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臉色陡然一變,厲聲道,“那還不趕緊追回來,回來做什麼!”
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的壓抑着內心的狂躁不安,此時顧思被人抱走,她卻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蘇酒兒瞧着那跌坐在地上的丫鬟似乎已經嚇傻了,眸中閃過一絲嫌棄,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剛跑到屋門口,蘇酒兒這纔想起來,她不知道顧思是在哪裡被人抱走的。
“人在哪裡丟的?”蘇酒兒快步走到那丫鬟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那個小丫鬟。
自從住進了府衙,那四個丫鬟老實本分的做事,蘇酒兒也不懶得管那麼多,府上也算是和諧。
跌坐在地上的小秋滿是惶恐地望着蘇酒兒,她嚇得連氣都不敢喘,指着府衙後門那邊,“大公子在後門那邊被人......”
蘇酒兒微微皺了皺眉,提裙飛快地朝着府衙後門跑去。
趙氏眉頭微擰着,神色複雜的望着蘇酒兒匆忙離開的背影,隨即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秋,擡腳走了過去。
“起來吧。”趙氏扶着小秋起身,看向身子還在發抖的小秋,“府衙後門在哪兒,帶我過去。”
小秋惶恐不安地應了一聲是,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淚水,忙爲趙氏引路。
蘇酒兒氣喘吁吁地趕到府衙後院的門口,就瞧見小夏正哭坐在地上,對着綁着手腳的男子拳打腳踢。
“小思呢?”蘇酒兒偏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頭疼地問道。
聽到蘇酒兒的話,管家匆忙跑到蘇酒兒面前,恭敬的行禮,“夫人,您來了。”
“小思呢?”蘇酒兒也不跟他們說客套話,偏頭看着一旁的管家,一臉嚴肅地反問道。
聽到蘇酒兒的話,管家的臉色一變,垂首怨恨地望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男子,“夫人,大公子是被這個男人的同夥帶走了,府上的侍衛已經追出去了。”
蘇酒兒緊抿着嘴脣,擡腳朝着被綁着的那個人走去。
蘇酒兒覺得朱嬤嬤一直辛辛苦苦地帶着兩個孩子,體諒朱嬤嬤這些日子的辛苦,她便想着讓朱嬤嬤歇息一下,讓四個丫鬟兩人一組,帶着兩個孩子。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小夏小秋兩個人看着顧思,竟然會有人在家門口將顧思給搶走了。
小夏瞧着蘇酒兒過來了,哭得小臉通紅,委屈地望着蘇酒兒,卻不敢隨意開口,被人扶着站在一旁小聲啜泣着。
這裡是府衙,有人膽敢在府衙搶走孩子,那人可真是膽大包天。
蘇酒兒微垂着眼簾,目光在那個男子的臉上打量着,她從未見過這名男子。
“你是誰?”蘇酒兒強壓着怒火,怒目而視,“孩子被你們抱到哪裡去了?”
“夫人,這個人不會說話。”一旁的管家忙湊了過來,他也是第一次見蘇酒兒這麼生氣,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沒有舌頭,不能開口說話。”
蘇酒兒心中大吃一驚,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神色淡淡。
沒有舌頭,那就說明,這個人原本是會說話的,後來被人剪掉了。
若是這樣,那就說明這人不是普通的人販子,蘇酒兒想着,擡腳走到那個男人面前。
管家很有眼色的開口說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們一定會將大公子找回來的。”
蘇酒兒冷笑了聲,擡手整了整凌亂的碎髮,“大公子在家裡玩,都能被外人帶走,你們這些人是做什麼吃的?”
管家低聲不語,任由蘇酒兒說教。
“會寫字嗎?”蘇酒兒居高臨下地望着那個頭髮亂糟糟的男子,冷冷的問道。
府中的人從未見過這樣嚴肅甚至冷漠的蘇酒兒,那種上位者的言語,周遭又冷了幾分。
以前府中的人都以爲蘇酒兒一個鄉下婦人,怕是什麼都不懂,他們做事情覺得差不多就好了。
蘇酒兒果然跟他們想的一樣,對於府中的事情一竅不通,也不去理會。
此時他們見到蘇酒兒生氣的樣子,才發覺他們以前全都看走了眼,蘇酒兒身上散發的威壓帶着當家主母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畏懼臣服。
被綁着的男子臉色蒼白,無奈地搖搖頭。
“你的同伴會將我的孩子抱哪裡去?”蘇酒兒冷眼看着那男子。
男子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大堆,可是蘇酒兒卻一個字都沒聽懂。
正當蘇酒兒心煩不已的時候,就瞧見小白搖着尾巴從外面跑了進來,跑到她腿邊,咬着她的衣裙,示意她跟着它走。
“你們四個,跟我走。”蘇酒兒擡腳跟着小白一塊朝着外面走去。
“酒兒,你做什麼去!”趙氏跟在小秋的身後,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焦急的問道。
“娘,您幫我看着家,我去去就來。”蘇酒兒說着,忙帶着四個人一塊出去了。
蘇酒兒依稀記得曾經差點被強女乾的時候,是小白救了她,爲她拖延了時間,讓她能夠等到顧峰迴來。
她就知道小白通人性,這些年來,小白越長越大,平時也會照顧兩個孩子。
估計小白一路跟着那些人,現在等着那些人停下來了,這纔回來找她。
對於縣城這裡的路,蘇酒兒不熟,但是府衙的衙役卻是很熟悉的。
衆人跟着小白七繞八繞的,就繞到了一個小巷子裡面。
小白直接踩着一旁的石頭,跳到了牆上面,直接跳了進去。
顧思在這裡面?
