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蘇酒兒微微低頭,對着一旁的林嬤嬤說道。
林嬤嬤擔心地看了一眼蘇酒兒,這緊張的氣息,她自然知道顧峰跟蘇酒兒兩個人好像鬧彆扭了。
林嬤嬤知道自己是個外人,站在這兒也沒有什麼用,默默地出去了,還不忘將門帶上。
蘇酒兒從未見過顧峰這麼生氣的樣子,輕聲詢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顧峰心中說不出的煩躁,想起他剛剛在門口聽到蘇酒兒說的話,苦澀在口中蔓延,“你如果真放心不下他,我......”
“相公!”蘇酒兒面帶怒色,擡腳走到顧峰面前,生氣的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峰一直以爲蘇酒兒喜歡的是他自己,可是卻沒有想到,現在蘇酒兒還會關心安澤清的事情,心裡更是不滿。
顧峰想想,其實這些日子,有蘇酒兒在身邊,他真的很滿足了。
安澤清是喜歡蘇酒兒的程度絕對不亞於他,若是酒兒真心喜歡安澤清......
“相公,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個僞君子呢?”蘇酒兒伸手握住顧峰的手,她只喜歡他一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討厭。”
僞君子。
安澤清確實是個僞君子,顧峰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他不能否認,安澤清很喜歡蘇酒兒。
“相公,我對你怎麼樣,這麼久了,你不知道?”蘇酒兒着急解釋,“這一次林嬤嬤進來,跟我說,前任縣太爺回來了,主要是,周子福曾經做過對不起她們家的事情,她就害怕安澤清會幫周子福脫罪。”
顧峰冷靜下來,自然是明白蘇酒兒說的,眉頭緊擰着,頭疼道,“他已經來找我了。”
如果不是安澤清這次來找他,顧峰也不會那麼着急上火。
蘇酒兒拉着顧峰一塊坐下,擔憂地望着顧峰,疑惑的問道,“找你做什麼?”
“他讓我將這個案子往後拖,開堂不處理。”顧峰爲人正直,最不喜歡那些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周子福案子以前有很多人證,不過現在那幾個人證已經翻供了,說以前說的是謊話,故意陷害周子福的。”
沒想到周子福竟然這麼有能耐,開始在證人身上下功夫,眉頭微擰了一下,有些頭疼地說道,“若是沒人指控周子福的話,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是。”顧峰順手給自己倒了杯水,煩躁的一飲而盡,“周子福就可以逍遙法外了。”
“真是好計策。”蘇酒兒氣得臉色發白,忍不住地開口說道,“周子福曾經氣死了冷明月大夫的雙親,現在又殺了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他現在竟然逍遙法外,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冷明月跟周子福一樣,手上沾上了別人的鮮血,問題是,一個有愧疚之心,一個毫無愧疚之心。
蘇酒兒就想不明白了,午夜夢迴之時,周子福就不會覺得害怕嗎?
“我還沒想好。”顧峰嘆了口氣,視線從茶盞上移開,落在蘇酒兒臉上,瞧着她氣得小臉通紅,伸手握住了蘇酒兒的手,“剛剛是我不好。”
呀?
蘇酒兒嚇了一跳,猛地一下子漲紅了臉,惶恐不安道,“沒有,是我不對,我該跟你說聲的。”
顧峰忽然間有種別樣的想法,好像他們鬧了點小別扭,現在他們的關係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或許,有的時候,生活需要一點調味劑。
蘇酒兒也不知道周子福的事情怎麼辦,只能在一旁安慰顧峰幾句。
顧峰打算去涼州,將王將軍請過來。
蘇酒兒覺得這樣也好,畢竟顧峰仕途不太穩,有王將軍出面的話,周子福殺人的案子還是好處決的,就算是安澤清想要護着周子福,有王將軍在,也不敢亂說。
“師兄現在好些沒?”蘇酒兒生怕王將軍身子不能遠行。
“師兄畢竟是練武之人,這些日子好些了。”顧峰說着,伸手捧着蘇酒兒的臉,湊到她額前輕輕地落下一吻,“別擔心。”
蘇酒兒點了點頭,顧峰做事情向來穩重,她自然不擔心。
幫着顧峰收拾好了東西,這纔將顧峰送走了。
蘇酒兒一個人也不想在屋裡坐着,便拿着針線活朝着趙氏住的的院子走去。
屋裡傳來趙氏跟蘇父爭論的聲音,蘇酒兒腳下的步子一頓,眉頭微擰着。
在蘇酒兒印象中,蘇父和趙氏從不吵架的。
蘇酒兒還未走進去,就聽到趙氏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做什麼了,我不就是讓你去給安澤清送些禮嗎,酒兒到底是不是你閨女,你就不知道爲了她以後着想!”
然後就聽到蘇父渾厚的聲音,“你趕緊住嘴,胡說什麼!”
