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從零開始
楊鋒聽着車子發動機啓動、車子遠去的聲音,憤怒感、羞辱感、悲痛感一齊涌上心頭,五味雜陳。失去了車子,身邊還要帶着重傷的倪虹,陡步北上,去尋找妻兒,意味着這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失去了食物,他和倪虹倆人將面臨着飢餓的威脅,這是擺在他們面前最爲緊迫最爲現實的問題。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了《農夫與蛇》的故事,心想,此情此景,自己的遭遇恐怕比故事中農夫的下場好不到哪去。
倪虹躺在餐桌上,看見楊鋒臉上陰晴不定,沉默不言,以爲他傷心過度,便自責道:“鋒哥,都怪我這個累贅,不然你也不必……”
“你可別這麼說。”楊鋒打斷了倪虹的話,說道:“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受如此嚴重的傷。”
“你把我放這裡吧,不必再管我了。”倪虹說道。
“哪的話。”楊鋒從地上撿起一個碗,走到洗碗池邊上,用水清洗乾淨,然後接了一碗清水,拿到倪虹跟前。
倪虹點了點頭。
楊鋒小心地扶起倪虹,將盛滿清水的碗遞到倪虹嘴邊,斬釘截鐵地說道:“倪虹,我向你保證,只要我活着,絕不會扔下你不管。”
倪虹蒼白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紅暈,感激地朝楊鋒笑了笑,喝了幾口水,卻一不小心嗆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牽扯到了她背部的傷口,痛得她秀眉緊鎖、異常難受。
“慢點。”楊鋒柔聲說道。他看着受傷中的倪虹,眼前卻浮現出了範影的身影。人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範影會不會在他生命受到威脅時,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他想起了日常生活中與妻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旁人看來,他們是一對人人羨慕的如膠似漆的模範夫妻。但兩人生活在一起,難免會有一些磕磕碰碰。範影脾氣火爆,雖說不吵架時溫婉可人,但一吵起架來,卻是如同**桶一般,一點就爆。而楊鋒也是個急性子。因此倆人吵起架來,可以吵得天翻地覆。
倪虹咳了幾聲,慢慢地平復下來,喘着氣,說道:“謝謝。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怎麼辦?”楊鋒沉思了一會,安慰她說道:“沒關係,你放心在這裡養傷。其它的事情自有我來辦。”
楊鋒深知,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外面情形複雜,也不知有多少狼人還躲藏在這附近。而自己手頭,除了一把軍工鏟之外,兩手空空,一旦狼人來襲,一頭兩頭倒還好,可以仗着地形的優勢,放手搏一搏。但如果數量一多,自己和倪虹便將無可避免地成爲狼人嘴中的美食。
最關鍵的是,現在倆人根本沒有可以充飢的食物。
一想到食物,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現在已是午後,大早上吃的那點東西,老早就在肚子裡消耗貽盡,餓得前肚皮貼着後肚皮。他趴到廚房洗碗池的邊上,嘟嚕嘟嚕喝了一陣的水,肚子馬上鼓了起來,飢餓感消失了不少。他暗自慶幸,廚房裡還有乾淨的還未污染的自來水可以飲用,暫時還餓不着。
他抹了抹嘴,看到躺着的倪虹。他可以喝着水撐兩天,但重傷中的倪虹怎麼辦?她迫切需要一些營養來調理身體。
他走到窗邊,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形。窗戶外面,放眼望去,不遠處的農田裡綠意盎然,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這個季節,小山村的村民逃走之前種下的作物,應該會有一些成熟的果實。他心裡想着。
他又擡起頭朝窗外的天色張望了一下。時間不早了,得趁早到外面採摘一些果實回來。他了解一些狼的習性,在夜晚,狼的動作更加敏捷、目光更加犀利、嗅覺更加靈敏,對獵物更易發動攻擊。狼人既然是狼的基因變異而來,它們最基本的習性應該還是與狼相同。
只不過,他所在的位置,離那片農地,中間還隔有幾棟樓房。要想得到食物,必須冒險穿過危險的樓房。
他抓緊了手中的軍工鏟,走到倪虹身邊。此時的倪虹,眉頭緊蹙,眼睛緊閉。背部的傷口,如同一把燒紅的鉻鐵,緊緊地貼着她的嬌嫩的肉體,一陣一陣刺痛的感覺使得她魂遊太虛,有氣無力。
“你在這,先休息着。我到外面去摘點果實回來。”楊鋒俯下身來,輕聲向倪虹說道。
倪虹無力地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連說話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楊鋒更覺悲痛,伸手理了理她額頭上的亂髮,小心地擦了一把她臉上冒出的冷汗。他走了出去,把廚房的門輕輕地帶上關好。
