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成旭把烤好的肉拿進來,看到眼前一幕兀自愣了愣。他乾乾說道:“吃飯了……”
三個人一隻龜,嚴肅地圍成一圈吃肉。
成旭撕下一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遞給秦青,秦青剛要伸手去接,烤肉卻在半道上被雲兮給截了。
“這塊肉烤得有點焦,你不要吃了。”不等秦青反應,雲兮已將肉包進了嘴中。
成旭無奈地撿了片水果扔進火裡烤了會兒後,再次虔誠地遞給秦青,不料水果再次被雲兮在半道給截了。
“水果用這麼個烤法是不對的,你看看,水分沒有了,營養也沒有了。”
憋屈的成旭隨手又撿起一樣物什扔進火裡,道:“算了,我重新烤。”
火堆裡發出“嗷嗚”一聲慘叫,只見落離拿出百米衝刺的勁頭從火裡跑了出來,奮力地撲打着爪子上還燃着的小火苗。成旭傻了眼,得罪了上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兒,他顧不上再管秦青,一心幫着落離滅火治燙傷,收拾完後又將烤肉撕成小塊,一口一口地餵給落離吃,伺候的不可謂不周到。
雲兮和秦青的周圍終於清靜下來,雲兮一邊悉心挑選着烤肉拿給秦青,一邊還不忘囑咐成旭:“壯士,你既是一山之主,事務一定很多,這裡的事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要不回去看看,萬一出了什麼狀況我們就過意不去了。”
雲兮這是在下逐客令,且下的氣定神閒理直氣壯。成旭的臉上不大掛的住,他回身看了看秦青,露出不情願的幽怨表情:“青兒,我……我……”
秦青只覺得納悶,轉念一想,估摸着雲兮是想早日離開這座山,便善解人意地走了過去,交付大任般地拍了拍成旭的肩膀:“我們在這裡不宜久留,你幫忙瞭解下情況,我們也好找個機會突圍出去。”
成旭的本意其實是想留秦青多呆幾日,突圍這種事有他的妖兵幫忙本也不算個難事,但是秦青卻着急離開,他心裡有些空落。半晌,他才答道:“好,我安排一下明日再來,屆時帶你們下山。”
無所事事的日子便過的尤其慢,午後,雲兮覺得有些悶,邀約着秦青在有限的範圍內蹓躂散步。雲兮走着走着停在了一棵果樹前,他欲言又止,半晌問出一句話來:“我有樁事想請你幫忙參謀一下。”
秦青沒有多想,隨口應道:“將軍客氣啥,說。”
雲兮糾正道:“請叫我小白。”
秦青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哦,小白……”
雲兮繼續道:“這樁事說來也不應該算是個難事,但是我對於此類事情向來沒什麼經驗,所以我想來問問姑娘的意見。”
秦青低垂着眼,順手揪了一片葉子撕成小塊:“小白請說。”
“其實是這樣的。”雲兮有些猶豫,似在思考怎樣說出來比較好,“我可能得罪了一個人,哦,這個人是個姑娘,她對我大約有些誤解,我不知道該怎麼哄她開心能讓她能早些原諒我。”
秦青撕葉子的手停住了,她頓時靈臺清明起來,原來今天雲兮處處照顧自己對自己示好是因爲有求於自己,而且求的這個事是爲了一個姑娘,她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雲兮在這一世裡接觸的有限的幾個姑娘,那姬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麼能讓他這麼糾結緊張的姑娘,一定是詔蘭無疑了。
想明白這個因果的秦青,有些泄氣。
她沮喪地將手上撕了一半的葉子隨便一扔,自己撿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她揉了揉腦袋,爲難道:“其實你們男人怎麼哄女人,我不是十分懂,我只能從女人的角度給你一些建議,至於你用起來是不是得心應手,效果是不是顯著,這個我便不敢打包票。”
“不妨事。”雲兮坐到了她身邊,“按照你想的說說就行。”
秦青又順手揪了片葉子繼續撕着:“姑娘家說要哄其實也簡單,用四個字來說就是‘投其所好’。”
“不過我不是很清楚她喜歡什麼怎麼辦?”雲兮發愁道,“我從前對她關注的不夠。”
秦青在心裡哀嘆一聲,煮粥、作畫、放風箏,這樣還叫關注不夠的話,那自己在雲兮眼裡估計連顆塵埃都算不上了,果然,當你在乎一個人的時候,無論爲她做多少事都會覺得不夠。
“其實,女孩子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比如漂亮的衣服首飾啊,比如給她畫像啊,比如陪她四處遊玩啊,哦對了,還有些女孩子比較喜歡吃,比如我這樣的。”
雲兮若有所思:“這個愛好其實挺好。”
秦青突然想到以詔蘭這樣的文藝女青年來說,上面的幾種喜好似乎都太粗淺了一些,但是直接說出來又怕雲兮覺得他被看穿而不好意思,於是小心翼翼地又補充道:“當然了,有些特別有文藝氣質的姑娘,應該更喜歡琴棋書畫什麼的,偶爾鬥鬥棋品品詩也不錯。”
雲兮想了想,猶疑道:“是麼?我怎麼覺得不大像。”
秦青心道果然雲兮覺得不好意思了,於是打起了圓場:“我也是就這麼隨口一說,將軍你,哦,小白你大概這麼一聽就行了,別太當真……”
第二日清晨,成旭果然如約前來,道是已經將葉山下山的路線規劃好,雲兮和秦青只需跟着他的人便可順利出去,另外,墨葉山莊表面看不出什麼,但是內裡據說已經亂成一團,似乎除了雲兮出逃之外,還發生了什麼別的事。
雲兮點頭,估計是老師那邊已經開始出手,秦青心中有數,單獨抱着琁龜走出洞口囑咐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你快去接應秦蕭然他們,一來報平安,二來雙方好聯絡後續的計劃。”
落離嘟囔着:“又想支開我……”
秦青拍了下它的腦袋:“快去,不許爬行,扯朵雲。”
落離滿肚子不情願的扯了朵雲爬上去,晃晃悠悠地飛走了。雲兮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咦?剛纔我怎麼看見有朵雲落下來了?”
