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曹軍追襲戰

經過一夜徹談,劉備方知趙雲一番拳拳報效之忠心,竟然不遠千里追尋,還別離新近所娶嬌妻,其用心可謂良苦。皆因當初一場偶遇救援,就可收穫如此忠誠良將,實乃超出劉備所料,感嘆還是好人當做,必有回報。

劉備所部在汝南休憩三日,仍不得義弟關羽任何消息,心急如焚之下,劉備只好派遣新得熟悉汝南地形的黃巾老兵多方找尋,只迫切盼望關羽能早日平安來聚,不要生絲毫意外,再也經受不起兄弟分離之苦,同時也爲大軍糧草憂心,好在龔都自願出外尋糧,劉備也照其所準。

好消息過後就如同變幻莫測的天色一般,遲早會遇上陰雨暴風之天。這不,出去打探關羽下落消息的一路老兵神色慌張的回報:“稟報大人!汝南西北方塵煙滾滾,小人不敢深入,只遠遠得見曹字大旗,觀其大隊兵馬,恐爲曹操大軍,人數怕在三萬左右。”

“這麼快就追來了?”劉備下意識的驚道。

趙雲上前說道:“主公勿驚,或許不是追兵也不可知。還待多加證實才是。吾願領兵前往探查虛實,望主公允許!”

劉備點頭同意,趙雲轉身疾走,劉備細想後緊然追上,拽緊趙雲大手說道:“龔都率部催糧未回,子龍當小心行事,如可能的話也留意龔都行蹤,眼下吾軍未曾整合,軍心不穩,不能過多與曹軍周旋,如實得是曹賊追兵,需早日回城再思對策。”

趙雲拱手:“雲遵令!主公無須掛懷,只需督兵緊守城門,一切待雲迴轉再定。”說完不再猶豫,朝周翔等人一打手勢,衆人魚貫隨後上馬,嘀嗒之聲逐漸遠去,只留劉備在城中坐臥難耐,好似油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不安。

汝南城一直沒有過多的被黃巾流寇、羣雄諸侯光臨,不過袁術一直在汝南橫徵暴斂,也讓汝南四壁如洗。現在汝南爲劉備所獲,清查整個城池,也沒搜出多餘糧草、軍械,面對來勢洶涌的曹軍,劉備可真是一籌莫展。

劉闢出身黃巾,一生都在搶燒掠奪,也未習取一丁半點的防禦之法,劉備根本不敢託付其守城重任,只好事事親爲,分兵緊守汝南三門。汝南城比較怪異,因袁術營建僞帝行宮,故只修建東、西、南三門,面北之處高築巨石壁壘封其原有北門,皇宮建於原北門之下,依穎水支流蔡水而立,借其天塹,不再爲北面所憂。

劉備來回巡視城牆,生怕有所遺漏,牆頭上兵士神態也十分緊張。看着這一張張似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劉備憂心忡忡。曹操追兵如真快速追趕而來,必是已然獲得官渡之戰的勝利,攜餘勇新勝之威,憑自己手中這些許所謂的袁紹精兵黃巾強兵,怎堪敵對。不由得腳步越走越沉重遲緩,隨心情一致跌落內心深處。

“快看!前面塵霧。”一兵士發現遠處異象,大聲疾呼起來,也吸引了劉備的心神。

劉備少入軍旅,當知眼前塵煙如霧皆乃奔馬所致,觀黃煙散佈開來,恐怕騎兵數量不再五千之下。“不好!是敵軍騎兵,全面戒備!”劉備高聲叫喊,令其將士部曲全神警戒。

緊跟其後的糜芳急忙招呼掌旗兵打出旗語,整個城牆之上充斥着如臨大敵的緊然氣息。

一面旗幟在煙塵下出現,上面血紅如戰士的鮮血,中間高書一個【張】字,緊跟着爲數更多的紅色旗幟紛紛顯出身影,金色【曹】字也展現在其中一面旗幟之上,旁邊張牙舞爪的盤旋着兩條巨龍,好似拱立中央的“曹”字騰飛天地之間,稱霸天下的霸主氣息呼之欲出,叫人爲之心生恐懼。