“我跟你說,酒兒現在很危險,不管怎麼說,酒兒都叫了十幾年的爹,我讓你去找安澤清,你幹嘛不去!”
蘇酒兒聽得雲裡霧裡,打開門簾子,擡腳走了進去,瞧着地上的碎片,眉頭微蹙着。
趙氏瞧見蘇酒兒進來,嚇得哆嗦了下,忙後退了一步,低頭不語。
蘇父白了趙氏一眼,上前一步,“酒兒,你怎麼過來了?”
蘇酒兒望着趙氏那張臉,又看了看蘇父的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爹孃,你們剛剛說的,我聽到了。”
“你娘渾說的,你可別信。”蘇父迫不及待地開口解釋,心裡七上八下的。
“我到底是誰?”蘇酒兒這才意識到,她跟趙氏和蘇父長得一點都不像。
“你聽錯了,我只是跟你爹吵架,故意說得氣話,他一直懷疑你是我跟別的男人生出來的,你說我能不生氣?”趙氏現在連自個名聲都顧不上了,忙對着蘇酒兒解釋。
“對對對,你不知道,你娘先前跟別的男人定親了,後來嫁給我,才八個月就生了你。”蘇父生怕蘇酒兒不信,幫着打圓場。
“那咱家親戚呢?”蘇酒兒從未見過她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她有記憶的時候就跟着蘇父趙氏住在了村子裡。
“以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不在了,咱們逃難到了趙家村。”趙氏見蘇酒兒神情恍惚,忙解釋道,“乾旱那年也死了不少人,以前家裡窮,更是沒糧食吃。”
蘇酒兒被趙氏這麼忽悠着,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怎麼可能不是趙氏蘇父的孩子呢?
隔天,顧峰接王將軍一塊從涼州過來了。
蘇酒兒早已讓人將客房打掃好,就等着王將軍住進去了。
原本蘇酒兒還想讓兩個丫鬟過去伺候王將軍,卻不想王將軍拒絕了,說他不方便用丫鬟,自己帶了親兵。
蘇酒兒見王將軍神色還好,也不強求。
蘇酒兒生怕王將軍住的不舒服,就讓管家多多照顧一下王將軍。
顧峰白天又去忙活周子福的案子,到了晚上纔有時間回房。
蘇酒兒瞧着顧峰神色疲憊,早就讓人備好了洗澡水,“去洗澡吧,我幫你搓澡。”
顧峰以前洗澡直接用冷水衝一下就完了,現在也跟着蘇酒兒學會了在浴桶裡慢慢的洗澡。
“恩。”顧峰伸手捏了捏鼻樑,他覺得自己不適合當官,看不慣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更不喜歡那些人用錢擺平一切不負責任的態度。
顧峰慵懶的靠坐在浴桶裡面,以前只是身體裡,現在變成了心裡累。
蘇酒兒抱着顧峰新衣服進浴室的時候,就瞧見顧峰靠在浴桶旁睡着了。
蘇酒兒擡腳走了過去,將手中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板凳上。
坐在浴桶外面的小兀子上,蘇酒兒瞧着顧峰疲憊的神色,心疼不已。
默默地找出巾帕,蘇酒兒的手剛剛握住顧峰的手,還沒來得及幫他搓澡,顧峰的手已經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
“誰!”
蘇酒兒聽着顧峰冷淡的問話,脣角勾起一抹心疼的笑容,“相公,你若是困了,就先歇息吧,我幫你搓澡。”
顧峰坐直身子,擡眼望向蘇酒兒,神色溫柔,“這水有些太燙了,我剛剛不小心睡着了,其實我不困的。”
蘇酒兒笑了笑,沒說話。
洗完澡,兩個人一塊回到牀上做了會兒運動,過了許久,顧峰這才從蘇酒兒身上下來,將她攬在懷中。
“相公。”蘇酒兒打了個哈欠,擡眼望向顧峰,撒嬌似的說道,“今天我爹孃又吵架了。”
“爲什麼?”顧峰根本不關心蘇父跟趙氏兩個人爲什麼吵架,之所以這麼問只是因爲喜歡蘇酒兒。
“我娘說,讓我爹去給安澤清送些禮,我爹不願意。”蘇酒兒伸手圈着顧峰的脖子,好笑地說道,“他兩一吵架,氣得我爹都說我不是他閨女。”
顧峰一怔,原本還有些睏意,此時消失不見,怔怔地看向蘇酒兒。
蘇酒兒瞧着顧峰神色凝肅,此時也沒了睏意,擡眼望着顧峰,“相公,你怎麼了?”
“岳父岳母跟你說,你不是親生的了?”顧峰警惕的開口問道。
蘇酒兒是個聰明的,她只是沒想到顧峰會是這樣的神情,頓時愣住了,“相公,你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她真的不是親生的?
蘇酒兒神色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望向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