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老將黃忠一鬧,鼓譟羣臣轉投丞相曹操之事只能草草收場,但卻沒動搖蔡瑁誅殺劉備之心。第二天一早,蔡瑁就升帳提兵,在聚得兩萬荊州勇士後,吩咐同屬一個陣營的蒯家兄弟緊閉城門,如無自己的將令,不可輕易打開城門,以免再出一場如同魏延一般的禍事,如果真被劉備拿下襄陽,恐怕到時幾人的項上人頭,勢將不保。得到蒯家兄弟等人的衆口立誓,蔡瑁這才帶同副手張允,讓荊州戰將文聘出任先鋒,自己同張允坐鎮後軍,殺氣騰騰的直撲江岸。
襄陽城中的號角和人聲,早讓城外一直嚴防的趙雲周翔心生警惕,果然不一會,城南門緩緩大開,荊州兵競相涌出,爲首一員大將,從其身後高樹的旗幟看出,正是荊州軍中比較有名的將領文聘。文聘詞人,字仲業,乃荊州南陽宛縣人,身軀雄偉,面相不凡,使一把七尺長槍,三五武人近不得其身,乃荊州軍內不可多得的馬上戰將之一。
待城內兵現,趙雲一面遣人通稟主公和軍師,一面讓義弟周翔陪同領軍出陣,兩軍相隔數裡相望,軍旗霍霍,涇渭分明,可誰也不願搶先動手。直到襄陽主事者蔡瑁在副手兼好友的張允陪同下出現在文聘身旁,局勢纔有所變化。
蔡瑁兩人來到文聘身側,大聲喝罵文聘爲何不出兵迎戰,文聘解釋說:“觀敵軍陣勢,防守嚴密,如貿然出擊,恐招敵擊吾軍軟肋,故而等待將軍前來,看有無戰機再行定奪。”聽文聘如此一番的說明,蔡瑁才一改怒色,好生讚賞文聘一番,後又讓其陪同親自上前觀陣,果如文聘所言,轉而朝張允問道:“仲定!爾對陣前敵軍有何看法?可有定計??”(PS:張允的字,史記中均無對其有字的描述,故小西這裡杜撰之。)
“回都督,文將軍所說非常中肯,允也深覺對方排兵佈陣隱隱有種殺意蓄藏,看爲首兩員將領,面色從容,談笑風生,可知其必有防範,如吾軍在不明究竟實力之時出擊,確有文將軍言中的擔憂風險存在。不如先再看看如何?”張允邊說邊在察看好友蔡瑁臉色,熟知蔡瑁習性的他最近不得不小心一點,以免象老將黃忠那樣爲自己招來禍事。(PS:蔡瑁同張允原一直爲荊州水軍將領,擔任着荊州水軍都督和副都督一職,故張允以都督稱呼蔡瑁也可。)
“唔!也好,就依兩位將軍所言,再看看動靜再說。”蔡瑁也色膽內斂,不敢輕易造次。畢竟這是戰場,稍一不慎,能否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成問題。
“敵不動吾不動,敵一動吾必先動!”趙雲看着對面出城後一直持觀望之勢的荊州兵動靜,隨口道出一些自己看過兵書後的心得,讓身邊的周翔也獲益頗多。人終其一生,只有在不斷進取的同時,才能壯大自己的實力和閱歷,書海無涯苦作舟,窮其一生,這時間有太多值得去學習去領悟的東西。
“大哥!不如讓小弟去試試荊州兵將的虛實如何?”周翔有點心癢癢的請命道。“不可!千萬不可小視對手,現在吾等存身之地乃襄陽城邊,襄陽一直爲荊州州府,如吾軍輕啓戰端,隨同吾軍的新野百姓也將會視吾等實有搶奪襄陽之心,到時人心動盪,局勢一亂,陣腳必亂。小弟稍安勿躁,兄觀其對面蔡瑁之流必不會同吾軍久耗,否則他們又怎會出得城外,難道真要迎接吾等入城乎?呵呵……”
趙雲的分析不得不說很正確,在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蔡瑁就再也耐不住所謂的內心寂寞了,對着邊上的兩位一直靜心觀察等候的荊州大將問道:“仲定、仲業,難道就如此同劉備小兒耗下去不成?眼見時日已近申時,何時纔是個頭啊?”文聘同張允面露難色,均不知該從何作答,只好緊閉其口,假作未曾聽見。蔡瑁用眼得見兩人神態,只好內心暗罵兩人虛僞,轉頭再看了看身後的荊州將士,個個都快成霜打的茄子,聳搭的腦袋無精打采起來。蔡瑁更加氣悶,在馬背後大聲吼道:“打起精神,隨吾出擊!”
