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不可一世地安澤清,現在像一隻狗一樣跪在她腳邊,對着她搖尾乞憐。
蘇酒兒居高臨下地望着安澤清,瞧着那人瘦得皮包骨頭臉,脣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安大人,你現在是在做什麼?”蘇酒兒忽然間很享受安澤清對她哀求的快感,她曾經也當初這樣求他,求他不要讓她喝墮胎湯,求他不要娶別人,求他不要將他們的孩子摔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着安澤清下跪請求,換來的只是安澤清的冷漠。
想想過去的一切,蘇酒兒就覺得她當初太沒用了,就該一刀子直接殺了安澤清,那樣她也不用受那麼多次的痛苦。
過去,她所嘗過的痛苦,要在安澤清的身上拿回來!
“我在求你。”安澤清擡眸仰望着蘇酒兒,眼圈漸漸的發紅,他不怕死,他害怕,害怕蘇酒兒一直誤會他。
上一世,蘇酒兒那麼決絕的死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更不願意聽他解釋。
少斌說的對,蘇酒兒現在有着上一世的記憶,不然她也不會在新婚那天,選擇嫁給顧峰。
“求我?”蘇酒兒脣角勾起淺淡地笑容,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安然坐之,目不轉睛的望着安澤清,“不知道我們欽差大人有什麼事情要求我的?”
蘇酒兒不等安澤清回答,就碎碎唸的開始,“安大人,其實你沒必要求我,你是欽差大人,官位比我大,想要什麼,直接讓下人去買就好,何必求我這個弱女子。”
安澤清低三下四的跪爬到蘇酒兒的面前。
其實,這一世他們所有人重活過來,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們所有人的執念太深。
陳少斌在重生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去找了一個得道高僧去詢問了這件事情。
那得到高僧說,執念太深,逆反時光。
安澤清擡眼望着蘇酒兒,他想,他上一世一直後悔,沒有將所有事情跟蘇酒兒說清楚,如果當初蘇酒兒知道他的心思,還會離開他嗎?
安澤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點,蘇酒兒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怨恨他了。
“看在我臨死的份上,酒兒,我求你聽我把話說完。”安澤清的聲音波瀾無驚,墨瞳裡面全都是蘇酒容顏的倒影。
“我不想聽。”蘇酒兒微微探下身子,臉湊到安澤清的眼前,紅·脣微啓。
“如果你不想再經歷一遍這一切,你可以不聽。”安澤清蒼白的嘴脣蠕動了下。
蘇酒兒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冷着臉看向安澤清,連聲音都顫抖了,“你什麼意思?”
“上一世,我們的執念太深,所以纔會有了這一世。”安澤清喉嚨滑動了下,淚水漣漣地望着蘇酒兒,“若是這一世,我們還有這麼多執念,我們還會在經歷一次,或許,顧峰也會有以前的記憶,或許那個時候的你已經忘記了前兩世。”
安澤清的話讓蘇酒兒不寒而慄,心中惶恐不安。
若是她不記得這兩世,她要在體會一次被好多人欺負,失去一個個孩子的痛苦?
不要!
“你,說吧。”蘇酒兒腦中閃過一道精光,眉頭緊擰着,“你都跟顧峰說了什麼?”
“顧峰一直很在乎你。”安澤清跪坐在地上,頹廢地說道,“上一世我們去了京城,他不放心也跟了過來,就是爲了能照顧你。”
“你是說,上一世,相公是因爲喜歡我才......”蘇酒兒迫不及待地彎腰看向安澤清,滿懷期待的問道。
她一直以爲,顧峰上一世在安府當個護衛只是他自己想當護衛,全然沒有想到他是爲了她才當護衛的。
“當初你第一個孩子,大夫說你懷的是死胎,我逼着你喝下了墮胎湯,你那個時候對我很不滿,”安澤清擡眼望向蘇酒兒,心裡有些不舒服,“我無意間遇到顧峰,我想到他身手好,留在你身邊,也能更好的照顧你,便跟他說讓他做你的暗衛。”
蘇酒兒有點暈,她記得那個時候,並沒有在府中見過顧峰。
“你脖子上的玉墜,不知道你現在還有沒有那個玉墜。”安澤清擡眼看向蘇酒兒,聲音蒼老了許多,“那玉墜就是能說明你是公主身份的信物。”
蘇酒兒好似被一道雷劈中,安澤清這話說的讓她有些暈,聲音帶着幾分顫抖,“什麼公主?”
