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站住!!啊!!!”千雪雙瞳猛然撩過血紅之色,瘋了一樣的要去抓樑樂蓉,可凝文卻緊緊抱着千雪不放。
“不要再繼續了,雪兒!!”凝文大喊。
而就在同一時間,千雪突然一陣踉蹌,猛地彎過身子乾嘔不止妲。
凝文緩緩鬆開手臂,怔然的望着眼前的千雪,一個念頭突然竄過,便是在這時,另一個帶着詫異與怒意的聲音倏而自外傳來:“究竟是怎麼回事!!窀”
夏侯泰一步跨入,當他看到那滿地的血紅,還有被捏碎喉嚨的幾具屍首,眼中佈滿詫異,若非剛纔方堯見到千雪突然就去了月華宮感覺不對,提前趕去通知了剛剛入城的他,使得他快馬加鞭趕回宮裡,想必今夜必然是要出大事的。
不,確切說來,事情已經變得非常不好,他不可以讓接下來的事,變得更加糟糕。
“方堯,千樂宮圍起來,這裡之事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夏侯泰說道。
一旁也看傻了的方堯突然恍神,剛要出門辦夏侯泰交代的事,就聽夏侯泰在後又補充一句,“還有,帶上一名太醫過來,並且再叫進來兩名侍衛。”
“侍衛……?”方堯愣了一下,而後凝重點頭,匆匆反身離去。
房間再一次安靜下來,只剩下依舊在不停的乾嘔的千雪,及在旁邊有些焦慮的凝文。
凝文似是知道這一次是自己沒有將千雪保護好,滿心歉意,痛苦不堪的她張口又合,如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然夏侯泰卻並沒有責問她,僅是低聲問道:“凝文,除了死在這裡的幾個女人之外,還有其他人見到千雪這樣子嗎?”
凝文眸子微動,視線不經意撩過了那桌子,但半晌,卻回答:“沒有了。”
“你先下去吧。”夏侯泰稍稍舒口氣,似是放心了,可在那俊臉上也同樣溢出了無法掩飾的痛楚,雙手越攥越緊,幾乎勒出血痕。
凝文知道夏侯泰是在忍耐,不願那份痛楚表現在千雪以外的人面前,而且……她也有些事要去問個清楚。遂輕吸口氣,道:“臣妾告退。”
夏侯泰沒再出聲,任凝文轉身離去。
在臨出門時,凝文恰好撞見了方堯帶着兩名侍衛還有太醫正要進入,視線不經意瞥了眼他們手上的東西,竟是條條冰冷的鎖鏈。
凝文猛地一驚,回頭看向正負手看向地上千雪的夏侯泰,忍不住又咬了下脣……這對於千雪來說,何其殘忍!
凝文半步向前,似是下意識想要去替千雪開脫,可終是又停了步子,她知道,夏侯泰與納蘭千雪這兩個人的世界,是容不得她這外人插嘴的。
而且,這世上最愛千雪的,便是夏侯泰,他選擇如此,定是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凝文再次咬牙,強迫自己離開,身後很快便傳來了千雪那驚恐的嘶喊,還有鐵鏈撞擊的聲音,在這寒冷的夜中,尤爲悽泠。
聲聲傳入凝文耳中,如在替千雪哭泣那般,凝文的淚水無法止住的流下,而那眼中對自己無能的痛恨也灼燒着她的靈魂。
都是因爲她無能,即使身爲皇后都沒有保護好千雪,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她……如果可以再狠一些,如果可以再有威嚴一些,就不會有今日之事出現!
