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的戰鼓擂得聲勢震天,每次敲擊之下,于禁都感覺到內心隨之抖動。轉載?自?我?看書?齋之前一番接近水寨,難道真是假象?而這次比之剛纔威勢更大,這劉備軍到底是在欲擒故縱還是假戲真做?于禁真的分辨不出,頭腦一片混亂,只好把判斷敵情到底會不會再如同上次那般虎頭蛇尾的重任交託給了一邊沉默中的毛玠。
“孝先!爾說這次敵軍是否真的前來攻打營寨?”于禁愁眉苦臉的問道。
“這……這……吾也料之不定。依照劉備軍軍師諸葛孔明用計之法來看,此人喜歡虛虛實實,常讓人辨不出真假,就好比攻取樊城之時,元讓將軍就吃虧在這人這套瞧之不透,摸之不明的奇謀之下,白白損失了吾大漢近十萬兒郎,想起當時聽得時的情形,玠仍心有餘悸。”毛玠由沉默中迴轉,一邊說出自己對劉備軍頭號智囊人物諸葛亮的分析,一面也在努力回思之前新野、樊城等諸多戰役之時,此人的用計之法,期盼能在這其中能尋出蛛絲馬跡已應付如今當前之緊情。
“難道還是依同剛纔那般將敵船用箭矢阻截在射程之內?”于禁小心的求教着說。
毛玠輕嘆,如今這濃霧似有慢慢經高升的陽光照射之後消散,可擡頭看着濃霧的厚度,沒有個把時辰,只怕這霧氣仍將圍繞在這片水軍營寨之外的江面上。如果能儘快將這濃霧驅散,那敵軍來船的用意,自當一目瞭然。相比之下,應對起來也較現在輕鬆很多。
緩緩點點頭的毛玠,無可奈何之中也只能想到如同于禁想法一樣的辦法,繼續用弓弩將敵船滯留在水寨之外,以免被其趁霧隱身而悄然靠近水寨。
“這該死的蔡瑁、張允,敵軍近前,連番派人前去催促其到來,如今幾個時辰過去,仍未得見這兩人中的一人,甚至連個屁也未曾傳來,等吾改日回到襄陽,定好好參參這二人一本纔是。”心中暗自咒罵着的于禁,見得另一主事的毛玠同意了自己的提議,站在高高的箭樓之上,朝着身邊跟隨的傳令官下令着說:“傳令下去!不管是水軍將士還是後面旱寨營中的兵士,全部給吾拿起弓矢,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江邊,嚴陣以待,待吾再次令下,再行射擊!”
“孝先!吾等也下去吧!陪吾再望前靠靠,讓禁好生瞧瞧這被主公趕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劉備到底在那對岸江夏又聚起了多大氣候。轉?載?自?我看 書?齋”于禁心裡火大,也不再擔懼身處前沿而容易招致敵軍船隊冷箭射來的攻擊危險。
兩人在一干精兵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轅門拱橋之上的箭垛中,這裡可以更近一步的關注江面的動向。如果在平日視線不受阻隔之時,眼力倍好之人遠遠能看見那靠近對岸依緩峭懸崖而建的劉備軍水寨旌旗在迎風飄展。然而此時,衆人眼中除了那薄如蟬絲,卻又無法穿透的灰濛濛的霧氣之外,別的也再瞧不到什麼。
正在於禁等人努力睜大雙眼在江面搜尋鼓聲來源之處時,一眼尖的邊上小校驚呼出聲:“快,快看,那是不是就是敵軍戰船?”
衆人於是順着那小校的手指之處遠遠望去,可不真實那久尋甚久卻又不得蹤跡的船隻模糊身影,此時正在那霧氣空隙間飄忽。發現敵船影子,這下於禁來了精神,探出戴着暗紅銅盔的腦袋對着下方轅門兩端埋伏的兵士吼道:“戒備!戒備!全軍戒備!”
說話縮回箭垛又對那發現船隻蹤影的小校問道:“爾可判斷出敵船與吾軍弓手射程相距多遠乎?”
