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安澤清正準備陪着她去珍寶閣買飾品,半路就看到有個姑娘倒在了他們家門口。
她那時候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瞧着那個小姑娘倒在家門口,就央求着安澤清找個大夫幫這個小姑娘瞧病,大夫說那小姑娘不過是餓暈罷了,。
但是蘇酒兒萬萬沒有想到,羅念身體好了沒幾天,就爬上了安澤清的牀,當上了姨娘。
那個時候安澤清的府中就只有她們兩個,蘇酒兒那時雖然不喜歡羅念,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羅念竟然對她下毒。
大夫說她身體要調養很久,爲了確保孩子健康,五年之內不能要孩子。
如果不是吃羅念送過來的東西,蘇酒兒也不會中毒,她將羅念害她的件事情跟安澤清說,本以爲安澤清會趕走羅念,卻怎麼都沒料到安澤清只是敷衍了她幾句,便離開了。
“倒在路中間真麻煩。”顧峰眼神平靜淡漠,語氣中帶着冰冷的不耐煩。
蘇酒兒回過神,偏頭看向一旁地顧峰,商量道,“咱們繞過去吧!”
吃一塹長一智,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忽視,萬一這姑娘有個三長兩短,賴上他們就不好了。
鄉下的小道並不大,兩邊種滿了莊稼,如果繞到一邊去,肯定會軋到莊稼。
“恩。”顧峰看了一眼蘇酒兒,低聲說道,“你抱着孩子下來,我將車子拉過去。”
顧峰從莊稼地裡拉着車子繞了過去,目光自始至終都沒看地上的那個姑娘一眼。
蘇酒兒抱着孩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羅念,脣角輕勾着,在顧峰的攙扶下重新爬上了馬車。
往日即便是不逢集,鎮上也熱鬧的很,可現在到處一片蕭條。
一到鎮上,顧峰就跟人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人牙子一邊在鎮南邊。
顧峰趕着馬車朝着南邊走去,根本不用擔心路上人多的問題。
馬車駛進小巷,緩緩地停下,蘇酒兒忙將小牀里正衝着她笑的陽陽抱起來。
走出馬車,蘇酒兒將孩子遞到顧峰懷中,騰出一隻手扶着蘇酒兒下了馬車。
“就這家,我聽人說,許多大戶人家都愛找徐婆子買人。”顧峰等着蘇酒兒站穩了,這纔將陽陽遞給蘇酒兒,一手牽着馬車一手擁着蘇酒兒的腰,緩緩朝着巷尾處那戶掛着紅燈籠的人家走去。
剛走到徐婆子家門口,顧峰就瞧着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迎了上來。
“二位這是來......”那少年長得賊機靈,小·嘴甜甜的。
“想來買人。”顧峰率先開口,目光在小廝的臉上掃了一眼,“這裡可是徐婆子家?”
“自然是。”少年說着擡頭挺胸,擡頭看了一眼門邊上的兩個紅燈籠,一臉興奮地說道,“這附近的人家可沒人也在大白天點燈籠的。”
那少年不說,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還沒意識到門口的紅燈籠竟然是亮着的。
“奶奶說,紅燈迎客,很吉利。”少年湊到顧峰的面前緩緩道,“二位請進,馬車我幫您牽到院子裡面調頭。”
小巷太窄了,馬車只有進的份沒有出的份。
顧峰將手中的繮繩遞給少年,瞧着少年將馬車牽進徐婆子家院子裡的一棵樹上繫上。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迎了上來,蘇酒兒猜測,這位可能就是徐婆子。
“這位公子夫人的快坐下,抱着孩子一路辛苦了。”徐婆子說着,忙將蘇酒兒跟顧峰兩個人引到一旁的是桌旁坐下。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鬟端着茶盤走了過來,默默地分好茶杯,便裡去了。
“孩子多大了啊,瞧着怪喜人的。”徐婆子滿心歡喜地望着蘇酒兒懷中的孩子。
“三個多月了。”蘇酒兒微微偏了偏身子,好讓徐婆子的看清孩子的面貌,當孃的,總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說自個孩子好。
“長得真水靈啊!”徐婆子在看清楚孩子的時候,眼睛一亮,驚呼道,“養得可真好。”
在這個的乾旱的季節,能養出這麼水靈的孩子,這戶人家肯定小有資產。
徐婆子早就知道很多人喜歡財不外露,瞧着這對夫妻雖然衣着儉樸,穿的也都是棉布。
再瞧瞧新婦懷中的奶娃娃,外面包着的棉布,內·衣似乎像是綢緞。
養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子一個月一個樣,長得特別快,這衣服根本穿不了不多久。
能用綢緞給孩子做衣服,怎麼可能差錢?
