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象徵着光明,象徵着生命。通常能給萬物帶去陽光,帶去溫暖,但同時也能帶去無法彌補的災難。
龐統一提起火來,立即激發了諸葛亮這對放火一事肺腑之內擁有幾十種不同手法的運用之人,何況如今也正值夏季,氣溫高炙,正是放火之最佳時機。唯一犯愁的地方是如何接近敵軍水寨,只要能讓那星星之火沾染上曹軍水寨一木一艦,藉助江面不絕之江風和高溫,勢必能將此火苗擴展成全營皆燃的不可收拾的地步。
龐統見自己提出一字即引得諸葛亮神采飛揚,即知這“放火”的用途已被諸葛亮看透、明白,甚至連對敵軍造成的後果也被這才智不亞於自己的孔明猜得一個不離十。可隨之而來並沒有得到諸葛亮的誇讚之詞,反而又瞧見諸葛亮陷入更加深鎖愁眉的泥潭,龐統不解,滿心的歡喜化作一股輕煙,隨着自己的問話而散於四周,只聽龐統斷然發問說道:“孔明,可是還有疑難之處?不妨說將開來,總好過比一人苦思來得要好,是吧?
諸葛亮擡起清秀的俊彥,目光之中充滿迷惑,讓好友龐統也猜不透這之前都已展笑開顏的知己爲何又出現如此表情。
正在龐統暗自揣測的時候,諸葛亮落寞的緩道:“亮已明火之用途,也知欲破曹軍連鎖橫江之法非火攻而不行,然對於如何逼近曹軍,將火勢引燃,這卻犯上了難。”
“火箭。”龐統隨口說道。
“不可不可!曹軍防守嚴密,誓不會讓吾軍能輕易駕船出戰靠近營寨,說不定還會讓出戰的船隻陷入曹軍水軍包圍之中,憑藉其戰船數量衆多,種類琳琅,採取以靜制動之法即可險吾水軍於無可挽回之險地。”諸葛亮聞聽,果斷的一口回絕。
“那在夜間偷襲,施放火箭引火可行?”龐統也皺着眉頭低道。
諸葛亮沉思,轉動思緒,片刻方纔回道:“夜襲與再次趁濃霧環繞之時襲擊,恐均不能成事。其一,夜間偷襲,出動戰船數量不利於過多,否則船槳划動江水之聲必會引起曹軍巡邏兵士注意,也就預示着偷襲之法失敗;其二,如果出動船隻過少,射出的火箭能否引燃曹軍營寨實爲一個未知之數,因爲夜間視線受阻,準頭也必然欠缺,沒有了準確的目標所在,火箭之法必將被曹軍主將識破,反易打草驚蛇;其三,不管是夜襲還是藉助迷霧,晚間同晨間的露水過大,對火箭襲擊也會造成諸多不利,反而暴露吾軍意圖,引起敵軍高度防火決心。因此火箭之法,事不可成。”
“那……”龐統也一時沒了主見,再沒之前得意形容……
蔣幹的離去雖讓江東一方損失了一名兵士,不過均在大都督周瑜預料之內,命令大將太史慈好生厚葬那名兵士之後,又讓副都督魯肅即可遣人去往該兵士老家送上紋銀百兩,以示仁義。待將之一切安排妥當,第二日即陪同到訪的劉備、關羽二人前往主城柴桑面見孫主孫權。
劉備等兩人的到來,孫主權早已自周瑜水軍處獲悉,沒有及時召見劉備兄弟,孫權卻即刻傳召周瑜覲見,把劉備、關羽先交託給副都督魯肅陪同先行瀏覽江東景色,見識見識柴桑的風土人情。
柴桑主殿,空蕩蕩的大殿之上只有孫權、周瑜二人,沒了其他人士的呱噪,這一君一臣,徑直奔向主題。
孫權目注白裡透紅的周瑜俊臉,慨然問道:“公瑾對此劉備兄弟前來,可作何設想?”
“回主公!瑜當初極力相邀劉備前往江東,實因之前親身見識過劉備成軍雖晚但軍勢非凡的水軍在其都督昔日的錦帆賊寇甘寧的操領下,已呈不下吾水軍氣勢的地步,瑜因此憂心,如吾軍同其聯手擊退曹軍,勢必又多一強敵,並還扼守住吾軍通往荊州門戶的上游水路,假以時日,對吾主佔取荊州屬地勢必多起波瀾與阻力,故才欲藉此次相邀,欲將其……”說到這裡,周瑜伸手在自己脖間橫向一拉,讓這通俗易懂的手勢代替了最後言詞。
孫權當然明白周瑜這手勢所代表的含義,不過看到周瑜如此面露狠色,孫權反而腹誹起來:“這促使兩軍結盟之人正是這位手握重權的大都督,而今又欲暗施毒手之人也正是這位都督,這周瑜到底是在玩的何種玄虛?”