那小校躬身回道:“依末將看,恐怕還在射程之外。但是隻要敵船再靠近有四五里時,即在吾軍一般弓手射程之內。”
“善!那吾就再等等何妨。吾就不信,憑吾軍由河北諸地強行收購或精工製造的利矢射不死爾等這些膽小如鼠的鼠輩。”不解氣下的于禁破口大罵,渾然忘記了之前還一直擔懼真的是劉備軍戰船攻擊水寨。
近了,又近了。
一忽一現中,順江直下的龐大船隊在濃霧中自由自在的穿梭,已然進至曹軍弓手的有效射程範圍之內。“這下看爾等如何跑!”于禁恨恨說完,再次在箭垛之後吼道:“給吾射!狠狠的射!射死這些敢犯吾水寨的敵兵。”
“呼呼呼”
漫天飛蝗聚起穿透江風帶出的刺耳之音,飛快的朝那剛纔曾出現過敵船的地方射出。卯足了勁的曹軍士兵,個個內心氣憤,無端端的攪亂了每日疲倦訓練之後的熟睡,這一刻,把那憤慨悉數發泄到這些射出的箭矢之上,沒有一個偷懶之人。三輪過後,居然還有兵士把那開弦的手指崩出了血光,可這仍然阻止不了受傷兵士的發泄怒火方式,中指受傷,那就用食指,食指受傷,無名指也隨之用上。
于禁高高藏身在箭垛之內,可透過那箭垛的縫隙,將這些賣力射箭的場景均看在眼中,拉住一邊的毛玠興奮的說道:“孝先!孝先!看見沒有,這纔是吾家主公的雄兵!瞧瞧這股勁頭,試問天下還有誰是主公雄兵百萬之敵手!”……
“射吧!盡情的射吧!曹操老二,你射的越多,日後就回報給你的越多。”周翔雙膝跪坐,聽得艙外那“咄咄”之音不斷傳來,知道新一輪的箭雨又已展開,再也平靜不下來的周翔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起來。
彭忠藏身在一組盾牆之後,密集的箭矢帶來的猛烈撞擊下,將藏在枯草人偶後的銅盾也射得嗡嗡直響,刺激!實在是太刺激了!這陣箭襲,也激發出了彭忠來到三國時期之後一直收藏的玩世不恭心態。
想到周翔早前的那番話語,彭忠醒悟,既然大家都在變,都在隨着不同環境、時期、人物、事件轉變,難道我自己就不能求變嗎?胖子變得比以前成熟,穩重,那何妨我再變回當初後世裡的那種性格,不用再躲躲閃閃的學着古人說話,學着古人生存。還是江郎這小子聰明,率性而爲,想到什麼人就做什麼,這難道還有什麼不對?
沉思中的彭忠被一聲慘叫驚醒,看來多半是有兵士被這強弓勁弩給射傷。戰爭既是這樣,就算你計謀使用得再完美無缺,可依然難保不會出現自身的傷亡。只不過希望這次傷亡能儘量縮減到最小,否則也將給這完美計劃留上一點瑕疵。
夏季裡的陽光毒辣,烈烈的日頭普照蒼穹,賦予了一切存活着的動植物也包括人類的光明和溫暖。
光線照耀之下,溫度驟升,江面之上的迷霧逐漸也被氣溫的高升而驅散。漸漸的插滿着不留一絲空隙箭矢的船隻靜靜的出現在大江之上。于禁、毛玠等曹軍諸將也被自己大軍的清晨傑作嚇出了一身冷汗。
遠觀敵船,漂浮在江面,戰鼓之聲早已停歇,看來這個把時辰內的猛射,已將其敵軍來船之人悉數射殺。慢慢的于禁差點笑出聲來,對着毛玠急道:“孝先!這……這是不是已將敵軍全部射殺船上,還需不需要派出船隻前去察看一番?”
毛玠橫眉看了一眼有點喜形於色的于禁,沒好氣的回道:“怎的不去,就算不去查探清楚對面船隻是否還存有活人,那一艘艘插滿箭羽的大船也正是主公稀缺之物,能將其收回,定能獲得主公一番讚譽。因此,去是肯定要去的,而且要快,否則被江水沖走,就太過可惜。”
高興中的于禁正想回應,突聞江面傳出震天的人呼之聲:“謝過曹丞相贈箭!謝過曹丞相贈箭!……”
曹營之中衆人齊齊望去,只見剛纔還鴉雀無聲的被插滿箭羽的敵軍戰船上此時露出無數興高采烈的將士面龐,正在那一艘艘戰船之上扯破喉嚨放聲高喊着,一口怒氣上涌,只覺眼前一黑,于禁衝口而出一道血箭,緊隨着虎軀緩緩的朝後跌倒,嚇得親兵趕緊上前緊抱。
毛玠此刻也好不到哪去,原本還以爲敵船之上賊軍已死光殆盡,那曾想到卻毫髮無傷,把這毛玠的臉色也氣得青一塊、紫一塊,面無血色下,眼角淌出悔恨的淚珠在那念道:“又中了那山野匹夫孔明的奸計也!愧對主公厚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