秦青淡定地說瞎話:“今晨霧多,你看走眼了。”
秦蕭然那一頭進行得很順利,由於雲兮在之前與許多朝內人士接觸過,所以當秦蕭然找到這些人的時候只需要再次確認一下。一衆人中數魏參政曾經的學生孫達品階最高,在朝堂上最說的上話,且他爲人中立不幫偏,皇帝對他也比較器重。因此這回進諫重審當年這起冤案的重任當之無愧地交給了孫達,其餘七八人均做當堂附議,力求穩妥。
衆人將這番計劃討論了一遍又一遍,魏參政心裡仍然十分不安,半夜裡他輾轉難眠,爬起身搖醒了秦蕭然:“蕭然啊,你知道葉老匹夫爲人是怎樣的,我就擔心如果這次進諫不成,我們的這些人全都要受到報復。老匹夫的手段之狠辣,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守得住。”
“老師您別太擔心,只要這次進諫成了,就可以重審您的案子,皇上一定會派一箇中立的人來審理,只要證據確鑿,我們是有勝算的。到時候老師您再也不用東躲西藏,您回到朝堂之上,我也可以跟着您吃香喝辣了。”秦蕭然嬉皮笑臉地安慰道。
老頭兒被他逗樂,道:“我不指望能回到朝堂,能夠平反我便滿足了。”說話間,窗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
魏參政一向敏感,看向窗外道:“蕭然,你的那些人都加強守衛了麼?”話音未落,門板已被重重推到,一名秦蕭然的隱衛口鼻流血地倒在地上。
“老師,有人偷襲!”秦蕭然心中暗暗叫苦,能突破自己的層層守衛未被察覺,來人顯然不簡單。幾名隱衛迅速衝進房來,護着秦蕭然和魏參政撤退。
白澤錦繡和小龍人也從睡夢中驚醒,把門剛剛打開,便見到一支雕花長箭呼嘯而過,一頭紮在門板上,箭尾的火苗晃了兩下,“嗞啦”一聲舔上了木頭。錦繡順手舀起一瓢水澆了上去:“哪個混蛋敢燒姑奶奶的房子?!”
白澤又補了一瓢水上去:“就是,哪個混蛋敢燒我家姑奶奶的房子?!”
秦蕭然在遠處着急地大喊:“你們仨磨嘰什麼?快跑啊!”
白澤莫名地看了一眼錦繡:“仇家追殺?”他指着海邊喊道,“走!大家都上船!”
一行人且戰且退,一直退到了海邊,有幾名殺手已經逼近,寒光一閃,刀刃已到了魏參政跟前,情急之下,小龍人張嘴唸唸有詞,竟從口中徑直噴出一團火來,將最近的那名殺手燒個正着。錦繡吃驚地將小龍人的胖臉一揪:“小子,你啥時候學的這本事?”
小龍人自己也有點蒙:“是我的那隻寵物龜教的,我還以爲它騙我,原來是真的……”
錦繡興奮道:“再噴點再噴點!”
小龍人又唸了一遍咒語,無奈噴的火勢要小很多,他委屈道:“孃親,人家還不熟練,人家氣短……”
殺手中爲首一人罵了一句:“都是些什麼妖人,給我殺!”
幾個人嚇得一激靈,紛紛退後跳上了小船,白澤不敢耽擱,立刻開槳搖船,然而殺手也跟了上來,接二連三地跳上其他船去。眼看着對方的船越來越近,秦蕭然緊張道:“老師,姓葉的行動好快,老師您會游水麼?”
魏參政坐在船頭,簡單回了一句:“不會。”
秦蕭然惆悵極了,正打算催着白澤加快搖船,卻見海面平白起了一陣怪風,白澤嘆道:“糟了,不會遇上風暴吧?”
然而怪風卻繞開了白澤的船,直撲他們身後緊緊跟隨的幾條小船,將它們瞬間拍進了海里,巨大漩渦將落水的人一個不剩地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