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唐家落敗
藍夫人之前還有些擔憂言家的態度,畢竟娶一個媳婦還帶着一個老孃,這像什麼話。
哪裡曉得和親家見了面,才發現言家的當家是這麼親切好說話的人,根本就什麼都沒有提,還一個勁讓她們提要求,言辭間還透露出,以後就住在一起的意思。
藍夫人和藍冉瑩早先一步也商量好了,這聘禮也不多要,就要一百兩,倒不是藍冉瑩圖這銀子,而是她覺得她娘現在就一個人,手裡有一點銀兩總會安心一些。她以後畢竟嫁了人,孃親有什麼事,她也不好直接往夫家伸手。
這事藍冉瑩也和淺淺二郎事先提起,他們都沒有意見,還直說藍冉瑩懂事,替他們省銀子,這聘禮的錢就這麼定了下來。
由於事先已經通了氣,兩人談起婚嫁之事,是一拍即合,婚事也按淺淺的想法定在了小年這一日,媒婆也不過就是登門走一個過程,白拿一個媒婆紅包。
淺淺接言永福夫妻倆來山莊的路上,就已經把二郎和藍冉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
雖然夫妻倆罵他們在胡鬧,但也因這事極疼惜藍冉瑩,甚至對藍夫人也是一片憐憫。
一個上午,婚事就已經談妥,中午的時候,姜氏已經和藍夫人極熟絡了,兩人一起到廚房裡去準備臘八粥。
“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你也別藍夫人藍夫人的叫了,我姓姚,閨名叫湘茹,我比你略小几歲,你就直接叫我湘茹,我以後叫你姜姐姐好了。”
姜氏求之不得,她聽了淺淺說起藍家的事情,就覺得一口一個藍夫人,就像在剜姚氏的心一樣,當即從善如流的叫了起來。
“好,我也就託大了,湘茹妹子。”
“姜姐姐。”
倆人相識一笑,淺淺在一邊插話說:“我以後也就叫你姚姨了,伯母伯母的叫,我也覺得不親近。”
“行!”姚氏溫柔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爽朗的笑。
藍冉瑩在一邊看着也略略安心。
其實她和淺淺跟過來,並不能幫什麼忙,廚房裡還有廚娘,也不需要她們倆動手,不過是藍冉瑩牽掛姚氏,怕她不習慣,淺淺就陪着一起過來了。
姚氏看着淺淺和藍冉瑩,溫婉的說道:“你們倆去前面玩吧!不要待在這裡礙手礙腳了,早上淺淺不是帶了很多喜布回來嗎?你們去挑塊好的,趕緊將娘衣做出來,只有十幾天就要成親了,已經沒有時間耽擱了。”
藍冉瑩雙頰微紅,羞澀的笑了笑。
淺淺促狹的說:“看樣子我們又要過上日日做喜服的日子了,想當初我嫁人也是急急忙忙,叫了我娘和我妹一起幫我繡喜被喜帕這些,這一次我們也幫你繡啊!”
藍冉瑩羞紅了臉輕應了一聲,淺淺拉着她的手一路出了廚房,小嘴裡興奮的嚷嚷着。
“我們去挑布啊!二嫂喜歡什麼花樣的,是花開並蒂蓮,還是鴛鴦戲水,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藍冉瑩紅着臉輕捏了下淺淺,嗔言道:“不要打趣我了。”
淺淺促狹的說:“這可不是打趣,而是問你的意思,別是我們辛苦忙活了,你又不喜歡,不是白費了我們的心思嗎?”
藍冉瑩緩了下才小聲說道:“……就比翼雙飛好了。”
淺淺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道:“原來二嫂喜歡比翼雙飛啊!如今和我二哥也纔是達成所望了。”
藍冉瑩笑嗔了眼淺淺,淺淺也沒再繼續追着說什麼,再多說下去,話就深了,到時候難免勾起不好的回憶。
淺淺看今兒臘八過節,特意也把育幼院裡的孩子都叫了過來,兩人經過前院的時候,就見一羣瘋鬧的孩子。
阿三像一個小瘋子似的跑了過來,扯着淺淺的衣袖就說:“淺姐姐,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啊!”
