正要將繡布疊起來,無意間看到反面的畫,神色一頓,眼睛猛然亮起來。
雙面繡!
在京城的時候,安澤清跟那些同窗好友出去的時候,也聽人說過雙面繡的事,京城裡的雙面繡千金難求。
“酒兒,這是你繡的?”安澤清興高采烈地看向蘇酒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蘇酒兒覺得這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爽快地答應了,“別碰它,回頭弄亂了,我就不知道怎麼繡了。”
安澤清一聽蘇酒兒這麼說的,知道蘇酒兒不喜他碰她的繡品,忙將繡品放在針線筐裡面,雙手背在身後,一臉興奮地道,“你不知道,雙面繡在京城賣得好了,千金難求。”
“哦。”蘇酒兒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跟安澤清兩個人保持距離。
“若是你將這個東西拿到了京城,肯定能賣到大價錢。”安澤清此時高興的忘乎所以,忽然間想到什麼似的,“既然你有這門手藝,當初爲何不賺錢給蘇大伯看病?”
當時若是蘇家有錢,那蘇酒兒根本不用嫁給顧峰了。
只要她等他從考中狀元回來,到時候他就能娶她了,他們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只要想起蘇酒兒每天晚上躺在別的男人身下,安澤清心就疼的滴血,這種疼痛日漸加深,卻無藥可醫。
蘇酒兒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微垂着眼簾,不作聲。
朱嬤嬤聽到陽陽在屋裡叫她的聲音,慌忙走了進去。
院子裡就剩下蘇酒兒跟安澤清兩個人了,一陣風吹過,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在一起,就好像一對親密的情侶。
“酒兒!”安澤清見蘇酒兒不說話,有些懊惱的自責了下,“當初都怪我,若是我有能力的話,定然不會讓你嫁給顧大哥的!”
眨眼間,已是物是人非。
蘇酒兒緩緩的垂下眼簾,輕聲開口,“過去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提了。”
果然,安澤清的心裡還有她,蘇酒兒的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
“如果你當時能夠等我,等我考中歸來,我定然會娶你的。”安澤清想到蘇酒兒今日所受的委屈,就有些懊惱,若是她嫁給了他,他定然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娶我?”蘇酒兒脣角抿成一條線,眸中波光流轉,擡眼望着安澤清,“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嫁爲人妻,而你也早已成家立業,我們誰都不能回到過去。”
果然,她還是在意他的,想到這,安澤清的心已經開始雀躍起來。
“我沒有成家,我沒有納妾,我沒有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過。”安澤清的這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神情地望着蘇酒兒,“我心中最愛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我心中最愛的那人,一直都是你。
蘇酒兒羞赧地笑着勾起脣角,眸底一片冰冷,上一世安澤清也是這麼對她說的。
男人啊,從來都是心口不一。
吃一塹長一智,蘇酒兒覺得,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安大人,請您日後不要在說這樣的話了。”蘇酒兒扭頭看向一旁,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小聲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民婦,根本配不上您,更何況,我有了相公,我也沒想要,再嫁給旁人!”
安澤清神色擔憂的看着蘇酒兒,微微張脣,聲音帶着幾分痛苦,“以前我以爲顧大哥對你很好,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這些。現在,我才知道他根本配不上你!”
朱嬤嬤抱着陽陽從臥房出來,瞧着安澤清深情地望着蘇酒兒,眉頭微擰着。
她雖然來顧家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看得出,那位安大人很是喜歡她家夫人。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爺人好,但是畢竟不是當官的,朱嬤嬤眼珠子骨碌一轉,心中暗自琢磨,若是這個安大人趁着爺不在,天天來家中找夫人,難保夫人不會動心。
更何況,她還聽說,安大人跟夫人兩個人以前曾有過婚約。
“咳咳。”朱嬤嬤咳嗽了兩聲,抱着陽陽走上前,偏頭看向蘇酒兒,微抿了一下脣,“夫人,小公子說是想您了。”
“我瞧瞧。”一提起陽陽,蘇酒兒臉上洋溢着溫柔,渾身上下散發着母愛,伸手就要去抱陽陽。
手還未碰到陽陽的身體,蘇酒兒瞧見手上的布,猶豫地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了下,“我現在這樣子倒是沒法抱孩子了!”
“我來看看,陽陽是不是長大了些!”安澤清說着,走到朱嬤嬤身邊,伸手就要去抱陽陽。
上一世安澤清高高地捧起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將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蘇酒兒微閉着眼眸,心中難受的緊,下意識的擡手要攔住安澤清。
理智喚醒了她,蘇酒兒將雙手背在身後,擡眼看着安澤清笑容滿面地抱着陽陽。
朱嬤嬤眉頭緊擰着,心中有些不大樂意。
“嬤嬤,飯菜好了沒?”蘇酒兒瞧着太陽快要落山了,心想着晚上早點吃飯。
朱嬤嬤猶豫了下,擡眼望向安澤清,猶豫地開口,“安大人您是否......”
蘇酒兒不等安澤清說話,立即開口,“他一會有事,就不在我們這吃飯了!”
安澤清聽着蘇酒兒這麼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朱嬤嬤一聽蘇酒兒這麼說,滿心歡喜地應了聲,忙去廚房準備飯菜。
陽陽抓着安澤清的頭髮,在手中把玩着。
安澤清沒了逗弄孩子的心思,苦笑着看向蘇酒兒,“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蘇酒兒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安澤清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還是那麼的恪守禮教。”安澤清望着蘇酒兒那光潔的額頭,失魂落魄地吻上了陽陽的額頭,過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蘇酒兒低着頭,站在那兒不說話。
“只要你願意,我就娶你。”安澤清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是白說,但是他只想讓蘇酒兒清楚他的心意。
她的一句話,他心甘情願赴死。
爲了她,他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蘇酒兒淚流滿面地望着安澤清,擡起手背抹掉眼上的淚水。
“別哭。”安澤清見到蘇酒兒哭了,心中一慌,抽出一隻手,拿出巾帕,遞到蘇酒兒面前。
一切恍惚又回到了從前,安澤清望着蘇酒兒小姑娘的模樣,心軟成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