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幷州軍營。
“父親!今日董卓老賊神態不善,恐欲謀害於您,是否要小心防範?”呂布正躬身稟告。
丁原端坐帳內,老態畢露,一捋虎鬚,慈眉善目道:“無妨!有勞吾兒關懷。有吾兒近在身邊,還有五千將士時刻拱衛,諒那董老賊不敢擅動刀兵。”
呂布聽完暗想:也對。某自小熟於弓馬,勇力不輸於任何名將,兵來將檔,怕甚!隨後靜靜立於一旁不再多語。
忽傳同鄉李肅求見,高興萬分。
呂布帳內,李肅呂布相對而坐,暢談離鄉背井後之際遇,感嘆世間動亂,諸事不平。李肅心下暗喜,有機可趁,於是站立面北抱拳說道:“想河東太守董卓大人,雄心壯志,求賢若渴,何不投之?”
“甚?董卓老兒?一亂臣賊子,布豈能背主求榮?”呂布大怒。
李肅並不慌忙,慢慢說道:“實不相瞞,肅早已投靠主公董卓大人,現爲麾下徐榮將軍前部部將。主公今日朝堂觀布氣宇軒昂,英武不凡,知乃當世無敵猛將,實誠心求賢,故命肅備齊金玉珠寶獻之,囑咐如布願投,當舉薦爲騎都尉一職,必當重用之。望布三思啊!”
呂布越聽越火冒,手中酒盞一擲,道:“原來汝爲說客,不必多說,如不看在乃同鄉之情份上,定殺汝!”
李肅見勸解無果,灰溜溜回城而去。
董卓聽聞稟告,心火大漲,對肅大喝:“如此小事,汝都辦不妥當,留你何用,拖出去,斬!”
“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啊!”李肅大驚,本想勸說呂布成功乃大功一件,誰知未成,反招殺身之禍,全身癱軟一地。
邊上文士打扮的李儒,細細思索考量後,出面勸阻道:“岳父且慢!容聽小婿一言。”
“稟!”董卓怒氣未消道。
慢慢跺步而出的李儒:“想呂布一匹夫爾,如不看重其一身武力強悍,得不得之皆無妨,然吾等身處京畿重地,兵少將寡,衆雄未伏環視,免事起突然,得一勇將勝過萬兵。觀其收後還可得一石二鳥,故,呂布必收之!”
“何爲一石二鳥?”董卓動容道。
“其一爲:招降呂布,必逼丁原老兒動怒殺布,不管誰死誰傷,吾等可收漁翁之利。如布勝之,可行殺雞駭猴之效,威懾百官。如原勝之,去其一臂,圖原更易。其二爲:布勝之,還可兼得幷州五千強兵,好處多多也!”好個李儒,頭腦清晰,分析透徹,難怪董卓依爲左右。
董卓麻臉抖動,刀疤扯動如蚯蚓慢爬,讓人恐懼。下得高階,拍拍李儒瘦弱肩膀道:“不愧汝之良相,當可比漢之張良、陳平之才。”
李儒惶恐,慌道不敢!
“可收服呂布不啊易!”想到李肅的失敗,董卓嘆道。
李儒斜眼一瞧董卓道:“婿有一計,當可收得呂布,可不知岳父同意否。”
董卓驚喜:“快快道來。”
“岳父有匹良駒名赤兔,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想呂布乃舉世勇將猛將,必喜愛兵械、名馬,如送之,怕呂布必投。”李儒出策道。
“這……這……”董卓深思。想赤兔乃西涼羌人頭領送予,說道此馬當世獨駒,速度甚快,來去如風,征伐期間坐於其上屢立戰功,喜愛無比。可呂布也是難得猛將,難以屏棄。難!難!難!
“岳父不必考慮!好馬須強人駁之,否則也發揮不出其效,故良馬配名將,當可收人心。”見董卓難以抉擇,李儒再勸道。
“罷了罷了!聽任賢婿之見吧。”董卓思量再三揮手道。
呂布帳營外,李肅再次求見。
見李肅回返,呂布正欲迴避。然聽說令兵傳道:“李肅敬獻良駒一匹,心動。”正如李儒分析,呂布的確喜愛明馬良駒尤勝美女。聽聞之後,大手一張,“傳”。
喜得良駒赤兔的呂布再也按耐不住,翻身上馬,一陣灰塵激揚,快若閃電般的赤兔馱着呂布早跑得沒有蹤影,看得營門外的軍士、小校目瞪口呆。直呼:“飛將、飛將……”
李肅面露譏笑:“這次還怕你飛了出去?軍師高招也。”於後哈哈小笑,拂袖而去。
“稟告大人!府外一將軍求見,自報幷州呂布。”門外親兵通傳。
“快快有請!快快有請!也罷,還是某親迎之。”此時掌握東漢中央重權的董卓連鞋都還沒穿上就迎了上去,可見在董卓心中呂布的地位何其重要。
“末將呂布拜見主公!姍姍來遲,還望見諒!”當頭拜下。
肥胖身軀的董卓心情愉悅的連忙攙扶並道:“不遲不遲,只要奉先來歸,再晚也不遲!”……
經過短暫的密會相商,董卓放心呂布歸去,囑託小心行事,切末打草驚蛇,一切等明日會聚衆人至丁原幷州大營後見機行事。
天色放晴,碧空萬里,連綿的兵營圍拱着丁原大帳,招展的軍旗逆風飄揚,預示着今天的不平。
“快去通報河東太守涼州刺史董卓大人架到,着丁原出迎。”馬前卒子大身喧道,囂張之態一覽無疑。
帳內武將紛紛拔出配劍,大吼:“主公!董卓逆賊忑囂張跋扈了,待末將前去擒之。”惟獨飛將呂布默默無聲,手持畫戟肅立丁原身後,渾身殺氣彌布,就連帳內諸將都身感寒慄。
丁原仍高居帳中,不驚不慌不詫,望着大帳內的八九位將領,徐徐說道:“董卓老兒前來必有議事,否則豈能大張旗鼓前來。衆位將軍莫急,有吾兒奉先在,無妨!”