淺淺遙望了一眼,興災樂禍的說道:“你們現在是覺得好玩,等到時候讓你們在這裡訓練,就有你們哭的時候。”
訓練場地還沒有完全建好,但卻已經初具雛形。
今兒他們要過來,工人也放了一天假。
這些孩子就趁機在訓練場地跑來跑去,看什麼都新鮮,一片嬉笑的聲音。
阿三不解的看着淺淺追問:“淺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到時候你們就清楚了,現在你們自己去玩,我和二嫂要去挑布做喜服,沒空陪你們這些小鬼。”
淺淺笑罵着戳着阿三的額,將她推離了兩步。
阿三一聽要做喜服了,眼神一亮,興奮的對着後面叫了起來,“真姐姐,小曦快過來,二嫂要做喜服啦!”
淺淺天天二嫂二嫂的叫着,這些育幼院裡的孩子也不再叫她藍姐姐,都改叫二嫂了。
言曦聽了這話立即跑了過來,而真真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她是上過一次當的人,自然不願意再上一次當。
不過淺淺眼尖的一下就看到了她,當即笑着大聲叫道:“真真,往哪裡跑啊!還不趕緊過來,二哥只十幾天就大婚了,你這個做小妹的也不意思意思嗎?”
真真僵住了身子,背過身,一臉埋怨的跺腳走近。
“你和二哥是怎麼回事嘛,成親怎麼都是急急忙忙,上次你也是,這次二哥又是,我好不容易纔輕易幾日不用拿針線。”
待真真走近,淺淺伸手在真真額上輕敲一下,嬌斥道:“二哥真是白疼你了。”
真真捂着額,不滿的說:“我又沒有說我不做。”
藍冉瑩笑笑,勸說:“沒關係,真真不喜歡做就不用做,我自己忙得過來。”
“別!”淺淺一下擋住,並說:“我自己忙,不就是沒日沒夜了嗎?到時候新娘頂着兩個黑眼圈,能看嗎?”
藍冉瑩被說得一怔,愧疚的看向真真。
真真瞬間被弄得不好意思了,紅着臉說道:“二嫂別這麼認真,我不過就是順口報怨一下,沒說不做,二哥的親事,我若是一點忙都不幫的話,我姐還不打斷我的腿啊!”
淺淺笑罵:“你知道就好!”
笑笑鬧鬧,五人一起到了庫房裡。
淺淺一早拖來的布,都是邱子衍親自染的,色澤和光澤都算是上品,不過他們走的是平民路線,用的料子是普通的棉布。
“你看看這些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晚一點再上街去買!反正到時候成親也要買一套頭飾,正好一起上街去看看。”
藍冉瑩摸着手下柔軟的棉布,笑說:“這樣就很好了,而且這種天用棉布做喜服會暖和一些。我天天待在家裡也不用打扮,而且成親時又有喜帕蓋着,戴了頭飾也看不到,就不用破費了。”
藍冉瑩在這裡住了些天了,哪裡還不清楚這言家上下都是淺淺在打點,換言之就是這一切都是在花費淺淺的銀子。
若是她和二郎成親,讓這麼一個妹妹私掏太多腰包,她覺得有些臉紅,畢竟這淺淺也是嫁出去了的女兒,按說,她是可以不管孃家這些事情了的。
二郎成親,她只要到時候出一份份子錢就行。
淺淺清楚這些布都不錯,纔會拿來讓藍冉瑩挑選,見她也喜歡就沒在這事情上多計較,但是首飾的事情,她也清楚藍冉瑩的顧忌,想了想就坦白了心裡的想法。
“二嫂就不要替我節省了,本來之前我是替二哥準備了一千兩娶媳婦的,但是二哥那會兒和我說你們會在年後再成親,正巧唐家又有千畝良田要賣,我當時見機不可失,就直接將田地買下了,哪裡知道你們又突然要成親了,不然的話,不用這麼寒酸的。”
“我明白的,這些二郎都和我說過!”藍冉瑩拍拍淺淺的小手笑了笑。
當初她爹想將她嫁給土財主時,二郎就來和她說了這些事情,連淺淺說將剛買到手的田地又要賣出去,讓他們能夠順利成親的事情也說了。
她當時就想着,言家這樣待她,她也不能太沒了良心,回家想說服她爹,先拿三百兩,餘下的七百兩事後再給他,但是這些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爹就興高采烈的計劃着一千二百兩要怎麼用。
她太瞭解她爹了,口上的承諾,哪裡比得過到手的銀子,清楚她爹不會答應,她纔會走了極端,事情纔會變成後面的樣子。
淺淺拍拍藍冉瑩的手,理所當然的說道:“所以啊!這套首飾你就不要推辭了,我現在什麼能力,早先也和你們透了底,我也會量力而爲,以後更好的首飾,我相信我哥有能力買給你。”
藍冉瑩見淺淺說得認真,只好接下這份大禮,並叮囑:“意思一下就好,不要太破費了,你現在不正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嗎?”