蘇酒兒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侍衛,示意他上前開門。
那侍衛也是個會看眼色的,此時收到蘇酒兒的示意,直接上前叫門。
很快,那院子裡傳來不耐煩的男聲,“誰啊!”
“衙門的!”那侍衛老老實實的回答。
聽到那侍衛的聲音,蘇酒兒的眉頭不贊同的皺了皺。
一個雄壯的男子滿臉堆笑地打開了門,笑着看向外面站着的衆人,“不知道官爺有什麼事?”
“找人。”蘇酒兒冷着臉,擡腳邁了進去,就瞧着小白站在柴房門口使勁的轉悠。
“打開那間屋子。”蘇酒兒偏頭看向那個開門的壯漢,冷着臉說道。
“你誰啊,來我家的趾高氣昂的,想做什麼啊?”一個尖銳的女聲在一旁響起。
蘇酒兒偏頭望去,就瞧見一個穿着青布衣衫長裙的女子從屋裡走了出來。
“芸娘,你快進去,怎麼出來了?”那男子小聲的說道。
這是個三進三出的小院,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從後院陸陸續續走出不少人姑娘。
“夫人,芸娘是我們這兒有名的人牙子。”一個侍衛忙湊到蘇酒兒身邊,壓低聲音。
原來是人牙子。
蘇酒兒微蹙着眼眸,冷着臉說道,“芸娘,我想問問,你今天有沒有買個三歲左右的小孩子?”
“三歲左右?”芸娘一聽蘇酒兒那話,就知道要來生意了,眉眼含笑地望着蘇酒兒,忙開口道,“這位夫人,您怎麼知道的,正巧,今天有個女人,賣給我們一個三歲的小孩,那小孩長得倒是不錯,皮膚滑膩粉·嫩,我就想着過兩天轉手賣出去呢!”
蘇酒兒的臉愈來愈冷,就瞧見芸娘走到柴房旁,將柴房的門打開。
當柴房門打開的時候,蘇酒兒瞧着顧思被人五花大綁綁在柱子旁,心一下子就疼了。
蘇酒兒快步走了上去,忙將顧思身上的繩子解開,順手將顧思嘴中的布條拽了出來。
“娘!”
顧思一見到蘇酒兒,猛然撲倒蘇酒兒身上,哭得梨花帶雨。
蘇酒兒聽到顧思的聲音,心都軟了。
一旁的芸娘瞧着他們兩個人這個模樣,神色頓了頓,“你是這孩子的娘?”
“芸娘,你還能認得出是從誰手中買的我家孩子的嗎?”蘇酒兒知道人牙子雖然做着人口買賣的生意,但是他們基本不會拐騙孩子。
聽着蘇酒兒這麼說,芸孃的臉色變了變,猶豫地開口說道,“我也不確定,是個小丫頭,年紀不大,穿的不錯,長得也漂亮。”
蘇酒兒請芸娘一塊回府上,正好畫師將拐賣顧思的人畫出來。
顧思雙手圈着蘇酒兒的脖頸,一直在哭,哭的小臉通紅。
芸娘心中有些煩躁,神色不悅,“真是晦氣,賠了五兩銀子。”
“我說這位夫人,你怎麼都得給我五兩銀子,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是我花錢買來的。”芸娘是個生意人,從來不會做吃虧的買賣。
“若是你能幫我抓住拐賣我家孩子的人,我給你七兩銀子。”蘇酒兒面不改色的說着。
芸娘心中一盤算,這孩子在她那兒也沒吃一頓飯,省了飯錢,現在倒手賣了七兩銀子,倒也划算,笑着湊到蘇酒兒面前,“這拐賣孩子的人着實可惡,我這就跟您一塊去。”
一旁的侍衛生怕蘇酒兒一直抱着顧思胳膊會受不住,上前想要去抱顧思。
顧思說什麼也不願意別人抱他,一直哭個不停。
當芸娘跟着蘇酒兒一塊到了府衙後門的時候,臉色陡然一變,聲音哆嗦着,“夫人,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咱們報案應該走前門啊。”
芸娘心裡暗自叫苦,她該不會是買了縣令大人家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