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齊步走進這個不大的祠堂之中。
外面的雨越下雨大,雨在大風中如同白煙升騰,令整個仙雲嶺都籠罩在一片迷濛和神秘中。
一一在門口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抖了抖衣衫,心中想道:還好這個地方不遠,他們只是稍許淋溼了一點,不然就麻煩了!她側頭看向明渢,發現他已經站在了祠堂之中。
當然,來此避雨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一老一幼兩個人。
看打扮,老人應該是個樵夫,小孩似是他的孫子,老人正在給孫兒講這個英雄祠的來歷。
“五年前,九王爺欲謀反,勾結魔教製造了許多陰謀,是聚義盟的嶽昭和蕭翊兩位爺爺,還有許多的哥哥姐姐,他們傾灑熱血,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保護了我們……”見他們兩人進來,老樵夫頓了頓,知道他們同來避雨,便繼續給他孫兒講道:“當然,聚義盟本就是皇上的人,在發生仙雲嶺這件事後,當今皇上感念他們的功勳,便在這裡建了英雄碑,將這些犧牲的俠士之名刻在上面,還給兩位盟主塑了雕像,以供後世之人瞻仰。”
一一這才明白,爲什麼六年後這個地方變成了這樣。
她所在的山谷與世隔絕,除了多年前二師父帶她在江湖中走過一段時日,這六年來,師父們並未再提過江湖上的事情,她也不知世事變幻,如今聽到他們講起這些,她才知,原來,這六年時間江湖格局早變了幾重,一時,不勝唏噓。
立在一邊的明渢聽着這些,面色愈加凝重。
老人對孫兒道:“我們永遠都不能忘記他們!遠兒,你去向他們叩個頭吧!”
叫遠兒的孩子很是聽話的起身,在那座石碑前重重磕了幾個頭,一邊道:“兩位英雄爺爺和各位哥哥姐姐,是你們保護了這片仙雲嶺,保護了爺爺和爹爹,遠兒向你們叩頭了。”
老人望着英雄碑,似憶起了往事。
遠兒起身坐回爺爺身邊,脆生生道:“爺爺,將來我也要做這樣的英雄!”
“傻孩子,英雄可不是誰都做得。”
老人笑着道:“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有許多人,一旦登到權利的頂峰,便被無盡的貪慾吞噬,只有胸懷天下、不忘初心的人,才能成爲真正的英雄。”
“嗯。”遠兒看向那個石碑,認真道:“那遠兒就以他們爲榜樣!”
“好孩子!”老人摸了摸他的頭,甚是欣慰。
一一聽得非常動容,她側頭看向明渢,才發現他也凝視着那對爺孫倆,臉上帶着一絲異樣的微笑,待那爺孫倆說了別的事情,他的目光才又落到高大的英雄碑上,目光漸漸變得憂傷。
一一記得剛纔他說過,他的師父和師兄,也犧牲在了這裡,當下便明白了他的心情。
夏季雷雨很是特別,雨下了不過一會,祠堂內就逐漸明亮起來。
“爺爺,雨停了。”
叫遠兒的那個孩子跑了出去。
老人將地上幾捆柴拾起,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祠堂內,再度剩下他們兩個人。天光漸亮,一一看清楚了祠堂內的一切,那石碑高高豎立在他們面前,就像是那些犧牲的英雄傲然挺立的身姿,她沒有親歷五年前的事情,但身處此地,她的心中也起了肅然敬佩之意。
明渢在石碑前磕了幾個響頭。
一一環顧四周,看到了祠堂的左右兩邊立着兩個栩栩如生的雕像,一個人手握長劍英姿逼人,另一人手搖羽扇運籌帷幄,皆是十分傳神的樣子。她看着這兩個雕像,心中想道:他們就是剛纔那位老先生說的,兩位故去的聚義盟盟主了吧!
一一心中思量着,故也上前拜祭了一番。
明渢看着她的舉動,眼裡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來,他走到那個手握長劍的雕像面前,向她介紹道:“其實,他就是我的師父……”隨即,他一撩衣襬,重重跪了下去。
“師父,徒兒來看您了。”
這位大英雄……是他的師父?一一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明渢沒有在意她的表情,而是向着雕像道:“師父,這段時日以來,徒兒跟着大師兄在江湖中輾轉,遇到了不少人和事,也明白了許多道理,徒兒時刻警醒自身,不敢有違師父之訓。”
一一看着他,記得初見他的時候,他沉穩而睿智,處事十分冷靜,此刻在師父雕像前的他卻像個孩子一樣,十分恭敬而虔誠,又帶着一點對師父的依戀。
她望着這一幕,漸漸有些失神……
明渢依然在說着:“如今江湖之中,有人蓄意挑起聚義盟內的門派糾紛,害的無數人喪命,導致聚義盟分崩離析,這件事情,徒兒和大師兄及凌師兄正在徹查,徒兒一定不會讓師父一手創立的聚義盟毀於一旦!希望師父在天之靈,保佑徒兒和師兄們及早查清真相。”
明渢說着,再度向師父的雕像叩首,起身來。
拜訪金鼎山莊是他任務中的事情,但來此祭拜師父,卻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他轉過身來,卻發現那個單薄的少女立在門口,背影有些蕭索的感覺。
“一一姑娘?”他走上前。
“嗯,雨停了。”
一一遲疑了會,轉過身來,笑容有些勉強。
明渢對上她的眼,驚覺她的眼眶有些泛紅,不由擔心道:“一一姑娘,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也只是想到了我的師父而已……”一一露出個悽然的笑容來。的確,她被他的情緒感染了。
“你的師父?”
“我的師父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她嘆息一聲,“所以,我才一路尋找而來。”
“那你去金鼎山莊也是……”
“是,那裡,或許會有我師父的下落!”她眼眸低垂,微顫的聲音細不可聞,“我不相信他們會不要我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們!”
“不必擔心,我們很快就到金鼎山莊了!”明渢安慰道。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知道金鼎山莊的那位二公子是不是還記得我?”她看向明渢,擔憂道:“我這樣過去,會不會太過冒失了?”
“二公子?”明渢遲疑了一番,“你是說現任的蘭莊主?”
見一一有些摸不清頭緒,他解釋道:“在五年前的仙雲嶺之戰中,金鼎山莊的老莊主和大公子都犧牲了,後來蘭二公子繼位,就是現在的莊主,蘭懷瑄。”
“原來是這樣……”一一感嘆。
“我正要拜會蘭莊主,你與我一併便是。”他爽朗地說着。
“嗯,多謝你,明大哥!”一一內心十分感動,這樣,若是那位蘭莊主記不得她,那也少了許多尷尬!若是沒有遇到明大哥,她就這樣去了金鼎山莊,還真是冒失。
“好了,我們走吧!”明渢上前牽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