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我如同離弦的箭一樣,嗖地衝到他面前,拽住了他腰間那個錦囊。而信天再次失去了控制,變回了那個冷酷決絕的君王,手裡的刀朝我刺了過來。
躲,躲得了一時,終究還是要被抓到,更可悲的是,東皇御也已經被矇蔽了雙眼,幫助信天一起來抓我。
唯一的路,只有跳下去。
毫不遲疑地翻過,我面前晃過那把寒光畢現的鋼刃,身體也因爲失去重心,如同剛剛出生的雛鳥掉下鳥窩一樣,飛快地掉了下去。
“醒醒,天咫!”
被一陣搖晃喚回了意識,我張開眼,素姝的面容落在眼中,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坐起身,四下打量,這裡還是之前的那個會場,周圍的賓客還都保持着動作,站的站,坐的坐,但是全都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扭頭看向那詭異的大屏幕,裡面又是熟悉的雪花點,不復龍興寺的風景。
“素姝,東皇御呢,他怎麼不在我身邊?”左右尋找着,我心裡慌得很,拉着素姝的手詢問。
“他們都還在裡面。”東皇御,信天,還留在字靈空間裡。只有死了的人,比如這些香客,和我們兩個,才能夠徹底退出。
地上有什麼金閃閃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彎腰拾起來,居然是我跳下來時攥住的那個錦囊。連忙打開一看,我鬆了口氣,還好,金丹沒有被我弄丟。
重新系好,我將錦囊塞到了素姝的手裡,她疑惑地看着我,就聽見我告訴她說,“剛剛殺你,是迫不得已,趙匡胤的命令我們無法抗拒。不過我和東皇御一直還留有一點自己的意識,他用心有靈犀和我溝通,合夥帶走了這個金丹。”
“這裡是屬於你們的場合,東西理當由你們保管。”
素姝沒有推拒,將東西收好之後,陪着我等待他們出來。其實連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裡面還會發生什麼,也許離開龍興寺就算是結束,也許要直到角色壽命終結纔是盡頭。剩下可以做的,就是靜靜等待。
我們兩個人靠在一起,想到剛剛的事情,我忍不住將疑惑宣之於口,“那時候,你爲什麼要和信天說多謝?”
不應該,不應該是覺得很失望,甚至是很氣憤的嗎?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行爲無法受控制,可是被這樣親手殺死,實在是太傷人心了。
“當然不是了,小呆瓜。”她揉了揉我的頭髮,笑意那樣清淺,眼光始終停留在那塊大屏幕上,似乎看到了某個人一樣,“越是在那裡面停留,我們將面對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只有這樣不帶絲毫感情,快刀斬亂麻,才能夠儘快脫身不是嗎。而且最後,還是他動手了結我的性命,總比落在別人手裡好多了。”
一番話聽來,似懂非懂。但我依稀明白,也許留到最後的,纔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等待他們並沒有多久,大約十分鐘之後,身邊的座椅上突然冒出了兩個人。我摟住東皇御,信天則是被素姝扶起。
東皇御臉上帶了一些疲憊,我小心地拍打着他的臉頰,“東皇御,醒醒。”
呼喚了一聲,他就有些微微轉醒,睫毛如同被露水打溼的蘆葦,細細長長,緩緩地睜開。
看着我,他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雙眼猛地收縮,一下子將我摟進懷裡,“天咫,天咫!”
他一聲聲喊我,我就一聲聲地回答,接連好幾聲之後,他摟住我的力道才慢慢變小,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
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我輕聲問,“怎麼了,我走以後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十幾分鐘的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難道是起了爭執不成?
腰間的手臂就是不肯鬆開,東皇御難得這樣幼稚,活脫脫像個許久沒有吃着小魚乾的大貓,纏得人拿他沒有辦法。
“你不知道,我已經度過了整整十五年的時間,你都不在。”他這樣說着,委屈之情溢於言表。
我一下子鬆開他,不敢相信,“什麼,你說十五年?可是從我出來到現在才十分鐘不到啊。”
“我可以作證,整整度過了十五年。”一旁的信天接過話頭,他的雙眼灼灼地留在素姝身上,炙熱得幾乎要燒出幾個窟窿來。不過素姝一直顯得很冷靜,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一直是淡淡的模樣。
“那十五年裡,我們始終是昏昏沉沉的狀態,直到後來在一次馬車的碰撞中,我們兩個人撞到了後腦勺,再睜開眼,就回到現在了。”思索了一下,東皇御繼續說,“有可能是剩餘的能量,禁受不住我們的反覆抵抗,加上那一次衝擊,正好誤打誤撞回到了原位。”
後面還有很多想要說的話,不過這時候周圍的客人都已經清醒過來,似乎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被捲入到過哪裡,繼續觥籌交錯,嬉笑談天。我們只能默默地坐回位置上,不知其味地欣賞完了電影。
這一場首映式,去時開開心心,回來的時候則是心事重重。好在,我們順利完成了第一關,得到了金丹,算是首戰告捷。
晚上,我躺在牀上,成了東皇御懷裡的玩偶一般,手腳並用地被他裹在懷裡,生怕我不見了似的。不過,黏黏糊糊的狀態我還挺喜歡,任由他和狗皮膏藥似的粘着。
“另外那兩句話,你有什麼頭緒嗎?”三霄,越王,似乎有跡可循,又無從下手。
他輕輕吻着我的髮尾,嘆息般說,“就算我們不去找,它們也會主動過來的。不知道背後控制的人到底是誰,這樣強大的力量,真的讓我有點吃驚。”
我同意地點點頭,送邀請函的人始終是個迷,也許他就蟄伏在我們周圍,注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將我們引誘到裝着甜美誘餌的陷阱當中。
一夜好夢,難得我起了個大早,偏偏還被格外粘人的東皇御拽住,硬是讓我陪他睡個回籠覺。
“東皇御,你得了啊,現在你整個人不是三十歲,是三歲了好吧。”沒好氣地掰下他的手,我走下牀,披上了一件外套,“今天你要是覺得狀態不好,就在家休息吧,我還得去圖書館一趟,課件明天就要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