以前也不清楚,還是住到山莊裡了才清楚,原來淺淺忙了這麼多事情,難怪手裡的銀子這麼不經用。
不過看她這陣勢,以後只怕有大前途。
每每想到這裡,藍冉瑩就有些憂傷的感覺,若是他爹有眼光有眼界一些,以後還怕享不到她這個女兒的福嗎?也不用因此丟了性命。
看淺淺行事,就清楚她把家人看得重要,以後她髮際了,怎麼可能不照顧自家的兄長。
而她這個做女兒的,對於生養她的爹,只要不過份的要求,她又怎麼可能會拒絕。
不過,眼下說這些都已經是徒然,爹不在了,這是事實,她要過的就是眼下的生活。
“是差銀子,但銀子也不是省出來的,都是掙出來的,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啊!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就好。”
淺淺粲然揚笑。
藍冉瑩也自思緒中回過神,看着淺淺真誠的樣子,心裡默默想着,其實如今的生活很好,比起爹在世時強多了,而且少了爹的打罵,娘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不再是整日唯唯諾諾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
“好,你拿主意就好!現在先不說這些,我們先來配線好了!”藍冉瑩突然像是想通了似的,全身一輕,笑着說起。
阿三和言曦才學針線活不長,倆人配線還把握得不是很好,也沒有資格提出意見,只會看好看與不好看。
五個人討論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阿四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快點出來喝臘八粥了。”
淺淺放下手中的線,笑吟吟的說:“走,喝粥去!”
五人到了前廳,就看到姜氏和姚氏兩人,像在街上派粥給窮苦百姓一樣,嘴裡還叫道:“一個個來,不要搶啊!”
淺淺失笑的搖搖首,“家裡孩子多了,就是鬧騰!”
藍冉瑩側目打趣的說:“但我見你這孩子王當得極好啊!”
淺淺捏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才擡眼得意一笑,自滿說:“我也覺得我做得不錯。”
藍冉瑩愣了下,突然大笑出聲。
姜氏一邊給育幼院的孩子添粥,一邊朝着門口叫道:“你們倆還不過來,站在那兒傻笑什麼啊?”
“來啦!”淺淺和藍冉瑩對視一眼,笑着走了過去。
穆清和好二郎早就替她們打好了粥,一左一右的同時開口說:“過來!”
淺淺和藍冉瑩又是對視一眼,走向自己男人的身邊。
淺淺看着穆清面前就一個碗,問道:“你的呢?”
“你先吃!”穆清將勺子遞到淺淺的手裡。
淺淺嬌笑的在穆清的身邊坐下,將勺子還給穆清,並說:“你餵我。”
穆清早就習慣如此嬌滴滴的淺淺,拿過勺子熟練的喂她喝起了粥,旁邊育幼院的孩子見了,都打趣的鬧了起來。
“羞羞羞,淺姐姐這麼大了,還要姐夫喂才肯喝粥。”
淺淺嗔了衆人一眼,這點小打趣,她可不看在眼裡,甜蜜的喝了兩口臘八粥,腦袋一偏說:“你也喝。”
穆清就自己喝了一口,再又喂淺淺,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甚是恩愛。
二郎看着有些羨慕,一臉希冀的望着藍冉瑩說:“小冉,我也餵你喝吧!”