“魏王早就盯上了你,爲了不讓你過早的被人發現,我娶了趙秀兒,讓她頂替了你的身份,這樣魏王便將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
安澤清的話就像是一個個驚雷,嚇得蘇酒兒臉色煞白。
“雖說趙秀兒變成你的替身,但是爲了保護你,只能讓顧峰暗中保護你,他心儀你,定然會護你,在縣衙的這些年,也幸好他一直在護着你,”安澤清擡手捂脣咳嗽了兩聲,溼漉漉地睫毛顫抖了下,“去了京城,趙秀兒公主的身份公佈天下的時候,依舊有人不相信趙秀兒是公主,有人查到了你的頭上,皇上魏王也知道你公主的身份,那個時候,你正好懷了第二個孩子。”
這些時間都對的上,蘇酒兒臉色愈發的難看,難以置信地看向安澤清,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比較合適。
“你公主的身份聽起來高高在上,若是皇上把握朝政的話,我相信皇上會護着你,可是那個時候魏王把持朝政,魏王就怕你生下男孩,因爲那個孩子會奉爲太子,魏王就不可能當上皇上,”安澤清眼圈紅了,望着蘇酒兒,覺得既陌生又熟悉,“我一直希望你剩下女兒,可是你生下的都是兒子。”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蘇酒兒嘴脣抽搐着,鼻頭泛酸,猛然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安澤清的肩膀,厲聲質問道。
“我沒有。”安澤清波瀾不驚的回答,神色如常,擡眼望向蘇酒兒,“我偷偷的把孩子送到別人家裡寄養,又故意找來了夭折的嬰兒,在你面前演了一齣戲,好讓魏王死心,放過你。”
“你騙我!”蘇酒兒聲音哽咽着,這些明明都是上一世的事情,可是現在聽着卻依然心痛。
陳少斌一直站在外室旁邊,一直隱忍着,直到那香快要燃盡,這才走了進去。
“他沒有騙你。”陳少斌上前扶着安澤清,將他扶到牀上躺着,偏頭看向一旁淚流滿面的蘇酒兒,“那兩個孩子在我府上。”
蘇酒兒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雙手捂着雙眼,哭得歇斯底里。
明明兩個孩子還活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哭。
一直以來,對安澤清的恨支撐着蘇酒兒,可是現在恨沒有了,她覺得她上一世就像是個笑話。
“爲什麼不跟我說!”蘇酒兒衝着牀上的安澤清吼道,快步跑了過去,一把抓着安澤清的肩膀,“你爲什麼不跟我說,你每天看我傷心就那麼高興?”
安澤清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他微微張脣,“酒,酒兒.......”
蘇酒兒的心裡複雜的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恨安澤清,還是......
“你怎麼不說了!”蘇酒兒使勁地晃着安澤清的肩膀,眼見着安澤清的頭低了下來,嚇得鬆開了安澤清的肩膀。
“他早就不行了,是大夫在他頭上插了一針,讓他有時間好跟你道歉的話。”陳少斌冷冰冰地說着,心酸的將安澤清扶着躺在牀上,這才站直身子,隨手甩了蘇酒兒一巴掌。
“呵。”蘇酒兒笑了,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她一直盼望着安澤清死,可是真的當安澤清死了,她心裡卻空蕩蕩的難受。
“你滿意了?”陳少斌面對面的看向蘇酒兒,怒道,“他每次從外面負傷回來,從來不敢回家,總是在我府上養好傷,再回去找你。”
陳少斌心裡難受的緊,安澤清到死都沒有將他自己的心裡話說完。
爲了這個女人,上一世他傷痕累累,好幾次險中求勝,每次回家還要被蘇酒兒嫌棄;這一世,他心甘情願地爲她去死。
陳少斌不明白,蘇酒兒到底給安澤清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安澤清對她這麼死心塌地。
“可你那個時候,整天惦記那些死去的孩子,他無法跟你說,只能對你更好一些,卻不能讓你回心轉意。”陳少斌想起安澤清往傷口上倒酒的情形,心疼不已。
用安澤清的話來說,身體上的疼痛,能讓他感受蘇酒兒的心痛,提醒他要更好的對待蘇酒兒。
“你雖住的是冷院,可是裡面什麼都是最好的,安澤清上一世雖然娶了不少女人,但是卻只跟你一個人同牀,每次回家,都只會歇在你屋裡,即便是睡地上。”陳少斌越說越氣,就連聲音也快要壓不住了,“他爲你赴湯蹈火,爲你身心俱疲,爲你找到了魏王通敵叛國的罪證,爲你創建了一個安定的國家,在他要將孩子接回府,想要將一切真相告訴你,想要告訴你你們不用再躲了,不用在彼此受折磨了,而你做了什麼?”
蘇酒兒木然的望着陳少斌,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你那個時候卻跟別的男人私奔!”
陳少斌快步走到蘇酒兒面前,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