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讓管家叫畫師過來就好了。”蘇酒兒說着,抱着顧思率先走了進去,一旁的小白緊跟着蘇酒兒。
芸孃的雙·腿一軟,她有些不敢進去了。
一旁的侍衛生怕芸娘跑了,架着芸娘走了進去。
芸娘腳步輕浮,一想到她差點將縣令家的公子賣了,心裡就直髮憷。
縣令家的公子,縣令家的公子,縣令家的公子......
芸娘此時有些後悔了,若是旁人家的孩子還好,可是縣令家的兒子,這讓她......
芸孃的眉頭緊擰着,胸口惴惴不安地,努力的回想着當初賣那個孩子的人。
只是腦子裡亂糟糟的,芸娘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夫、夫人。”芸娘瞧着蘇酒兒的背影,身子軟成一團水,連說話的力氣也都沒有了。
蘇酒兒聽到芸孃的聲音,抱着顧思轉了身,疑惑地看向芸娘,“可有什麼事?”
芸娘鮮紅的嘴脣蒼白的張了張,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進了後院,蘇酒兒繞過影壁,就瞧着那個沒有舌頭的男人被綁在樹上,旁邊還有幾個侍衛。
趙氏在瞧見蘇酒兒進來的時候,慌忙起身,湊到蘇酒兒面前,“孩子找到了?”
抱了顧思一路了,蘇酒兒胳膊有些痠疼,抱着孩子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找到了,被人牙子買去了。”
趙氏瞧見蘇酒兒面帶疲憊之色,想要從蘇酒兒懷中抱走顧思,卻不想顧思死死的抱着蘇酒兒不願意鬆手。
“娘,我沒事的。”蘇酒兒坐在石凳上,這才覺得好多了,將顧思抱在懷中,擡眼看向一旁的芸娘,“管家,將縣衙的畫師請過來。”
管家應了一聲是,忙讓人下去請人了。
蘇酒兒見芸娘嚇得臉色蒼白,淡淡的笑了笑,“芸娘,你不必害怕,我就是想知道,是誰將小思賣給你而已。”
聽到蘇酒兒的話,芸孃的臉色的緩和了許多,輕輕的鬆了口氣,“是。”
蘇酒兒輕舒了口氣,緩緩的開口,“我也不知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明目張膽的將小思從兩個丫鬟的手中給搶走!”
芸娘聽聞蘇酒兒這麼說,低着頭也不敢答話。
“孩子是怎麼找到的?”趙氏瞧着顧思默默地掉淚的模樣,心都軟了,輕聲詢問道。
“小白帶我找到的。”蘇酒兒說着,低頭看着腳邊的小白,在顧思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小思,以後記得要給小白好吃的,如果沒有小白,娘就找不到你了。”
顧思哭得小臉通紅,整張臉泛紅,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淋淋的,使勁地點點頭,帶着哭腔道,“小白最好了。”
這話說到了蘇酒兒的心坎兒,伸手摸了摸顧思的頭髮,從衣袖中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幫着顧思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輕聲說道,“對。”
趙氏也覺得這一次小白通了人性,感慨道,“沒想到小白竟然也通人性了。”
“小白一直都有人性。”蘇酒兒看着地上的小白,想起那些壞事做盡的人,心漸漸地冷了下來,“這年頭,有些人連只狐狸都不如。”
聽着蘇酒兒這麼說,趙氏沒有說話。
朱嬤嬤抱着陽陽從裡面出來了,此時神色慌張,聲音哽咽着,“聽說大公子找回來了?”
“小白一直跟着小思。”蘇酒兒從未將朱嬤嬤當做外人,偏頭看向朱嬤嬤,“嬤嬤以後受累了,這兩個孩子怕是你看着我才能放心。”
朱嬤嬤也不嫌累,忙將眼角的淚水抹掉,“不嫌累,日後老奴拼死也要護住兩位公子。”
朱嬤嬤的忠心蘇酒兒自然是知道的,以前蘇酒兒還擔心朱嬤嬤一直對萬家的人忠心,而忘記她現在的身份。
不過,後來朱嬤嬤對她百依百順,蘇酒兒倒覺得朱嬤嬤確實是個好人,對她也算是忠心了。
朱嬤嬤努力地擦着眼淚,懷中的陽陽也幫着朱嬤嬤抹眼淚。
趙氏詫異地望着朱嬤嬤,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來,不明白朱嬤嬤爲啥這麼激動。
很快,畫師就來了。
芸娘現在也緩過來了,忙湊到畫師面前,將那位姑娘的樣貌形容了下。
“對了,我記得她鼻頭上還有個痣。”芸娘伸手指着自己的鼻頭,一臉認真地說道,“這個我記得可清楚了。”
蘇酒兒聽到芸娘這麼說,臉色瞬間黑了下來,衝着一旁的那些侍衛說道,“將小秋給我帶過來。”
因爲愧疚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夏聽着蘇酒兒的話,神色一頓,臉上的淚水緩緩的落下來。
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但是卻又不知道有什麼不對。
怎麼可能是小秋賣了大公子呢?