徐婆子臉上堆着笑容,逗弄着蘇酒兒懷中的孩子,瞧着那孩子手臂上的銀鐲子,脖子上的長命鎖,頓時心花怒放。
今年入了夏,這兒的生意愈來愈少,十天半個月才能賣出去一個人,徐婆子有些愁,生怕養活不了一院子那麼多人。
只是瞧着這兩個人,徐婆子想着討好他們,可以多賣出幾個人。
“孩子是不是有點瘦?”蘇酒兒擔心地看向徐婆子,平日裡這種事情她也不知道找誰問。
“這樣正好,若是再胖一點,孩子長大了可能就會變胖。”徐婆子滿臉堆笑地說道,語氣誠懇,“特別瘦了,那是吃的不好,孩子這樣最好。”
蘇酒兒一琢磨,覺得也是那麼一回事,笑了笑,“我跟相公來這,就是想要給孩子找個奶孃。”
徐婆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說道,“有個奶孃幫忙看着孩子,也好照顧孩子,二位稍微等一下,我去叫人出來,你們瞧瞧,看看有合適的不。”
“有勞徐婆子了。”蘇酒兒笑着望向徐婆子,見她離開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懷中的孩子身上。
院子裡散發着淡淡的香氣,蘇酒兒四處看了看,便瞧見身後不遠處養着一株建蘭。
“你喜歡?”顧峰瞧着蘇酒兒眉眼中的欣喜,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花盆裡的淺黃色的花兒,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
“恩。”蘇酒兒脣角輕揚,眉開眼笑的望向顧峰,“香味淡淡的,聞着讓人舒心,相公你聞聞。”
顧峰早就聞到了,不過他不大喜歡那些味道,對上那雙滿懷期待的眸子,話到了嘴邊忍不住改了口,“好聞。”
“是吧。”蘇酒兒說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摸了摸陽陽的後背,手中一片黏糊,覺得他出汗了,默默地將他身上的衣領解開了些。
徐婆子領着十來個人從後院走了過來,任由那十來個人一字排開。
“你去挑,孩子給我。”顧峰低聲說道。
蘇酒兒笑着將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顧峰的懷裡,輕聲說道,“他好像有點熱,一會記得將他的衣服解開點。”
“恩。”顧峰低頭默默地解開陽陽的衣服,反正這個天熱得要命,孩子也凍不着。
蘇酒兒若是知道顧峰那麼想的話,肯定不會讓他抱着孩子。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可能會有些偏差,顧峰覺得小孩子哪裡需要那麼精貴,他瞧着旁人家的孩子直接丟在地上讓他們自己玩就好了,可他們家的孩子,不是放在小牀裡,就是抱在懷中。
顧峰本想着跟蘇酒兒說不用這麼慣着他,但是一想到蘇酒兒對孩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暗暗下決心以後孩子大點就教他習武,絕不嬌慣!
蘇酒兒走到徐婆子面前,目光在那些人身上簡單的掃了一眼。
裡面什麼年齡段的都有,蘇酒兒剛剛說的很清楚,只想要給孩子找個奶孃,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年紀稍微大點的婦人身上,擡腳朝着左邊走去。
徐婆子微嘆了口氣,忙擡腳跟了上去,瞧着蘇酒兒停下了腳步,忙停了下來,“夫人,這三個是因爲主家沒了,所以才被......”
“本地人?”蘇酒兒的眉頭微擡,詫異的看向一旁的徐婆子。
“沙縣的。”徐婆子向來是個能說會道的,笑呵呵的解釋道,“萬家兄妹好像是因爲故意殺人,年初被處死。”
死了?
蘇酒兒微微愣神,有些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
上一世,出嫁安澤清沒多久她就小產,還是萬舒給自己治病,安澤清怕她想不開,就讓萬琳一直陪着她身邊。
平日裡,蘇酒兒也沒個說心裡話的人,就跟萬琳交好。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想念萬琳,就跟萬琳下了帖子,只是遲遲沒有迴應。
她以爲萬琳太忙了,卻不想萬家竟然遭此劫難。
蘇酒兒目光在她們三個身上上下打量着,看了一眼她們的手。
一個人有沒有幹過重活,只要看看她們的手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她。”蘇酒兒指着站在最中間的那個雙手乾淨的婆子,偏頭看向徐婆子,開口問道,“多少錢?”
“十兩銀子。”
蘇酒兒琢磨着也不貴,正要說買的時候,卻不料站在中間那婆子忙跪了下來,懇求道,“主母,奴婢還有個一歲的孩子,能否一道跟着您?”
徐婆子一聽那婦人那麼說,氣就不打一處來,怒聲道,“那孩子究竟是你們三誰的孩子,每次來人要買你們,就輪流哭着說還有個一歲的孩子!”
那婆子看也不看徐婆子一眼,跪在地上哭訴道,“主母,您也是做母親的,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好,只要您讓我帶着孩子,就算是讓奴婢當牛做馬,奴婢也心甘情願。”
那婆子說着,頭磕在泥土地上,發出沉悶地響聲。
蘇酒兒低頭看着跪在腳邊的婆子,許是動作太大,頭髮凌亂着,額頭已經磕出血來。
頭有些昏昏沉沉,蘇酒兒微閉的上眼睛,擡手撫額,身子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