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事?”未秋皺眉問道。
姜能連忙說道:“陳娘子,就是剛世子說的良娣殿下的事……您可能不知道,良娣懷的小殿下對太子,對這個國家,實在是太重要了,馬虎不得……”
他還沒說完,未秋就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呢,你們姜家就急哄哄的小殿下都叫上了。別說什麼對國家重要之類的大話,對國家對太子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姜良娣的孩子對你們姜家來說很重要。”
姜能急了,瞪眼說道:“陳娘子,我們世子待你不薄,如今遇到了難處,你怎麼……”
未秋笑了笑,姜能比姜澤小几歲,還不夠老辣,若是姜蓋來找她,鐵定就不會這麼說。
姜能在未秋的譏笑中紅了臉,暗恨自己心急說錯了話。
“姜澤讓你來說這些的?”未秋問道。
“當然不是!”姜能急忙說道,“你可別誤會我們世子爺,我們世子爺夠苦的了……哎,陳娘子,你要是不願意進宮給良娣接生也可以啊,你,你把你那個剖腹的法子教給別人,讓別人來剖,不就行了!”
姜能越說越興奮,期待的看着未秋,雖說陳娘子的法子稀奇,是不傳之秘,但他們姜家有的是錢,還怕買不來這法子?
“可以啊!”未秋輕快的點頭,笑道:“我教你,你學了之後進宮去給姜良娣剖肚子吧!”
姜能愣住了,支吾道:“這,這我哪行啊!”別說他了,就是宮裡的御醫都不敢去剖姜良娣的肚子吧!
姜能灰溜溜的走了,走之前懇求未鞦韆萬別把他回來找她的事告訴姜澤。
姜澤很快又去了竺路白家裡,帶了厚禮登門拜訪。
竺路白不肯收禮,說道:“對於良娣生產,老夫醫術淺薄,實在是無能爲力。無功不受祿,這禮還請世子爺帶回去吧!”
姜澤連日來奔波,心焦,嘴皮子上都起了一圈的火炮,京城裡有名的婦科聖手都找遍了,沒人敢去給姜良娣保胎,接生。
這會兒見竺路白要送客,姜澤急的攔住了他,屏退了所有人,向竺路白問道:“竺大夫,您能不能等良娣生產的時候,剖開良娣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然後把肚子縫上?”
竺路白嚇了一跳,旋即瞭然了,問道:“這是陳娘子跟你說的法子吧?”
估計只有那個陳娘子會在人身上動刀子。
姜澤不願意把未秋牽扯進來,沒有回答竺路白的問題,只問道:“竺大夫,您看您能不能這麼做?”
竺路白連忙擺手,搖搖頭,“在人肚子動刀子那是大事,一個不慎,那就是殺人……老夫從來沒做過,也沒見誰這麼做過。”
姜澤嘆了口氣,眉宇間焦色更濃,他早就預料到了竺路白不會答應的,未秋這剖腹產子的法子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要是竺路白是個保守的醫者,他還不敢說出來。
秦雋回來後,未秋並沒有把姜澤來過的事告訴他,她知道秦雋厭惡姜澤,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姜家在京城尋不到名醫,就繼續往全國找,管事們都陸陸續續的派了出去,還在京城張貼了不少懸賞告示,未秋抱着茜茜出門的時候,經常看到一堆人圍在告示前看熱鬧,驚歎於姜家出手大方。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接這個告示。
因爲姜良娣懷着太子的頭一個孩子,母憑子貴,加上身體不好,幾乎一切要求太子和太子妃都無條件滿足她。
這會兒上她想念哥哥了,姜澤一個外男也就被破例允許進了東宮後院。
姜良娣三年都沒見到親哥哥了,看到姜澤後眼淚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口口聲聲泣道:“哥哥,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什麼傻話!”姜澤笑道,扶着她躺下,溫柔的給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珠,“我們的馥麗長大了,個頭都躥了這麼高了,還馬上就要給哥哥生個小外甥了。”
姜良娣嬌憨的笑了笑,摸着大肚子,幸福的說道:“孩子很調皮,我經常能感受到他在動呢!從懷上他我就沒敢下過牀了,可把我悶壞了。真想念祖父和父親,我都兩年沒見過他們了!”
姜澤看着瘦的皮包骨頭,只剩下一個大肚子的妹妹,鼻子酸的說不出話來,他不敢告訴妹妹,他們的父親和祖父的關注點只是她肚子裡的小殿下。
他也想聽從竺路白和未秋的建議,不讓妹妹把孩子生下來,至少能保住一命,可別說皇家不答應,祖父和父親那一關就過不去,他們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祖父和父親也很想念你,家裡也在盡力給你找好藥材,好大夫。”姜澤笑道。
姜良娣乖乖的點點頭,摸着肚子嘆了口氣,眼裡就浮現了水光,哽咽道:“前兩天我又犯了心疾暈過去了,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哥哥,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要保你的小外甥平安無事啊!”