藍冉瑩怔了下,望了眼二郎,又望了眼淺淺和穆清,羞紅了臉,把碗勺往二郎手裡一塞,力度大得整碗粥差點就潑到了二郎的手上。
穆清險險的接住,卻是一臉傻笑的樣子。
他也是第一次這樣喂姑娘喝粥,不免有些緊張,誘哄的說道:“啊……”
藍冉瑩臉一紅,十分尷尬,快速張口,小口就着喝了一口。
姚氏見此,臉上佈滿了笑意,嘴上卻說着。
“這些孩子,也沒一個羞,還這麼多弟弟妹妹在場呢!”
姜氏對這些早已經司空見慣,反倒是勸着姚氏說:“不礙事的,就是要這樣,他們的感情好,我們纔好早點抱孫。”
姚氏心思敏感,她其實也是嘴上試探的這樣一說。
畢竟二郎和藍冉瑩還沒有成親,這麼親密,她怕言家人會覺得藍冉瑩過於輕浮,再者,淺淺到底是他們的女兒,有些事情,女兒能做,但媳婦卻是做不得的。
一家人圍坐一起說說笑笑過着臘八節喝着臘八粥的時候,劉老行色匆匆的跑了過來,急急的說:“阿大少爺回來了,還帶了好多人。”
穆清的勺子正好遞到淺淺的嘴邊,她剛一口咬下,就見劉老來通報,當時就怔仲的看向劉老。
穆清看淺淺這副呆萌的樣子,覺得有趣,眉眼染笑的說:“先鬆開勺子。”
淺淺小嘴一叼,將勺中的臘八粥喝掉了,起身走向門口,就見阿大跟在劉老的後面過來,身後還有密密麻麻的一串人。
看着這黑壓壓的一片腦袋,淺淺有些發昏的開口:“這……”
阿大一臉明媚的笑容,走上兩步說:“特意趕在這天回來,回到育幼院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不用想知道你們肯定在這裡。”
淺淺怔了怔,側身說:“累了吧?快到裡面來,先喝碗粥。”
她這話音落下,就看到阿大身後一羣眼放綠光的孩子,年紀都不大,十三四歲的樣子,有男有女。
淺淺苦笑一聲,回眸說道:“得,娘、姚姨,就麻煩你們再去廚房多做點食物端出來,這些孩子也該餓了。”
姚氏怔仲的看着這些堵在門口的孩子,只怕有六七十人之多。
她拉了拉姜氏小聲問道:“姜姐姐,這都是淺淺收容的嗎?”
姜氏一臉尷尬的說:“我也不清楚啊!”
倆人小聲嘀咕着出了偏廳。
雖然有了姜氏和姚氏的幫忙,淺淺覺得廚房裡可能還是忙不過來,家裡就請了兩個廚娘,一個鄧大娘,一個山莊後來請來給工人做飯的。
“都站門口等着!”阿大回首一聲命令,自己就跟着淺淺到了偏廳。
淺淺看着站在門口中的這些孩子,小聲的和阿大說:“這天站在門口也怪凍人的,你讓他們都屋裡來吧!至少暖和一些。”
阿大臉色一緩,看着淺淺揶揄的笑了笑。
“聽到小姐的話了嗎?都到屋裡來,不許喧譁,不許吵鬧,安安靜靜的待着!”
“是!”
聲音起起伏伏,人陸陸續續的進來。
本來寬敞的偏廳,被這六七十人佔住,瞬間就變得有些狹小了,連室內的溫度也高了不少。
“哥哥,你先喝我這碗!”
