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瀲最近愈發的感覺自己的不對勁了,似乎用血做藥引,吃着華羅虛的藥都不怎麼見效,忽然就想起了傅千瀧前天傳來華羅虛的告誡,讓他不要再拖下去,於是他陷入了沉思。
看來他要儘早行動了。
他在御書房裡攤開一張張宣紙,在上面寫着許多文字,似乎在計劃,又像是在寫着什麼囑咐,反正一張紙,都是滿滿的字。寫了不知道多久,才停下筆。可是即使是這樣,他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甚至身子有些虛。
果然是拖得太久了。
“來人,把尚亦然,周曉楠,以及沈霽喊來,朕要見他們。”他放下手中的毛筆,坐了下來。傅千瀧從暗處走了出來,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容瀲擦汗,他怔了下,伸手抓住她的手。
“我自己來吧。”
她抿了抿嘴,把手帕遞給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爺,你怎麼樣了?”她臉上的擔憂不減,緊緊皺着的眉頭沒有鬆開過。
他輕笑,把手上的手帕給傅千瀧以後,轉眸看向她:“我還沒有虛弱到動不了,但是計劃得提前,阿瀧,可與我同行?”
他的目光如炬,認真的神態總是那樣好看,只是現在的他臉上多了幾分蒼白的神色,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垮了。他還沒有完成他的大業,她怎可棄他而去?
“屬下願與爺同去。”
雖然是個官方是的回答,但是容瀲就是滿意的笑了。
不用多久,周曉楠,尚亦然被叫來了,他們二人都是住在皇宮的,所以來的比較早,兩人又經常在一起吵架玩鬧,於是在皇宮中總是能看見二人。他們二人今日纔在後花園裡打鬧着呢,就被人帶了過來了。
他們其實是挺疑惑的,莫名其妙的找他們做什麼,知道他們進門以後,發現容瀲的臉色不大對以外,就沒有別的什麼了,兩人先是給他行了個禮,不過不同的是,周曉楠行的禮是容周的禮儀,而尚亦然則是半彎腰做了個手輯表示行禮。
容瀲安排他們坐下以後,沈霽這才姍姍來遲。
他看到人都來齊了,就站了起來走去他們當中,傅千瀧擔憂他的病,趕緊走到他身邊想要扶他一下,他卻擺了擺手表示不用。
他來到衆人的中間,向來不喜廢話的他直接進去了主題。
“對於你們,朕是相對信任的,今日召喚你們來,是告訴你們每人一件事。容瀲頓了頓,輕輕咳嗽了下,繼續說道:“朕中毒了。”
剛到場的三人無不吃上一驚。容瀲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好,就連沈霽也不知曉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們有許多東西想問,但是容瀲卻沒有給他們機會說,他緊接着就說了:“我的毒若想要解,就必須集齊三樣東西,即碧羅果,雪蓮草,百合露三樣稀罕的藥植。而恰巧,這三樣東西都在鳳凰國出沒。”
“鳳凰國?”尚亦然聽到這個敏感的詞彙,下意識的說了出口,眉頭皺了皺。他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國家帶給他的傷痛。
容瀲轉向尚亦然,一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利眼掃過他那略有些憤恨的眸,隨後微微點頭:“不錯,正是鳳凰國,也是你尚亦然的歸屬地。”
他說完以後,傅千瀧略略有些吃驚的看了眼尚亦然,她沒有想到,尚亦然的歸屬地是鳳凰國,看他的樣貌也不平凡,談吐間頗有上位者的氣息,雖然之前還是有點幼稚的模樣,但是卻沒有遮掩那獨特的氣場,這麼看來,尚亦然莫不是……
傅千瀧轉眸看向容瀲,只爲求個答案。
他可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自然知曉她想的是什麼,於是肯定的點頭。得到他的迴應,她略沉思了會兒。
容瀲剛纔那一番話說完以後,尚亦然眼眸暗淡了不少。
周曉楠的反應有點蒙,這說話說來說去,怎麼就扯到小白臉了呢?同樣,沈霽也聽的有些糊塗,不過他覺得尚亦然這個名字異常的熟悉,現在自家皇上說,他來自鳳凰國,沈霽的心頓時豁然開朗。
原來是他,沒想到啊…
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被容瀲收入眼底,他不知在想些什麼,表面上面無表情。早在他們來之前,他已經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這裡也就他們幾個人,所以也無所顧忌。
“爺,是否有別的計劃?”傅千瀧她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才上前。據她的瞭解,容瀲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召喚那麼多人過來只爲說一個人的身世,想必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
她發現,他的臉似乎又蒼白了不少。
容瀲頗有些讚賞的看了眼傅千瀧,勾起嘴角一個弧度,儘管臉色蒼白,但也不失風華。
他點點頭:“朕要去一趟鳳凰國,尋藥。召集你們來,也是告訴你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他們都擡頭望着容瀲,聽他繼續說下去,在場的人除了尚亦然以外,每個人都必須聽從他的命令。
在這幾個月的相處,容瀲教了尚亦然許多東西,面對他,尚亦然是欽佩的,所以有很多時候,他都會聽他的話。
“尚亦然,你身爲鳳凰國的目前唯一一位成年皇子,你要擔起整個國家的重任,朕願祝你一臂之力,這一次的出宮,正好把你帶到鳳凰國。就算你不想當這個一國之君,但是你也要報仇雪恨,那麼,除了這個身份,你別無選擇。”
尚亦然苦笑,不否認的點頭。正因爲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才遭追殺,所以才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他一直都記着這件事情,他有他的野心,也有他的憤恨,他不敢忘,也不會忘。
周曉楠聽到尚亦然的身份時,嚇得連杯子都差點拿不穩。
他竟然是皇子!