他弓着腰,雙手緊緊地攥住他唯一的武器——陳華給他留下的軍工鏟。想到武器,他想起那個高個子。自變異成狼人被射殺後,他的那把槍似乎還在。想到這,他又不由有些興奮起來。
高個子是在客廳正對的那條道上被殺的。廚房和客廳一前一後。他繞過餐廳,折返到客廳那塊巨大的玻璃牆邊上。高個子狼人的屍身,就橫躺在原來的地方。那把槍,在離它的不遠處,靜靜地躺在地上,似乎向他招着手,呼喚着,微笑着。
他大喜過望。有了槍,就相當於了他和倪虹有了強大的保障。有了槍,就相當於生活有了希望,生命出現了曙光。
他必須要拿到那把槍。
他拉開客廳的門,一腳剛邁出去,又猶豫了一下。他想起來,那是狼人重點伏擊的地方。那高個子就是死在那個地方。而自己去營救許鬆的時候,也是在那裡遇上了狼人。如果再遇到狼人怎麼辦?一頭狼人,或許可以了結它。兩頭狼人呢?他如果出現了萬一,那廚房裡的倪虹,必定也活不了多久。他不得不再考慮慎重一些。
可那把槍在他眼皮底下,是那樣耀眼地晃着,如同一個飢餓萬分、奄奄一息的人面對香氣撲鼻的蛋糕一樣,使得他最終下了決心,冒險一試。
說動就動。
他快速地跑到庭院圍牆的門口。大門敞開着。他躲門邊上,向外觀望了一番。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好幾遍。路上有幾棟樓房、樓房旁邊有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可狼人在哪?他卻是一點也不清楚。尤其是被倪虹刺傷、而後逃走的狼人,明知獵物在附近,必定不會遠離。按照它們自愈的能力,它身上的傷,應該快好了吧。可是,它又在哪呢?
他小心地一步一步貼着牆邊,輕手輕腳地走着。時而停下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觀察一番,時而快速躍進,迅速通過危險地帶。
比起上次營救許鬆時,他走得更加小心、更加謹慎。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他清楚地瞭解到狼人可以有預謀地有組織地守株待兔、圍點打援,更加清晰地知道狼人的兇殘和狡詐。
槍支,離他越來越近,而心中的那種不安感,盤踞在他的心頭,卻是越來越濃郁。他走到了上次狼人伏擊的那個牆角根,停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危險,一定還有狼人躲藏着。他深吸了兩口氣,調動着嗅覺、聽覺、目力等全身每一個感官細胞,如同快速運行的雷達一般,探測空氣中緊張的氣息,試圖判斷危險來自哪裡,但一無所獲。狡猾的狼人似乎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線索。
他想了起來,剛纔許鬆駕車離開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道。狼人怎麼不突襲他們呢?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逃走了呢?或許是因爲緊張過度,心頭恐懼感纔會這樣的強烈吧。他自我安慰了一番,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太過於小心,太過於謹慎了。不管有沒有狼人在,自己都得放手搏一搏。
主意一定,決心一下,便不再猶豫。他後背貼着牆,左腳向右前方迅速邁進,身體迅速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轉體。現在,他完全能看到牆角邊的所有物體。映入他眼簾的,只有牆角根上那一簇盛開的五顏六色的鳳仙花,正自迎風搖曳。
沒有狼人。他正想舒一口氣,慢慢地放下軍工鏟,舒緩一下緊張的肌肉。可壓在心頭的不安,卻沒有消失,反而像夏日密佈的烏雲,越聚越多,越多越沉,越沉越低,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感覺不對,拿了槍,趕緊撤。他皺了皺眉頭,告誡着自己。正待他轉身時,一陣腥風從他背後猛烈地撲了過來。
他大驚,不敢回頭,掄起軍工鏟往身後一刺,右腳快速向右一移,整個身體往右一閃,同時身體下蹲,蜷縮起來。
“嗷”一聲,一頭狼人從樓房頂上撲了下來,擦着他的耳邊,斜斜地撲到了他前方不遠的地方,站定,轉身,露着寒光閃閃的獠牙,用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瞪着他。後背那把明晃晃的刀柄還在,只不過傷口早已不再滴血。
果然是那一頭被倪虹刺傷的狼人,它果然是狡詐無比。他心裡暗罵了一聲,這畜牲居然想到了躲在房頂從背後突襲他。
仇者相見,分外眼紅。楊鋒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一眨不眨地瞪着它。就是這隻兇殘的狼人,使得倪虹受了重傷,現在躺着,一動也不能動。他火冒三丈,但又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除了這頭狼人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狼人。如果還有其它狼人在旁邊環伺,他可不敢戀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這樣空闊的地方,與兩頭狼人決戰,豈不是自個活得難受自找死嗎?
