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人物值得這位肖莊主要拿這物件來顯擺?”項副將疑惑不已。
寧燮這時看了看賈東,賈東晃了晃頭說道:“江湖上有些人是大家景仰的人物,這些人要麼地位很高,要麼號召力特別的強,能跟這些人結交是大家的榮耀,還有另一個方面就是如果這位肖莊主做了什麼大事,而這大事值得他向別人炫耀的也是這些東西,我想有可能是後者,他做了什麼事想讓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所以他把那三彩馬放在大堂上。”
“什麼樣的大事會讓他們炫耀?”項副將到是對此很感興趣。
“這樣的事很多,但從這馬俑看來他一定是搶了什麼人,而這個人一定是什麼大惡人。”賈東對江湖上的事還是比較清楚的。
賈東見寧燮和項副將二人不怎麼懂他說的,就接着說道:“江湖人要守江湖規矩,這就是盜亦有道,但有的人不守江湖規矩,作奸作惡,爲害一方,無論黑白道的人將此人除去,那也是一個榮耀之事,另外就是貪官污吏也算在此例之內。”
寧、項二人點頭道:“如此有理!”
賈東繼續說道:“三彩馬是一個記號,如果知道那匹三彩馬原主是什麼人就知道這位肖莊主做了什麼事了。”
寧燮點頭道:“這也是一條線索,也不知道跟晉陽山莊是否有關,我安排人去查這位肖莊主的行事,現在我們先回去,項將軍還得麻煩你呆在這個垂柳鎮,我的目標太大,我跟子佩先躲起來。”
項副將點頭稱是,三人出了雅間,賈東從懷裡掏出五兩紋銀,寧燮想阻止賈東付賬,但賈東給他使了個眼色,寧燮也沒再多說話。
路上寧燮問道:“子佩爲何拿這麼大的一錠銀子付賬?”
“我想看他們找回給我的是什麼樣的銀子。”賈東真是一個地裡鬼。
寧燮忽然明白賈東的意思了,原來賈東想看這些人錢的來路,在市面上用的銀子一般是灰銀,成色不足,但賈東收到的銀子中有成色十足的官銀,寧燮看了看賈東手中的官銀說道:“這些人手裡居然有這麼好成色的官銀,看來這酒樓也不簡單呀!”說完他看了一眼項副將,項副將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轉身吩咐隨從注意這家酒樓。
賈東這時問道:“寧大人懷疑這家酒樓跟那個王老闆有什麼關係嗎?”
完糧點頭不語,賈東也不再多問,三人回到垂柳鎮後,賈東和寧燮二人直接去了另一個地方,賈東跟着寧燮進到一間小平房,這裡是個不大的住處,小小的院子裡還有一口天井,斑剝的井臺上長滿了青苔,看來是很久沒人用過了,牆角一小塊空地被堅強的野草佔據了所有的空間。
兩人進到這屋子裡,寧燮指着桌上的一個箱子說道:“子佩將你的衣服換了吧!”
賈東看見桌上放着自己的藥箱,他趕緊把這些東西拿到一邊,把早晨符陵中給他的那件文吏衣服換了,這時候他看見寧燮也換了一身行頭,看起來這位寧大人變成了一個進趕考的舉子,賈東不由笑了起來,寧燮皺眉問道:“子佩這是笑什麼?”
“寧大人穿上官服就像當官的,換上衣服到像個斯文人,不像我,穿什麼都像一個地痞。”
這一番說辭到讓寧燮哈哈笑了起來,“子佩真會逗樂,看來我不用擔心在這裡寂寞了。”
就在兩人打趣的時候,院子門嘎的一聲被人給推開了,進來一箇中年婦人手裡提着一個籃子,那婦人進屋給寧燮施了個禮後,把手中的籃子打開,從裡面端出一些吃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默不做聲地退了出去,寧燮笑道:“看來這位項副將還是一位心細之人,他知道今天我們沒吃好,特地安排這麼一桌吃的。”
賈東纔不管寧燮這麼多廢話,早坐在桌子邊拿起筷子就胡吃海塞起來了,寧燮見狀也不再多說,看來他也是餓了,而下午去的那家酒樓也着實讓他的胃難受。
一陣裝填後,賈東滿意地坐在一邊剔牙去了,只有寧燮一人還在桌上埋頭苦幹,賈東四下張望了一陣,寧燮似乎知道賈東在想什麼,“子佩不用急,待會兒有人會送茶水來的,他們不會想到你吃這麼快,就跟誰在跟你搶吃的似的。”
賈東聽寧燮這麼說,坐在一邊嘿嘿傻笑起來。寧燮也懶得理這小子,他還是先滿足自己的肚子爲要,而賈東則從懷裡把那個酒樓找給的零碎銀子掏了出來一個個查看,寧燮吃完飯後也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就把一小錠官銀給拿了起來,仔細看這錠銀子的下面,賈東看寧燮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寧大人看出什麼端倪了?”
