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秦雋主持完了武試,便往內院走,剛走到垂花門邊,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井清蕙。
“秦雋!”井清蕙咬着脣喊道。
秦雋皺着眉,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井清蕙急了,追了幾步,跺腳道:“秦雋,你給我站住,我有話跟你說!”
這個地方來往僕婦不少,秦雋不想讓下人看笑話,便站住了腳步,離井清蕙有一丈遠,冷着臉問道:“你怎麼出來的?未秋不是不准你出院子嗎?”
“我翻牆出來的!”井清蕙小聲說道,往前走了幾步,攤開手給秦雋看,“看,都磨破皮了!憑什麼關着我啊?皇上通緝的人裡頭可沒有我!”
秦雋揮開手臂,將井清蕙伸到他面前的手打偏了出去,“男女授受不親,井三姑娘還請自重。”
“我,我不是姑娘家了……”井清蕙想起棄她不顧的婆家人就傷心憤怒,眼圈紅了,“我跟我爹說過了,等他回來,就讓我再嫁。”
“那是你的事,和我們無關。”秦雋冷冷的說道。
井清蕙就像是沒看到秦雋的冷臉,抽抽噎噎的,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秦雋,你知不知道,他們一家多可惡……尤其是他,沒本事沒氣性,就不是個男人,一家子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他連句話都不敢說……”
秦雋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看都不看井清蕙一眼,轉身就走。
然而井清蕙卻跑了兩步,抓住了秦雋的衣袖。
陳未秋已經禁止她出院子了,這次是她好不容易纔翻牆出來了,逮到了秦雋,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她就再也見不到秦雋了。
從那天在桃林她見到秦雋起,她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這個人和她見過的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樣,冷酷的眼神和冷峻的容顏,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的有誘惑力。
秦雋不搭理她,還用劍恐嚇她,井清蕙不但不生氣,等回過神來之後,還覺得秦雋這是與衆不同,是真性情,不像那羣裝模作樣的名門公子。
等她嫁到了夫家,心裡的遺憾和渴望就像發了芽的野草,怎麼都平息不了,她的丈夫是井昭精心挑選出來的,出身名門,脾氣溫和恭順,學問好,修養好,卻恰恰是她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
她越拿丈夫和秦雋對比,越覺得失望萬分。
這次她跟着井家人出來,就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回夫家了。倘若有機會再見,就補上一封和離書。
“秦雋,我,我喜歡你!”井清蕙拉着秦雋的袖子,漲紅着臉說道,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跟男子表白心跡,緊張激動的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井清蕙拉着秦雋的袖子,秦雋本能的一揮胳膊,將井清蕙甩了出去,跌坐在了地上。
秦雋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當然聽清楚了井清蕙的話,臉色難看的要命。
“簡直不知羞恥!一個有夫之婦也好意思去跟人說喜歡?”秦雋冷哼道,居高臨下的看着井清蕙,鄙夷的叱罵道。
他真的很懷疑井大太太給井昭戴了綠帽子。要不然井清萱端莊大氣,未秋更是在他眼裡就沒有一點不好的,怎麼井昭就生出了井清蕙這樣的厚顏無恥的女兒?
井清蕙急了,忍不住掉起了眼淚,跪坐在地上,扯着秦雋哀求道:“秦雋,我,我已經離開夫家了,我不算有夫之婦了……”
秦雋覺得這一切實在是滑稽可笑,一個品行低劣的有夫之婦扯着他說喜歡他,簡直叫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又怕叫人看到傳到未秋耳朵裡,讓她不高興,憤怒急切之下,秦雋一腳踢開了井清蕙。
“滾開!”秦雋喝道。
井清蕙哭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摔了個灰頭土臉,淚水在臉上衝出了兩道泥水道子,看着秦雋冷酷似冰的眼神,她傷心悲痛的不能自已。
“秦雋,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井清蕙嗚咽道,委屈的不行,她是堂堂正正的井家嫡出姑娘,長的也年輕漂亮,哪裡比不過那個粗鄙卑微的陳未秋了!
“你究竟想幹什麼?誰讓你這麼做的?”秦雋問道,看井清蕙依然在嗚嗚哭,厲聲喝道:“說!”
秦雋作爲一個底層爬上來的男人,聽到井清蕙的表白,頭一反應想到的並不是風花雪月,而是陰謀詭計。直覺上,他認爲這說不定是井清蕙被人指使,來敗壞他的名聲,離間他和未秋的夫妻情分的。
但是作爲一個理智的男人,他又覺得這事很可疑,想害他的人用誰不好,偏偏用狗都嫌的井清蕙?左思右想,他不得要領,然而他也懶得知道了,左右他看到井清蕙都嫌髒了眼。
若不是井清蕙是井昭的小女兒,他早就讓井清蕙腦袋搬家了。對人敵人,秦雋向來下的了狠手。
最後一個字聲色俱厲,把井清蕙嚇了一跳,一時間忘記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秦雋。
見問不出來什麼,秦雋也不想再和她繼續糾纏,扭頭就往前走。
井清蕙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跑着追了過去,帶着絕望的語氣,叫道:“秦雋,你真的就這麼看不起我?”