楊鋒細心地留意着周圍一草一木,一土一石。周圍並沒有其它的異動。很好,他暗自慶幸一番。他高高地舉起軍工鏟,擺開架勢,準備與狼人決一死戰。
那頭狼人見一擊不成,心中也是惱怒。它低聲咆哮着,前身一弓,後腿蓄滿了全身力量,用力一蹬,便如同像彈珠一般,向楊鋒彈射過來。
楊鋒舉起軍工鏟,便向狼人的腹部刺去。
哪知那狼人在空中前爪奮力一拍,使得軍工鏟刺偏了方向,而巨大的身體卻還是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楊鋒撲來。
不好。楊鋒暗叫一聲。他手中一滑,軍工鏟差點脫了手。情急之下,他把軍工鏟改刺爲切,斜斜地往在狼人身上攻去。可他的手臂卻暴露在狼人的狼爪之下,被拉出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狼人落地,它的背上也現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黑藍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向外翻卷着的肌肉顫顫抖動。
兩者都受了些傷。看上去狼人受傷更重些。但狼人天生的自愈能力,使得它很快便止了血,傷口也在加速癒合。而楊鋒的傷口卻沒癒合得這麼快,手臂上的神經傳來刺痛的感覺。這樣對攻下去,顯然是身材更加高大、動作更加敏捷、力量更加強壯、能力更加超常的狼人更佔優勢。
楊鋒一見情勢不對,想都沒想,撒腿便往旁邊的樓房裡跑,一轉身便進了樓房。
狼人緊追不捨,生硬地撞開了大門。
這棟樓房,跟楊鋒所住的差不多的格局。不同的是,客廳明顯小了些,一扇窗戶取代了巨大的玻璃窗。橫七豎八的桌椅到處都是。
楊鋒一樓的客廳裡站定。狼人緊隨而來。
兩者在客廳裡對峙着。侷促狹小、到處是障礙物的空間立馬顯出了身材相對矮小的楊鋒的優勢。
獵物在前,狼人可不管這麼多,見楊鋒一站定,縱身一躍,又急急地撲了上來。
楊鋒隨手抓起一隻椅子,扔了過去。
狼人和椅子在空中相碰。椅子四分五裂,雖然傷不了狼人一分毫毛,但也迫使它改變了跳躍的方向。
狼人呲着牙,惡狠狠地瞪着楊鋒。
楊鋒絲毫不畏懼,掄起軍工鏟,迎了上去。
兩者在客廳裡,你來我往,劈劈啪啪一頓打鬥。狼人躲在房間的角落裡,喘着粗氣,身上傷痕累累,一雙綠油油的狼眼,瞪着站在它面前的楊鋒。
楊鋒也好不到哪裡去,手臂上、身上,也是血跡般般,一絡頭髮垂了下來,滴掛着殷紅的鮮血。但他戰鬥意志旺盛、眼神中充滿了信心和希望。這是自狼人變異以來,他第一次與狼人真正意義的對決。
緩過呼吸,楊鋒精神一振,目光凌厲,舉起軍工鏟,大喝一聲,猛地砍向狼人。狼人也強打着精神,張嘴咬向楊鋒。
楊鋒不等它咬到,伸出的鏟子硬生生地收回,改用鏟子的把柄刺向狼人的頭部。
一聲慘叫。那軍工鏟的把柄一頭不偏不倚地插進了狼人一隻眼裡。
楊鋒一用力,將把柄拔了出來,一股黑藍色的血噴濺了出來,濺得楊鋒一臉。他顧不得去擦臉上那溫熱粘乎的血,掄起鏟子,用盡了全身力氣,一鏟砍在了狼人的脖子上。
狼人的那醜陋猙獰的頭應聲被砍了下來,滾落到了一邊。失去了頭的狼人屍身,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楊鋒喘了口粗氣,跌坐在地上,面對着狼人的屍身,渾身癱軟。回想起開車被狼人追得滿街亂跑,若不是急中生智,靠着彎道拐彎時甩脫,他早就變異成狼人了;回想起給車子抽油時,若不是倪虹及時開槍,他也變成了狼人肚子中的美食了;回想起營救許鬆時,若不是倪虹奮力刺了狼人一刀,若不是李爲他們趕到,這會兒,他也應該在上帝那排隊報到了。
現在,他居然憑一已之力,殺死了一頭身材高大、健壯結實的狼人,這種感覺又怎能不讓人欣喜、怎能不讓人興奮、怎能不讓人歡欣鼓舞呢?