阿三見阿大得空了,立即將她的碗遞了過來,裡面的臘八粥正冒着熱煙,看起來香香軟軟的。
阿大一路風塵趕了回來,又累又乏,肚子早就不爭氣的抗議了,但是面對阿三遞來的臘八粥。
阿大卻是笑了笑說:“你自己先吃。”
阿三執着的將碗塞到阿大的手裡,並說:“哥,你快喝吧!我之前就喝了一碗了,一會兒姜姨和姚姨又會做熱乎乎的粥端出來的,我等會兒再喝。”
阿大笑了笑沒再拒絕。
他們也是來得晚一些了,滿滿一大碗粥都被分食完了,像阿三這是第二碗,阿四都喝到了第三碗了。
“阿三,去給你哥燒些熱水,讓他先去洗洗身子暖和一下!”
淺淺笑着對一邊的阿三吩咐,她立即高聲答好,牽着小曦倆人一起跑了出去。
“這一路還順利吧?”淺淺笑吟吟的問道。
阿三一碗粥喝得慢條斯理,極具貴氣,緩緩答道:“蠻順利的!”
真真圍着這些孩子四下打量,這姿勢就跟人販子似的,嚇得這羣孩子都一個勁的往後躲。
淺淺好笑的將真真扯了過來,輕斥:“你做什麼啊?”
真真一臉無辜的說:“你就看看啊!”
淺淺翻了翻白眼,輕斥:“看什麼看,你嚇到他們了啦!”
真真吐吐舌,一臉俏皮的說:“怎麼可能,我長得這麼甜美,怎麼會嚇到他們,姐就是喜歡瞎說!”
淺淺戳了戳真真的額說:“臭屁的傢伙!”
真真討好抱着淺淺的手搖晃說:“就是在這些人中間挑出十人做護衛隊嗎?”
之前阿大買的人也住在莊山,這事自然是瞞不過真真,就是在這裡住了些天的藍冉瑩也是清楚的。
只是她不瞭解詳情,只知道是淺淺買來的人,清一色的十三四歲的孩子,至於有什麼具體用途,她當時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也沒有多問。
“嗯!這事晚些再說!”淺淺對真真使了使眼色。
畢竟這事最終怎麼操作還是由阿大決定,她已經將事情全權交給他處理了。
阿大喝完一碗粥,側目對一邊微笑的邱子衍說道:“邱大哥,這些人還是麻煩等會安置一下。”
“行!不過家裡沒有這麼多牀被子,只怕要去鎮上多買幾牀回來才行!”邱子衍說罷就站了起來。
他看向淺淺說:“我先去一趟鎮上,看還差些什麼東西,我一起買過來。”
淺淺點點頭回道:“好,叫上小石子一起去幫忙,早去早回,晚上等你一起用晚膳!”
“行!”邱子衍應聲,小石子也跟着站了起來,兩人一併出了偏廳。
淺淺回眸一看,這麼多黑壓壓的腦袋,哭笑不得的說:“這些你自己看着辦啊!我可不管。”
阿大笑道:“明白你有多懶,不會讓你操心這些事啦!”
淺淺眯眼一笑,對阿二他們說:“你們都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去幫着把房間先收拾出來,去燒些開水,等會帶他們去洗澡,一人拿一套衣服出來先借給他們穿上。”
淺淺有注意到這些孩子,極少手裡拿了小包袱的,而且一個個都穿得破破爛爛,也不知道阿大在哪裡找到的這些人。
阿二他們都是勤勞的孩子,一聽淺淺說這話,大大小小都起了身,像言易才四五歲,搖搖晃晃的就拉着言皓的手也一起出去了。
育幼院的孩子一走,屋裡又空了一些。
淺淺左右望了兩眼,覺得她自己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就把事情都留給阿大,她就鑽到了廚房裡。
廚房裡,姜氏和姚氏兩人一邊在做飯,一邊在嘀咕。
“這麼多孩子,每天要吃多少米啊!”
“可不是麼!”