寧燮指着桌上的這些碎銀子說道:“一般來說民間是不會有銀子流通的,通常民間用的都是官造的制錢,而銀子一般都是商賈間大宗買賣時纔會用到,除非要遠行的人才會去銀莊換點銀子以便攜帶。”
“我懷裡裝着的就不止這些,難道我也要遠行不成?”
“今日我見子佩從懷裡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着實吃了一驚,後來細想也對,我們都是官府中人,有大錠的銀子在身上也不奇怪。”
“完了,我今天被寧大人抓了個現形,身上這麼多銀子沒辦法說清來路了。”賈東這時候還不忘逗樂一番。
誰知道寧燮童心未泯,“對呀!子佩提醒得好,今天薛先生得跟我說明這大宗財物的來路,否則拿先生到開封府去說話。”
這到是讓賈東沒想到,這位寧大人這時候來這麼一手,賈東趕緊抱拳賠笑道:“寧大人莫調戲小的了。”
寧燮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能伸能曲的薛管事呀!我還真服了你。”
這時門外又是嘎的一聲,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剛纔送飯的婦人,另一個是一位雙手端着茶盤的老漢,寧燮見到這老漢就向他招手道:“老丈上前說話。”
那老漢將手中的茶盤放到桌上後走到兩人面前,寧燮指着桌上的銀子問道:“這位老丈對這些銀子有什麼看法?”
這老漢首先就看到桌上的那塊官銀,寧燮示意他可以拿到手上,那老漢趕緊把這塊銀子拿到手中嘆道:“我活了幾十年,這纔是第一次拿塊官銀到手中。”旁邊收拾東西的婦人也被他這話吸引到他身邊來站着看。
賈東問道:“老丈何出此言?”
那老漢把手中的官銀拿給身邊的婦人摸了摸然後放下這塊銀子後說道:“這市面上是沒有官銀的,有的銀子也是官方採辦大宗買貨的時候,官銀到了商賈的手裡,這些商人會把官銀給化了,摻進去鉛增加重量,從這些人手裡出來的銀子就跟桌上那些碎銀子是一樣的了,如果說要看到上好的官銀,可能得到汴梁這些繁華的地界上才能看到。我老漢活了幾十年也只見到真正的官銀幾次,都是遠遠的瞧見,不像今天還能拿到手中。”
寧燮抱拳謝過這位老漢,那老漢也識趣地拉着那婦人出門走了,這時賈東才說道:“寧大人好眼力呀,一塊銀子看出這麼多的門道。”
寧燮這時候也懶得跟賈東皮了,他又說道:“子佩是怎樣看出那家酒樓不太對勁的?”
“這個垂柳鎮不是很大,卻有這麼大的一間酒樓,要知道在汴梁敢只有三家這等酒樓,我當時以爲這裡是一個商賈聚集之地,但進得裡面才發現根本就沒有客人,上樓時我看那樓梯好像經常有人走動,但梯面上的漆磨得很厲害但扶手上的漆好像沒怎麼磨損,所以我感覺這酒樓不對勁了,直到我吃他們的東西就明白了。”
寧燮點頭稱讚賈東,這時他問道:“看他們的生意也是不錯的,爲什麼他們不請一個好點的廚子,也不至於做點東西跟豬食似的難吃?”
“請人就得找他們信得過的人,但有手藝的人還會去做他們這樣的違法勾當嗎,所以他們請不到人。”
寧燮這時伸了個懶腰,“不說這些了,項將軍叫人去盯着這些人了,我想不久會有消息的,我們談點別的吧!”然後他看了一眼賈東,“子佩不必拘謹,別當我是什麼大人就是了,我們就當成常人聊天一般說下話吧!”
賈東奸笑道:“寧大人不怕我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