“你放心。”姜澤立刻說道,“哥哥一定想辦法,一定給你請最好的大夫來,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任何事的!”
姜澤說這話不過是爲了安慰心裡不安的姜良娣,他自己都沒有一點底,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至於未秋,他不打算再去找了,也不願意把未秋拉入這場渾水當中。
他欠未秋的夠多了。倘若未來發生了不幸,那就當馥麗還有姜家沒這個福分吧!
然而他回到家後,姜夫人又哭哭啼啼的把他叫過去了,抱怨道:“等到今日,終於有個人揭了懸賞告示,可他說他只能保大人……要是保大人還用得着請他?我看他跟前幾日揭榜的人一樣,就是個江湖騙子。這也便罷了,你祖父和你父親居然問他,要是隻保孩子,能不能辦到……”
“祖父和父親也只是那麼一問,肯定不會那樣做的。”姜澤安慰她,他進門前聽崔梅柔院子裡的嬤嬤回報說崔梅柔今日又在屋裡大發了脾氣,摔桌子摔碗的,這會兒上他倒是有點慶幸,家裡人都盯着妹妹的肚子,沒人理會崔梅柔了。
“我看他們肯定能幹的出來這事!”姜夫人嘆道,“那人說得用虎狼之藥,只不過即便是用了,也不能保證孩子生下來是活的,你祖父和父親才作罷,要不然,肯定就把那江湖騙子給留下來了!你前幾日不是跟我說認得一個厲害的神醫麼,去請了嗎?神醫怎麼說?”
姜澤當然不能告訴姜夫人他去找的“神醫”就是陳未秋,只說道:“神醫不在京裡,雲遊四海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倒是神醫的徒弟在,說他師父會一種剖腹之術,能把孩子平安的取出來。”
姜夫人駭了一跳,“把人肚子都剖開了,人還能活嗎?”
“能!”姜澤斬釘截鐵的說道,雖然他沒見過剖腹產子的婦人,但未秋說能,那就肯定能,他相信未秋。
“就是肚皮上會留一道疤。”姜澤又補充道。
“那不行!”姜夫人立刻不同意了,“你是男人不知道……宮裡頭討生活不容易,馥麗嫁的不是尋常人家,她肚皮上有個疤還怎麼侍奉貴人,會失寵的……”
姜澤無語了,他在外面跑了一天,累的不想跟姜夫人爭辯,便說道:“神醫的徒弟也就這麼一說,他不會剖腹之術的。”
見兒子跑了這麼多天還是毫無結果,姜夫人也不好逼兒子太緊,便說道:“我覺得也不至於就到了那麼危險的地步,是咱們緊張小殿下緊張過頭了,宮裡頭那麼多御醫看着,定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姜澤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母親這話不過是爲了安慰他,也是爲了安慰她自己。但凡馥麗情況不是那麼差,竺大夫就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姜夫人再緊張女兒的身體,再盼着當皇帝的姥姥,也先放下重重焦慮的心思,去處理府中的內務。
姜澤走後,就有下人來稟告,說少夫人又在發脾氣了,非要見姜夫人,否則就一頭撞死。
“我去看看,這些日子只顧着良娣的事了。”姜夫人說道,她在心裡再抱怨崔梅柔是個不省心的東西,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不耐煩來,兒媳婦是自己的侄女,給兒媳婦留面子就是給自己留面子。
崔梅柔其實沒什麼事,只不過她一進婆家門就被丈夫給關了起來,連房都沒圓過,與她想象中能呼風喚雨的世子夫人生活相差太遠,心理落差一大,人就容易出問題。她就想整出點什麼動靜,能引起姜澤的注意,把姜澤的心給拉回來。
只不過她怎麼鬧,姜澤就只當不知道,她能喚來的也只有姜夫人。
姜夫人到了崔梅柔那裡,也只是跟她說說話,抱怨下最近的煩心事。如今她也沒心情去調解兒子和兒媳之間的矛盾,反正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早晚會過到一起的。
“今天阿澤來跟我說,有個神醫會剖腹產子之術,可惜神醫雲遊去了……”姜夫人說道,“可惜了,要是有個萬一,神醫在的話也能派上用場。”
崔梅柔這些日子做夢都恨不得咬死陳未秋,這會兒聽姜夫人這麼說,立刻就想到了陳未秋身上。
“什麼神醫!母親你別聽他吹。”崔梅柔不屑的說道,“肯定就是那個賤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