楊鋒用手抹了一把臉,臉上粘乎乎的混合着異常腥臭的狼人的血液,弄得他非常不舒服。稍事休息,渾身痠痛的他站了起來,衝到廚房裡清洗。全身上下被豁開了傷口,一碰到水,便像針扎一般的疼痛。他呲着牙咧着嘴,小心翼翼地擦洗着,幾乎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全身徹底清洗了一遍。所幸都是一些皮外傷,並不嚴重。
他簡單地處理一下傷口,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下,夕陽西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今天如果弄不到吃的,那他和倪虹倆人,只能捱餓到明天了。
他從廚房走到客廳,撿起自己的軍工鏟,又看了一眼狼人的屍身,見那把刀還在。這是倪虹留在它的身上的刀。這是一把普通的廚房裡的小刀。當倪虹要跟着李爲他們走的時候,他抽出腰身上的雙龍小刀要送給倪虹的時候,卻被倪虹鄙夷地拒絕了。這次回去的時候,一定得把這把寶刀送給她,以防不測。如果當時倪虹有了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刀,那情形或許就完全不一樣。
他想了想,走了過去,將倪虹插在狼人身上的小刀拔了出來。這是倪虹冒着生命危險解救他的小刀,應該留着做個紀念。
孃的,害得倪虹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楊鋒臨走之時,還不解氣,又狠狠地踢了狼人屍身一腳。
時間不早了,他趕緊跑到外面,把高個子丟的槍撿了起來。他拔開彈匣,看了看子彈。還好,子彈還有一些,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將槍一摔,背在身上。
槍已在手,現在最緊迫的是找到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
剛纔他在樓房裡所看到的農田,在樓房的餐廳後面,離他這還有些一距離。爲了節省時間,又有槍作後盾,他決計快速地跑過去。
幸好,這一路非常順利。他來到那片農田裡。農田裡作物生長茂盛,綠意盎然,有結穗灌漿但還未成熟的水稻,有結着碩碩果實的紫色茄子,有掛着紅的黃的綠的本地辣椒,還有一些長在藤蔓上重得垂下來的黃瓜、豆角等。
他興奮得差點喊了出來。都是一些鄉下農田裡的蔬菜。雖說都是素的,但營養齊全,有了這些,他和倪虹倆人足夠可以撐好幾天了。他開心地笑了。只要狼人不來騷擾,眼下這個季節裡,似乎完全餓不死人。
他衝到藤蔓底下,順手採摘了一些黃瓜,直接往嘴裡送。此時的他,太餓了,又經過和狼人這一戰,體力消耗貽盡。可以生吃的黃瓜,剛好填飽他的肚子。
他邊吃邊摘,儘量選擇一些可以生吃的蔬菜。他邊摘邊扔,儘量把它們集中一塊。
很快,成熟的瓜果被他全部摘了下來。看着這一大堆的東西,他又有些犯了難。出來的時候,忘記帶了袋子。現在僅憑雙手,怎又能拿得了這麼多東西呢?再跑回去拿袋子?太浪費時間了。
斑斕的落日晚霞,映滿了整個天邊,天色慢慢黑了下來。
他站在農田裡想了想,打量了下自己。自己全身上下可利用的,就只能是那件被狼人抓得破破爛爛的上衣了。看來,得赤條條地回去了。他偷偷瞄了周圍一眼,這個時候,沒有狼人就算幸運了,哪還管他有沒有人看?他自嘲地笑了笑,趕緊把身上的上衣脫下來,兩頭紮緊,做成一個簡易的袋子,然後把採摘下來的瓜果蔬菜裝進去。
趁着天色還未完全黑,他想多摘一點,把衣袋裝滿。忽地,他聽到村口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
什麼人來了?他下意識地趴在農田裡,朝着村口望去。他看到一輛車噴着黑煙,快速地朝着倪虹藏身的樓房駛去。
倪虹?倪虹還在廚房的餐桌上躺着呢。楊鋒大驚,不敢遲疑,將裝好瓜果蔬菜的袋子往自己背上一掄,急匆匆地往倪虹藏身的樓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