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盜血_94、 蚩尤宋山顯聖

原來,虞舜的銀蛇鞭沒有丟失本性。在關鍵時刻,它又變回它的原身——那條修行千年的銀蛇,跑去鑽過巨犀的鼻子,牢牢地把它牽住。巨犀被拽上岸來,倒地變做驩兜氏開山犀,束手就擒。后稷和他的水上神兵押着一羣俘虜來見虞舜,不過,江上鱷漏網了。虞舜分撥一支人馬給契,讓他鎮守驩兜氏都城烈山邑,並看管好開山犀及其家族,等待處置;自己和后稷依然兵分兩路追擊逃敵。看來,不除惡務盡,他是不肯罷休的。

后稷率部跟蹤追擊,一直趕到大江北岸,才發現神叉三郎的部隊。由於連日奔波,三苗將士疲憊不堪,如今前有大江,後有追兵,再也無路可逃。最後剩下的這些都是骨幹分子,個個下定了必死的決心,在神叉三郎的帶領下,無所畏懼地衝向如狼似虎的強敵。一場毫無勝負懸念的戰鬥立時就要打響了。

上游漂來十幾只泥船,乘風破浪,很快來到近前,在江面上一字排開。打頭的那條船上,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上書斗大一個“廩”字。旗下立着一男一女。男人是五落鍾離山巴士部落首領廩君,那女人就是鹽水女神。原來,廩君被鹽水女神的飛蟲陣纏住後,一時無法脫身,於是想出一個計謀。一日夜間兩人親熱過後,廩君從頭上割下一縷青絲對鹽水女神說:“親愛的,白天你外出忙碌,咱們不能在一起,就讓這縷青絲陪伴你吧!”鹽水女神見廩君如此體貼自己,高興地把青絲纏在長髮間,須臾不離。白日,在漫天飛蟲陣中,稟君發現了自己那縷青絲,一箭射去,天空豁然開朗,飛蟲散盡,只見青絲飄落水中,隨波逐流而去。廩君帶領部落離開鹽陽,來到下游一個寬廣美麗的地方,打算定居,忽然發現鹽水女神冉冉而來,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廩君既驚奇又尷尬,嘴張了幾張也說不出話來。鹽水女神安慰他說:“你爲了整個部落的生存而捨棄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一個男人迫不得已的選擇。其實,我那樣做,也是爲了考驗你的智慧和責任感。現在你贏了,我也找到了歸宿。從今以後,本姑娘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陪你到天涯海角。”廩君大爲感動,隨與鹽水女神結爲夫妻。

鹽水女神聽說驩兜氏曾來求救,隨即派人前去打聽戰況;得知已經兵敗南逃,便與廩君帶領船隊沿江搜索,準備隨時接應。此時,鹽水女神高聲叫道:“三郎兄弟,鹽水姐姐來了!”

三苗戰士士氣大振,嗷嗷呼叫,奮力抵抗。后稷“嗖”地一箭射去,廩君大旗“咔嚓”一聲飄下。廩君也不示弱,隨手回了一箭,將后稷帥旗射落。后稷心頭一驚,感到來者不善。此時一個黑影悠忽飄至,形若鬼魅。后稷驚叫:“小心!”話音未落,箭已離弦。那道黑影“砰”的一聲迸發,化作漫天飛蟲,頓時天昏地暗,伸手不見五指。耳邊一陣嘈雜聲過後,黑幕徐徐拉開,天光放亮。后稷發現,三苗人馬一個不見了,連自己的兵卒也失蹤了十幾個。

船隊瞬間消失在濛濛霧靄裡。只有一條船划到岸

邊,放下被掠走的后稷的兵丁後,掉頭而去。面對茫茫大江,后稷口中喃喃:“江南靈異之地,臥虎藏龍,況有如此仁義之師,不可小覷。”

斥候飛馬來報,發現驩兜和丹朱逃到了宋山!

聽說驩兜和丹朱逃到了宋山,后稷撇開大隊人馬,只帶領百餘騎精兵,連日沿江飛奔。面前山勢蜿蜒,宋山到了。一簇人馬轉出山口,正打算登船渡江,見后稷人馬奔來,又驚叫着往回路跑去。后稷看得真切,他們正是驩兜和丹朱一夥,於是策馬跟進。

這是一個三面環山、一面臨江的平壩。白雲下稻穀飄香,一片金黃,一條小河蜿蜒其間,丁冬作響。山坡上楓樹成林,紅葉如血,掩映着星星點點的閣樓。靠近山口是個廣場,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坐落其間。山丘頂上有一具石棺,四周擺放着銅人、銅鼓,以及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驩兜等人繞過山丘向山坡奔去,一邊大聲呼叫:“強盜來了!強盜進山了!”