小夏卻不敢問出聲,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夫人能夠對她從輕發落。
蘇酒兒氣得肺都快要炸了,這府中的丫鬟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小夏!”
蘇酒兒將顧思交給了朱嬤嬤,此時顧思也知道蘇酒兒要做事情,乖巧的坐在朱嬤嬤的懷中。
趙氏忙將陽陽抱了過來,覺得朱嬤嬤一個人抱不了兩個孩子。
這府衙裡面的人脈關係可真混亂。
趙氏只能自己想想,也不敢說出聲。
小夏聽到蘇酒兒的聲音,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兩眼含淚的跪爬到蘇酒兒腿邊,楚楚可憐地看着蘇酒兒,“夫人,這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賣大公子。”
小夏哭的嗓子有些嘶啞,瞧着蘇酒兒冷着臉,心中更是難受,“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夫人,奴婢那會鬧肚子,就去方便了,回來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去方便了?”蘇酒兒微微蹙眉,一臉嚴肅地看着小夏。
小夏聽到蘇酒兒這麼問,使勁的點點頭,生怕蘇酒兒不相信她,慌慌張張地說道,“奴婢當時真的是方便了,奴婢絕對沒有撒謊,要不奴婢發誓?”
“可有人證?”蘇酒兒站起身子,目光落在那個被剪了舌頭的男人臉上,“凡事講個證據。”
“證據?”小夏心慌意亂地重複着那句話,心裡難受極了,“我當時去茅廁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朱嬤嬤,朱嬤嬤也在那兒。”
“朱嬤嬤,”蘇酒兒偏頭看向朱嬤嬤,事關顧思的事情,朱嬤嬤定然是不會說謊的,“小夏說的可是真的?”
朱嬤嬤畢竟是上了年紀,苦思冥想,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小夏瞧着朱嬤嬤那個樣子,跪爬到朱嬤嬤面前,“朱嬤嬤,您忘記了,當時奴婢說肚子疼,您也說您肚子疼不是,您好好想想,是不是?”
“好像是。”朱嬤嬤迷糊地說着,倏地,眼前一亮,使勁的點點頭,“夫人,我確實在茅房見到小夏了,那時候她臉色很不好。”
蘇酒兒又問了一下具體的時辰,小夏上茅廁跟顧思被賣的時候差不多,那就說明,並不是小夏賣的顧思。
通過芸孃的描繪,賣顧思的那個丫鬟就是小秋。
蘇酒兒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小秋竟然敢做出這種背主棄義的事情。
小秋的賣身契還在她的手中,蘇酒兒覺得這種事情,必須嚴懲。
趙氏瞧着蘇酒兒臉色不好看,抱着陽陽起身,輕聲安慰道,“別生氣,既然這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打發了那個丫鬟便是了。”
蘇酒兒冷笑了聲,沒有說話。
一個侍衛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幾分慌張,“夫人,不好了,小秋姑娘上吊自殺了!”
蘇酒兒心中閃過一道冷意,滿是驚訝的望向那個侍衛,眉頭不自覺地蹙緊,“帶我去。”
“是。”
衆人移步道小秋的房間,小秋跟小夏住在一個房間。
小夏伸頭看了一眼,倏地兩眼一黑,身子往後一倒,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小春跟小冬兩個人忙扶着小夏去了旁邊的房間歇息。
原本蘇酒兒也想暗自處置了小秋,卻不想小秋上吊自殺了。
這裡面肯定還有別的事情。
蘇酒兒雙眸微微一眯,原本蘇酒兒覺得從小秋嘴裡能套出不少話來,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小秋就算是死,也要藏住那些秘密。
到底是誰讓小秋將顧思抱出去賣了?
蘇酒兒微垂着眼簾,面色平靜地擡腳走了進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裡面有個死人。
小秋是府中的丫鬟,每個月都有五百文的月錢,一年就能攢夠五兩銀子,何必冒着被處置的危險將顧思賣出去?
賣人容易留下太多的破綻,若是小秋偷走府中的東西,賣出去的話可不止五兩銀子。
這麼想的話,小秋絕對不會是因爲銀子而賣了顧思。
那是因爲什麼呢?
管家將仵作請過來了,仵作讓人將小秋放下來,仔細檢查了下,這才確認小秋確實是上吊自殺的。
雖然被綁着的那個男人還活着,但是蘇酒兒知道,他們無法從那個人口中得到消息,因爲他不會說話。
“管家,這段時間小秋跟什麼人接觸,還有,她家人的情況,查清楚了在跟我回話。”蘇酒兒說着,冷眼掃了一眼衆人,“今日這事,誰也不許聲張,不然......”
蘇酒兒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芸孃的身上,芸娘早就嚇得臉色蒼白,忙搖搖頭,表示她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蘇酒兒看了一眼朱嬤嬤,眉頭微擰着,“嬤嬤,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