張允同文聘大驚失色,忙分左右上前欲夾住急怒衝動中的蔡瑁,口中勸道:“都督,現在不是時候,萬萬不可衝動出兵矣。”“現在不動手,就該輪到劉備大軍動手了,看看爾等身後的軍士,毫無戰意,再這樣下去,劉備大軍只需一個衝鋒,必叫吾軍不戰自退。出擊!!”
聞聽得主將的將令,荊州兵打起精神,不過已同當初出城時的神情判若兩樣,可將令又不可違,雖不情願,但也仍需聽令行事。
大軍開動,緩緩如螞蟻蝸牛般朝成鶴翼排列的趙雲前部殺去,唯獨前衝的軍士間人人手握武器,可眼神中卻沒視死如歸的殺氣,趙雲在冷笑,周翔也在冷笑,憑藉這樣的兵士也配稱荊州強兵?
“弓箭手準備!”隨着趙雲一聲令下,一直隱於陣中間的弓箭部曲閃身出列,前排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身後一隊蹲跪,兩列弓手人數在一千左右,鋒利的箭頭寒光閃閃,一排排整齊的朝向正整齊邁步前進的荊州兵士。
走在前列的荊州軍士紛紛展開手中的皮盾,覆蓋住自己行進的大半身軀,面對對方亮出的箭矢,說不心驚膽顫,那絕對是假話,但如果停步不前,身後隊友手中的長矛又將會將自己透刺,這就是古戰場最無情最冷血的步軍交鋒。
“仰射!”隨着趙雲令下,陣中的弓手拉開弓弦,將手中早就蓄勢待發的羽箭飛蝗般射出,隨即前列兵士閃開退後一步,第二排半蹲的弓手則起身跨上一步,待空中飛翔着的利箭呼嘯而去時,第二輪的箭矢又帶着奪人心魄的震撼脫手射出,周而復始,繁忙的弓手將身後箭壺裡裝備的利箭不停的射向空中。
進,則不一定死;退,則必死無疑。
荊州兵不顧頭頂上密密麻麻如瓢潑大雨而下的箭矢之危,勇往直前,可代價實在不輕。呈四十五度角射出的利箭在飛行一段距離後,帶着最後的力量傾瀉下來,往往越過荊州兵士手中的盾牌貫入身體,前排一人不管手上還是死亡,倒下一批又一批年輕的生命,轉眼戰場上就佈滿身插着羽箭的屍體,慘叫聲也此起彼伏,更添戰場的殘酷之情。
還未能接觸敵軍,步兵的傷亡就急劇上升,讓蔡瑁眼中怒焰炙熱,步兵的陣型衝擊顯然效果不佳,蔡瑁果然叫過文聘,讓其準備帶領荊州爲數不多的騎兵進行衝鋒,寄望憑藉速度優勢的騎兵能一舉突破敵軍弓箭手帶來的恐怖殺傷力。文聘本來不想這樣快就投入到戰場之中,可既然都督已發下令來,如果不遵,那就等同於違抗軍令,就讓這場箭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上馬!整隊!鋒矢陣型!出擊!!”文聘位於騎兵對箭頭,對着身後按照命令不斷變換的隊伍,下達了衝鋒軍令。
滾動的蹄聲驟然響起,五千熱血兒郎組成的騎兵部隊好似一羣慷慨赴死的勇士,在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加速衝向剛纔一役中立下戰功的趙雲弓兵部隊。聞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聲,荊州步兵再也不顧頭上還在傾軋的箭雨,紛紛閃開中間通道躲避友軍戰馬,誰也不願屈死在自己的騎兵馬蹄之下。