她竟然稱鳳凰國的皇子爲小白臉!她還和小白臉打起來了,更重要的是,這個尚亦然還可能是未來的鳳凰國的國君!
這麼想想,周曉楠臉都綠了。
尚亦然無意間瞥見周曉楠的小模樣,不好的心事頓時散了不少。
容瀲沒有顧忌那麼多,他的時間不多了,要儘快的吩咐下去,執行這個計劃。
他對着沈霽說道:“沈霽,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此次出宮,朕會對外界的人宣稱朕要微服出宮,查探民情,國家政事暫由你來接管,記住幫朕看着點秦野。”
沈霽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容瀲這般看重他,他抿抿嘴,上前行禮跪拜:“臣遵旨,定不負皇上使命!”
容瀲點頭,然後轉向周曉楠,目光沉澱:“你自幼在民間長大,懂得藥理醫學,性情好爽不嬌作,本性善良,與你姐姐大不同,你姐姐雖犯下大錯,你卻公私分明,朕對你另眼相看,朕這一次需要你給朕在鳳凰國內製藥,你可願?”
周曉楠頓時有些驚喜,能爲皇上做事,那是她三生有幸啊!於是她連忙跪下謝恩:“臣女自然是願意的,謝皇上給予臣女這個見識世面的機會!”
他們的表現讓他都很滿意,於是開口道:“朕的時間不多,即明日啓程,那麼你們現在回去準備,切記,不可讓出這裡的人以外,還有第三批人馬知曉。”
“是!”
“退下吧。”容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傅千瀧上前給他倒茶。
等那三人離開以後,容瀲揉了揉額間的肉,吩咐傅千瀧:“把千凝和千遙叫來,我有任務分佈。”
只要在傅千瀧面前,他總是不用敬語,也不知曉他是故意的,還是下意識的習慣。
傅千瀧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點頭回答:“屬下遵命。”說着就轉身離開。
在傅千瀧剛踏出門口的時候,容瀲就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顯然可見,方纔他是忍得有多久。
還好,傅千瀧剛剛出門了。容瀲看着桌子上的一灘血跡,複雜的情緒涌了上來。
果然拖的越久,就越嚴重。之前是兩個月才吐一次血,這次和上次不過是隔了幾天不到,似乎更嚴重了,不行,這樣下去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出發前得找華羅虛拿點藥,先護住心脈。
明天還要容衍的血,還不止一次。
他把墨水倒在鮮血上,那紅紅的血瞬間與黑墨水給淹沒,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他不小心打翻了墨。他讓人收拾了下桌子,繼續攤開新的宣紙。
很快,傅千瀧帶着傅千遙,傅千凝來了。三人一同行禮,傅千瀧就走到容瀲身邊,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讓你們來,可知曉朕的想法?”他鑄錠他們是知道他的事情的,畢竟都是心腹之一。
兩人相視一眼,點頭:“回爺,屬下知曉,請爺吩咐。”
“很好。”容瀲點頭,正想給他們佈置任務的,可餘光之中少見傅千瀧在皺着眉頭想事情,眼神盯着他的桌子看,有些哭笑不得,他的阿瀧,聰明得緊。
“阿瀧,別走神。”
傅千瀧頓時回過神,帶着一絲絲的迷茫,煞是可愛。
容瀲笑了笑,繼續說道:“千凝,你負責傳遞消息,朝中內外,後宮瑣事,都需要一一報告。”
“是,屬下明白。”
“千遙,你雖沉默寡言,但心思縝密,現派你監督秦野等朝臣,輔助沈霽,管理國家政務,把衡雪閣傅氏暗衛調動出來,守衛在各個領域,不得有誤。”
“是,屬下遵命。”