淺淺見她們一搭一唱的樣子,笑吟吟的上前探首說:“你們不用擔憂這些,我收容他們也都是有目的的,不是白養人,而且這一批人和育幼院裡的不一樣,他們是我買來的,屬於奴籍。”
姜氏詫異的放下鍋鏟,緊張的說:“你一次買這麼多奴才幹嘛?你可別說了那些大戶人家,養上上百個家奴,我們好好過日子就是,不要學了這套揮霍的習性。”
姚氏不好像姜氏這樣說淺淺,只是一個勁的在旁邊附和說:“你娘說得在理。”
淺淺哭笑不得的說:“你們就放寬了心吧!我不是這樣的人,我買他們來可不是爲了享受的,反正你們以後就清楚了。”
淺淺說話間,雙手肩在姚氏和姜氏的肩上,將倆人摟住,笑稱:“我明白你們看我年紀小,怕我不懂事,做出錯誤的選擇,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胡來的!你們就不要擔心這些了,好嗎?”
姜氏深嘆道:“算了,反正娘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
姜氏也明白淺淺的性子,多說無益,就沒再繼續說教。
淺淺重重的在姜氏的面上親了口說:“謝謝孃的體諒,我以後一定會努力讓娘過上體面的日子,還有姚姨。”
淺淺說罷,也在姚氏面上親了一口。
姚氏一向內斂,就是和親生女兒藍冉瑩也不曾如此,一下怔住了,片刻間臉頰上一片紅霞,豔如燒雲。
姜氏已經習慣了這樣不着調的淺淺,看姚氏不自在,笑嗔了真真一句。
“你這孩子,沒大小沒的,姚姨也調戲。”
淺淺眯了眯眼,望着姚氏說:“姚姨肯定喜歡我的親近,看她高興得臉都紅了。”
姚氏雖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裡卻是瞬間覺得和言家人親近了許多,有種生活多年了的感覺。
笑鬧了幾句,淺淺才正經的問道:“這粥熬好了嗎?”
姚氏拿着鍋鏟在大鍋裡攪絆了幾下說道:“這粥馬上就好了,都是差不多時間上的竈,我這鍋好了,其他的三鍋應該也差不多了。”
廚房裡正好有四個竈,每個竈上都擺了一個大鍋,正熬着香噴噴的臘八粥,雖然做得不如之前他們吃的那般精細,但家裡省下的材料也是都放了進去的。
畢竟沒想到會突然來這麼多人,臘八粥所用的材料也沒有準備這麼多,這一次熬的四鍋裡面,多是大白米。
姜氏看了看說:“也不知道夠不夠她吃的,正好家裡還有菜,待會兒我再多炒幾個小菜端上去。”
鄧大娘在另一邊竈前笑着說道:“夫人待會兒去前面給他們分粥,免得發生哄粥,倒是浪費了粥,我和伍娘在這裡燒菜就夠了。”
姜氏笑着回望,也不和她爭。
“好,就麻煩你們了!”
伍娘笑着望了過來,嘴甜的說道:“哪裡麻煩不麻煩,說來還是我們做事不周全,還讓兩位夫人到廚房裡來幫忙。”
姜氏笑笑,不甚在意。
姚氏卻是不大好意思的說:“什麼夫人不夫人,叫我湘茹就是了。”
淺淺並沒有開口說讓她們叫得如此親近,鄧大娘是本來就大戶人家出來的,有她自己的規矩,她根本就不會這樣叫。
而伍娘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人,這家裡是誰做主,她看得清楚。
再說了,在她之前來的鄧大娘都叫的夫人,她怎麼可能去逾越。
姜氏剛開始的時候,也是像姚氏這樣,不過說了幾次,又被女兒私下拉着說教了一通,也不再讓她們改口了。
沒多時,臘八粥的香味就全都溢出來了,淺淺聞着味道就知道已經熟了,香吟吟的去把穆清和二郎叫了過來,讓他們倆幫忙把鍋子擡到偏廳裡去。
四鍋臘八粥到了偏廳,偏廳裡立即被香味瀰漫。
此時偏廳裡阿大帶來的這些人,已經被他陸續分散分批的安排去洗澡了。剩下這些人,看到臘八粥也是一個個眼放綠光。
“好了,都一個接一個的排好隊!”淺淺笑着在前面揮揮手,就見這些原本有些騷動的孩子立即像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都往前鑽。
淺淺哭笑不得的說:“大家不要搶,所有人都有!待會兒還有菜會端上來。”
淺淺說得雖然好聽,但是這些人卻像是聽不到似的,還在往前涌。
看這陣勢,淺淺還誤以爲她到了難民區,只在給災民派粥呢!
