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大營太史子義覲見!”大殿之外,威武不凡的禁衛高聲唱到。
這已經是孫權會同江東羣臣連續的第三日朝會,可最終的商議成果卻遠未待到其內心所想。正在爲着殿前羣臣各自拉幫結派形成的兩大陣營而頭痛之際,耳聽得殿外喧唱,忙起身雙手一分,將之前還在七嘴八舌分說不停的衆臣子及時制止。
“宣太史將軍即刻覲見。”位在孫權身側的侍從讀懂了主公孫權眼內凝集的含義,向前一步高聲宣道。
“嘩嘩譁”
身着銀甲的江東名將太史慈邁動着氣宇軒昂的步伐行進在衆人驚奇的眼光之下。太史慈此人,義膽忠心,能文能武,是當初孫權之崇拜兄長小霸王孫策多番出謀出力才收復之將才,在江東武官一派之中,隱隱有後浪推翻如黃忠、程普等前浪之態勢,其聲名不在擁有智計絕倫的美周郎之下,乃江東現今具有很高人望的棟樑之材。
“叩見主公!願吾主洪福齊天,一統天下。”太史慈曲半膝跪叩道。(ps:在沒有外臣使節在場,孫權下屬均如此稱讚其主,可見孫權不甘於臣服之野心。)
“子義將軍遠道而回,想來必有要事。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說話。”孫權一掃之前憋屈煩悶神色,在得見軍中愛將英礀,早已換出一副愉悅之情。
太史慈面色冷峻,不喜不怒不善於將心情表露於形,這也正是其沉穩鎮定堪爲大將之才必須具有的氣質。見主公已然發問示下,太史慈不顧銀甲之下略顯疲累的身體,昂首鎮靜的回道:“莫將奉水軍副都督魯肅魯子敬差遣,星夜將江北曹軍最新軍情帶回呈上,恭請主公查閱。”話音剛落,雙手已自懷內掏出寫有軍情的書簡拱手舉過頭頂。
一溜小跑,侍從飛快的把這專由水軍第三人的太史慈親自送回的軍情轉呈給江東之主孫權過目。
殿中靜悄悄。之前還如鬧市一樣呱噪不停的諸位江東大臣,紛紛把眼光投射向高高站立在大殿正中央的主公身上。轉載 自 我 看書 齋
孫權的臉色越來越綻露出笑意,隨着時間的流逝,孫權過目十行,帶着無比舒心開懷的心情,在看完最後一句由魯肅親筆寫來的軍情之後,一揚一擲,大聲朝圍在長史兼撫軍中郎將張昭身邊的主和派臣子說道:“爾等不妨仔細看看,如此曹賊,還能成其爲吾孫劉聯軍之敵手乎?”
張昭聞聲,趕緊分開圍在一起的衆人,上前拾起心情不錯之下一把由主公擲下的竹簡,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如此所書寫到:“主公垂鑑!今日倍感欣喜,只因派遣去往江北曹營打探之軍士傳回一事,乃曹軍主帥大漢朝之丞相曹操在獲知此前借探友到訪而竊取吾軍機密之蔣幹帶回投降書,盛怒之下,已着其手下大將於禁將曹操親自任命的水軍都督蔡瑁、張允秘密帶回襄陽二人斬首示衆,首級還高懸於襄陽城頭以儆效尤。此實乃吾軍之福,吾主之福也。在沒有其熟於水戰之法的蔡、張二人助力,好如斷去奸相雙臂,對吾聯軍日後決戰之江中,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今特意書寫詳情稟於明公,實乃肅欲趁此良機諫言吾主,敵自亂陣腳,臨陣戰將,均犯下戰事不可饒恕之罪責,實乃吾聯軍進軍其敵之最佳良機,還盼明公早做決斷!肅敬上!”