那一刻,凝文攥緊雙拳,原本仁慈的眸中,漸漸繚繞出了一縷充滿憤恨的冷光。
忽然停步,似在等待着誰,沒過一會兒,便有一名太監來到凝文身邊,附耳對凝文說道:“皇后娘娘,方纔一直跟着皇貴妃娘娘的那名宮女霜兒已經招了,娘娘猜的果然沒錯,這一切都不是巧合,也不是什麼鬼怪作祟……而是……”
凝文猛地咬了下牙,雙手捏的更緊,指甲很快便劃破了掌心。
見凝文沉默了,太監知道再說只能讓凝文更加痛心,遂道:“娘娘,如何處置這宮女?關起來,晚些交給皇上,還是……”
“處理掉。”凝文忽而開口,三個字冷漠到幾乎沒有任何波瀾。
太監一怔,似是從來沒有想過一向平和仁善的皇后娘娘竟會下如此之處置,於是有些擔憂地說:“如果處理的話,那豈不是沒有人來指認……”
“不需要了。做得乾淨一些,別讓皇上的人知道。”凝文說罷,便向着皇宮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太監站在那裡,依舊有些難以置信,因爲方纔在和她傳達旨意的皇后娘娘,與過去的娘娘兼職判若兩人。
“娘娘,也在懲罰着自己……”太監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按照凝文的旨意,來到了一處沒人的暗房。
門剛一推開,就看到被捂住嘴的霜兒正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幾個人,那太監漠然地看着她,如沒有感情的審判者,動了動脣,言簡意賅道:“割肉剔骨,骨頭打碎,燃成灰燼,帶出宮灑了,讓這個人徹底消失。”
幾人聽了,點頭。
霜兒雖被捂着嘴,卻也痛苦的搖着頭,眼淚自眼中溢出。
而那太監也回了身,不願多待,在離開前冷冷看了一眼霜兒,只道:“即便挫骨揚灰,也無法抵消你對皇貴妃娘娘,還有兩位皇子做的事。奴才選錯了主子,這就是下場。”
彷彿是也能感受到凝文痛苦那般,太監冷冷說完,而後便離開,同時也在擔憂着另一件事。
他頓下步子,看向了凝文方纔離開的方向,只怕娘娘現在,已經在那人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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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筱宮。
樑樂蓉瘋了一樣的跑入,身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襟,她踉蹌跌入自己的房間,腿仍在打着軟兒,驚魂未定。
不經意擡起手看到指尖上沾染的血,仍是嚇了一跳,緊着又把手在衣服上蹭蹭。
她閉上眼睛,儘量平穩着自己的呼吸,同時喃喃自語:“要趕緊將這件事告訴爹爹……若是爹爹上奏,必然能將皇貴妃置於死地,皇上也保不了她的,保不了……”她若有似無的笑着,脣角微顫,“還有皇后,也可以連坐……我沒輸,這一次我沒輸……”
她強迫自己笑着,眼中也閃出了些光彩。
然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能否將本宮與皇貴妃置於死地,還猶未可知。”
樑樂蓉心下一顫,就像是驚弓之鳥一樣連滾帶爬的向後竄動幾步,然後驚恐地望着來人,“皇……皇后娘娘……”
凝文安靜站在門口,彼時也跟進幾名太監,突然間房門關上,一陣冷風吹過,將桌案上的燭火也吹滅。
房間一下就暗了下來,窗戶也被那幾名太監迅速關緊,此處頓時成了密不透風的屋子。
樑樂蓉更顯驚慌,甚至有些弄不清狀況,只得向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對凝文說:“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樑樂蓉又想了想,以爲是自己方纔的自言自語被凝文聽見,於是緊着又補充了一句,“娘娘可千萬別誤會,我……我剛纔是驚慌之下胡說的……”
說着,樑樂蓉勉強自己笑了笑,儘量保持禮儀的來到凝文面前,先行了個禮,然後面露誠懇道:“多寫娘娘方纔的救命之恩。啊……今日之事,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剛纔是嚇傻了才那般亂說……當然,樂蓉以後就聽娘娘差遣,若是娘娘要樂蓉說這件事,樂蓉再說,而且一定不會提及娘娘……”
言下之意,樑樂蓉是想投靠凝文,從而將千雪置於死地。
凝文自是聽得出,只是右眼眯動一下,然後道:“妹妹好心,姐姐心領了。只是,妹妹可聽說過叫霜兒的宮女?”
樑樂蓉聽見“霜兒”二字,雙瞳頓時一縮,緩緩擡起頭,然後僵着臉,乾笑着說:“那不是千樂宮的宮女嗎?樂蓉自是認得,可……可不親近……”
“不親近是嗎?”凝文淡淡扯動了下脣,向着一旁探出右手,恰好這時又一名太監步入房中,關了門,而後將一包東西交給凝文。
“娘娘,搜到了!”太監說道。
樑樂蓉一見那小包,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凝文的雙眸則是越發深邃,一把捏住那紙包,一層白色的粉面突然散出,然後突然上前狠狠打了樑樂蓉一巴掌,俯視這驚跌在地上的她,一字一定狠狠說道:“該死的東西!本宮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