秦雋轉身,眯着眼,冷厲的盯着她,說道:“你再糾纏,休怪秦某對你不客氣!”
他這麼說,井清蕙反倒不怕了,在井清蕙眼裡,出了什麼事都有井昭頂着,有井昭在,秦雋夫婦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她衝秦雋挑釁的叫道:“我就糾纏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潛意識裡,她還真希望秦雋把她怎麼樣了,最好有個身體接觸,她就是秦雋的人了!她哪裡比不過陳未秋,是秦雋死腦筋罷了!
想到這裡,井清蕙得意的抓住了秦雋的手,大聲叫道:“秦雋,你這個色狼,你輕薄於我!”
秦雋再也忍無可忍了,一腳踹開了井清蕙。
一會兒功夫,井清蕙就被秦雋踹了兩腳,灰頭土臉不說,身上都沾滿了灰。她是嬌生慣養出來的自私霸道性子,這會兒上被秦雋連踹兩腳,羞憤難當,身上又痛,就算原本對秦雋有幾分喜歡,也磨滅的一點不剩了。
“秦雋,你太討厭了,我恨你!”井清蕙流着淚嗷嗷叫道,心情一時間從天上跌落到地上,委屈又憤恨,恨不得秦雋從未活在這世上過。
秦雋冷冷的彈了下袍子,轉身要走。
井清蕙更加憤怒了,咬牙切齒的叫道:“來人啊,秦雋欺負人了,秦雋是個登徒子!我要告訴陳未秋知道,你輕薄我!”
秦雋轉過身,目光如冰,冷笑道:“別張嘴閉嘴就是輕薄你之類的話,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就你這樣毫無廉恥的蕩婦,我看見都嫌髒了眼。還有,你最好記住,別去找我夫人,別給她添麻煩,否則……”
“否則你怎麼樣?”井清蕙惱恨的大叫了起來,心中嫉恨無比,秦雋這麼愛重陳未秋,卻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我不但要告訴陳未秋你輕薄我,我還要告訴這山東所有人,陳未秋她未婚生子,還和別的男人私底下勾勾搭搭,是個傷風敗俗的淫,娃蕩……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雋用劍鞘抽到了臉上,捂着臉摔倒在了一邊。
秦雋用劍鞘指着井清蕙,反手又抽到了她另一邊臉上,來來回回抽了十幾次,就像往她臉上打了十幾個巴掌一樣,把井清蕙的臉打的腫的老高。
井清蕙從出生到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挨耳光,連挨十幾下,臉上痛的熱辣辣的,頭都懵了。
秦雋拔出了劍,架到了井清蕙的脖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說道:“再敢說這種話,就算井大人在你身邊,我也一樣殺了你。”
說罷,秦雋面無表情的收回了劍,朝躲藏在一旁的幾個僕婦吩咐道:“送這個女人回北院,告訴北院的那羣人,倘若她再亂跑,我就要爲皇上盡忠,將北院封死了。”
僕婦們只是路過這裡,不小心撞上了井清蕙糾纏秦雋,以爲是主子之間有什麼桃色事件,出於避嫌,便躲到了一邊,沒想到欣賞了一出辣手摧花的好戲。
聽到他這麼吩咐,僕婦們連忙出來,拖着還懵在那裡的井清蕙起來,正準備轉身走,秦雋又開口了,“剛纔這個瘋女人說出來的話,你們最好忘掉,誰要是傳出去一星半點,我就剁了誰的腦袋!”
他的聲音平穩無波,卻帶着一絲冷酷森然的意味。
僕婦們嚇的大氣都不敢出,紛紛磕頭表示自己絕不敢編排太守夫人,看把這羣人嚇的差不多了,秦雋才冷冷的轉身走了。
直到井清蕙回到了北院,井大太太抱着她哭天搶地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疼,她跑去銅鏡前看了看,鏡中那個臉又紅又腫,像豬頭一樣的女人竟然是她?!
“啊!”井清蕙尖叫了起來,怒火沖天,“他竟然敢打我?他竟然敢打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井大太太看女兒被打成這樣,心疼的要死要活,哭着問道:“是誰打的?是不是陳未秋那個賤人?她還要不要臉了?當初你父親還在這裡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要照顧我們娘倆的,現在你父親一走,她就對你下如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