劉備軍從上而下呼吸緊促,有的連緊握兵刃的掌心都滲出絲絲汗水,卻無一人再敢出聲,只把目光緊緊鎖住遠來的騎兵隊伍。

離城三十里開外,大隊騎兵放慢腳步,獨餘一小校模樣之人單槍匹馬,放馬來到城下,大聲呵斥道:“城中何人?出來答話。”

劉備整整衣甲,探頭說道:“吾乃劉備玄德,得汝南民衆舉薦,新爲汝南太守,爾等是何部曲,來吾地何爲?”

小校回道:“吾家將軍乃曹公帳下偏將軍張郃,得曹公所令追殺荼毒汝南之黃巾,望劉大人快快打開城門,待吾軍進城休息片刻,還將繼續追剿。”

劉備冷笑一聲,說道:“此等謊言只可欺騙三歲小兒,想黃巾賊衆早滅,那來還有黃巾餘孽,曹公恐怕意不在此吧。”

小校不再答話,轉馬望自家騎兵戰陣而去。

半響,張郃孤身一人來到城前,面露譏笑,高聲說道:“原來汝南爲劉使君所得,郃還以爲據守城池的皆乃黃巾亂民,不知何時使君也淪爲亂民賊首,如使君立開城門迴歸許昌,曹公定不會怪罪於爾,使君何必同曹公勢成水火,欲行螳臂當車之事。”

劉備聞其鄙視之意,平復心態後緩緩回道:“將軍想必乃因袁公勢微,爲求活命才投靠曹公,此等賣主求榮之徒,備實不敢同流合污。”

“大膽!想吾一番好意,盡被其當成驢肝肺,既然自行找死,當怨不得吾等。明日待其大軍到來,定叫爾等全城皆屠,雞犬不留!”張郃大氣下,竟然於陣前開罵。

劉備也不再對其浪費口水,對身旁一直持弓警戒的軍士大聲說道:“放箭!”

只聽一聲令下,成排的箭矢如雨而至,好在張郃說完剛纔話語,早知後果,已先行逃往開去,城頭之上的劉備軍見收效甚微,徒浪費爲數不多的箭羽,也在各自射出不到兩箭後就立刻停止下來,靜待稍後而至的攻城決戰。

趙雲周翔諸人,出得汝南城外,一路催馬小跑,老遠就聽見如雷聲般的蹄聲,看清遠來曹兵旗幟,趙雲朝身後打個唿哨,衆人心領神會下,二十一人繞開大路,暫避敵軍鋒芒。待曹軍如潮水般而過,趙雲同周翔商議,此時回城無望,還不如先於城外找尋前去催糧的龔都所部,彙集後再行打算,想汝南城堅,一時半刻曹軍也不會攻佔,再說前來的皆是騎兵,攻城戰乃騎兵弱項,定不會輕易得手。

打定主意,二十一人遂往汝南城西古城小縣絕塵而去。

龔都可算汝南一帶的地頭蛇,原本荊州人氏,自家人死於災荒後,就一直流落汝南諸地,因此汝南大大小小方圓數百里都曾留下其足跡,後得識黃巾兵敗的劉闢,劉闢觀其雙臂有力,遂招龔都爲身旁副將,兩人於汝南附近收攏黃巾殘兵,幹起了流寇勾當,更走遍了汝南大小城鄉,也算稍有惡名。

古城位於汝南城西百里外,一直爲袁術屯糧之所,豫州治下各鄉縣徵得餘糧皆會先行押送此地,後再聚攏運送入汝南。劉備遠道而來,兵糧早已不濟,龔都欲搶立新功,故先提議率隊前往古城押運糧草救急。劉備聽聞,大喜下頓時首肯,令其帶領所部黃巾老兵五千儘早出城押糧,也因此錯過被曹軍圍城之劫。

可古城卻非龔都所想般易於,在龔都到得古城附近之後才發現,小小的縣城裡卻出現了不少的殘破旗幟,上面歪歪扭扭的寫有【張】字。龔都事前從無聽聞有那支部曲佔領過這面積不超五十丈的區區小縣,內心火起,率衆紛至縣城外高聲叫嚷:“那裡來的野蠻賊子,竟敢強佔吾家後院,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一聲轟響,土木構造的城門洞開,一黑臉虯鬃渾身肌肉結實的漢子騎着一匹黑馬旋風一般率領着數百人衝殺出來,手中一把七尺長的怪異兵刃閃着亮麗的寒芒,嘴裡也不乾不淨的叫罵道:“老子是爾張家爺爺,佔汝後院不成乎?”

