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蘇父說的話,趙氏猛然回神,忙扭頭望向一旁,掩飾着眸中的不屑。
雖然趙氏掩飾的很好,但是蘇酒兒還是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因爲看的清楚,心纔會涼下來。
顧峰趕時間上山,蘇酒兒將顧峰送到門口,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依依不捨地看着顧峰離開了,等着顧峰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蘇酒兒眼中的時候,有些失落地轉身朝着院子裡面走去。
“有什麼好看的?”趙氏坐在院子裡面的小兀子上,手裡編着竹簍,擡眼看了一眼蘇酒兒,碎碎念,“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娘,”蘇酒兒從一旁搬了一個小兀子,放在趙氏旁邊坐下,有些無奈地開口說道,“其實相公他人很好的,只要你多接觸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的。”
趙氏將所有的怨恨全都放在手中的竹簍中,狠狠地編着竹簍,眉頭輕擰着,“你是說娘對你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酒兒眉頭輕擰着,微微搖頭。
她現在忽然間想明白了,爲什麼上一世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安澤清那麼對待她,全都是因爲趙氏一直幫着安澤清說好話。 wωω▪ ttκá n▪ ℃o
聽着蘇酒兒的聲音,趙氏的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來,冷眼望了一眼她,沒好氣地說道,“你現在正是翅膀硬了,我說什麼你都不聽,也是我們現在都老了,不能給你賺錢吃喝,你當然看不起我們.......”
蘇酒兒心痛失望地望向趙氏,她們母女的關係原來很好的,但是現在卻變成這樣。
她知道,趙氏生她養她不容易,但是趙氏卻一直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原本蘇父正在鋤地,爭吵地話語零零散散地傳到了他的耳中,“你們做什麼呢?”
“娘,這件事情,我們不要再說了。”蘇酒兒知道,只要一提起那件事情,她們就忍不住的爭吵。
趙氏憤恨地將手裡的竹簍丟在地上,瞧着蘇酒兒那冷傲的樣子,就一肚子的氣,毫不猶豫扇了蘇酒兒一巴掌,“夠了,我是你娘,我說你還不行了?”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讓我嫁給安澤清,爲什麼要將我嫁給顧峰,還不是因爲顧峰給的彩禮錢多?”蘇酒兒微抿着脣,胸口劇烈地欺負,瞳孔劇烈地顫·抖着,“當初是你讓我嫁給他的,爲了家裡,我嫁了,可你爲什麼現在又要我改嫁?”
“我讓你你嫁給澤清,還不是爲了你着想!”趙氏指着蘇酒兒的鼻子,第一次看到向來柔柔弱弱地閨女生氣的模樣,“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人家澤清說了,不嫌棄你嫁過人。”
“我嫌棄他!”蘇酒兒微抿了一下脣,眉頭輕擰着,她本以爲這一次回家,趙氏會有改變,但是事與願違。
“你......”趙氏只覺得頭有點疼,伸手指着蘇酒兒的臉,氣得說不出話。
蘇酒兒順手將地上的斧頭拿起來,遞到趙氏的面前,破罐子破摔,“娘,你把我砍兩半吧,一半給安澤清,另外一半將我還給相公,這樣我就能滿足你的要求了。”
蘇父走過來,聽着蘇酒兒那麼說,一把將蘇酒兒手中的斧頭奪下來,丟在地上,怒道,“胡說八道什麼!”
說完,蘇父一把抓着趙氏的手朝着屋裡走去,沒一會,蘇酒兒就聽到屋裡傳來趙氏嚎啕大哭地聲音。
蘇酒兒胸口悶得難受,右手使勁地抓着胸口的衣襟,粗喘着氣,過了好一會這才平靜下來。
她必須要將趙氏希望她嫁給安澤清的想法粉碎,只要是給了趙氏一點希望,她可能永遠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蘇酒兒也知道趙氏是爲了她好,可是有些人真的是好心辦壞事。
“姐,你沒事吧!”蘇牧身上揹着一個包,走到蘇酒兒的面前,一臉擔憂地問道。
蘇酒兒輕喘着氣,蒼白的臉上掛着無奈地笑容,伸手摸了摸蘇牧的頭,“是要去私塾嗎?”
蘇牧點點頭。
“我送你去。”蘇酒兒說着,起身跟着蘇牧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走在路上,蘇酒兒望着身邊的蘇牧,欣慰地抿脣一笑。
“姐,”蘇牧仰着臉望向蘇酒兒,“私塾裡又不少人說姐夫是殺人犯,不過也有人說姐夫是大英雄。”
蘇酒兒微微一頓,笑着望向蘇牧,“那你覺得他是什麼樣地人呢?”