張昭雙手顫抖的一字一句讀完魯肅派遣太史慈晝夜傳回的緊急軍情,心底寒氣直冒,自己一貫秉持以和爲貴,不插足劉備、曹操兩者之間的諸侯爭戰,其最大的主因還是認爲曹操裹挾北地數州郡之強大兵力壓境,不過是爲一報早前徐州之戰、新野之戰等戰敗恥辱,一雪前恥。而江東諸郡地處長江天險之南,何必爲了兩者之爭而將全境兵民輕易置身於戰火之內。再加上曹操在征討昔日霸主袁紹之時所展露出來的凌然霸氣,將士勇猛用命,不覺早已在其心內產生陰影,這才一直反對主上插手其中,沒來由的爲劉備一軍而得罪如今強勢的曹操。可如今,曹操怒斬手下水軍主將,事後回醒過來,必將追究其蔣幹所帶回的投降書一事,到時江東再將無法置身事外,思及至此,額上也不覺淌下汗滴,仍由那冰涼的水珠滴落在手中書簡之上。
“張公,現如今,可還有不可輕易開戰之藉口乎?”孫權一臉的漠視,語氣也顯得比往日更加鄙夷張昭的短視。
聞得絃音,張昭急急跪拜,口中呼道:“主公實乃明公耳,昭鼠目寸光之輩,豈可同熒熒皓月之光相提並論。今得主公當頭棒喝,終將醒悟過來,還祈主公饒恕。”
張昭的如此變式,讓一干以張昭爲首的江東主和派人人自危,紛紛緊隨其後趕緊下跪殿前,哭喊祈求之聲,久久不散於大殿之中。
孫權久藏的怒氣隨着這魯肅堪比雪中送炭而來的軍情而煙消雲散,心情大好之下,也不願對此再與這幹只知惜身求命的所謂忠臣而有所糾纏不清,當下轉過臉去,不願再看向那跪倒大片的不斷求饒之徒,反而朝呈上書簡軍情的太史慈問道:“子義將軍!魯都督可還有它言讓其帶回?”
“末將臨走時,都督確還曾提及一事,當時大人如是說道。子義,如爾見到主公,如主公沒有問來,自可不必向主公提及,只需在會後悄然去尋得周大都督,務必讓其儘快向主公辭行,因爲大戰在即,軍內仍有不少戰前準備需儘快完善,何況九江水營與曹軍三江口大寨相隔甚遠,當在最斷時日之內督領大軍趕往武昌,同劉備盟軍劉備位於江夏、夏口一地的水軍形成掎角之勢。”太史慈冷然接道。
“喔!可昨日周公瑾就已向吾告辭趕回九江大寨,子義將軍返回之時未能遇上?”孫權驚道。
柴桑與九江毗鄰,都乃鄱陽湖岸相隔不遠的重城。江東多湖泊、水道,不利陸行,故而江東諸地往來均以船隻代步。然江中多暗藏礁石,不便於夜間行進,就算長此以來放舟江中的漁夫也不敢拍着胸脯擔保,在夜行之中不會遇上觸礁沉沒這樣船毀人亡的慘劇。因此在心急傳回軍情之下,太史慈反其道而行之,選取了可日夜奔行的陸路之法,在兩日一夜之間就趕回了柴桑,也錯過了與此正逆水而上的周瑜座艦。
“回主公!末將此次回程未採取水路一法,想必也正因此才錯過與周大都督相見。”太史慈如實稟報。
孫權點頭:“難怪難怪!既然周公瑾也已啓程,子義將軍可需否在柴桑休整幾日再趕回九江?”太史慈搖動銀盔之下的頷首,欠身回道:“主公好意,慈心領!然大戰隨時可能爆發,慈身爲水軍將領之一,又豈能甘心身處後方而置之不理不顧,如此人等,非慈所願爾。此願即刻快馬趕回九江,隨都督、將士們進行最後的準備,爲主分憂!”
“善!”
孫權高贊,象太史慈這樣的忠勇之士,江東原本不少,可近幾年來,江東初定之後,大力安撫周邊生蠻,同時還要警惕既得的江東諸地內亂,孫權故此採取了懷柔之計,先安內再鑲外,重心調整之後轉向於治理內治、人心安撫以及促動經濟發展,對於軍中將領的培養相對就少上許多。而當初父執之輩的如程普、黃蓋、韓當等老將,雖說老當益壯,然畢竟歲月不饒人,額上的皺紋早已將其年紀老化刻化顯目,好在還有太史慈、凌操這樣中堅力量的遞增以及老一輩的將領子弟、後輩在逐漸求知、學習、成長。熱血需要青春澆灌,鐵血需要戰火洗禮,這場孫劉抗曹之戰,也正是其檢驗老將不老、中堅彌堅、少壯成長的最好機會。
“衆人聽令。即令張昭爲大軍督糧令,待散朝之後,可在三日之內籌集大軍所需軍糧以備大戰所需。闞澤爲隨軍糧尉,負責協助老大人一同徵集糧秣,不得有誤!”孫權信心大足,對於支援九江水軍助劉抗曹一事,熱情高漲。
“其餘人等需打理好各郡治之內的日常政務,不得延誤戰事,拖延對戰大事者,梟首示衆!”看到主公決心已下,江東臣子個個背脊冰寒,膽小怕事者甚至也已在內心悄悄祈求這場大戰不會將把整個江東毀於一旦纔好。
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諸事已畢,唯欠東風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