龔都一聽,頓時氣得六佛出世,七竅生煙,緊握手中長刀,催馬就往黑鬼敵將所到處殺來。

一個回合交手下來,龔都虎口崩裂,鮮血長流,勉強才能提得手中兵器,心裡大爲懼怕,龔都不再遲疑,縱馬就欲奔逃而去,身後精壯黑漢緊追不捨,跟隨龔都而來的黃巾兵士也傻了眼,從沒看見過主將如此狼狽,一招就被對手擊敗,負馬而逃,衆軍士全都忘記自己手中還有弓箭可以馳援主將,只留古城出來的那數百人大聲高唱:“將軍神威!將軍無敵!”

眼看龔都就快被黑馬追上,那怪異兵刃上傳來的刺骨森冷,令馳馬狂奔逃亡的龔都心寒不已,心灰意冷下付之:“這都是自己強自出頭帶來的惡果呀。”可嘆自己所帶五千部曲全都傻子似的,不曾射出一箭緩解危機,難道自己就要陣亡在此黑炭一般的醜鬼手下不成?

或許是龔都命不當絕,就在這危急時刻,遠處馳來一隊騎兵,當頭之人正是劉備手下武將趙雲,龔都連忙大呼:“子龍將軍救吾!”

率隊找尋龔都的趙雲聽得分明,打量追殺龔都之人,有似曾相識之像,也急忙於馬上高呼:“手下留情!”

龔都的一聲大喊也讓緊追不放的黑臉漢子緩下馬勢,出聲問道:“可是常山趙子龍?”

趙雲一愣,聽到詢問聲纔想起對面之人正是主公劉備遍尋各地,久不見蹤跡的義弟張飛,“哈哈”豪聲大笑後,兩人下馬相視一眼,一切酸苦盡在不言中。

龔都也迴轉馬頭過來,見得兩人熟識,方纔放下心神,待趙雲爲其兩人解說一番,張飛豹眼鼓睜,就欲翻身上馬馳援正被曹軍圍城的大哥劉備。被趙雲眼疾手快拉扯住後,張飛本想破口大罵,只聽趙雲緩緩說道:“三將軍勿急,汝南城堅,曹軍不可一戰而下,故吾等應先行細細商議下再徐徐圖之,不能自亂陣腳。”

張飛粗聲粗氣說道:“翼德粗人一個,沒有那些花花腸子,只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子龍既然如此說來,翼德惟命是從,只要能救得大哥,哪怕要吾頭顱,也大可拿去。”

趙雲輕笑,說道:“如拿三將軍頭顱進獻,還不如拿雲頭顱進獻。不過事態甚急,雲一時也沒什麼良策,不如先會古城再做打算。此次隨雲來的衆人中還有吾小弟周翔,此人甚有急智,或許他能有所對策也不一定。”

一行人回到古城之中,趙雲爲張飛引見周翔,兩人對望一眼,異口同聲說道:“吾等大鬍子終有知音也。”衆人皆笑。

天色漸明,一夜見汝南城外又多了數座營帳,劉備望見,更爲苦悶,知道曹操後軍已到,一會就得迎戰於城牆之上。苦於剛剛所得的良將趙雲此刻也不在城中,這一戰,全無一點把握,該如何是好?該如何以對?二弟關羽也遲遲不見趕來,不知道兄弟倆是否還能有再見之日,一切都需經今日一戰方能分曉。

遲早都有的一戰,就讓血雨腥風早點降臨吧!劉備有點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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