“姐夫是大英雄,當初姐姐就是被姐夫救下來的呢!”蘇牧小大人似的開口說道,“幸好當時姐夫在,不然姐姐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蘇酒兒心裡琢磨着顧峰什麼時候救過她,隱約地好像記得有那麼一回事。
“姐,你別跟娘吵,”蘇牧擡腳將地上的石子踢出去,低聲說道,“娘一直很後悔將你許給了姐夫。”
“蘇牧。”蘇酒兒連名帶姓的叫着蘇牧,對上蘇牧錯愕的眼神,認真地說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夫子平日裡教過你們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夫子說過。”蘇牧不明白蘇酒兒爲什麼這麼說。
蘇酒兒停下腳步,緩緩地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望着蘇牧那張稚嫩地臉,眼圈微微泛紅,聲音有些哽咽,“很多事情,爹孃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它會告訴我們,我們應該相信誰。”
蘇牧懵懂的聽着蘇酒兒說的話,心裡莫名地哀傷。
“我能再見到你們,已經是上蒼憐憫我,”蘇酒兒瞧着蘇牧額前的碎髮有些亂了,擡手幫他整理了一下,憂傷從眸中溢出,“你好好的唸書,千萬不要相信安澤清的話,你一定要記得姐姐的話。”
一陣風吹過來,蘇牧只覺得背後一冷,靜靜地望着蘇酒兒的臉,瞧着她那麼嚴肅的樣子,懵懂的點點頭。
見蘇牧點頭了,蘇酒兒微抿了一下脣,再次叮囑着,“記住,一定不要相信他的話!”
“哦。”蘇牧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將蘇牧送到了私塾,蘇酒回到蘇家,隱約地能夠聽到蘇父哄着趙氏的聲音。
蘇酒兒回到自己的閨房,她的閨房從未變過,和她未出嫁的時候一模一樣。
迷戀地望着周圍的擺設,蘇酒兒眸中漸漸地浮上笑意。
正收拾牀鋪,蘇酒兒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望去,就瞧見趙氏彆扭地站在門口。
“娘?”蘇酒兒說着,停下手裡的動作,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頭站在原地,輕聲叫道。
趙氏眼圈紅紅,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緊抿着脣,走到屋裡,依靠在一旁柱子上,“既然你想跟顧峰一起,那就一起,我也不管你了,想管管不了了。”
“娘,您坐。”蘇酒兒讓了一個地,忙請趙氏坐下。
趙氏隨意地擺擺手,微抿了一下脣,淡淡地說道,“我不坐了。”
任何一個當母親的人,都想要自己女兒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趙氏爲了蘇父將蘇酒兒推到顧峰身邊,她就後悔了,在她看到安澤清過來搶親的時候,心中更是悔不當初。
爲了彌補自己犯過的錯誤,趙氏故意逼着蘇酒兒去和離。
在趙氏看來,蘇酒兒向來聽話乖巧,蘇酒兒或許表面上裝作不樂意,但是心裡還是願意嫁給安澤清的。
一次不行,趙氏就來兩次,她覺得,蘇酒兒一定的會跟顧峰分開,所有的罵名她自己來承擔,只要她閨女能夠過得好,她就滿足了。
可是經過蘇父的提醒,趙氏才明白,她做錯了,現在的閨女早就不是她熟悉的那個閨女。
蘇酒兒緩步走到趙氏面前,扶着趙氏朝着牀邊走去。
趙氏彆扭地半推半就地走到牀邊坐下。
蘇酒兒雙手放在身前,溫柔地笑着望向趙氏,“娘,我知道,你是想讓我過的好一點。”
最後那一句話,觸動了趙氏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趙氏最後悔的就是當初讓蘇酒兒嫁給顧峰,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重來的道理。
趙氏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頭高高揚起,使勁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這個樣子心酸的淚水就不會落下來。
“可是娘,我不喜歡安澤清,我也不想過那種官太太的生活,我只想要每天能夠在跟着顧峰在一起。”蘇酒兒想起跟顧峰住在一起這段時間,雖然沒有聽到顧峰說過什麼甜蜜地話語,但是他卻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對她好,“娘,你說,你嫁給爹,你覺得你幸福嗎?”
趙氏偏過頭,一把將臉上的淚水抹掉,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她語調,“當然。”
“娘,嫁給了相公,我也是這種感覺。”蘇酒兒脣角輕輕的勾起,眉眼之間帶着淡淡的笑容,“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會將家裡所有的錢全都交給我,說不會餓着我。”
趙氏擡眸望向蘇酒兒,眼睛越發地難受,忙扭頭望向一旁,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隨口說道,“真是個粗人。”
“可他很細心,我來個月事,他擔心我累什麼都讓我做。”蘇酒兒說着,心裡忽然間閃過一絲感動,“娘,你覺得,還有什麼樣的男人能比得上他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