遂向親兵傳道:“讓匹夫們進來!”
董卓帶着謀事李儒、大將徐榮、副將李肅三人大搖大擺的走進大帳。鼠眼打量難掩怒氣的幷州諸將,輕蔑譏笑:“幾隻螻蟻也想生事?滅汝當如屠豬狗!”
“鏘、鏘、鏘”幷州將拔劍在手,就欲上前打殺董卓幾人。
徐榮虎軀如泰山一樣挺拔,竨刀護在董卓身前,李肅也爲顯忠心,緊緊持劍靠在董卓身後,只有董卓李儒寵辱不驚的笑對丁原:“這就是待客之道?”
丁原見事已至此,想董卓乃心狠手辣、彘齒必報之人,放過其人猶如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於是大喝:“董卓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奉先吾兒,快快取其頭顱獻於當今聖上,當建莫大功勞一件。”
“赫赫!吾兒也是你可叫得?”董卓陰惻惻的說道。李儒也在旁上急道:“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噗嗤!”“哎呀”
驚變突生,手握方天畫戟的呂布隨手一送,閃着亮光的鋒利戟尖瞬時無情刺進毫無防備的丁原胸口,身着的盔甲也無法阻止丁原自己親手贈於呂布的精鐵所制兵刃。絢爛的鮮血就着傷口噴涌而出,丁原擡起就快消失無力的右手指着呂布問道:“爲甚??”
面無表情的呂布冷漠的應道:“董卓主公纔是某之義父!”
大口烏血渲渲溢出,想再說什麼的丁原最終沒能說出一句,就死於非命,死不瞑目!
大帳之內的幷州將領也被這一幕驚呆,直到丁原逝去方纔回神過來,可爲時已晚,呂布的衆多親信、將領早已團團包圍住衆人,正用一種陰冷好似面對死屍的眼神警備着。
李儒面帶笑容,輕聲說道:“還不拜見主公,難道等死不成?”
無可奈何的幷州諸將只好放棄手中兵器磕頭跪拜。
呂布率領幷州軍隊投靠董卓的消息傳遍洛陽,驚得京畿豪強氏族百官坐臥不安,膽小者紛紛率領全族遠遠逃離。而獲取最大利益的董卓變得更加目中無人,目空一切,強大的軍事力量使得董卓有恃無恐,爲所欲爲。
極度膨脹野心的董卓爲了進一步獨攬朝中政權,先用呂布震懾百官,後威懾君王迫使朝廷免除司空劉弘,取而代之。緊接着,再次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廢除少帝,另立新帝。
朝會上肆無忌憚的董卓細小鼠眼橫掃百官道:“少帝懦弱無能,豈有何能擔任天子。卓爲漢室江山社稷着想,懷拳拳報效之心,欲效法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的典故,廢除少帝,改立陳留王劉協爲天子!”
朝堂官員懾於董卓淫威,對其獨斷專行、隨心所欲的行爲敢怒不敢言。惟忠直尚書盧植上前柬道:“帝少乃年紀幼小,何其與太甲和昌邑王相提並論。”
董卓大怒,沒成想盧植如此不敬,膽敢當衆反呲自己,當即怒吼:“堂前甲士何在,還不拿下此人做甚?”
衆甲士隨之擒拿住盧植,董卓喝道:“推出去立斬不赦!”
侍中大儒蔡邕上前極力勸阻,盧植才身免一死。之後,董卓廢掉少帝,貶其爲弘農王;立陳留王劉協爲帝,即漢獻帝。廢帝改立後,卓嫌何太后礙事,爲樹立威信,散佈謠言於朝中,數落太后斑斑罪行,藉故殺死少帝,鳩死太后。何太后致死也不相信自己也會有此下場,死後雙眼久久未閉,直視董賊。隨後卓升遷自己爲三公之的太尉,掌管全國軍事事務,後又自封郡侯,官拜相國,行宰相權,一躍爲三公之首,獨攬朝政大權。
東漢朝廷再次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