注視片刻,孫權沒從周瑜雙目之中瞧出隱情,這才怒目對其續問:“如果劉備在吾屬地身殞,恐無法杜絕那天下士子悠悠之口的口誅筆伐,試問公瑾,到時置吾於何地,來應對這滿天下的責問?”
周瑜欠身回道:“此點實乃瑜有欠考慮,當初瑜曾思付,這劉備東行,必會經受江夏劉備臣下諸多阻撓,哪曾想就在瑜迴歸九江水寨沒兩日,這劉備已在其義弟關羽的陪同下公然現身於吾水軍營地,讓瑜原本打算派遣水軍兵士假冒江匪截殺劉備之計悉數落空,是故也不敢再作謀害之法,否則必損吾江東英名及主公英名,因此纔不得已陪同劉備兩人來到王城,欲再做它法謀劃。請主公責罰!”說完之後,周瑜跪身殿上,久久沒有擡頭。
孫權也沒了好臉色,連聲鼻哼,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將周瑜疏漏造成無法轉寰的局勢扭轉。只得目露兇光對着周瑜喝道:“那就在柴桑城內將其扼殺,勢不能任其潛龍再次迴歸江夏統領羣虎。”
“主公不可!”大驚之下,周瑜急忙擡首阻止說道,“主公!現如今,劉備、關羽二人已在衆目睽睽之下進入吾柴桑王城,如再將其謀害,勢必讓天下羣雄嘲笑吾等缺少肚量以及揹負背信害友的罪名,這對主公日後逐鹿天下將帶來無法預測的阻力,也寒了天下名士將才等人的心,勢將置吾軍於水火之中,再無法獲取百姓即天下人等的助力。”
“那依爾之意,這也不可,那也不行,難道就讓這日後強敵在吾王城肆意溜達一圈之後,吾還得親自將其送出城外?”孫權的面目變了,變得猙獰起來。
周瑜聞之,不敢接言,盛怒之下,那還敢再去沾惹半分主上怒火。只低垂着自己的那張俊臉,不再擡起。
將怒氣發泄一番之後,孫權也知於事無補,既然劉備已達到柴桑,說不得還真的需照應好劉備的一切安全事宜,以免事發突兀,反將給自己惹上一身閒氣,令自己爲那些別有所圖、渾水摸魚之輩背上黑鍋,導致英名玷污。
心情煩躁起來,孫權沒了再聽周瑜稟報的興致,在說出“好好回去反省反省,將此之過彌補”的話語之後,拂袖離開了大殿,將跪叩的周瑜獨自一人留在了空曠的主殿之內。
一面放心瀏覽着柴桑街景,一面歡聲指點着奔流不息的人羣,劉備顯得無比愜意,絲毫沒有一點爲自己身處江東險地的擔憂神情。
“子敬!今日一見,孫主王城果真繁華似錦,百姓幸福安寧,令備誠心嚮往之,不知何日才能使江夏一地之百姓也能過上如此富裕、無憂的生活。”劉備面露展望渴求之色說道。
魯肅還未接話,街中一陣躁動,耳畔傳來急促的馬蹄之聲,幾人忙轉首望去,只見一團火紅旋風已迎面撲來,堪堪將撞上身處街中正中央的劉備,只把魯肅嚇得呆立一旁,口裡早已彷彿被提上心頭的巨石堵住,作不出聲來。
劉備也被嚇得不輕,渾然忘卻自己也曾習過武藝,面對這突然出現的狀況,幸好劉備身邊還有義薄雲天的義弟關羽在側,只見關羽一個閃身,虎軀早已攔在劉備身前,大手一伸,直抓向那急速奔來的坐馬脖間。
“紅面醜鬼,還不閃開!”一聲嬌啼,坐於奔馬之上的女子嗆然出聲喝道。
關羽何時受得如此辱罵,本就心高氣傲,大手拽住奔馬脖下的套繩,氣運丹田,大喝一聲“還不給吾停下!”
奔馬猶如被一道堅牆所阻,來勢迅快的奔馬,仍由馬背端坐的主人如何驅策,就是無法衝破關羽一手之力,不得不四蹄輾轉,在關羽面前難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