“弓手後撤,長槍兵結陣,轉換鶴翼爲魚鱗。”趙雲自然也聽見那如擂鼓般震鳴的蹄聲,知道荊州騎兵已發動,忙讓手下兵士轉換對騎兵防禦攻擊較強的魚鱗陣應對。趙雲身後一掌旗令連忙揮動旗號指揮着改換陣型。當魚鱗陣一成,騎兵距離最前列的長槍長矛兵已近在咫尺,就連對面騎兵面上的眉毛也看得清晰透徹。緊緊緊張中手持的長兵,在盾牌刀手的護衛下,自盾牌縫隙間長長露出槍矛,鋒利程度也絕不在剛纔利箭的箭頭之下。
奔騰的戰馬洪流轉眼就衝擊在冰冷武器迎擊下,戰馬被刺出窟窿,身體被對穿對過,瘋狂的撞擊也讓盾牌組成的陣型連連後退,缺口在儘快彌補,戰士在不斷調整增加,熱血在不斷飄撒,哀嚎在不斷唱響……
“弓手出列,再度仰射!”趙雲冷漠的面對戰場的血腥喝令道。
得到休息和補充箭矢的一千弓手立即接受掌旗兵的調遣開始新一輪的奪命之箭。
文聘奮勇爭先,陣亡在其槍下的將士已不在少數,周翔一直燃燒着眼中的烈火盯着這個屠殺同袍的獵手,可義兄曾嚴令不許擅自出戰,只好眼睜睜的望着那些眼帶無辜和委屈的生命消逝於天地,心中在滴血……
文聘的確不愧於荊州勇將之名,戰馬周圍數米處,劉備軍士沒人可以近身,周翔實在看不下去,厲喝一聲:“賊將看槍!”手中的鐵槍抖出一朵大大的槍花,策馬直刺左挑右刺的文聘,鐵槍帶起風聲,文聘耳聽八方,知有勁敵前來,忙棄坐騎前的小兵於不顧,迎向急衝而來的劉備軍將領。
兩把鐵槍上下翻飛,猶如出海蛟龍,在馬背上殺得不亦樂乎,見有將領抵敵住敵將,騰出空的劉備軍將士將一腔怒火盡情發泄在那些荊州騎兵身上,面對不時從不同角度刺出的利器,許多騎兵不明不白的就被身穿數個血淋淋的窟窿而死於馬下,隨即有的還被補上幾刀幾槍,更甚的被割去身上頭顱成爲不全之屍,死後也不得安寧。
周翔的武藝這幾年進境不小,力量也在不斷加劇之中,對槍法的理解和熟練更甚往昔,因此同整個荊州境內武藝絕對在前十位的文聘也殺得半斤八兩,看來沒有特殊的情況發生,兩人一時半刻是分不出個勝負。周翔的槍法運用靈巧刁鑽,而文聘也走飄逸靈活一路,兩槍纏鬥一起的次數極少,虛虛實實之間,回合數也上升至三十幾合,仍是個不相伯仲之局。
蔡瑁遠遠觀望,步軍慘敗,傷亡不在數千人之下,此番文聘帶隊衝陣,看來也難有成績,劉備手下何時有了如此強兵,看來今日想一舉擒殺劉備,難上加難,看如今形勢,如不及時收兵退軍,文聘將軍的騎兵也將步上全軍盡墨之險境,“撤退”兩字第一次出現在蔡瑁腦海之內,卻怎也揮之不去。不能再等了,心說的蔡瑁終於面對現實,朝身邊的張允小聲說道:“仲定!文聘將軍的騎兵已盡力了,不想劉備還真是難啃的骨頭,再這樣下去,恐怕文聘將軍也將折於敵陣,不如鳴金收兵吧。”“都督英明!”
鳴金的脆響在荊州軍後陣響起,聽聞鳴金的獨特之聲,文聘已無心再戰,虛晃一槍,盪開了毒蛇一般纏繞刺來的槍式,文聘見機不可失,立即帶轉馬首,朝本陣狂奔而去,獨留江風中傳來的問候語:“敵將報名,來日定當再戰。”
周翔無懼,大聲應道:“使君帳下週翔,敬候再戰之期。”
趙雲一直把兩人的戰鬥看在眼中,對於周翔在拼鬥之中對槍的運用自如也甚感安慰,小弟終有一日自當成爲槍中翹楚,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