淺淺臉色一沉,天準備說幾句狠話教訓人的時候,就聽見阿大搶先一步說道:“誰再敢搶,就立即給我滾出去!不單沒得吃,今晚還在前院跪一夜。”
阿大的威脅還是比較有用的,說完將腰上的鞭子解了下來,就直接往臨近的的人身上抽了過去。
阿大年紀也不過是十二歲,和這些孩子看起來也是差不多高矮,但是這頓火一發,卻讓人頓時覺得他高不可攀,至於滿副威嚴。
淺淺愣了下,看到被抽打了的他們,瞬間就有序的站好,不免有些失笑。
“你這鞭子是趕牛用的?”
阿大回首,面色微霽。
“嗯,用着順手,這些天就一直掛在腰上了。”
淺淺失笑一聲,“你倒是挺有教官的樣子。”
阿大不明白教官的意思是什麼,不過看淺淺的樣子,倒像是在誇獎他,因此也沒多問,就附和的笑了起來。
這邊靜了下來,姜氏和姚氏也就能好好分粥了。
兩個女人都是心慈之人,見到這些孩子難免母愛氾濫,又見他們被打了,一臉溫情的安撫說:“你們不要搶,都有的!”
粥一碗一碗分了下去,喝了粥的人,就跟着去洗澡,洗了澡還沒喝粥或者沒吃飽的,又被帶了過來繼續喝粥。
沒多時幾大盆子的菜也上來了,淺淺看這麼大一盆子的菜,猜想味道肯定也不怎麼樣,不過是管熟而已。
如此折騰一番,已經是日落時分,還沒休息的鄧大娘和伍娘又要開始準備晚飯,而且還是上百人的晚飯,不亞於辦一次酒席了。
不過兩人倒是都習慣了,不論是育幼院還是山莊,每餐都有十幾二十人。平日都是一個人在廚房裡幹活,今兒倒是兩個人一起分工合作,有說有笑的,倒是時間過得比往日還快一些。
趕在晚膳之時,邱子衍和小石子回來了,並且拖了兩大車的棉被。
邱子衍回到莊子裡就把餘下的事情都丟給了小石子,他自己行色匆匆的去找了淺淺,將在鎮上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唐家酒樓現在已經放了風聲出來要賣,並且有幾人在打聽這事了,畢竟唐家酒樓佔地面積又大又廣,還處在黃金地帶,以前沒出客人中毒事件前,酒樓的生意雖然不敢說是鎮上第一,也一直是很掙錢的。”
淺淺擰着眉問:“難道唐家還沒有擺平客人中毒的事情嗎?怎麼就淪落到要賣酒樓了呢?”
邱子衍嘖了下說道:“這事倒是擺平了,也賠了大筆的銀子,但是之後酒樓的生意就一路千丈,現在是入不敷出的狀況,畢竟酒樓做的東西再好吃,大家也要有命嘗啊!出了這事,誰還敢再去唐家的酒樓啊!”
淺淺笑說:“這倒也是!不知道唐家酒樓打算賣多少銀子啊?”
邱子衍知道淺淺一直對唐家的事情很上心,所以纔會一聽到唐家的事情就馬上來告訴她。
這會兒看她的樣子,便好奇的問:“怎麼?我連唐家的酒樓都想吞了嗎?”
淺淺嗔怪的說道:“我吞倒是想吞,也得我有銀子啊!唐家酒樓怎麼說也是三層樓,位置又大又廣,怎麼也不可能三百兩賣給我吧?”