“衝上去,抓住他們!”后稷一聲令下,騎士們大聲呼應,正待打馬擁上,忽聽銅鼓敲響,震耳欲聾。幾乎就在同時,大霧從天而降,頓時暗無天日,只見陰風習習,魍魎出沒,鬼魅憧憧,令人不寒而慄,膽戰心驚。后稷左衝右突,猶如陷入一個巨大的旋渦中一般,身不由己;任你使盡渾身解數,只是無法走出迷局。

掙扎了約有半個時辰,聽得耳邊鼓聲漸弱,而牛角號聲卻滿山遍野地傳來。隨之,人們的呼叫聲,腳步的雜沓聲,由遠及近。后稷他們被包圍了!此時,大霧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鬼魅魍魎也消聲遁形。光天之下,只見黑壓壓的人羣,其中夾雜着暴躁的公牛,從三面壓將過來。后稷急忙招呼後退,撤離險地。正在這時,他的大隊人馬源源不絕地涌進山口。后稷又壯起膽來,就地擺開陣勢,以待來敵。

書中交代,目前後稷所處的位置,叫做宋山。在上部書中提到,蚩尤被黃帝抓住後,遇邢天解救,於是將楓木枷鎖打開,拋向空中。枷鎖隨長風飛向南方,最後在大江岸邊的宋山降下,落地生根,不斷蔓延成林。東夷戰敗後,部分氏族向南逃亡,其中有一支九黎黃牛氏族,攜帶蚩尤遺物牛角冠一路遷徙,最後在宋山落腳,蕃衍成一個大部落。在遷移過程中,每到一地,黃牛人不是將牛頭冠掘地安葬,堆成衣冠冢,而是在地面上砌成石棺供奉起來,並把蚩尤發明製作的銅人、銅鼓,以及刀、槍、劍、戟之類安置左右,以方便隨時起走。由於蚩尤牛角冠屢屢顯聖,黃牛部落定居宋山後,就在谷口廣場上築壇供奉起來。此後,每遇敵人偷襲,這裡都會顯現蚩尤生前慣用的法術,並敲起戰鼓向部落報警。大霧和鬼魅之類並不傷人性命,只是恐嚇、迷惑敵人而已,待部落人馬集合後,便自動隱匿。看來,蚩尤的神靈還時刻護佑着他的子孫,但並不想包辦一切。

黃牛部落人衆在廣場停下來。他們男女老少都有,手持各式各樣的器械和農具,看得出,

他們大部分是從生產現場倉促趕來的,人數越聚越多。少時,一隊全副武裝的隊伍趕來了。他們每人牽着一頭公牛,牛角上綁着明晃晃的尖刀。一位大漢劍眉虯髯,健壯如牛,頭戴牛角冠,身披黑色斗篷,手持丈八金槍,肩後長弓斜挎,威若天神,手指后稷,厲聲喝道:“爾等是何方賊寇,竟敢來打擾我的祖神?”

“我們是朝廷官軍,誤入禁地,並非有意褻瀆神靈,還請原諒則個。”經過剛纔的一番折騰,后稷心有餘悸,小心地說,“請問,貴地可是宋山?閣下尊姓大名?”

“不錯,此地正是黃牛部落居住地宋山,本人夷諾,暫充部落酋長。”接下來夷諾反問道,“本部落並沒有與中原朝廷作對,你們爲什麼來踐踏我的家園呢?”

“末將后稷,奉命捉拿藏匿在宋山的欽犯驩兜,”后稷說,“閣下若能將他交出來,朝廷大軍自然退回,決不騷擾地方。”

“驩兜是三苗盟主,我們不出兵幫他打仗也就大不敬了,如今他逃亡來到宋山避難,怎好意思拿他繳功?如此不義之事,鄙人實難從命!”夷諾態度堅決地說。

“在下王命在身,若擅自放過欽犯,怎向朝廷交差?”后稷威脅說,“那就只有兵戎相見了。

夷諾見對方兵強馬壯,自己這邊還沒有做好準備,友鄰部落的援軍也沒有趕到,於是說道:“祖上有遺訓,保護族人的生存和利益,是部落酋長的神聖職責,我也不願意爲了一個驩兜而驅使子弟流血犧牲,甚至家園被毀,此乃大不忠也!這樣吧,夷諾願與你單打獨鬥,直到戰死,以盡盟友之義,那時,你可以把驩兜取走,但不要傷害我的族人。如果你戰敗了,就請帶兵回去!”

“爲將者貴在運籌帷幄,調兵遣將,決敵制勝,豈可逞匹夫之勇?”后稷說,“不過,念你一片捨身取義的良苦用心,在下可以成全你!”說罷“哧凌凌”抽出寶劍,拍馬上前。

夷諾用的長槍是祖傳寶物,通體用青銅打造,又長又重,使起來忽忽生風。后稷的長劍雖然神出鬼沒,如疾風閃電,卻也難近其身。打鬥多時,看看天色將晚,后稷虛劃一劍,抖動繮繩馳馬繞場疾走。夷諾不知是計,挺槍追趕,忽聽“嗖”的一箭飛來,“咔嚓”被射斷頭上一隻牛角,連王冠也被撞落在地。后稷的弓箭是從孃胎裡帶來的天庭之物,力道強勁,指哪兒打哪兒,如有神助。他無意傷害夷諾,此舉只是想警告他一下,使其退出纏鬥。但夷諾並不買賬。要知道,在東夷人眼裡,爲將者丟冠如掉頭,是大恥大辱。夷諾憤怒已極,抓起殘冠扣在頭上,將金槍高舉過頭,竟欲當作標槍擲出!后稷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匆忙間隨手又是一箭射去,直指夷諾握槍的手腕兒。這一箭不僅能打掉金槍,恐怕連夷諾的手腕兒也要折斷了,並失去抵抗能力。但是,后稷出手晚了。夷諾的金槍已經脫手。此時兩人距離較近,即使后稷能夠躲過凌厲的金槍,他的坐騎再也難逃一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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