邱子衍失笑出聲,“你就別想了吧!人家三千兩都不可能賣給你。”
淺淺翻了翻白眼,雖然她沒有去過唐家酒樓吃飯,但也是經常路過,就那裡面的裝潢和設計,以及店鋪的面積和位置,只怕沒有五千兩以上是拿不下來的。
即使唐家酒樓現在生意不好,要把酒樓轉讓出去,也不可能低於五千兩這個數目。
“哎,可惜了啊!等到明年中下旬,你的染布坊起來了,我的酒釀製成功,說不定我們手裡就能有銀子買下這酒樓了,唐家怎麼就不再堅持一下啊!”
淺淺一臉惋惜的樣子,看得邱子衍哭笑不得。
“不聽你說話,光看你的樣子,還以爲你和唐家多好的關係,在替他們感到不值呢!”
淺淺雙眸帶笑的睨向邱子衍,坦白說:“你清楚我多注意唐家的啦!唐家可是有一個唐玉君,他天天想着就是怎麼弄死我,我怎麼可能會希望他們好,雖然有些惋惜唐家賣酒樓不是一個對的時機,我買不下這間酒樓,但我還是很高興,這證明唐家現在的情況真的很差,而我也不用擔心唐玉君有能力再對付我。”
邱子衍輕笑一聲,打趣的說:“說來你還要謝謝鄭家,什麼時候去請鄭小姐吃一個飯纔是。”
淺淺摸着下巴笑說:“此話正中我心,我也是這樣想的!”
倆人相識一笑,一起去了偏廳,偏廳裡已經準備好了晚膳。
晚膳不像中午一樣喝粥,吃的是大白米,但是由於家裡的人太多了,偏廳裡也沒有這麼多桌子能容下這麼多人,就直接吃的是流水席。
菜好不好夠不夠,淺淺就沒管了,至少飯是管飽了的。
到了晚上,就寢的時候,淺淺也只去看了一眼。
他們都安頓在下人房,睡的是大通鋪,一個牀上能睡十個人。
淺淺見邱子衍和阿大配合極默契,倆人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她倒沒有多插手,而且這些瑣碎的小事,她也不耐煩去管,接着穆清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就舒舒服服的回去睡覺了。
次日早起,淺淺及育幼院裡所有人早上練完了功就各自忙開了,除了藍冉瑩忙着繡嫁衣,其他懂得針線活的人都被逼着給阿大新買來的這些人做成衣。
一早又是量尺寸又是裁剪布,好在有邱子衍染的這批布在,不然的話,又要到鎮上去跑一趟。
再加上昨日休息了一日,今兒一早就來複工的工人,整個山莊都有一種快要爆了的錯覺。
別說是淺淺,就是這些工人,也是目露好奇,不明白這裡的主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家裡養了這麼多孩子。
而且做的東西又是這麼奇怪,雖然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但是這些工人還是免不得的好奇。
以前也不是沒人問過,不過邱子衍都是直接不甩人,倒也沒有人清楚這山莊主人的身份,這會兒再被問起,一說是育幼院,這些工人也嚇了一跳。
不少工人小聲嘀咕說:“這育幼院裡也真是大手筆,得有多少銀子啊!才養得活這麼多人。”
山莊裡的人一時太多了也不是事,淺淺和子衍阿大商量過,就決定將兩邊的人分開,子衍和阿大留下負責山莊的事情,淺淺暫時坐鎮育幼院。
本來讓藍冉瑩和姚氏住在山莊,是看這邊清靜,不過如今可就這麼這功效了,人自然也是面紗一戴,跟着一起回了育幼院。
育幼院門前停了三輛牛車,一車的人陸陸續續的下了車,一個個都像多年未歸家的遊子一樣,急着往育幼院裡衝。
淺淺笑吟吟的走在最後,就見突然有一個人猥瑣的衝了過來,驚喜的說:“你總算是出現了!”
淺淺定睛看清來人,疏離一笑,“是你啊!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